人工智能視域下紅色網絡文學傳播策略研究

張宏凡

（作者單位：西南交通大學人文學院）

紅色網絡文學以直觀、易于接受的方式傳承紅色基因，在社會主義文化建設中發揮出褒優貶劣、激濁揚清的引領作用，為豐富人們的精神文化生活作出重大貢獻。而人工智能的勃興又為紅色網絡文學的多元創作與多頻傳播提供了新的范式，有利于紅色網絡文學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

1 紅色網絡文學發展新語境

紅色文化是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在革命、建設、改革的實踐中積累的優秀文化，是中國先輩用血汗譜寫出來的奮斗史，黨和國家十分重視紅色文化的傳承與弘揚。2021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楊家溝革命舊址調研考察時再次強調：“要充分運用紅色資源，深化黨史學習教育，賡續紅色血脈。”[1]網絡文學作為大眾文藝，目前正朝著主流化、精品化、多方位、縱深化方向發展，其中紅色題材作品的熱度持續上升，在激烈的網絡文學競爭中占據重要地位。在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周年之際，大批網絡文學作家追尋紅色足跡，創作出一批備受好評的紅色網絡文學作品。例如推敲夜僧的《剛毅堅卓的他們》、李梟的《無縫地帶》、李珂的《一寸山河》等作品，記錄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波瀾壯闊的中國革命，從多維度、多角度向前赴后繼的民族英雄致敬。紅色文化在移動網絡場域中不斷傳播和延伸，展現了其鮮活的生命力。

新一輪的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正在重塑全球經濟結構，人工智能成為未來技術、產業和文化發展的方向。紅色文化要想永葆生機，必須突破傳統傳播方式的內在瓶頸，實現傳播方式的重塑和革新。回顧百年黨史，紅船精神、井岡山精神、長征精神等革命精神鑄就了中國共產黨的百年光輝歷程，如今我們應該通過與時俱進的傳播方式實現紅色文化價值在當代的轉化。以機器學習、知識圖譜、人機協同、群智開放為特質的人工智能優勢凸顯，為紅色文化在網絡文學中的創意表達和價值傳遞提供了更多可能。紅色網絡文學對人工智能的創新運用指向數字技術變革與主流價值引領，一體多面，深度貫徹了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以史為鑒，開創未來”的精神。因此，在人工智能視域下，應對紅色網絡文學在價值凸顯、創作轉型、傳播深化等方面的嬗變進行深入研究。

2 紅色網絡文學應用人工智能的傳播優勢

2.1 智能寫作技術升級

人工智能寫作呈現出兼具創意性與科學性的鮮明特色，豐富了紅色網絡文學的創作模式。人工智能技術通過在文學領域的不斷實踐，已初步具備擬人化的文學寫作能力，人工和智能化媒介機體的碰撞，打破了傳統觀念中以人類作者為寫作主體的界限。早在2016年，日本就使用人工智能創作出自傳作品《機器人寫小說的那一天》；人工智能微軟小冰僅用100個小時就“學習”了中國現代詩人的數萬首詩歌作品，并在2017年出版詩集《陽光失了玻璃窗》；北京彩徹區明科技有限公司在2021年發布了人工智能小說續寫應用程序“彩云小夢”，內置標準、言情、玄幻等多種續寫模型，可根據用戶偏好智能續寫不同風格的內容。上述案例都突顯出人工智能在寫作活動方面的模仿性和科學性，充分證明它能夠為紅色題材提供創意來源的可能性和合理性[2]。人工智能寫作依據智能分析、數據挖掘、機器學習等技術建立模型算法和龐大數據庫，通過人機互助融合現代人類智慧并將其匯聚到作品中，極大地豐富了紅色革命故事的敘事語言。人工智能寫作對于紅色文化的創意表達，進一步拓展了紅色網絡文學的創作思路。

2.2 傳播環境優化

紅色網絡文學作品借助藝術表達與人工智能技術，將弘揚紅色文化精神、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作為前進方向，但數量多、質量低、精品少、同質化現象嚴重是網絡文學在發展中長期存在的問題。更甚者，一些紅色網絡文學脫離實際，聚焦黨的紅色革命精神、改革開放歷程、脫貧攻堅成果等現實主義題材優質作品稀缺，這種缺少正面引導的快餐式作品容易讓讀者陷入浮躁消沉的現代社會陷阱中。近年來，中共中央宣傳部、中共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會辦公室、國家新聞出版署、中國作協以及有關單位相繼采取多種措施引導網絡文學健康發展。網絡文學主流化、精品化逐漸成為共識，網絡文學逐漸從以量取勝向降速、減量、提質方向轉變。目前，人工智能技術破除時空界限、整合傳播渠道，為紅色文化開辟了更為便捷、開放和高效的傳播環境。紅色網絡文學在智能傳播中彰顯出推送精準化、數據智能化、場景動態化、需求個性化等特征，更具創意性、趣味性和吸引力，吸引了更多讀者了解紅色革命故事，繼承并發揚紅色文化。

2.3 紅色文創產業升值

人工智能通過數字化、自動化和智能化的方式推動了媒介融合、技術融合和產業融合，實現了紅色文化傳播方式的創新。2021年5月，中國作家協會發布《2020中國網絡文學藍皮書》，數據顯示：2020年網絡文學行業產值達372億元，拉動下游文化產業總產值超過1萬億元[3]。人工智能技術的出現推動了紅色品牌的衍生，如由人工智能創作的紅色短視頻、紅色旅游導覽機器人、3D打印紅色詩詞浮雕書、5G智慧黨建展廳等產品都頻頻獲贊，拉近了大眾與紅色文化的距離。人工智能擴大紅色網絡文學品牌優勢，更容易使紅色文化在影視、游戲、動漫等文娛產業中“破圈”，推動紅色文創產業迎來消費熱潮。自然語言處理、圖文識別、語音合成技術能夠自動識別紅色文化資源，在語音、圖像、文字等跨媒介符號之間實現互通轉換、創意制作與智能傳播，為紅色題材提供多樣態的文創衍生品。消費者在使用紅色文創產品時的沉浸式體驗由自上而下的單向度傳播思維，向互融互通、跨界交互的多頻傳播思維轉換，大眾對于紅色文化的關注度與參與度顯著提高，有力推動了紅色文化在人民群眾中的傳播。

3 紅色網絡文學智能化發展的策略

智能革命加速了虛擬與現實的融合。人工智能生態下，網絡文學在多元媒介環境中快速發揮優勢，進行著自我媒介化生存改造和強勢匹配，其與媒介技術的聯動打破了舊有桎梏，具備了多向度衍生能力。人工智能憑借多模態的特質，使紅色網絡文學從最初的文本形態轉變為數字形態，這體現在文學生產、文學流通、文學接受、文學消費等多個環節。紅色敘事也由最初的人本位轉變為人機交互，其傳播機制從“眾媒”向“智媒”轉變，實現了信息與用戶需求的智能匹配。由此可見，網絡文學借助人工智能既塑造了紅色文化傳播的新議題，能夠更好地進行紅色網絡文學的生產，還在紅色文化傳播的不同節點扮演著重要角色，紅色文化內涵的傳遞有了更寬廣的空間。正如阿甘本所預言：后人類時代呈現為人與動物、環境、媒介生命體的雙向度敞開。多維敘事下的紅色網絡文學傳播打破了多元媒介之間的壁壘，完成了信息平面化到立體化傳輸的整體升級，構建出智能化的立體傳播矩陣。

3.1 人機交互創作革新紅色題材內容

人工智能在網絡文學創作中的應用主要分為人機協作和機器創作兩類，在目前的弱人工智能階段，人工智能并沒有情感意識，缺乏內在思維邏輯，以人機協作為主。人機協作即人工智能輔助人進行寫作，根據人的需求，在機器的輔助下，進行更快捷的創作[4]。2018年，中國科幻作家陳楸帆與創新工場首席技術官兼人工智能工程院副院長王詠剛共同發起人機交互科幻寫作實驗，開發了人工智能寫作程序“陳楸帆2.0”，該程序協助陳楸帆寫作出《恐懼機器》《出神狀態》等科幻小說。在此人機協作實驗中，人工智能的輔助功能主要是基于深度學習算法實現，將文學作品中的敘事風格、人物情節等審美要素轉換為用數值計算的符碼并重新編碼。而將其用于紅色網絡文學的創作也有顯著優勢：第一，智能呈現參考樣本。機器學習、數據挖掘技術可以收集、分類、整合紅色文化資源的海量數據，作為創作者參考或者靈感激發的觸媒。第二，科學提出創作建議。通過算法對現有紅色資源進行編碼、設計和優化處理，幫助寫作者挖掘最契合作品主題的革命背景、人物事件等元素，增加紅色題材的廣度和深度。第三，自動追蹤創作者作品。對于紅色故事中的情節和人物，具備歷史資料智能調取和提示功能，用于解決超級長篇敘事的“記憶痛點”。

在未來的強人工智能階段，網絡文學以機器為主的創作模式或許會成為現實。隨著情感算法、深層神經網絡算法的逐漸成熟，人工智能將有可能具備高級的情感體驗能力，能夠深度模仿人感覺和意識形成的連續性過程，從而使智能寫作機器具有類人的情感能力。人作為寫作發起者，設定好故事背景和人物特點，甚至選擇特定作家的敘事風格后，即可由人工智能自主生成文本，并且其作品的遣詞造句、意象組合、布局排列、情感蘊含等方面都趨于成熟[5]。人工智能創作進一步拓展了紅色網絡文學的創作格局，使定制化創作成為可能。讀者可以使用創作型智能機器選擇符合自己需求的紅色網絡文學。在創作類型上，可以選擇穿越、諜戰等類型，如《我團長叫李云龍》《夢回亮劍》《孤島諜戰》等網文作品，將讀者代入紅色革命戰爭故事中；在故事選擇上可以選擇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等，甚至具體的戰役，如平型關大捷、四渡赤水等。這種定向供給的創作模式模糊了作者和讀者的身份，降低了紅色網絡文學的創作門檻，且能夠激發讀者對紅色文化創作的參與熱情。

3.2 紅色場景敘事激活深度文化體驗

梅洛維茨在媒介情境理論中將“場景”從固化的空間概念上升為“信息概念”。人工智能生產的擬態、仿真環境給予人的感覺甚至比原物還要真實。在這樣的仿真世界中，信息的接收和傳輸媒介成為人感覺神經的延伸，人對信息的感知能力被改變、被拓展。日本節目《金SMA》曾利用全息投影技術“復活”了已經去世多年的鄧麗君，再現了她1986年在《日本作曲大賞》上演唱的名曲《我只在乎你》，場面逼真，讓在座的觀眾嘆為觀止。同樣，人工智能對紅色文本的加工、傳導和再生產，實現了紅色場景的再造與重現，創新了紅色網絡文學的敘事語境。紅色網絡文學作品可以綜合運用語音識別、圖像處理、語音合成、情景模擬、體感控制等人工智能技術，將語言、圖像、聲音跨媒介融合，高度還原紅色革命故事情境，打造出跨越時空邊界、深度沉浸體驗的閱讀場景。立體虛擬、三維交互的擬真性感官刺激能將讀者自然而然地代入作品中，滿足讀者個性化的文化需求。

在虛擬閱讀方面，讀者通過佩戴智能終端設備即可實時觀看紅色網絡文學中跌宕起伏的劇情，穿越到戰火紛飛的年代，穿上軍裝與革命者共同奔赴戰場去完成小說中的革命任務。同時，可以與小說中的人物進行對話，完成文字、語音、圖片形態的交互問答，推動情節發展等，實現視覺、聽覺和觸覺融合的通感體驗，身臨其境般重溫紅色經典，見證中國共產黨艱苦卓絕的百年奮斗征程。在有聲閱讀方面，人工智能賦予用戶沉浸于聲音場景的可能。用戶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在智能電臺中搜索紅色網絡文學作品，通過語音與智能電臺主播即時溝通劇情。同時，還可以在智能電臺中開設《黨史你問我答》《紅色故事會》等欄目，營造學習紅色知識的互動課堂場景。在實體閱讀方面，增強現實類讀物可豐富閱讀體驗，建立起讀者與書中內容交互、虛擬與現實聯通的閱讀場景。例如，讀者在讀到有關紅軍長征的情節時，直接掃描相應情節的二維碼，即可同步呈現紅軍長征途中爬雪山過草地的影像；涉及遵義會議時，又繼續呈現出遵義會議會址內的會議室、革命文物、歷史資料、歷史照片等畫面，全方位展現黨的歷史上一個生死攸關的轉折點。總而言之，基于感官系統與認知邏輯的雙重體驗能在更深層次上增強讀者對紅色革命故事的互動參與感，深化對紅色文化內涵的感知體驗。

3.3 智能算法實現精準推薦和實時監測

人工智能的算法推薦技術能夠根據用戶的行為偏好、消費習慣、點擊某一內容的頻率進行大數據收集、整理與分析，系統描摹出智能讀者畫像，塑造出新的獲取讀者信息的方式。在內容分發階段，對紅色文化數據進行信息采集和精確匹配，更加精準地為讀者推薦符合其興趣和習慣的服務與需求，這樣就會在拉新、促活以及提高紅色網絡文學讀者留存率方面占據顯著優勢。人工智能根據智能讀者畫像為不同的讀者推薦相應的紅色網絡文學作品，相較于用戶依據個人興趣在海量資源庫中篩選作品的效率大幅提高，并且能準確同步呈現作品中出現的英雄領袖、戰役事件、革命背景的相關史料和資訊，幫助用戶更直觀、深入地了解作品的創作背景與價值內涵。若某一讀者對紅色題材作品、紅色旅游地或紅色文創產品感興趣，經常搜索、點贊、評論或者轉發相關內容，那么這些信息會推送至同一矩陣的其他讀者。人工智能基于智能讀者畫像將對紅色文化有同樣興趣的讀者聚集在一起，形成強大的讀者輻射群，由此推動紅色文化的社群化傳播，使紅色文化取得“出圈”“破壁”的傳播效果。

再者，人工智能通過智能算法進行數據挖掘、圖像識別和數據比對，全平臺、全時段監測紅色網絡文學內容的傳播情況，確保內容優質，這對于健全數字化內容的監管機制，強化剛性約束，界定數字化媒體的行為邊界，凈化紅色文化的傳播環境具有重要意義。2020年，網絡文學全年新增簽約作品約200萬部，全網作品累計約2800萬部，全國文學網站日均更新字數超1.5億，全年累計新增字數超過500億[5]。網絡文學大量產生，難免質量參差不齊，在平臺審核過程中閱讀工作量巨大，費時費力效率低下。而人工智能在這方面具有很大的優勢，其能夠基于大數據加強網絡算法研究和引導，開展網絡算法推薦綜合治理，不給不良內容提供傳播渠道。例如，對紅色文化的類型、元素和關鍵詞進行智能分析與審核，快速甄別紅色題材作品中涉及價值扭曲、污蔑先烈、顛倒史實、抄襲洗稿、非法轉載等違法、侵權行為，實現對風險的有效識別、防范。審核與監測工作的自動化與智能化降低了人工審核的成本，提高了運作效率，有效確保對紅色網絡文學內容的嚴格把控，進而構建自主可控、可持續的紅色網絡文學智能發展生態。

4 結語

知常明變者贏，守正創新者進。人工智能視域下紅色網絡文學呈現出觀念更新、內涵擴容、邊界延伸等諸多變化，為紅色文化當代價值的轉化帶來前所未有的機遇。紅色網絡文學應用人工智能，應始終強化將人民群眾作為紅色文化敘事的核心，靈活融合人工智能技術賦能紅色文化，打造出更多的紅色網絡文學精品，傳遞出深刻的紅色革命精神和厚重的歷史文化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