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 律 趙 磊 王 倉
韓國流行舞蹈(K-POP Dance,以下簡稱“韓舞”)作為一種舞蹈表現形式,具有舞蹈基本的邏輯框架和形象表達,但其并非字面意義上的韓國民族傳統舞蹈,而是指現代韓國娛樂明星的翻跳舞蹈,即通過K-POP(韓國流行音樂)的發展而持續融入不同舞種的舞蹈動作,借助流行音樂的配合以及娛樂明星的特點來巧妙設計舞蹈動作和表現樣態,已經成為一種獨特的文化現象。“韓舞”因其娛樂性與情緒性貼近青年人的文化需要與價值表達而迅速發展壯大,再與韓國電視電影、音樂服裝等娛樂時尚產業配合,成為韓國文化產品輸出的第一梯隊,成功在世界文娛市場占有一席之地。本文對“韓舞”文化現象進行邏輯性考察與現實性省思,把握現象背后的邏輯與實質,這對于理解如“韓舞”般的其他類型的文化產品及文化現象具有方法及思路的借鑒作用。
“韓舞”作為一種舞蹈表現形式,在表達思想、情感與生命等意義上具有明顯的現代性特征,更加突出身體所形成的可感知、可想象的肢體語言,滿足受眾的情緒需要與感官沖擊所帶來的愉悅。這一意象的營造極易放大受眾的想象空間并催化其情緒的快速釋放,即“韓舞”將審美旨趣轉變為舞蹈動作上的感官沖擊與情緒點燃,原有的藝術欣賞的審美過程被刻意隱去,留下的是情緒的狂歡和娛樂的海洋,因此就“韓舞”目前的表現樣態及社會影響方式,其只是用來營利的文化產品,只是作為一種被消費的文化現象而存在。
韓國自“漢江奇跡”后,經濟發展開始進行轉型升級,采取技術創新、縮小貧富差距等舉措,成功完成經濟改革,邁入發達國家行列。隨著韓國國內的經濟繁榮,大眾對于文化產品的消費需求日益劇增,同時科技創新所帶來的產能也需要社會消費來加以釋放,以文化娛樂作為消費擴張的重要支柱成為國家經濟在發展階段中的特定表現。
在20世紀90年代末金融危機的沖擊下,韓國于1998年明確提出“文化立國”戰略,采取法律政策制定、制度模式規范、國家資金支持等重要舉措促進文化產業發展。韓國文化產業國際輸出的主要產品趨勢呈現由電視劇、電影到流行歌曲,再由流行歌曲衍生出音樂短片,并在MV基礎上衍生出“韓舞”的樣態。“韓舞”出現的時代性背景要在韓國文化產業發展的歷史階段中把握。社會學研究發現,經濟越蕭條,文娛產業越繁榮。這一現象背后的邏輯是經濟的停滯讓大眾實際生活面臨困境,且未來的收入預期與發展前景難測,導致社會處于一種低迷的氣氛,一方面需要文娛產業來實現個體的現實性逃離,另一方面國家也希望文娛產業能滿足大眾情緒的發泄需要,緩和社會矛盾,刺激社會活力,為經濟復蘇攫取資本。韓國正是在經濟危機所帶來實體產業的危機上來發展文化產業,進行發展模式轉型升級的。同時,韓國在經濟上已經邁入發達國家行列,人民收入增加,社會整體的物質需要已經得以滿足,而在文化娛樂消費上有著巨大需求難以滿足。“韓舞”正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下隨著韓國文化產業的發展而出現的。
韓國文化產業隨著韓國政治民主化的發展在產品樣態和內容形式上更加注重市場化和競爭性。隨著韓劇的熱播,帶來了文化音樂、文化周邊產品等的蓬勃發展,韓國流行音樂以其可存儲、可復制的產品樣態更符合市場的產品需要而快速發展起來。K-POP以年輕人對自由、獨立、成長等情緒欲望心理需要為產品創意基點,以快節奏與強律動造成聽覺沖擊實現了早期快速發展,后借助熒屏,以多元性的柔和抒情與浮華前衛的社會表達成功躍居時尚潮頭。韓劇與K-POP的火爆直接拉動了韓國的文化產業繁榮,推動了韓國文化產業發展成熟化,更加充分的市場化,受到各種資本的青睞,隨著智能移動設備對傳播媒介的擴展,受西方文娛產業的收益刺激,“韓舞”在流行音樂的MV化中逐漸演變出來,作為單獨的文化產品發展起來。
“韓舞”是在K-POP的流行下而逐漸發展起來的,剛開始就是一些簡單的舞蹈元素動作融入MV中,通過人物造型、服飾、場景、動作、表情等元素在MV中展現系列特定場景,營造出情緒與氛圍來吸引受眾,以情感的動態抒發來點燃受眾的情緒,以強烈的律動旋律和富有表現力的身體語言催發觀眾想要“動起來”的沖動。后通過Urban Dance對各種舞蹈動作的編排融合來配合歌詞與音樂,使“韓舞”的表現達到成熟化,達到了市場前所未有的歡迎程度。現在的“韓舞”與K-POP的融合發展已達到高度成熟,依據演繹者、K-POP、舞蹈編排三者的特性及表達效果,可以將任一元素作為主體來系統打造“韓舞”的舞臺效果。
作為“韓舞”表現樣態上的三個主要元素,K-POP作為演唱音樂或者背景音樂來營造氣氛,基于多元素的舞蹈編排是情緒燃爆點的實質載體,表演者個人的身體語言帶來了想象力空間釋放與滿足。音樂創作與舞蹈編排是相對可控的元素,即在編排過程中可以替換與更改,而難以變動的元素在于表演者所帶來的狂熱,這不是表演者個體魅力所能擁有的能量,而是資本賦予其表達的可能性,社會思潮為其推波助瀾,以個體綜合素質為基本要求。在“韓舞”乃至韓國整個文化產業的興起與發展過程中,資本的力量至關重要,在藝人的培養、產品的制作、市場營銷等方面發揮的作用是難以替代的,同時“韓舞”、韓劇以及K-POP中滲透著比較隱蔽的社會價值表達,如消費主義、拜金主義、女性權利等,且“韓舞”作為文化產品從生產、制作及銷售都被工業化與體系化,這種集約化與高質量以利潤為目標的文化產品生產最終體現在文娛市場的超強競爭力。
“韓舞”作為一種舞臺表現形式、一種文化現象,其出現有著邏輯上的普遍性。“韓舞”是現代社會文化工業的產物,是服從于經濟發展要求與現代性下文化產品供應要求的必然結果,也是在韓國自身消費文化的發展和社會大眾的文化需要下共同作用產生的文化消費品。
“韓舞”作為一種劇場效果,是一種文化產品、一種文化現象,是在資本邏輯下得以產生和發展的。資本逐利使“歷史成為世界歷史”,(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68頁。資本利用大眾的文化需要來逐利,將舞蹈藝術變為娛樂式消費產品。西方馬克思主義在西方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就對資本邏輯帶來的文化工業進行批判,其批判的不是發展的文化產業,而是在資本邏輯主導下的文化產品供應形態。“文化產品是徹頭徹尾的商品”,“每一個產品都是巨大的經濟及其的模型”。(2)[意]安東尼奧·葛蘭西:《獄中札記》,曹雷雨等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年,第118頁。“韓舞”正是這樣一種文化產品供應形態,完全的市場化運營模式,包括其中的表演者也服從于產品的質量要求被進行嚴苛的標準化培訓。
韓國資本掌控已有的影視、音樂等文化市場,并通過固有文化消費市場的份額營造特定的消費文化圈,吸引大眾買單,進而營造其產品的稀缺性來凸顯其藝術性的主體表達。這種特定的消費文化圈層標榜特定娛樂消費是一種高質量的藝術追求與生活態度,模糊掉“韓舞”作為商品的事實,進而模糊審美與娛樂的界限,拉近了崇高與庸俗的距離,為現實的物質消費披上了追求理想的外衣。通過海報、熒幕、代言廣告等方式充斥大眾的視野,營造娛樂與物質消費的生活印象,以飽和式市場營銷持續消解個體在娛樂上的價值旨趣,并通過“韓舞”狂熱的劇場效果、社會反應的二次營銷及后續活動來反復推波助瀾,定期呈現。在資本為“韓舞”創造的產品營銷環境、主體話語邏輯、產業發展生態下,“韓舞”已經具有服務資本邏輯下的持續生產與更新換代的增殖邏輯,來實現資本逐利。資本影響下的“韓舞”在表現形式上的媚俗化也層出不窮,如此行事是因為資本洞悉消費者買賬的欲望需要與情緒釋放需求。在整個韓國資本控制下的文化消費品中,“韓舞”已經形成了特定的文化產品樣態,即打造唱、跳以及個體人設三位一體的狂熱劇場表演效果。資本在個體人設上的投資巨大,因為個體人設在產品中具有品牌存在的價值一般性,在恰當的運營下具有增值的可能性。韓國舞團明星的培養是資本在生產環節的付出,但如何實現“產品”的驚險一跳,資本需要營造好產品生產、流通、銷售等環節的成熟營利的生態體系,即只要按照一定的運行邏輯運作,“韓舞”等文化產品會持續性獲得追捧及營利。原有的“驚險一跳”變成了“理所當然”,即資本對生產環節掌控的權力擴張到對消費環節的掌控,甚至試圖營造消費者的消費需求,實現其自我生產、自我銷售、自我增殖的閉環增殖邏輯,以“韓舞”為例的文娛產品就是在資本的閉環增殖邏輯下得到消費市場的歡迎和資本的青睞的。
“韓舞”的產生與發展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有著明晰的現實基礎,即在前期韓國影視劇、流行音樂等文化市場的歷史積淀下衍生出來,在互聯網信息技術及智能手機的普及下而火爆全球。前期文化市場發展的積累為“韓舞”的產生創造了條件,智能手機及信息傳播技術的發展成為“韓舞”在世界傳播的必要條件。
在整個韓國文化市場發展過程中,韓國的政治進程起著決定性作用。20世紀90年代末的經濟危機造成了政治危機及社會緊張,亟須文化娛樂產品來充當社會鎮靜劑,韓國政府力推文化產業發展,投入大量國家資本,實現資本營利與政治穩定的雙重目的,自此韓國電視、電影、音樂、時尚服裝等都發展起來,早期文化產品的市場份額及社會大眾對新產品的需要為“韓舞”的出現營造了市場需要與基礎。“韓舞”的發展受市場需求與資本的控制,逐漸使其在表現形態上由簡單的美好意象營造到動作上的夸張與大膽表現吸引關注,再到基于受眾群體情緒需要與欲望滿足的“酒吧式”狂歡娛樂。盡管舞蹈在表達上是社會實踐視野中具體動態變化的抽象凝結,在來源上具有一定程度上的無限性,但在表達與審美上有著一定的價值規范。作為文化消費產品的“韓舞”則不然,基于市場的強烈需求性,其在吸取其他舞種動作的同時,還融入非一般生活可見的肢體動作為表達元素,這種富有誘導暗示性的文化產品根本上就是迎合資本諂媚市場的必然結果,是用來實現資本營利和控制社會影響的工具。在資本市場的需要下,利用“韓舞”的后現代表達模糊藝術與非藝術的界限,模糊現實與虛擬的感受,彰顯感受的刺激與情緒的滿足的體驗式人生價值導向,忽視個體生命的現實性與階段成長性,以生命的持續性狂歡等價值表達來迎合市場的盲目與自發。
現代信息技術的發展及智能手機的普及是“韓舞”火爆全球的現實必要技術條件。“韓舞”的元素多元與開放,其在演變過程中還吸收了很多西方的舞蹈成果,因此在歐美等文化消費市場上也擁有大量粉絲,其市場化的運營體系使“韓舞”產品具有強勁競爭力。“韓舞”等文化產品的輸出也因通信技術帶來的人的虛擬性活動頻繁而加快,實現了其在世界范圍內的關注度飆升,對中國青年人也主要通過互聯網平臺產生影響。“韓舞”在社會價值表達上所彰顯的“自由”“獨立”“平等”等價值議題,與當今世界現代化進程中個體的價值訴求具有一致性,但前者是偽命題,卻借助互聯網上的虛擬性活動中主體隱去的傳播表達和感性享用而甚囂塵上。各大娛樂媒體通過各種“打榜”“舞蹈模仿”等活動,進一步烘托“韓舞”狂熱的氛圍,間接擴大了其影響力;K-POP也多次獲得國際流行音樂大獎,在音樂平臺也不乏霸榜表現,而“韓舞”則利用K-POP的影響力迅速獲得網絡上的熱度。資本利用信息技術和互聯網平臺規則對“韓舞”表達效果的高標準制作,滿足了沖浪者的情感欲望與情緒沖動,給互聯網上的受眾帶來了持續性沖浪滿足。個體參與互聯網中虛擬性活動的最直接原因就是為了滿足需要,以此來緩解現代性的精神氣質所帶來的內在緊張與壓力,而“韓舞”具有后現代文化的無中心、個性、荒誕等特征,表現出對現代性的反叛與解構,因此這種社會思潮與虛擬性活動的內在契合使“韓舞”極易獲得青年人的青睞和追捧,以消費這種類型的文化產品來獲得崇高的理想與藝術追求的精神滿足。智能移動設備及通信技術的發展使“韓舞”的社會熱度不斷增長,增加了社會大眾的接受度,進一步助推了“韓舞”類型文化現象的蔓延。
資本主義現代性特征與韓國在“文化立國”戰略下文化市場的發展具有內在嵌套性,韓國的文化戰略是現代性文化的“工業化”,不斷促進文化資本謀利形態上的進化,通過可復制、便儲存、易傳播的文化產品出售版權與使用權,幫助韓國文化產業在信息技術與通信技術革新的浪潮中持續獲利,且以政治民主化與資本的共同勝利來獲得西方對韓國的認可,以此來擴大“韓舞”等文化產品的世界市場。“韓舞”在舞蹈編排與組成上極易模仿,具有其他舞蹈不可比擬的可復制性,在現代信息技術的傳播下,通過劇場效果與話語邏輯引導大家競相模仿,然后通過資本對娛樂平臺的運作,如舞蹈比賽、綜藝等,通過網絡上的話題設置、舞蹈打榜模仿,進一步在人際關系、日常話題等領域引流吸流,使個體陷入場景與話語的多重邏輯下,積極主動進入以“韓舞”為表達的劇場效果生態圈。由此,“韓舞”在市場主導下文化圈層的塑造和信息技術等的發展獲得了充分必要的現實發展條件。
“韓舞”無論是作為文化產品,還是作為文化現象,都是面向觀眾與消費者的需要,以滿足消費者的需要來營利的。這種需要是簡單的也是復雜的,簡單的是物質財富極大豐富后對精神文化產品的巨大需要,復雜的是資本主義現代性社會的個體的緊張、迷茫與不自由等內在精神緊張與焦慮。“韓舞”以一種可供放松的狂歡、隱晦的價值取向,已成型的話語邏輯來舒緩人的現代性緊張,在舞蹈的組成、編排與表達上,以后現代文化的特質來實現其表現力上的現代超越,并以資本主導下的“韓舞”現代化工業生產體系來保持著對文化產品的穩定供應。
“韓舞”作為一種資本邏輯下的現代性文化產物,能夠滿足現代社會人的文化消費及娛樂上的一般性要求,進而緩解現代性個體與社會的緊張,但其在表達與表現上卻突出了后現代性“打破一切”等想法,表現出對現有權威、制度、規則等的不滿,進而潛在地加劇了個體與社會的張力,使自我陷入內在性緊張。“韓舞”,“它根源于資本邏輯,是理性形而上學和資本權力‘共謀’的產物,資本邏輯的根本價值取向是它的根本價值取向”,“資本需要理性形而上學的抽象同一性鞏固自身,理性形而上學則需要資本來實現自己的最終利益,兩者具有內在的‘同構性’與‘同質性’”。(3)張三元:《論資本邏輯與現代性文化》,《江漢論壇》2019年第3期,第71-77頁。理性的形而上學表現在“韓舞”對于受眾需求的情感、思想、價值等的精準“投喂”并試圖引領,而恰恰是資本邏輯下對“韓舞”的精致包裝為其提供了浮華的掩飾。這種隱性的意識形態傳播,如同“百貨公司的商品陳列和擺放方式,有助于確立一種資產階級文化,把資產階級的文化、價值觀、態度與期望變成商品,并因此塑造和轉變資產階級本身”。(4)[美]理查德·羅賓斯:《資本主義文化與全球化》,姚偉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3年,第16頁。韓國現代文化產業的發展也在加速韓國與資本主義文化的深度融合,而“韓舞”作為一種資本主義邏輯下的產物,在服務資本謀利邏輯和西方文化價值表達邏輯上自然而然獲得西方社會的好評。大部分受眾對于以“韓舞”為突出表現的韓國文娛產品的熱衷,根本上是這些文化產品對于人性需求的精準狩獵,在這種人性的追捧下又促進“韓舞”娛樂化價值表達與表現的進一步發展與深化。“韓舞”作為資本邏輯下的產物,實現了賺取利潤與維護資本主義制度的統一,在發展上獲得了韓國社會認同和政治接受。在影視劇、音樂等文化產品營造的文化消費氛圍下,打造的藝術話語邏輯中,對市場受眾的精準分析下,針對現代社會下人對于權力、浮華、欲望、自由等形而上的極度渴求來實施產品定位。“韓舞”的舞蹈動作以及表演者自身人設都經過了理性的形而上與資本邏輯的設定。在現代經濟分工下,在經過西方意識形態下的“性解放”“女性權利”等思潮后,韓國女性的地位正在不斷獲得非性別上的人的一般性平等,但資本邏輯下“韓舞”的價值蘊含與社會表達上總是在利用正處于女性權利回升階段性的復雜處境,來營造輿論和社會熱點獲得流量與支持,以此為表現力上更為夸張、大膽、誘惑的“韓舞”創造社會發展環境。“韓舞”正是在這樣隱性的價值嫁接上,以人性普遍對于天然的公平、平等、自由等的追求而獲得在社會思潮下和群體價值上的支持,進而利用社會價值的表達與實現的需要來為自己的發展開辟更為自由的道路。
“韓舞”作為一種文化產品,“韓舞”熱作為一種文化消費的社會現象,兩者得以出現與發展具有文化氛圍、技術條件、資本投入、社會需要等諸多共同的現實性基礎。雖然事物與現象出現的原因是錯綜復雜下綜合作用的結果,但必定是遵循歷史與邏輯相統一的結果。而“只有從一致性上去把握歷史與邏輯兩者的關系,才能揭示事物的辯證本質和發展規律,真正學會科學的思維”。(5)文大稷:《試論歷史與邏輯相統一的方法》,《學校黨建與思想教育》2010年第35期,第90-92頁。基于“韓舞”這一特定條件下的產物與所引起的社會現象,必須“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觀察時代、把握時代、引領時代”,(6)《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72頁。分析其在社會流行的邏輯,把握其現象背后的實質。
馬斯洛提出了著名的“需要層次理論”,其理論的基點就是人的需要在本能性需要滿足后會內生追求更高的需要。“韓舞”也是人的需要的產物,是現代資本主義文化發展下的人對文化娛樂的需要,是社會物質財富極大豐富后社會對精神文化的強烈需要。歐洲的近代化進程中也出現過文化工業化模糊原有的藝術、崇高等界定,并通過文化產品上的繁華“以‘濾鏡’與‘美顏’效應實現對社會制度的辯護功能”,(7)方正:《“濾鏡”與“美顏”:資本主義文化意識形態批判的雙重向度》,《世界哲學》2022年第5期,第23-36頁。這受到以法蘭克福學派為首的社會批判理論學界的大肆批判,“以深刻而敏銳的方式切入了20世紀的核心問題,即普遍的文化焦慮和文化危機問題”,(8)衣俊卿:《20世紀的文化批判——西方馬克思主義的深層解讀》,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3年,第36頁。其中以馬爾庫塞的批判最為激烈,其認為發達資本主義已經使物質與精神需要都需要的“雙向度的人”變成受物欲奴役化、工具化的“單向度的人”;資本主義通過營造出社會時尚、創造社會的虛假需求等手段,來獲得現代社會中人所處時空的緊張與現代生活的壓力而產生的欲望消費。“韓舞”這類文化產品就是依靠這樣的邏輯在社會盛行,即社會對文化產品有著歷史階段上的現實需要和精神需要,現代社會的現代性精神氣質不斷消解著人的社會關系總和的現實性本質,而不得以借助娛樂迷醉與欲望釋放來確證自我的存在,以自我虛構的主體性滿足來掩飾真實主體的隱去。
“韓舞”熱的背后透露著復雜的傳統與現代社會轉型中的內在張力,如現代社會的精神文明建設問題、倫理道德文化建構問題以及文化生產與文化藝術界定問題等。現代化社會是在集約式物質生產組織方式下發展起來的,這種生產的組織方式快速實現了物質的積累。按照馬克思有關人的發展階段的科學把握,人的發展階段最終是“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9)《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2頁。現代化進程則正是使人的發展逐漸擺脫物的依賴,但這種擺脫進程發展是如此之快,以至于社會樣態及社會結構變化內生了社會轉型中的陣痛。傳統社會中的文化產品供給主要是由上層階級主導,其具有現實需要性和娛樂消費能力,而當今社會物質普遍豐富的背景下,文化產品供給出現嚴重斷層,即新收入階層的自我文化產品供給并不能自給,而面對這樣的機會,資本在獲利的同時又充當了文化大眾化生產和供給的主要力量,這也是文化工業盛行的現實基礎與客觀原因。對“韓舞”這一社會現象的評價則需要完善現代社會價值評價機制,即需要以現代化社會的組織方式、互動模式、表現樣態等建構其系統的協調與規范人際關系的價值體系,使新的社會現象出現時有公認的可評價標準與體系,實現對不良社會文化現象的規范與約束作用。諸如“韓舞”等泛娛樂化的文化現象之所以熱度不減的原因之一就在于我們無法評價與確定其是否符合或違背社會主義文化產品供應的原則與要求,無法對這一現象做出正當且正確的及時回應。“韓舞”是文化產品,但其長久性發展必定也會邁向更高質量,如當今時代中的產品,在長期的發展與提升中已經被社會大眾評價為藝術品或精神象征等。在“韓舞”的深入發展及不斷美飾、內涵化后,其擁有了足夠的社會影響力,想必也會演化為如舞蹈藝術一般。面對現代社會的文化藝術生產的普遍化與大眾化,藝術的界限變得模糊,到底如何界定與承認,需要新的認定體系與評定機制。
“韓舞”作為韓國文化工業特定階段的文化產品,有著文化供應歷史階段上的一般性,但因其自身的資本主義文化性質的特點,帶有明顯的自由化價值導向,因此對于“韓舞”熱現象,要做好社會文化娛樂的價值引導。“資本邏輯介入文化生產已成為當代社會發展中不可逆轉的發展趨勢”,要進一步研究“資本邏輯介入文化生產的內在機制”,(10)秦慧源:《唯物史觀視域下的文化資本邏輯批判》,《哲學動態》2018年第7期,第42-48頁。正確利用資本邏輯的方式方法,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文化產品需要與要求。
“韓舞”作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中的文化產品供給,通過其資本營造的工業化生產體系、社會文化消費氛圍、自由娛樂式生命體驗感受等形成了以價值自我增殖為基礎的閉環生態邏輯,實現其經濟利益、文化價值、社會關注等。面對“韓舞”等娛樂化文化產品盛行的社會現象,需要針對潮流社會現象及時給予明確的價值規范與指導,積極構建現代社會的倫理道德體系;利用好互聯網平臺等虛擬性活動場所,主動營造積極健康、風清氣正的虛擬空間;利用好青年人的創新活力,打造社會主義文化產業新業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