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
我是一名美術生。我的藝考故事,始于高一時一次心潮澎湃的抉擇,終于,在2021年12月4日下午5點,我背著大包小包的畫材走出考場,迎來了藝考結束的那一刻。
喜歡美術,或許是從小抓蠟筆、水粉亂涂鴉而產生的興趣。
曾看到有人說,愛好這種東西,就是對它始于興趣,繼而乏倦,而后習慣,最后熱愛。而藝考這條路,我用兩個元素來概括,便是“光”和“淚”。
追逐夢想,垮于現實,不斷在失敗中質疑自身,情緒起伏,步伐搖擺——這,就是我的藝考之路。無論放在何時,再次閉眸回憶,依然會感觸頗深。
何為光?每個人心里都有不同的答案。或許,你有見過光的樣子嗎?
集訓的日子里,我見過兩次。一次,是每天早上第一個到畫室時,陽光穿過窗簾縫,透過玻璃窗,映射在畫架、臺階上的樣子,我把它歸結為——夢想照進現實的樣子;還有一次,是在下鄉寫生時,眼里所見人間煙火氣的樣子。
世人常說:“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確實,短短7天的寫生時間在我漫長的集訓生活中,可謂是濃墨重彩的一筆,以至于我在那天的日志中寫道:
多么貪戀人間山河之絢爛啊!
所以,好想再耽滯于柴米油鹽的煙火氣中。
盡管時光匆匆易逝,但這里用色彩和明暗來瞬間擊中我內心的美景,大概能在記憶中留存很久吧!
我想,這大概是集訓時最夢幻般的日子了,眼前有美景,耳邊是“盛夏白瓷楊梅汁,碎冰撞壁叮當響”的聲音,身邊有好友,手頭做著自己最熱愛的事。
這,是一段有光的日子。
而何為淚?我淺問自身后,回憶了許久。
我生在漁村,鄰海而居。初學美術時,每周末抽出6個小時,練到晚上8點,再回學校參加數學周練。從畫室到學校七八分鐘的電瓶車車程,是沿著海邊開的,每到冬月,冰冷的海風鉆進袖口、褲管,衣服怎么穿都焐不熱,那是刺骨、顫栗、發抖的冰涼感。
后來啊,來到杭州參加集訓,是全封閉式的環境,與此同時,也全封閉式地壓抑住了我的內心。
我不知道你們所體會過的壓抑是什么感覺的,于我而言,大概是溺水感、無助感與疲憊感。
所謂溺水感,便是每次很累很累還要繼續畫畫的時候,猶如深悶一大口特濃黑咖啡,苦味蔓延后的壓抑,是溺水一般的感覺,怎么也喘不過氣來;所謂無助感,大概是很崩潰很崩潰,畫到一半跑去廁所偷偷哭的時候。所有的空間被壓縮在2平米的廁所隔間里,陰暗、狹小,我在寂靜無人的空間里一遍遍責問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就畫不好了呢?怎么畫得還不如從前了呢?怎么滯留原地沒有起色呢?怎么身邊同學都進步飛快呢?那是種摸不清方向,如無頭蒼蠅亂撞般的無助感。
再談疲憊感,我想是每個美術生都所經歷過的吧,一邊是嚴重不足的睡眠,一邊完成作業后,還狠下心給自己加練,每天靠黑咖啡和保健品撐著度日,深夜12點下課是常有的事,3點鐘睡過覺,5點鐘起過床。唯一遺憾的,大概就是沒見過前輩口中凌晨四點半的杭州吧。
集訓快結束的那幾天,是分別的日子,從來沒想過我居然也會在離別之際流眼淚(以前真的很少有過),可能在杭州,真的有值得回憶的人和事吧。離開杭州前一天,我望著墻上“聯考必勝”四個紅色的大字,看著散落滿地的畫紙、炭筆、顏料,空無一人的教室,隨意擺放的畫架,腦海中見過的轉塘的日出、圓月與晚霞,所有的回憶,一切的一切,好像真的真的都結束了。
我依稀猶記,聯考那一天,早上5點鐘起來畫畫,6點30出門,7點16分到考場,那一整天的考試,我沒有過一絲一毫的緊張,就像之前的每一次模考那樣,一邊困得眼睛都快閉上了,一邊大腦又清醒地在作畫。考完已經夜幕降臨了,屬于我的“美術生”這一身份最終截止于2021年12月4日下午5點。我迎著照明燈,在心底里喊道:“真的是一場很酷的經歷!”
后來啊,就開始了緊張的文化課備考。隨之是藝考成績的公布,我取得了意料之中的不錯成績,緊接著就是二模三模適應性考試。最終,在盛夏來臨前的6月,高考結束;7月,我被一所理想中的一本大學錄取了。
恍然一算,距離藝考已經過去大半年了。再次回憶,仍然會被當時那個刻苦努力的少年感動到,無論是刻在DNA里無法抹去的構圖素材,還是被老師同學突然關心的破防淚水……所有的所有,是對我逐夢路上的見證,也是我18歲左右青春時光的陪伴。
編輯/王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