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情緒管理研究進展及干預對策

朱夷暢，趙 云，羊 波，李曉旭，吳 冰

（南京醫科大學附屬腫瘤醫院/江蘇省腫瘤醫院/江蘇省腫瘤防治研究所，江蘇 南京 210009）

護士在醫療工作中承擔著多種角色，面臨著繁重的臨床工作、各項考核任務、復雜的人際關系、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等帶來的職業壓力，不僅容易感到疲勞，還易產生負性情緒[1-3]。有研究顯示，護士的焦慮、抑郁發生率可達40.7%，中、重度焦慮和抑郁的發生率分別為10.2%和17.5%[4-5]。負性情緒會損害護士的身心健康，影響護理質量[6]。情緒管理是采取心理學方法調適個體或群體情緒的過程，旨在削弱消極情緒，使其保持適當的情緒與行為[7]。護士的情緒管理能力與心理健康、工作滿意度和職業幸福感高度相關[8-10]，采用適當的情緒調節策略能減少護士職業倦怠的發生、增強職業歸屬感[11-12]。因此，護士具備良好的情緒管理能力十分重要。近年來，國內外學者通過對護士情緒管理的現狀進行調查分析發現，護士的情緒管理能力處于中等水平，采用相應的干預策略有助于提升其情緒管理能力[13-14]。本文就護士情緒管理的相關概念、評估工具、影響因素與干預策略進行綜述，旨在為提升護士情緒管理能力提供參考。

1 情緒管理概述

情緒管理（emotion management）是在心理學理論指導下，控制和調節個體情緒和群體情緒的過程，是認知、調節、控制和指引個人情緒以及他人情緒的過程，是培養情緒智力、駕馭情緒能力、維護良好情緒的管理辦法[15]。個體可以通過回避、解釋、抑制、重新評價等策略增加積極情緒，減少消極情緒，從而使自己適應所處的環境[16]。情緒調節策略是情緒管理的核心內容，可分為適應性策略和非適應性策略。其中，重新評價和抑制是兩種常用的情緒調節策略[17]。當個體改變當時情緒情境下的思考方式時，就運用了重新評價策略；當個體抑制在情緒反應事件中的行為方式或抑制正在進行的情緒表達行為時，則是運用了抑制策略[18-19]。護士在面對負性情緒時，需要及時調整自己的情緒調節策略，增加適應性情緒調節策略的使用，從而增加積極情緒、減少消極情緒。

2 護士情緒管理的評估工具

2.1 認知性情緒調節策略問卷（Cognitive Emotion Regulation Questionnaire，CERQ）CERQ 由Garnefski 等[19]在2001年編制而成，用于評估12 歲以上的個體在遭遇負性生活事件后所使用的情緒調節策略。CERQ 共36 個條目，分為9 個維度，包括4 項非適應性調節策略（自我責難、責難他人、沉思、災難化）和5 項適應性調節策略（接受、積極重新關注、重新關注計劃、積極重新評價、理性分析），每個維度均由4 個條目組成。條目評分采用Likert 5 級評分法自“從不”至“總是”分別賦值1～5分。問卷總分為36～180分，維度得分越高則說明被調查者在面臨負性生活事件時越有可能使用此策略。CERQ 于2007年被漢化并廣泛運用于國內研究中[20]，Cronbach’sα系數為0.92。

2.2 護士情緒管理量表護士情緒管理量表由付偉等[7]在2014年編制而成，在國內被廣泛運用于護士情緒管理的研究中。該量表包括情緒覺察、情緒表達、情緒調整和情緒運用4個維度，共18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Likert 4 級評分法從“非常不符合”至“非常符合”分別賦值1～4分。問卷總分18～72分，分值越高表示護士情緒管理能力越強。該量表Cronbach’sα系數為0.835，重測信度為0.743。

2.3 情緒調節問卷（Emotion Regulation Questionnaire，ERQ）ERQ 由Gross 等[21]在2003年編制而成，包括重新評價和抑制2個分量表，共10個條目，用于評估兩種情緒調節策略的使用情況。每個條目采用Likert 7級評分法從“完全不同意”至“完全同意”分別賦值1～7分。問卷總分為10～70分，分量表得分越高說明被調查者更傾向于采取該種情緒調節策略。2 個分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分別為0.85 和0.60。該量表于2007年被漢化，2 個分量表的重測信度分別為0.82 和0.79，Cronbach’sα系數分別為0.85和0.77[22]。

2.4 積極和消極情感量表（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hedule，PANAS）PANAS 由Watson 等[23]在1988年編制而成，分為積極情緒體驗和消極情緒體驗2 個維度，每個維度各有10 個條目，共20 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Likert 5 級評分法從“幾乎沒有”到“極其多”別賦值1～5分，問卷總分為20～100分。積極情緒體驗維度得分越高表明個體有良好的情緒，消極情緒體驗維度得分越高表示個體處于迷茫痛苦之中。該量表于2004年被漢化，積極情緒維度和消極情緒維度的Cronbach’sα系數分別為0.82和0.80[24]。

2.5 情緒狀態量表（Profile of Mood States，POMS）POMS 由美國學者McNair 等[25]在1971年編制而成，可用于測試個體的心境、情緒和情感狀態，由65 個描述情緒的詞匯組成，包含6個分量表（緊張-焦慮、抑郁-沮喪、憤怒-敵對、精力充沛-能動性、疲勞-無力和糊涂-迷惑）。每個詞匯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從“完全沒有”到“非常多”分別賦值0～4分。問卷總分為0～260分，除“精力充沛-能動性”外，余5 個分量表得分越高表明情緒狀態越差。該量表于1997年被漢化[26]，總Cronbach’sα系數約為0.90，重測信度為0.78～0.94。

3 護士情緒管理的影響因素

3.1 人口學特征國內研究發現，護士的情緒管理能力受到學歷、工作年限、職稱、家庭關系、是否上夜班等人口學特征的影響。于菲菲等[27-28]調查發現，學歷高、職稱較高、工作年限較長、月收入較高護士的情緒管理能力和工作能力更強。羅昌春等[29-30]分別調查了ICU護士和在三級甲等醫院工作護士的情緒管理現狀，發現倒夜班、家庭關系不和諧的護士情緒管理能力較差。鮑雨婷等[31]發現護士的工作家庭沖突與職業倦怠呈正相關。低年資護士往往上夜班次數更多，不規律作息不僅會影響其身體狀態，還會引起工作倦怠，使其更易產生不良情緒；家庭關系較差時，護士更易將不良情緒問題帶到工作中，影響護理質量。因此，護理管理者應針對護士的人口學特征開展個性化的情緒管理培訓；合理排班，加強對護士身心健康的關注；對家庭關系較差的護士提供及時的心理支持和社會支持，從而減少負性情緒對其工作的影響。

3.2 心理學特征護士的情緒管理知識、壓力應對方式、情緒轉移、共情能力等因素會影響其情緒管理能力。國內研究表明，經常接受情緒管理培訓、了解更多情緒管理知識護士的情緒管理能力更強[30,32]。面對壓力時，采取積極壓力應對方式護士的情緒管理能力得分高于采取消極或其他應對方式的護士，且較少擁有恐懼、焦慮等不良情緒[8]。有研究發現，護士在面對各種負性事件時可能采用情緒轉移的心理防衛機制，將負性情緒發泄到他人身上，而情緒轉移對情緒管理有負向影響[7]。盧愷怡等[33]調查發現，護士共情能力越強，其情緒管理能力和情緒的自我調節水平就越高。然而，目前僅有少部分護士了解情緒管理知識、接受過情緒管理培訓[29-30,32]，護士的情緒管理水平處于中等或中等以上水平[7-8,33]，有待進一步提升。因此，護理管理者應定期組織開展情緒管理培訓，提升護士的情緒管理和共情能力，使護士在面對壓力時能采取積極的應對方式，并學會及時處理情緒問題。

3.3 工作環境國內研究發現，科室醫護關系和工作環境會影響護理人員的情緒管理能力，在醫護關系融洽的科室里，護士的情緒管理能力更強[29]。而當護士處于工作待遇差、發展空間小、工作繁瑣、工作量大的工作環境時，會感到壓抑、沒有成就感，更易出現職業倦怠和情緒耗竭，護士的自我效能感和工作滿意度也會降低[32]。營造積極、樂觀的工作環境不僅有利于醫護的身心健康，還能增強護士的團隊歸屬感，提升護理服務質量[34]。因此，護理管理者應營造良好的工作氛圍，維護良好的醫護、醫患關系。

4 提高護士情緒管理能力的對策

4.1 提升護士自身情緒管理素養

4.1.1 學會情緒覺察與表達護士應掌握情緒管理知識、合理表達自己的情緒。楊懿等[35]指出要讓護士了解不良情緒的概念、認識到保持良好情緒的重要性，提倡放松心情、掌握理性的思維方式，當遇到不良情緒時積極采取措施調整心態，護士還可以每天記錄心情狀態，采取自我心理暗示來提高抗壓能力，使情緒保持穩定。Davies[36]指出，護士在護理患者時應確定自己當前的情緒狀態，在遇到突發事件時應保持理性思考并記錄自己的情緒變化，從而保持情緒平衡。護士還可以總結自己的情緒特征，并在每天下班后回顧哪些不良情緒給自己帶來了困惑，這有助于發現自己的情緒特點，從而提升情緒調節能力[37]。護士只有正確了解、識別、表達和管理情緒，才能提升心理健康水平。

4.1.2 合理運用情緒調節策略當護士在工作中遇到負性情緒時不應逃避，要學會運用適當的情緒調節策略和放松方式調整自己的情緒。積極的情緒調節策略有助于緩解個體的負性情緒，采用認知重新評價等積極情緒調節策略能降低護士的心理困擾水平。因此，護士在面對負性情緒時應選擇適當的情緒調節策略[38]。冥想可以使人變得平靜和專注。Basso 等[39]發現，即便是較短的日常冥想練習，也能減少情緒障礙、焦慮和疲勞，并增強記憶力和注意力，還能帶來情緒調節變化，改善情感狀態。Beblo 等[40]研究發現，在處理消極情緒狀態時，呼吸冥想和專注于情緒的冥想是一種有效的情緒調節策略，該策略能延遲對負面情緒的反應時間。使用正念呼吸、正念飲食、正念冥想等技巧有助于緩解焦慮、抑郁情緒，分散注意力、聽音樂、宣泄或傾訴、自我激勵、尋求同事和領導的幫助等方法也能使情緒保持在良好狀態[41]。因此，護士可以通過上述方法調整自己的情緒，若遇難以處理的沖突和矛盾，還可以邀請同事進行情景模擬，請參與者發表自己的看法，最終討論并確定最佳的處理方法[37]。

4.2 組織開展情緒管理相關培訓國內外研究表明，通過講解情緒管理相關知識、使用心理學方法進行干預，可以提升護理人員的情緒管理能力。干預前后主要采用護士情緒管理量表、PANAS、CERQ、情緒智力量表、癥狀自評量表、護士壓力源量表等評估工具對護士的情緒狀態、壓力等內容進行評估。張穎等[42]對腫瘤外科護士開展榮格分析心理學理論授課，并通過團體沙盤游戲來促進護士心理健康。葉霞燕等[43]通過“金魚缸”形式，每2周組織1次巴林特小組活動以減少護士的負性情緒。盛久靈等[44-45]根據護士心理狀態和職業認知情況開展線上主題討論和實踐活動，對護士的自我認知、職業認知、自我效能等進行心理干預，引導護士探索自身壓力源，學會減壓及情緒管理方法，有效減少了護士的負性情緒，使護士的自我效能感和留職意愿得到了提升，有助于增強與團隊成員的溝通與合作。楊惠莉[46]以6H4AS 情緒管理法為基礎開展壓力應對培訓，提高了護理人員應對壓力、調控自身情緒的能力。Kharatzadeh等[47]對重癥監護室護士開展了情緒調節訓練，包括心理教育、漸進式肌肉放松、情緒反應的接受和容忍、認知重新評估、問題解決和人際交往技能，有效緩解了護士的抑郁、焦慮、倦怠，并能改善其認知應對策略。Mao 等[48]將理論知識與臨床實踐相結合，通過講解情緒的感知、意識、調節并進行案例討論，探討在案例中雙方使用的情緒管理技巧、有哪些可以改進的地方等，最后由心理學專家進行總結，有效改善了護士的心理健康和心理彈性，緩解了護士的壓力。因此，護理管理者應協調護士的技能培訓與人文培訓，不僅要重視護士的知識技能培訓，還要重視其心理健康，根據醫院和護士的具體情況采取個性化的干預方法對護士進行情緒管理培訓。

4.3 營造良好的組織氛圍

4.3.1 創建良好的工作環境有研究表明，和諧、安全的工作環境有助于提升護士的情緒管理能力[49]。因此，醫院管理者應創建良好的工作環境，將情感管理融入科室文化，建立科室關愛文化，關注護士的情緒狀態，為其提供心理支持；實行高效的管理機制，使醫護人員之間、醫患之間能更好地合作，提升護士的歸屬感；還可設置心理輔導室或休息室、購買減壓放松設備、與心理學專家合作定期開展工作坊等，通過心理培訓和心理輔導來幫助護士宣泄和調整情緒，有助于促進護士的身心健康，提升護士的職業認同感[50-51]。

4.3.2 建立人性化管理模式人性化管理以人為管理核心，能提升醫護人員的工作積極性、減少醫患糾紛、保障工作質量。管理者應建立良好的溝通機制，及時解決護士工作中的困惑和負面情緒，正確對待護士在工作中的失誤和不足，給予其人文關懷。還應盡可能根據護士的需求進行彈性排班，從而激發護士的積極性、主動性，有助于提升護理工作效率，促進護理質量提升[52-53]。

5 小結與展望

護士的情緒管理能力可影響自身身心健康和護理工作質量，且受自身特質、知識及組織文化等影響。護士應積極關注自己的心理健康，學會正確地處理負面情緒，在遇到困惑時及時尋求心理支持，從而保障自己的身心健康；醫院管理者應營造良好的工作環境、加強人文關懷，針對護士情緒管理水平制訂相應的心理、社會層面的干預措施，并定期開展情緒管理培訓，引導護士減少使用自責、沉思、災難化等非適應性情緒調節策略，更多地采用積極應對方式，從而減少護理人員的負性情緒，提高其自我效能感、工作滿意度和幸福感。目前關于護理人員情緒管理的研究多為調查性研究和干預研究，研究對象主要為重癥監護室、急診科、腫瘤科等科室的護士，雖比以往研究的人群更廣泛，但仍局限于部分科室，樣本的代表性不夠強；干預方法多為單一的心理學方法，對于干預時長和干預結果的測量指標也不盡相同。今后可以開展大樣本調查，進一步探索護士情緒管理能力的影響因素或構建結構模型探尋相關變量，并可同時使用多種研究方法進行多角度探索，觀察多種干預方法的干預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