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新華 陳 英 趙德春 常倩倩
(齊齊哈爾大學圖書館 黑龍江齊齊哈爾 161006)
2019年7 月健康中國行動推進委員會發布了《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1],這是中國政府為實施健康中國戰略決策的指導性文件,突出強調了“大衛生、大健康”理念,從供給側和需求側兩端發力,把“健康”問題置于個人和家庭、組織和機構以及各級政府的社會系統中進行考量。在行為主體上,從以往的僅依靠衛生健康系統向社會整體聯動轉變,明確指出政府、社會和個人三個層面協同推進全民健康目標的意義和價值。這意味著無論是健康素養“供給側”的各類組織,還是“需求側”的公眾個體,都將被納入健康中國行動的戰略規劃之中,而提升全民健康素養必將成為全民健康目標的先行任務之一。我們必須清醒認識到,以中國的具體國情和社會發展現狀,全民健康行動規劃的實施面臨著巨大的人口和投入壓力,而提升全民健康素養水平可能是低成本和高效率促進全民健康的有效途徑和策略,是未來健康中國行動的關鍵步驟。
各級各類圖書館組織作為國家公共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有責任更有義務擔負起提升全民健康素養的艱巨任務。目前有充分證據表明,即使在發達國家,也存在公眾健康素養能力不足的問題。2011年歐盟在8個國家開展了首次歐洲人口健康素養調查(HLS-EU)項目,發現近一半受訪者(占比47%)的健康素養有限(健康素養不足或有問題)[2],美國和加拿大的早期研究也顯示了類似結果。根據加拿大學習理事會進行的調查,約有2/3的加拿大成年人、9/10的老年人缺乏獲取和理解健康信息與服務并采取行動做出適當健康決定的能力[3];美國衛生與公共服務部在2010年發布的“國家改善健康素養行動計劃”報告中披露,9/10的成年人難以理解和使用他們在日常生活中不同環境下獲得的健康信息[4]。
多年來,圖書館一直為公眾自由獲取信息而努力。為公眾提供科學的健康信息、提升公眾健康素養水平是圖書館和圖書館員的重要服務目標,并為此開展了眾多針對不同弱勢群體的教育活動,積累了一定的理論和實踐經驗。然而我國圖書館目前仍然缺乏以完善的健康素養理論為支撐的行動框架和實踐項目。文章試圖在“健康中國行動”的背景下,對國外圖書館健康素養的相關研究進行回顧,基于對個體健康素養到組織健康素養概念演變的考察,探討當下我國圖書館與健康素養相關的概念和行動框架,以期引起國內本領域各學科研究者以及相關利益方的關注,進而使圖書館成為“健康中國行動”的重要推動力量。
伴隨著社交媒體的快速發展,健康信息的數量和復雜性與日俱增,圖書館和圖書館員(無論公共、高校還是醫療機構的圖書館員)已經意識到自身在促進全民健康素養運動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和起到的關鍵作用,因此,圖書情報學界和相關圖書館員積極投身于健康素養研究和實踐。先行的研究基本是圍繞著引進和介紹國外健康素養概念、理論評估標準和測量工具展開的,而鮮見針對圖書館組織自身如何更好地為公眾提供健康信息的能力研究。同時,由于學界的健康素養研究缺乏明晰的概念框架,致使圖書館在健康素養實踐中沒有可遵循的行動框架。無論高校圖書館還是公共圖書館,構建一個開放而優化的健康素養行動框架和策略迫在眉睫。
“健康素養”是在一篇關于美國學校健康教育的論文中首次出現,作者Simonds倡議為K12所有年級制定“健康素養”的最低標準,作為美國健康教育的政策目標[5]1-10。該術語的早期使用表明健康素養與健康教育之間存在聯系。20世紀90年代,美國研究者明確將“素養”與“健康”聯系起來[6],并揭示了有限的健康素養對健康和醫療保健的影響[7]。
早期的健康素養研究是在臨床的醫療護理環境下展開的,研究者強調了患者與專業醫護人員溝通交流的過程中,患者應具備的閱讀和理解醫療文本的能力。而在公共衛生和健康促進的教育背景下,健康素養被視為個人進行健康管理的一種手段和資產,因此研究更多側重于對特定年齡和背景人群開展的健康知識普及和干預行動,以及將知識用于健康決策和實踐的自我效能[8]。Ratzan和Parker較早給出了健康素養的定義:“個人獲取、處理和理解的基本健康信息和服務做出適當的健康決策所需的能力程度。”[9]2004年,美國醫學研究所(現為美國國家科學、工程與醫學研究院)發布的《健康素養:終結混亂的處方》就此定義進一步指出:健康素養不僅僅是個人獲得、處理和理解做出適當健康決定所需的基本健康信息的能力,還涉及系統級因素,例如教育、衛生服務以及社會和文化影響[10]。事實上,我國圖書情報學科近十年的健康素養相關文獻研究基本上是對焦于個人或群體,而以健康素養系統視角對圖書館組織進行的健康素養研究基本是空白。美國國家醫學圖書館館長Patti Brennan認為:組織健康素養的概念應該涵括服務、組織和系統根據人們個人健康素養的優勢和局限性,向人們提供獲取健康信息和資源的方式[11]。
公眾個體的健康素養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提供健康信息和服務的社會保障系統,擁有較高健康素養能力的組織可以使人們更輕松地導航、理解和使用信息與服務來維護自己的健康[12]。除了將健康素養作為個人資產之外,組織和環境也被賦予了增強健康素養能力的作用,因此健康素養系統內的個人和組織健康素養是否適配成為健康素養研究領域的重要課題。2020年8月,隨著美國政府“健康人2030”國家健康素養戰略規劃的發布,健康素養的定義得到了更新。新定義涉及個人健康素養和組織健康素養兩個層面:①個人健康素養是個人能夠發現、理解、使用信息和服務為自己與他人的健康決策和行動提供信息的程度;②組織健康素養是組織公平地使個人能夠發現、理解、使用信息和服務為自己與他人提供與健康有關的決策和行動的程度[13]。從公共衛生的角度來看,這些定義表明公眾和組織可以利用健康知識技能改善其社區及其成員的健康。組織健康素養概念的提出,為處于健康素養提升運動中關鍵地位的公共圖書館和高校圖書館提供了一個審視自身的視角:如何理解并制定圖書館組織的健康素養行動策略。
我國《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中的健康素養概念基本上沿用了美國醫學研究所2004年的定義:“健康素養是指個人獲取和理解基本健康信息和服務,并運用這些信息和服務做出正確決策,以維護和促進自身健康的能力。”該定義強調以醫學專家為龍頭組織和構建健康科普知識發布和傳播的機制;倡議為公眾提供營養指導員和社會體育指導員進行營養膳食和體育運動指導[1]。但文件中沒有提及為公眾提供健康信息的各類型圖書館(特別是醫學圖書館)在“健康中國行動”中地位和作用,忽視了圖書館和健康科學館員對公眾的指導作用。目前也還沒有基于組織健康素養理論的針對組織機構健康信息和服務提供能力的研究。
美國健康素養專家Rudd曾經在一次圖書館論壇演講中指出:圖書館是用戶唯一能夠說“我們信任你”的公共機構[14]。這一理念在虛假信息和錯誤信息泛濫超載的Web 2.0時代尤顯珍貴。2016年21歲的大學生魏則西因身患滑膜肉瘤,通過百度搜索找到武警北京總隊第二醫院并前往該院接受滑膜肉瘤實驗性治療后死亡。他的經歷讓廣大網友發現該醫院是通過向百度搜索提供關于治療成功率的虛假信息來誤導患者[15]。作為高校圖書館員,這一悲劇事件讓我們更加警惕我國網絡空間中無處不在的可疑醫療健康信息,也警告我們應該關注公眾獲取健康信息的方式,他們用來評估信息的標準及圖書館和圖書館員幫助他們提高自身信息素養和健康素養的舉措。
當今互聯網充斥著被利益裹脅的虛假健康信息,圖書館以自身的使命和服務公眾的實踐歷史證明,圖書館有能力成為促進健康素養工作開展的天然合作伙伴。因為圖書館特別是公共圖書館不僅向所有人提供免費和匿名信息,而且它們遍布全國各地,并與所在地社區的數據資源共享;此外,圖書館員還積累了信息素養教育的經驗,可以幫助所有讀者進行獲取和使用信息的培訓;尤其是醫學圖書館和高校圖書館還可以成為公眾獲得電子健康信息服務的可靠門戶。
“健康信息素養”是“信息素養” 的一種形式,被定義為發現和評估針對健康目的信息的相關性、有效性和實用性的能力。健康信息素養是公眾進行明智的健康決策的先決條件,可被視為與獲取健康信息能力有關的健康素養的組成部分[16]。
2.2.1 健康素養和信息素養的關系
“健康素養”和“信息素養”這兩個術語在1974年被首次提出,但二者產生的背景非常不同。“健康素養”首次出現是在一篇關于美國學校健康教育標準的論文中[5]1-11,而“信息素養”是在向美國國家圖書館和信息科學委員會提交的信息產業協會的一份報告中被首次提及[17]。相比之下“信息素養”概念更快地引起了圖書情報學界的響應。1989年美國圖書館協會在一份報告中首次對“信息素養”進行了定義,它包括以下要素:了解何時需要信息;確定解決問題所需的信息;查找、評估和組織所需的信息;有效地使用信息。此后伴隨著信息通信技術的迅速發展,信息的影響急劇擴大,根植于圖書館和教育學科的信息素養理論和實踐研究,在圖書情報學、信息科學、計算機科學和傳播學等學科研究者的共同努力下,積累了豐富的學術和實踐成果。2000年美國大學和研究圖書館協會(ACRL)制定了“高等教育信息素養能力標準”[18]。2013年,該協會董事會批準了“護理信息素養能力標準(ILCSN)”[19]。在高等教育信息素養能力標準(2000)的框架下,ILCSN對這些通用標準進行了調整,以滿足護理教育和實踐的特定需求。這標志著圖書情報學與衛生護理學的學科合作,也表明了信息素養和健康素養概念在教育領域的滲透和融合。
信息素養研究在圖書情報學領域產生了廣泛而豐富的研究成果,探討了信息素養在不同信息語境下的作用,如在工作場所、學校教育和日常生活(當然也包括公民健康領域)中的信息素養。澳大利亞信息學專家Lloyd認為,健康素養是信息素養在健康語境中的表現,以信息景觀理論強調了健康素養復雜的社會實踐性[20]。美國學者Lawless通過對健康素養和信息素養的概念進行比較發現,健康素養和信息素養在滿足類似需求如一般素養、信息的理解、賦權以及它們給社會和個人帶來的好處等方面都有其共同性,這些共同的目標和專業價值觀使圖書館員有能力承擔公眾健康素養教育,尤其是健康信息獲取方面的社會任務。他還分析了信息素養和健康素養出現在教育資源信息中心主題詞表、美國國會圖書館主題詞表、國家醫學圖書館醫學主題詞表中的時間節點和位置關系,研究結果表明:健康素養概念范圍小于信息素養。護理學及醫療相關文獻累計索引(CINAHL)將信息素養視為信息科學樹結構中的一個主題標題,2016年1月在CINAHL樹形結構中將健康素養置于信息素養之下[21]。
2.2.2 圖書館服務公眾健康的實踐
圖書館作為社區公眾獲取信息的主要公共空間和機構,與公眾健康素養教育有著天然的聯系,從一般文化素養、科學素養直至媒體素養、信息素養和健康素養,實施全方位的公民素養提升計劃一直是圖書館和圖書館員的使命之一。
前互聯網時代,圖書館以其紙質文獻服務于公眾,但由于醫療保健科學認知的迅速發展、紙質文獻的更新和服務覆蓋范圍的局限,圖書館的健康信息服務受到限制。進入互聯網時代,Web技術的發展為公眾健康信息需求提供了一個經濟高效的平臺。在1997年之前,美國國家醫學圖書館(NLM)對健康素養的參與僅限于獲取、描述和提供有關的研究文獻,但NLM也為公眾提供了一些免費的數據庫,比如為艾滋病毒、艾滋病等特殊患者和公眾設計提供的數據庫。1998年,NLM率先發布了面向公眾的健康信息網站——MedlinePlus[22],同時積極尋求合作伙伴對其網站上的健康素養項目進行營銷和推廣。美國國家醫學圖書館在1999年明確表示:“圖書館是……支持公眾獲取電子健康信息的國家基礎設施……因此,它也是美國所有人可訪問的、可理解的和免費的最新而權威的健康信息來源。”[23]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目前MedlinePlus的醫療和保健信息資源能以包括中文在內的60多種語言在各種信息通信技術設備(包括智能手機)上有效展示,并且提供應用程序編程接口(API),以便可以將健康教育信息的訪問嵌入到外部信息系統中;同時NLM與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NIH)合作為公眾和研究者提供增強的集成訪問,無論個人用于健康管理的信息還是研究者用于健康素養研究的文獻資源,都能夠通過MedlinePlus網站獲取。特別值得一提的是NLM通過國家醫學圖書館聯盟(NNLM)和美國公共圖書館協會(PLA)開展合作,向全民提供免費的健康素養相關的資源、技能和檢索課程。馬里蘭州立大學于2007年開展的圖書館與信息科學(LIS)創新項目,聯合公共圖書館、老年中心、國家老齡研究所(NIA)和國家醫學圖書館多家組織進行合作,開發了一項公共圖書館計算機培訓計劃,用以教導老年人獲取和使用高質量的互聯網健康信息[24]。
圖書館作為社會公共服務組織扮演著健康信息提供者和健康素養教育者的雙重角色,其組織健康素養目標與衛生保健機構組織的最高目標是一致的:即促進和保障公民的健康。相關部門應從組織健康素養的概念入手,參照“衛生保健組織的健康素養十項屬性”規劃圖書館健康素養工作的行動框架,從戰略高度將全民健康行動規劃落實到圖書館戰略規劃之中[25]。
戰略規劃是一個設想未來、建立明確目標以及將目標轉化為實際行動的系統過程。《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將實現全民健康作為國家戰略決策之一,圖書館開展健康素養工作勢在必行。圖書館將健康素養工作納入其戰略規劃之中,是重塑圖書館公眾形象、提升圖書館員價值的有效途徑。筆者將圖書館組織健康素養理解為:組織系統內的人力與物力協同努力,促使圖書館健康信息組織和服務模式發生改變,讓圖書館受眾更容易檢索和獲取豐富而準確的健康信息。實現這一組織目標要調動圖書館的所有資源(包括人力的、空間的和信息的資源),系統性地提高和完善圖書館組織的健康素養項目的推廣能力和實施能力。遵從SWOT分析(分析優勢、劣勢、機會和威脅)法則[26],制定出包含健康素養內容的圖書館戰略規劃。目前我國無論高校圖書館還是省級公共圖書館在其“十三五”發展規劃中盡管提到了創新服務形式,但大多缺少有關健康素養行動規劃內容[27]。
在我國行使國家醫學圖書館職能的是中國醫學科學院和北京協和醫學院醫學信息研究所,承擔著國家級醫學信息研究、醫學信息資源保障以及公眾健康信息服務職責。由中國醫學科學院醫學信息研究所開發并維護的“中國公眾健康網”自2014年上線至今已運行多年,但其合作伙伴中迄今沒有中國圖書館學會。在健康中國戰略背景下,相關部門在制定公共政策時應該將圖書館的專業技能和服務納入其中,并制定與具有資源和人才優勢的國家醫學圖書館進行實質性合作的支持性政策。另外在圖書館組織內部領導者的領導力也是制定健康素養工作規劃和推進實施的核心要素。領導者對健康中國戰略的認識高度決定著圖書館能否將健康素養工作與組織的使命、目標和業務實現有機結合。因此全面啟動圖書館系統的健康素養工作,促進圖書館組織自身的健康素養服務能力,是圖書館領導者未來工作的重要任務之一。
就圖書館內部而言,從領導層到圖書館員應對《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等相關政策文件進行學習和討論,增強組織和員工的使命感,轉變服務觀念,把健康素養工作作為圖書館組織變革的契機。圖書館組織要針對各社區不同的文化和社會環境,制定有效的健康信息傳播策略,將圖書館已有的信息素養教育與健康素養項目有機結合起來。美國學者Luo Lili對圣何塞公共圖書館(SJPL)開展的健康信息素養項目的主題、形式、頻率和受眾人群以及項目營銷等方面進行了深入分析,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圖書館健康素養項目規劃和實施的參考案例[28]。圖書館健康素養項目的推廣和營銷,可以讓社區所有成員知曉圖書館在提供健康信息方面的職能,圖書館員也能夠協助他們獲取和使用健康信息并做出明智的衛生保健決策。
通過設立健康信息館員(health information librarian)崗位,把圖書館組織變革和個人專業發展聯系起來,積極推動實施圖書館組織的健康素養行動。借鑒美國醫學圖書館協會與美國公共圖書館協會的合作經驗,為圖書館員提供健康信息服務培訓,通過健康信息專業化標準培訓課程的學習,使圖書館員獲得健康信息館員的專業認可[29]。我國學者談大軍專門介紹了美國公共圖書館健康信息館員的角色和職責,他認為:健康信息館員是公共圖書館為公眾提供健康信息的核心角色[30]。
健康素養系統的跨學科和跨機構性,使相關利益方的全面協作成為推動全民健康素養水平提升的重要措施。“沒有一個組織能夠單獨提高健康素養”[31],合作可以為健康素養提供更多的受眾、更便捷而豐富的資源、創造和共享數字工具、擴大信息和服務邊界以及增加營銷和推廣項目的資金投入。圖書館員作為信息的管理者、信息素養的倡導者和教育者,以及提高健康素養的研究者和衛生保健專業人員的聯絡人,完全有能力為健康素養運動做出貢獻[32]。美國健康素養領域的合作項目極其豐富,如Publiclibrary.health網站項目就是由公共圖書館協會(PLA) 與國家醫學圖書館聯盟(NNLM)合作開發的一個項目,該項目由國家醫學圖書館、國家衛生研究院、衛生與公共服務部的聯邦基金共同資助[33],是國家公共部門協同合作在健康素養領域的典型范例項目。我國圖書館界成功運作的協同創新項目較為少見,與協作項目相關的諸如行政規劃、運行機制、資金來源等也沒有可遵循的標準和范例,致使提升公眾健康素養的系統性社會項目,難以在跨部門和跨機構的協作中生成落地,迄今為止我國還沒有建成類似美國MedlinePlus網站的健康信息資源系統。以公眾健康素養需求為導向,打破各級各類圖書館的傳統作風和刻板角色認知,創建和完善網絡健康信息資源共享機制是當前的首要任務。
中國科普研究所2018年的一項調查報告顯示:公眾在互聯網上對“健康與醫療”主題的搜索率為66.83%,在所有科普主題搜索中位列第一[34],說明公眾對健康信息的需求巨大。但由于高校圖書館和公共圖書館服務不同的用戶群體,因而會采用不同的服務方式和策略。譬如,老齡化時代公共圖書館面臨著巨大的老年人健康信息需求,衰老造成的記憶、信息認知功能衰退以及“數字鴻溝”和信息通信技術使用能力的限制,導致老年人對電子健康信息的自我效能感降低,亟須對老齡群體進行移動智能設備和互聯網使用技能培訓[35]。因此準確評估用戶類型和信息需求,是圖書館組織健康素養行動的重要策略之一。
圖書館為社區個人和團體免費提供聚集在一起接受健康培訓、學習、交流、咨詢的空間,是開展健康教育的理想場所。一項針對老年人信息需求的研究表明,健康信息是老年人高度關注的主題,為此更需要一個輕松的空間以便讀者面對面進行咨詢交流[36]。2017年伊朗德黑蘭一家著名公共圖書館針對糖尿病患者在館內進行了為期6個月的健康培訓,其結果表明:慢性病患者置身于圖書館空間環境下,接受專業醫生和健康圖書館員的有關自我保健行為、控制、知情和預防疾病等方面的健康指導和健康信息更覺得輕松和安全。這一研究表明:公共圖書館是公眾健康教育的有效基地和潛在空間[37]。
以圖書館社區成員的健康信息需求為導向,對圖書館的健康素養教育能力和價值進行系統評估,制定諸如圖書館健康信息數據質量和使用狀況、健康素養項目的結果和社區成員的滿意度等方面監測和評估細則指標,對圖書館健康素養行動規劃的實施進行內容質量、管理績效和服務成效三個維度的“全評價”[38]。關于圖書館健康素養教育工作的影響和價值評估,目前有國際標準ISO 16439:2014《信息與文獻——圖書館影響力評估的方法與流程》可以參考[39],其中列舉了有關圖書館組織對個人和社區貢獻和影響程度的評估方法和流程。我國各級各類圖書館可以據此進行本土化研究和借鑒,以有效評估及改進圖書館組織的健康素養教育能力。
相關部門應結合我國社會經濟和文化背景,發揮其政治制度優勢,掌握目前健康素養領域的工作現狀,確定我國全民健康素養行動規劃和優先發展事項,將國家健康素養行動的倡議性規劃通過相關政府部門的聯合部署進行系統實施和評估,形成一場自上而下全民參與的健康素養運動。特別是由公共資金資助的各級各類組織機構,應以促進全民健康為目標,通過廣泛的合作研究和實踐,承擔起各自在健康素養運動中的責任。
我國醫學圖書館和醫療保健系統目前還沒能擔負起健康信息的集約化生產和傳播職責,還沒有搭建起完善的結構化的健康信息資源專業網站,因此一般大學或公共圖書館員也較少對社區成員進行健康信息推薦,致使圖書館的健康素養教育項目推進緩慢。數字化時代面向公眾的健康信息數字資源建設已刻不容緩,成為健康素養生態系統里優先發展的事項。
由于各國政治、經濟和文化背景的不同,健康素養社會系統組織的響應性和參與度表現各異。美國的各級各類圖書館在國家健康素養戰略指引下,努力發揚自身的專業和協作優勢,在健康素養研究和實踐領域贏得了公眾的廣泛關注和信任,并在提供、鑒別健康信息以及能力培訓等方面發揮著愈來愈重要的作用。我國圖書館應以《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為契機,將健康素養置于社會生態系統中,認清圖書館組織在該系統中的角色和作用,借鑒美國等國家的組織健康素養研究成果和實踐經驗,加快圖書館組織變革,構建一個適合我國背景的圖書館組織健康素養行動框架,這是擺在圖書館界同仁面前的重大課題。
(來稿時間:2021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