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愛純澈而芬芳

顧曉蕊

那年暑假，我騎自行車載著女兒，去參加市里的圍棋比賽。棋齡已兩年有余的她，對圍棋有近乎癡迷的熱愛。

到了棋院，我將自行車停靠在路邊，跟其他家長一樣站在大門外耐心等候。臨近黃昏，不時有孩子從賽場出來，沮喪或得意，勝敗全寫在臉上，在家長的陪同下陸續離開。

遲遲不見女兒出來，我決定繞到教室后面探個究竟。偌大的教室里只有仨人，女兒、一位瘦高個男孩和裁判老師，屋里的氣氛顯得凝重而寂靜。女兒端坐在棋盤前與男孩對弈，從棋局上看，男孩所執黑子明顯占優勢。

當我又回到棋院外面，發現停在路邊的自行車不見了蹤影。那是一輛新買不久的自行車，花費我近半個月的工資，我心里騰起一股怒火。

過了片刻，女兒從棋院出來，看見站在燈影下的我，走過來低聲說：“媽媽，這盤棋我輸了，可是……”我心里被憤怒填滿，不耐煩地喝斷：“你也真是的，這么晚才出來，自行車丟了。你要是早點出來，車子可能也不會丟了。”

快到家時，我的怒氣漸漸消了些。我心里掠過一陣難過，那一盤棋女兒雖然輸了，卻拼盡了全力，她從賽場里走出來時，多想得到一句溫暖鼓勵的話，而我卻令她傷心失望了。 抬頭見路邊有賣糖葫蘆的，我跑去買了一串，微笑著舉到她的面前。女兒緊閉的嘴微微張開，面帶驚喜的樣子。

她嘗了一口，瞬間忘卻了所有的不快，咧嘴笑了。

那夜，她做完功課后，像往常一樣乖巧地回到臥房，等待我給她講睡前故事。待我忙完手頭的家務活，回到房間，發現她手里握著鉛筆，歪在床上睡著了。偶一抬頭，我看到她寫的一行字——我愛媽媽，媽媽她最漂亮。

我瞬間被擊中了一般，心中泛起一種復雜難言的情緒，既感動又羞愧萬分。我輕輕地俯下身來，握住她的小手，貼在我的臉頰上，淚水紛紛地落下來。

孩子的愛是多么寬廣，多么坦蕩，多么純澈而芬芳。她接納了我這個不完美的母親，寬宥了我偶爾的任性和自私。因為愛，在孩子的心中，母親的笑臉，永遠是世間最美麗、最生動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