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崳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松材線蟲病發生、防控現狀及對策

王俊偉 ，亓玉昆，劉 慇 ，朱文成，季延平 ，王清海*

（1.煙臺市昆崳山林場，山東 煙臺 264112；2.山東省林業科學研究院，山東 濟南 250014）

昆崳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作為山東半島生物多樣性最豐富的地區之一[1]，是山東省內唯一的森林生態系統類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這里之所以成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正是因為它的主要保護對象、建群樹種赤松在全國有著唯一性和典型性[2]，這里是中國赤松原生地和天然分布中心，擁有全世界保存最完好的赤松，以赤松純林和針闊混交林為主[3]。天然赤松林面積達到13855 hm2，中國赤松在昆崳山自然演替過程中達到了亞頂極狀態。但同時，赤松林多生長在陡峭、瘠薄的土壤上，生長、演替過程緩慢，赤松天然林物種多樣性最主要威脅松材線蟲病。近幾年遼寧省大連市、撫順市等區域發生嚴重的松材線蟲病進行了新一輪松材線蟲病適生區域分析，松材線蟲病適生區域進一步北移，我國絕大多數省區均屬于松材線蟲病的高適生區或中適生區，僅有黑龍江、內蒙古、甘肅絕大部分、青海、云南、西藏和新疆基本屬于低適生區或非適生區[4]，山東半島昆崳山區作為松材線蟲病高適生區域之一[5]，其赤松林以純林分布為主極易造成松材線蟲病疫情大面積爆發。當前受周邊地域松材線蟲病擴散入侵影響，昆崳山保護區松材線蟲病防治工作形勢異常嚴峻，亟需我們高度重視、全力阻擊。

1 昆崳山保護區松林資源情況及松材線蟲病發生概況

1.1 昆崳山保護區松林資源分布情況

山東昆崳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位于膠東半島東部，地理坐標為東經 121°37′0″—121°51′0″，北緯 37°12′20″—37°18′50″。保護區松林總面積8666.7 hm2，主要以赤松針葉純林為主。橫跨煙臺市牟平區和威海市文登區，東與文登區界石鎮，北與牟平區龍泉鎮，西與牟平區玉林店鎮，南與牟平區莒格莊、文登區曬字鎮、葛家鎮接壤。昆崳山屬于溫暖帶季風性和海洋性氣候。年平均氣溫11.8℃，年降水量800～1000mm，無霜期200～220d[6]。昆崳山森林面積達1.33萬hm2，其中松林面積超80%，赤松是昆崳山保護區的建群樹種，也是松材線蟲病的易感樹種，具有典型性、多樣性和稀有性、脆弱性、自然性[1]。

1.2 松材線蟲病入侵主要原因分析

松材線蟲病是我國頭號森林病害，有松樹的“癌癥”之稱[7]，北美洲被認為是松材線蟲病的發源地，中國是目前松材線蟲病流行最為嚴重的國家[8]。根據國家林業局統計，截至2021年，該病害已經在我國19個省（自治區、直轄市）742個縣級行政區171.65萬hm2松林發生疫情，對我國現有0.6億hm2松林造成了嚴重威脅。國內于1982年在南京中山陵首次發現松材線蟲病[9]，1990年在煙臺市長島縣南長山鎮雀嘴村信號山發現松材線蟲病疫情[10]，這是山東首次發生松材線蟲病，之后我省松材線蟲病疫情長期控制在長島境內，自2005年開始向外蔓延。2009年威海市文登區發生松材線蟲病，之后幾年松材線蟲病在膠東地區快速傳播蔓延，2015年煙臺市牟平區由國家林草局公布為疫區。牟平區的峧山、威海市文登區的葛家鎮與昆崳山保護區直線距離不足1000m，昆崳山已經被周邊疫區形成包圍之勢。由于松墨天?？梢詳y帶松材線蟲自然傳播[11]且相關研究表明松墨天牛成蟲飛行擴散距離行擴散范圍最遠達到5.4 km[12]，松墨天牛的長距離飛行是松材線蟲病傳播擴散的重要因素[13]。通過“封、檢、堵、截”延緩了松材線蟲病疫情從周邊縣市區向我區擴散風險，但由于昆崳山外圍與接壤縣市區山連山、林連林，2017年在昆崳山國有林場二分場無染寺景區內異常松樹中發現松材線蟲病，隨后在該林班懸掛松墨天牛誘捕器1架，1個月內引誘松墨天牛共22頭，經過分子檢測攜帶松材線蟲16頭。當年共發現病死樹58株，涉及1個林班，距離文登區域直線距離3800m。2018年在昆崳鎮南部山區板子口村發現松材線蟲病，距離牟平疫情發生區直線距離僅300 m，歷年發生情況見表1。因此接壤縣市區（牟平、文登）相繼發生松材線蟲病，松墨天牛攜帶松材線蟲通過2～3年的自然傳播從東南和西南向我區快速蔓延，是威脅我區生物多樣性保護和核心區域赤松天然林生態安全的最主要原因。

表1 昆崳山保護區松材線蟲病疫點分布情況

2 昆崳山保護區松材線蟲病防控現狀

疫情發生后，昆崳山保護區快速響應，將松材線蟲病防控工作列入全區重點項目、工作，卡實昆崳山林場、昆崳鎮屬地管理責任和區林業部門技術指導責任，定期督導調度，加強組織領導，確保松材線蟲病防控工作目標清晰、分工明確、責任到位、保障有力。掌握天牛羽化期發生規律，合理統籌普查監測空天一體化、疫木管理機動靈活化、媒介昆蟲防治靶向綠色化3個關鍵環節精準發力，制定項目時間節點進度表（圖1），搶前抓早，精準施策，確保疫情防控取得實效。

圖1 松材線蟲病綜合治理時間節點和除治措施

2.1 普查和監測現狀

開展全年普查，春秋兩季重點普查工作，以分場（村）為單位，各區域護林員和林業技術人員每月完成4次固定路線巡查任務，重點區域和陡山區域開展無人機監測工作，全年踏查面積不低于1.67萬公頃次，無人機飛巡0.33萬公頃次，對區內的枯死松樹進行嚴格排查檢疫,科學記錄和研判疫情發生和分布情況。自2013年開始，為了防止松材線蟲病人為傳播，保護區設立6個疫源疫病檢查站，制定規章制度，嚴防一切松木制品進入保護區，2014年采購松材線蟲病自動化檢測系統1臺，是全省縣級機構最早開展分子檢測的單位，提高松材線蟲病早期診斷的檢測水平，同年還開展了《無人機監測松材線病項目》，對全域赤松松林開展普查診斷及疑似病死樹風險分析，從制度上和技術上封鎖人為傳播的風險。2014年設立有獎舉報制度，發動全區百姓投入到防控工作中。現有報道我國天?？疲–erambycidae）中松墨天牛、云杉花墨天牛、褐梗天牛、桃紅頸天牛等10種媒介天牛等可以攜帶線蟲[14]。按時懸掛天牛誘捕器，及時掌握天牛羽化規律、蟲口密度和攜帶線蟲情況，經過連續5年的科研監測證實松墨天牛、褐梗天牛、桃紅頸天牛均有分布，初步摸清了赤松林下主要病蟲害種類及發生規律。根據2019年赤松林下主要媒介昆蟲監測情況（表2），其中松墨天牛每年5月初開始羽化，到7月份達到羽化盛期，10月底羽化結束，60架誘捕器內誘捕14328頭松墨天牛，收集100頭進行分子檢測發現，松材線蟲攜帶率35%；褐梗天牛比松墨天牛羽化較早，6月達到羽化盛期，7月份開始下降，9月底羽化結束，褐梗天?？梢詳y帶少量線蟲，百頭攜帶率為5%，有一定的傳播概率。松墨天牛誘捕數量是褐梗天牛6.1倍，桃紅頸天牛尚未檢測到松材線蟲。因此，松墨天牛是昆崳山區域最主要的傳播媒介。多措并舉，用最嚴格的普查監測體系，確保及時準確的掌握蟲情動態。2022年首次利用數字中心高山視頻監控，觀測核心區赤松松林666.7公頃次。通過建立誘捕器監測、固定路線踏查、戶外APP使用、昆崳山數字中心高山瞭望等建立普查監測網絡，做到早發現早除治。

表2 2019年赤松林下主要媒介昆蟲種類

2.2 疫木管理現狀

2017年發生松材線蟲病疫情以來，不斷加強以疫木清理為核心的松材線蟲病綜合治理工作，嚴格疫木管理，通過清理除害切斷病原。

2.2.1 根據發生發展情況，科學制定處置標準，嚴防過度砍伐

依托周邊村民建立普查除治一體化隊伍，無死角清理病死樹，切斷病原；組建以油鋸手為核心的除治小組，以各疫情村和林場分場為單位倒排工期，掛圖作戰，嚴格按照《昆崳山保護區松材線蟲病綜合治理方案》規范操作，每年11月至翌年3月底完成疫點發生區及2 km范圍內的病死疫木清理工作；4月開展回頭看，對疫情發生區進行第2輪疫木清理；將所有疫木進行閉環管理，通過搬運下山集中粉碎和陡山區域就地網罩兩個方法進行無害化處理。

2.2.2 每株病死樹定位管理，科學積累監測數據，合理研判發生發展情況，

為了科學記錄松材線蟲病發生發展情況，探究疫木除治對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生態松林的影響，積累疫情發生發展變化規律，我區采取清理1株，經緯度定位1株，掌握松材線蟲病衛生伐和撫育、自然更新演替等相關數據，要求屬地對普查除治數據、疫木除治效果、綜合防控措施負責，能夠靈活利用一切手段和方式全力阻擊松材線蟲病擴散蔓延。

2.3 媒介昆蟲防治現狀

科學運用一切有效技術手段，按照時間節點通過物理、生物等科學治理措施，靶向消殺媒介昆蟲，降低蟲口密度。

2.3.1 采用早期診斷與注干預防技術，游路景觀赤松和百年赤松得到全面保障。通過建立山東省第一個縣級分子檢測實驗室開展早期診斷工作結合注射預防等措施保護百年赤松和風景區景觀松樹；近5年來采用打孔注藥方式對景區沿線重點景觀樹注射預防，預保護7000余株景觀松，防控效果明顯，病死率在8‰以下，部分側枝萎蔫的松樹出現返青現象。進一步探索不受高溫影響，能夠隨時注干的小分子注射技術。2022年已經在松林生長期成功注射350株，打破了常規注干劑只能在春冬兩季有效注射的時間限制，為早期診斷治愈技術提供全新思路。

2.3.2 堅持綠色防控，腫腿蜂投放野外定殖，篩選木腐菌和白僵菌聯合使用，解決伐樁和就地網罩疫木內媒介昆蟲。利用“以蟲治蟲”防治思路，組建腫腿蜂繁育基地，自2018年開始已經自行繁育腫腿蜂900余萬頭，通過生物防治手段保持林內生物多樣性和生態環境的安全；與南京林業大學聯合研發的木腐菌處理伐樁和小分子注干技術，木腐菌處理伐樁田間試驗300余處，通過持續監測野外定殖效果理想，為就地處理疫木降低搬運成本開拓新思路；每年8月在松材線蟲病發生高峰期，在疫木除治區，對一些衰弱木進行立木式引誘劑懸掛，進一步吸引松墨天牛刻槽產卵。通過以上可行性高、防控效果好的技術措施，有效控制媒介昆蟲蟲口密度，降低疫情擴散蔓延勢頭。

通過一系列的防控措施，根據科學的時間節點，高效率嚴標準的落實防控舉措，目前我區松材線蟲病疫點主要集中在保護區南部山區，與威海市文登區和我市牟平區接壤的區域。由于昆崳山保護區與接壤縣市（牟平區、威海市文登區）山連山林連林，通過近幾年的綜合治理，自2020年開始昆崳山林場內部實現病死樹數量逐年下降、疫點逐步壓縮，但保護區外圍昆崳鎮南部邊界區域仍然呈上升態勢。這表明只要松材線蟲病綜合治理措施科學精準就能做到可防可控。同時保護區外圍松材線蟲病疫情反彈、病死樹數量增加說明周邊接壤區域不及時除治給我區造成巨大壓力，接壤區域聯防聯控是影響我區松材線蟲防治成效的關鍵。

3 存在問題以及原因分析

3.1 接壤區域疫情不斷擴散蔓延

從昆崳山保護區疫情發展趨勢上看，疫點分布是由外到內，逐步蔓延。昆崳山保護區不是孤立疫點，與周邊老疫區山連山、林挨林，如果牟平、文登疫區不拔除，昆崳山保護區很難獨善其身。威海市文登區葛家鎮、煙臺市牟平文區文化街道風云林場、龍泉鎮、玉林店鎮、莒格莊鎮相繼發現松材線蟲病，這幾個鄉鎮與昆崳山都存在松林接壤區域。上級部門能夠及時敦促和督查與昆崳山接壤區及時做好松材線蟲病治理工作，才是遏制疫情在昆崳山保護區蔓延的關鍵。

3.2 疫木除治難度大

昆崳山保護區外圍被周邊疫區層層包圍，外圍除治戰線過長，內部山高路陡、道路密度低，無法使用機械設備開展除治和疫木搬運工作，所有疫木除治都需要人力開展。在天牛非羽化期我們采取發現一株，及時清理一株的原則，進行疫木除治。

3.3 各疫情縣市區沒有統一開展綜合治理工作

為了完成疫木除治目標，很多疫區存在天牛羽化期（夏季）開展病死樹除治工作，這種做法很容易引起天牛遠距離自然傳播，出現越砍越多的情況。藥物防控工作要嚴格按照時間節點，3—4月份開展打孔注干工作保護景觀松樹，7-8月開展腫腿蜂釋放和天牛飛防工作。接壤縣市區要加強溝通，統一步驟開展病死樹除治工作。

4 對策與建議

4.1 建立組織嚴密，責任有效落實的監測普查體系，確保疫情早發現早除治

建立靈活機動，隨時拉得出的專業化處置隊伍，能夠隨時清理疫木。普查工作和疫木清理工作必須要分開，杜絕邊處除治邊普查的情況發生。根據監測普查情況，對新發疫點要采取發現即清理的原則。對老疫點要壓縮疫點范圍，集中除治。在春秋兩季疫木清理之前，要摸清底數，做好疫點鑒定和排查工作。

4.2 把握天牛羽化期和非羽化期時間節點，在天牛羽化期要停止疫木除治

天牛羽化期，天牛已經從疫木中羽化，開始取食和產卵，尤其是7-8月份清理病死樹，天牛將無法就近產卵，只能到更遠的地方產卵，攜帶松材線蟲擴散的風險就更高一點。同時建立容錯機制，嚴格落實天牛非羽化期疫木除治節點工作，每年5月份之前作為全市疫木除治成效檢查工作重點。天牛羽化期（5～11月）即使各地區存在病死樹的情況只要有持續普查監測記錄，也要建立容錯機制，不必要夏季開展病死樹清理。

4.3 以林業小班為單位，每年秋季統一送檢取樣，建立疫情檢測中心

摸清疫點分布情況。對于有松材線蟲病蔓延以及松墨天牛攜帶松材線蟲的小班，要集中精力開展疫木除治和藥物防控工作。充分利用空天一體，智能監測，防控數據采集、防治地理數據庫、web管理后臺、手持終端等技術手段，建立高效的責任追蹤和考核機制，實現對松材線蟲病精準防治以及治理工程的智能化。

4.4 建立3～5年的疫木除治績效監理模式，逐步降低疫情小班數量和病死樹數量

根據三到五年綜合治理效果，量化除治隊伍績效考核。充分認識松材線蟲病綜合治理工作的長期性、持續性。重要的景觀樹種周圍，打孔注干提高林分抗性，重點保護區域可以用天牛趨避劑等阻擋天牛傳播。一些容易清理的混交林區域可以適當放一些誘木，進一步降低天牛蟲口密度。要對木樁和網罩病死木開展深度研究，如何加快降解，從空間和時間上減少人力成本。

4.5 建立健全制度體系，壓實防控責任

昆崳山保護區管委先后制定印發 《昆崳山保護區松材線蟲病綜合治理實施方案》、《昆崳山保護區松材線蟲病生態災害督辦追責辦法》，將開展病死樹清除工作落實到以林業分場和村為單位，嚴格確保發現一處、除治一處、驗收一處，確保疫木清理除治開始有指導、中途有檢查、事后有驗收。全力保障資金落實，做到實報實銷。將松材線蟲病防控資金列入全年預算，強化人財物各項支撐保障。

4.6 厘清邊界防控責任，主動向外延伸

昆崳山保護區一直高度重視接壤區域疫情防治工作，接壤區域只要發現病死樹情況均主動向邊界外延伸除治。

通過藥物防治、生物防治、物理防治、疫木除治等手段對松材線蟲病進行多維打擊，力爭外防輸入，內防擴散，壓縮疫點，逐步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