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2月1日,是人民作家、《山西文學》老主編西戎先生誕辰一百周年。西老是我們的老主編,更是山西當代文學的重要開創者之一,是中國當代文學史敘述中的重要作家。無論是在艱辛的革命戰爭歲月,還是在火熱的和平建設年代,作家始終積極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以《呂梁英雄傳》《賴大嫂》《撲不滅的火焰》等一系列堪稱“反映農村現實生活的光輝篇章”,寫活了中華民族在特定年代的奮斗者形象。還有作家在六十余年前對小說的判斷,比如,“要大力表現新的時代、新的群眾、新的生活和廣大勞動群眾的新的精神面貌,歌頌今天勞動人民在社會主義建設事業中所表現出來的新的共產主義風格。只有表現這些,才足以反映我們偉大時代的精神面貌,并給它以積極影響。”值得今天的寫作者駐足思考。一如《從“山里娃”到“人民作家”》長文所評述,作家西戎,“一位寫出過許多優秀作品的作家,一位對后代作者傾力扶持的前輩,一位忠厚為人認真做事的好人,成為文學界眾多作家、評論家、編輯永遠無法忘卻的良師益友”,他的創作經驗,他在一系列極具洞察力的作品中傳達出的精神和信念,對于文學創作,推進文化自信自強,鑄就社會主義文化新輝煌,仍然具有重要借鑒意義。
《安茜的留言》并沒有像開頭暗示的那樣,用力在青春的躁動上。或者說,起先故意為之的曖昧筆法只是個小小的玩笑,他的態度要比想象的端正嚴肅。年輕的安茜這回挺身而出,不光是簡單打破沉默,還要破解真相,為類似“房思琪”式的受害姐妹討還公道。在近似偵破謎案的敘述中,安茜,這個翩若驚鴻的少女形象愈發生動,她的目的不是為了沖擊邪惡的龐然大物,卻仍然以勇敢的斗士形象留在眾人的想象中。那些意氣風發的形容,“頭發在風中舞動,像一團火焰,晚霞鋪滿她身后的天空,仿佛一件巨大的斗篷”,不是簡單的抒情,只有親身遭遇的人,才會感同身受其間裹挾的憤怒有多沉重。本意只是普通不過的騎行,卻因為個人成為攝像機下的觀察對象,超越自我的努力,慢慢變成一種蓄意為之的表演。《騎車去拉薩》描述了一段在路上的故事,倘若沒有那只小狗的意外闖入,一路美麗得讓人窒息的景色固然令人難忘,到底不過是對過剩自我的夸張想象,而現在,這只奮力追趕的狗,打破了所有的壁障。就是簡單的澄澈與柔軟,就是一段近乎奇跡的陪伴。“那幽微處的光亮,也許就是我們要尋找的部分。”《碑逝》反反復復,一次次眼看就要逼近真相,卻又總被新的傳說打亂想象。很難斷定那些剝落不清的碑銘,到底是令人迷醉的幻覺,還是確鑿的榮光和事業。作家以平實的筆法,站在歷史的田野考察,興許就是要和人的遺忘天性對抗。
喜歡《讀趙三題》。借用文章里的一句話:“沒有平日的積累,不會有這么好的根底,這么好的文字。”尋常空疏的書法,經過作家的觀察,句句都是切實的判斷。只是簡單的談論書法嗎?引申開去,那些歸于日常,融入世俗的生活態度,不也是在談論怎么做一個真實又有真性情的人?只是心靈應如何袒露,史料價值又該怎樣厘定,作家沒有明言,只有一句“文學是素養,也是境界”擺在那里,供人再三琢磨。《今天就是不行》有股苦澀的幽默。少年的尊嚴,困窘的生活,在母女間近乎折磨的對峙中慢慢發酵。全靠作家的重新鋪排,那些辛酸往事逐漸洋溢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