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盧布建設情況與發展策略探究

張夢實

(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 經濟學院，北京 102488)

1 基本情況

1.1 數字盧布的概念

2020年10月中旬，俄羅斯中央銀行在其報告中提出了數字盧布(digital ruble)概念，該貨幣將由俄央行以數字形式發行，換句話說，數字盧布將是俄羅斯的央行數字貨幣(CBDC)，是俄羅斯國家貨幣的另一種形式。在其發行后，俄羅斯統一的貨幣體系將包括三種形式的俄羅斯盧布：現金盧布、非現金盧布和數字盧布。現金盧布以具有唯一標識符的鈔票形式發行，非現金盧布以商業銀行賬戶記錄的形式存在，數字盧布將以獨特的數字代碼表示，存儲在專用電子錢包中。用戶之間轉移數字盧布時，數字代碼將在用戶的電子錢包之間轉移。

1.2 數字盧布與現金、非現金盧布的異同

1.2.1 三種貨幣形式功能互補，可自由轉換

數字盧布投入使用后，將與現金和非現金盧布共同使用，并履行貨幣的所有功能：充當交換媒介、記賬單位和價值儲存手段。三種形式的俄羅斯盧布能夠完全轉換，一單位現金盧布始終等同于一單位非現金盧布，等同于一單位數字盧布。

1.2.2 具有現金與非現金的綜合屬性

一方面，數字盧布類似于鈔票，由中央銀行發行，具有唯一的數字標識符(就像鈔票有序列號和冠號一樣)。因此，央行的數字貨幣通常被稱為“數字現金”。為了保留與現金的相似性，數字盧布支持在無法接入互聯網和移動通信的場景下離線使用，因此需要開發特殊的基礎設施；另一方面，由于其數字形式，數字盧布具有非現金貨幣屬性，即不依賴物理媒介，使線上支付成為可能。因此，數字盧布一旦投入使用，將具有現金和非現金貨幣的綜合屬性。

1.2.3 數字盧布的主要特性

(1) 簡便性。易于使用，并支持手機號碼轉賬等典型支付場景。

(2) 快捷性。進行數字盧布支付所花費時間不得超過使用卡支付或即時支付服務的時間。

(3) 可靠性。應成功執行所有業務，故障概率接近零。

(4) 低成本。使用數字盧布支付的成本不得超過使用支付卡或其他零售支付工具的成本。

(5) 普適性。數字盧布應與現金一樣被普遍接受。

(6) 安全性。應保證資金存放在電子錢包中的安全性，確保數字盧布持有者因黑客攻擊或欺詐而損失資金的風險很低。

(7) 保密性。與現有的支付方式相比，數字盧布的交易信息將更少包含支付目的及收付款人信息的相關數據，從而降低消費者個人信息泄露風險。同時，為了公眾利益，交易數據將向反洗錢相關負責部門提供。

(8) 提供對外接口。可與其他平臺無縫集成，滿足金融資產流通對高科技結算的需求。

(9) 7×24小時服務。數字盧布作為公共產品，將在全國范圍內為用戶提供7×24小時電子錢包訪問功能。

(10) 支持離線交易(offline transaction)。數字盧布支持用戶在離線情況下開展基本交易，例如資金轉賬、零售支付等。中央銀行為此需開發特殊基礎設施。

1.3 數字盧布的技術架構

為開發數字盧布平臺，俄央行對可能實施的多種技術架構開展分析，在開發解決方案架構時考慮了以下三種實施方案:

(1)集中式架構。

(2)基于分布式賬本的去中心化網絡。

(3)由集中式系統組件和分布式賬本組成的混合架構。

基于對以上方案的技術評估，包括對分布式賬本解決方案的性能考量，以及對國際數字貨幣平臺試點經驗的分析，俄央行最終決定在現階段采用第三方案，即混合架構——分布式賬本和集中化組件的組合。

2 實施利好

俄央行表示，引入數字盧布將為個人、企業、金融市場參與者和政府部門提供以下利好。

2.1 對個人和企業

(1)降低成本。俄央行計劃在俄羅斯所有地區為個人提供免費的數字盧布轉賬服務。

(2)場景廣泛。支持在互聯網無法接入的場景下離線轉賬及支付，為偏遠和人口稀少的地區增加金融包容性。

(3)央行背書。數字盧布由俄央行發行，資金安全性得到充分保障。

(4) 防范欺詐。數字盧布具有唯一標識符，在發生損失或欺詐時能夠跟蹤其流通，提高了安全水平，簡化了維權流程。

2.2 對金融市場

(1) 開展良性競爭。用戶可通過任何金融機構連接電子錢包，這將增加金融市場高科技服務之間的有益競爭，促進產業進步。

(2) 創新金融服務。分布式賬本技術的使用使參與機構能夠為客戶提供創新技術服務，如智能合約(智能合約是一種數字合約，在雙方預先指定的條件發生時自動進行，這是數字盧布平臺的一個額外功能。)(smart contracts)、支付標記(payment marking)等。

(3) 為金融市場參與機構開發新的支付基礎設施。

2.3 對政府部門

(1) 減少預算支付管理成本。數字盧布將成為專項支付和預算支付管理的新工具，結合智能合約的使用，將顯著簡化管理預算資金的過程，提高管理效率，減少交易風險。

(2) 提高跨境支付能力。數字盧布平臺推出后，可能會與其他國家央行數字貨幣平臺連通，成為提高跨境支付和結算效率的有力抓手。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指出：“將來的文盲是沒有學會學習的人！”學生是學習的主人，理所當然要從小學習些自能讀書的本領。因此，教師應該更新教學觀念，確立主體地位；創設情境，實施愉快教學；教給方法，重視培養能力；課后延伸，養成良好習慣等。為學生自主學習創造良機，把語文教學的水平推向一個新的高度。

3 可能面臨的風險

3.1 技術風險

(1) 分布式賬本技術性能不足的風險。為降低這一風險，數字盧布平臺計劃使用分布式與集中式混合架構，將分布式賬本和用于交易處理的特殊集中式組件進行結合。

(2) 分布式賬本中的保密風險。俄央行將與負責保密和信息安全的部門及組織協同研究，解決使用分布式賬本技術下的信息數據保密問題。

(3) 硬件產能不足風險。俄央行將與俄羅斯制造商對接，以確保生產開發足夠數量的必需硬件，避免在大規模生產情況下發生產能不足問題。

3.2 銀行資金流失風險

數字盧布進入流通的過程將是漸進和可控的，這將在有限時間內最大限度降低銀行部門流動性大量外流的風險，逐步引入數字盧布將使銀行能夠通過調整資產負債表的結構來進行適應。而俄羅斯央行也將利用現有貨幣政策工具，充分補償從銀行流出的流動性。為了防范流動性風險發生，俄央行可能還將考慮在數字盧布交易中對銀行使用限額機制。

3.3 企業與銀行基礎設施不完備風險

為解決此問題，俄央行將確保逐步引入數字盧布，給予銀行、貿易和服務企業充分的時間調整其基礎設施，以進行數字盧布支付。此外，俄央行將積極尋求技術改造方案，使得貿易和服務企業能夠利用其現有基礎設施開展數字盧布支付。

4 對貨幣政策和金融穩定的影響

數字盧布的推出可能影響貨幣政策傳導機制、金融穩定以及銀行業的流動性和盈利能力。對此，俄央行表示以上問題均在可控范圍內。

4.1 商業銀行的資產負債表和流動性

數字盧布作為第三種貨幣形式，很可能會部分替代銀行的現金和非現金資金。從現金角度來看，數字盧布將部分替代流通中的現金(MO)，這只會影響央行的負債結構：發行的現金份額將減少，發行的數字盧布份額將增加，商業銀行的資產負債表不會發生變化。從非現金角度來看，數字盧布部分替代非現金資金將影響商業銀行的資產負債表：客戶的銀行存款賬戶余額將下降，商業銀行在俄央行存款準備金賬戶的資金將減少，這又會進一步影響商業銀行部門的流動性。

不過，隨著數字盧布的使用范圍逐漸廣泛，對商業銀行流動性的影響將會是循序漸進的。同時，現有的貨幣政策工具(借助俄央行的標準流動性操作)能夠確保商業銀行流動性充足，將商業銀行融資成本穩定在政策利率附近。因此，數字盧布的引入不會顯著影響貨幣政策操作目標的實現。

4.2 金融穩定

受貨幣政策工具、宏微觀審慎政策、俄央行對商業銀行的支持機制等多方面保障，數字貨幣的推出不會影響俄羅斯整體金融穩定。對個別商業銀行而言，存在流動性從非現金盧布大量轉換為數字盧布的風險，對此，俄央行將考慮在數字盧布交易中使用限額機制。從中期來看，數字盧布的引入可能進一步促進金融穩定，為數字盧布創建額外的支付基礎設施將提高俄羅斯支付系統和結算的穩定性、可靠性和平穩運行，并在維護總體金融穩定方面發揮重要作用。

4.3 貨幣政策傳導機制

數字盧布的引入為商業銀行資產負債表帶來潛在變化因素，商業銀行在客戶資金流動方面的不確定性將暫時增加，可能導致貨幣市場利率的波動性在短期內上升。數字盧布的引入還可能導致某些銀行的融資成本有所增加，商業銀行的活期賬戶余額是負債的重要來源，為彌補融資成本的增加，商業銀行可能會對其信貸產品進行差價定價。反之，俄羅斯央行在做出關鍵利率決策時，也會考慮到這些因素對貨幣狀況的影響。因此，俄央行的貨幣政策將繼續關注利率情況，確保中期通脹目標的實現。

5 建設進程

5.1 實施進展

經廣泛討論，俄央行認為數字盧布項目規模龐大，需要廣泛修訂監管文件，開發及變更央行與市場參與機構的IT基礎設施和信息安全系統，因此需要分階段漸進推動整個流程。目前，數字盧布的實施進程如下。

(1)2020年10月，為全面討論實施數字盧布的方法，俄央行面向社會發布了征求意見稿。

(2) 2021年4月，公開發布數字盧布概念，公布數字盧布項目的建設目標與實施細節。

(3) 2021年12月，開發數字盧布平臺原型。

(4) 2022年1月，制定俄羅斯聯邦立法修正案草案。

(5)2022年2月，啟動數字盧布平臺測試，成功完成首筆數字盧布個人轉賬。

(6)2023年，制定并發布數字盧布平臺目標實施路線圖。

5.2 階段性計劃

數字盧布平臺計劃分兩階段發展：

(1)第一階段，測試已發行的數字盧布，面向銀行和個人開放數字錢包，開放個人之間的轉賬功能。

(2)第二階段，開放商品和服務的零售支付、公共服務支付、智能合約等功能，并與聯邦國庫對接。進一步，計劃引入離線模式，支持數字盧布兌換外幣，并為非居民客戶提供使用數字盧布進行交易的可能性。

6 數字盧布建設的社會反饋

俄央行在發布數字盧布征求意見稿后六個月期間，共收到196份來自金融機構、企業、政府部門以及社會公眾的反饋意見。此外，俄央行與金融科技協會、俄羅斯銀行協會、俄聯邦委員會與國家杜馬等重要機構就數字盧布事宜開展公開討論并征求意見。廣泛的公眾討論表明，大多數意見答復者支持俄央行引入數字盧布的倡議，公眾提出的意見建議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

6.1 關于數字盧布引入必要性的討論

75%的答復者認為，目前引入數字盧布是可取的。他們認為數字盧布的發展具有一定必然性，受數字技術進步和全球數字貨幣發展趨勢驅動，并列舉數字盧布的優勢如下。

(1)增加非現金支付的可用性。

(2)降低交易成本，加快交易速度，簡化交易流程。

(3)增加金融市場的良性競爭。

(4)資金安全受俄央行擔保。

(5)無論金融機構的運營時間表如何，均具備線上線下支付功能。

(6)具備與其他數字平臺整合的可能性。

(7)簡化政府支付流程。

16%的答復者不支持引入數字盧布，認為數字盧布與現有非現金支付方式相比不具備額外優勢。9%的答復者建議推遲引入數字盧布。

答復者還指出，數字盧布應具備安全、快捷和易用的特質，應提供7×24小時不間斷服務，應該支持在任何地點場所使用。還有部分答復者注意到該項目規模龐大，全球實踐中鮮有先例，有必要提供一個測試期，并分階段推出數字盧布。

6.2 關于數字盧布功能的討論

88%的答復者認為，數字盧布能否開展離線交易是其功能的關鍵，對于滿足家庭和企業的需求很重要，能夠解決偏遠地區、網絡難以到達區域的結算問題。離線模式將使數字盧布結合現金和非現金支付的優勢成為可能。

41%的答復者贊成在數字盧布開發的后續階段引入離線模式，在此之前需要在技術層面、法律層面以及防范欺詐和濫用等風險層面開展大規模研究。

關于可能對離線交易設定限額的問題，答復者建議，限額至少應與為無身份轉賬設立的限額一樣高，并根據試點結果進行調整。關于數字盧布可以保持離線的時間，大部分受訪者傾向于認為，在限制離線時間防范詐騙和保證離線錢包用戶便利性之間需要尋求平衡。答復者還具體指出，考慮到移動設備可能丟失的情況，有必要制定追回數字盧布的相關機制。部分答復者建議使用允許兩個設備之間離線交易的技術，例如NFC技術。

6.3 關于保密與信息安全的討論

67%的答復者表示，對于數字盧布使用中商業欺詐風險的關注十分重要。答復者指出，數字盧布線上交易所面臨的信息安全風險將與目前的非現金支付相同。部分答復者提請俄央行注意新風險發生的可能性，特別是：

(1)通過不同金融機構使用不同質量的網絡安全系統訪問同一錢包的風險。

(2)對線下支付缺乏直接控制，可能降低對于欺詐的識別和處理能力。

(3)新技術的引入可能導致新型惡意軟件產品和黑客攻擊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