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瓚瑋
東南亞國家的生物資源十分豐富,擁有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名錄中約20%的動植物及海洋生物物種。其中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三國分布有世界上25個生物多樣性熱點地區中的六個。
長期以來,日本將東盟各國視為開展環境外交的戰略要地。日本對東盟的環境合作與援助起步較早,又是其國家“印太構想”的一部分。
國際氣候變化委員會(IPCC)報告曾指出,氣候變化正在直接或間接影響生物多樣性。近年來,東南亞地區的各種生物資源受到了氣候變化和與人類活動相關的諸多因素的疊加影響,生物多樣性減少速度加快。如不進行保護,到本世紀末,東南亞生物多樣性將損失42%,這意味著半個地球的生物物種將慘遭毀滅。顯著的直接影響體現在降雨量的變動,這使物種的自然棲息地被改變,加大了脆弱物種的滅絕風險。科研人員曾對東南亞鳥類棲息地的緯度范圍進行過調查分析,結果顯示,最近二三十年間已有94種鳥類的棲息地的上下限都移動到更高緯度地區,從而造成某些種群滅絕。間接影響來自于與全球變暖密切相關的厄爾尼諾現象。由于“厄爾尼諾現象南方振動(ENSO)”,太平洋東部溫度上升,干旱和火災風險大幅提高。目前的科學論斷認為,“南方振動”加上低效能的土地管理是東南亞國家易于發生重大火災的主要原因。另外,受“南方振動”影響,整個東南亞已陷入較長的干旱期,森林枯死率和可燃性顯著提高。這種狀態對生物多樣性保護極為不利。
除自然變動外,人類活動對生物多樣性減少的影響也很大,包括擴大耕地面積、城市化、瀕危物種貿易等。農業是幾乎所有東南亞國家的支柱產業。特別是上世紀60年代以后,幾乎所有東南亞國家都在通過增加耕作面積的方法來提高農業產量。耕地擴大是以犧牲自然生態系統,特別是森林生態系統為代價而進行的。國際和國內市場對棕櫚油需求量的增加,也刺激東南亞國家破壞大量原生林和二次林,改建油椰子種植園。這些行為對生活在森林中的物種造成了極大影響。另外很多珍貴的野生物種因非法交易而瀕臨滅絕。總體而言,東南亞生物多樣性的減少是非常復雜的現象,需要建立多層次的綜合治理體系。
目前,東盟國家響應聯合國號召,將緩和與適應政策相結合,致力于應對全球氣候變化。有關專家和政策部門正在將氣候變化、生物多樣性、土地利用計劃以及社會經濟發展等方面相結合加以研究。但生態系統適應性問題是一個龐大的科學研究課題,所涉及的生態關系十分復雜,需要國家、區域、全球等多方面探索。
日本與東盟國家的環境合作由來已久,已經建立起多渠道的對話與交流機制。特別是日本在后疫情時代經濟社會綠色復蘇的大背景下,提出2050年實現“碳中和”目標。不久前召開的生物多樣性大會(Cop15)發布了《碳中和目標下應對氣候變化與保護生物多樣性聯合行動宣言》,這為日本—東盟的生物多樣性保護及“凈零損失”的實現指引了新的方向。
其一,以推進東盟各國脫碳社會轉型為主線,促進日本—東盟環境領域各項合作與援助。鑒于生態系統相互作用的復雜性,實現經濟社會的脫碳轉型才是解決氣候變化及生物多樣性問題的根本所在。日本在《日本—東盟環境合作倡議》框架下,以“日本—東盟統合基金”為支撐,落實2020年末制定的《基礎設施海外拓展戰略2025》,主打高質量環境友好型基礎設施建設。這涉及廢棄物循環管理、可持續發展的智慧城市建設、生活污水處理等方面。在氣候變動領域中,設置“日本—東盟氣候變動行動議程”對話,共同制定脫碳戰略政策。在生物多樣性保護上,雙方將在世界生物分類、東盟遺產公園生物多樣性信息共享、侯鳥與棲息濕地保護數據庫構建等方面加強合作。此外,日本還通過東盟+中日韓(“10+3”)、東亞首腦會議(EAS)等區域間框架下的環境部長會議積極尋求與東盟的環境合作空間。同時,日本政府還通過聯合國環境計劃署(UNEP)、經合組織(OECD)、東亞東盟經濟研究中心(ERIA)等國際機構進行多元合作。

印度尼西亞萊姆貝海峽以豐富的海洋生物而聞名。圖為一只極為罕見的毛章魚,皮膚上覆蓋著細微毛發,閃閃發光,并可變色,目前僅在萊姆貝海峽被發現。
其二,“釋放”自然力,加強綠色投資。2021年10初,經濟咨詢公司AlphaBeta、新加坡淡馬錫投資公司和世界經濟論壇聯合發布《新自然經濟:亞洲新浪潮》報告,提出創造自然積極型經濟能創造更多的市場機會、增加大量就業崗位、推動企業共同應對自然和生物多樣性喪失危機。為落實“碳中和”戰略,日本政府較早時期便開始在國內外展開綠色經濟建設布局。2020年11月,日本環境省與日本經濟團體聯合會聯合啟動“生物多樣性商業貢獻項目”。日本企業通過建立綠色產業鏈,加強與東盟國家商業往來中對原材料利用、加工、流通等環節的把控,為東盟提供自然環境友好型技術、產品和服務。此舉不僅可以改變土地利用方式、控制污染物排除,還能防范外來物種引進帶來的風險,減少區域生物多樣性負荷。日本企業還在東盟地區積極探索“基于自然解決方案”的生物多樣性保護投資方式。這一摸索將促進新定價模式、新金融產品、跨境碳交易等創新型體系的建立,從而改善區域自然生態系統。日本經濟界還將在削減食品廢棄物、汽車綠色循環系統創新、可再生能源利用等方面與東盟開展合作,踐行聯合國《2020后生物多樣性保護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