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SWOT分析的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策略探析?

劉 成， 鐘海橋， 王小芳， 陳 易， 朱建平

(1.江西中醫藥大學人文學院， 南昌 330004； 2.中國中醫科學院中國醫史文獻研究所， 北京 100700)

21世紀初，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的提出在我國文化覺醒與復興等方面起到了推動作用。作為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中醫藥文化在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背景下，迎來了前所未有的良好發展勢頭。但在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過程中，仍然存在諸多阻礙其發展的內部與外部因素。因此，本文采用SWOT分析法，較為系統地分析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背景下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的發展態勢，在抓住機遇基礎上提出應對不足和威脅的措施。

1 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的態勢分析

SWOT分析法又稱態勢分析法，它通過對研究對象進行系統分析來達到適時調整資源規劃和策略安排的目的[1]。其中的S代表Strengths，說明研究對象所具備的內在競爭優勢，W(Weaknesses)指研究對象存在的內部不足，O和T分別指代Opportunities和Threats，代表影響研究對象發展的外部機遇與威脅。

1.1 內部優勢分析

1.1.1 自身價值優勢 隨著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在全球范圍內爆發，中醫藥在傳染病防治方面積累的數千年經驗得以運用，其優勢也愈漸彰顯[2]。中醫藥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獨特的醫學內涵，“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以人為本”的理念貫穿中醫藥學始終，既符合人與自然的共生規律，又響應了新時代可持續發展的綠色健康戰略號召，其價值優勢還體現在獨特的整體觀念和辨證論治體系。整體觀念強調整體性和統一性，辨證論治則在四診合參的基礎上通過對病因、病位、病性、病勢的判別進行立法、選方、施治，二者結合共賦中醫藥傳奇篇章。

1.1.2 悠久的歷史交流基礎 中醫藥對外傳播有著深厚悠久的歷史。西漢伊始，漢武帝派張騫出使西域，開辟了一條鏈接亞非歐的古代陸路商貿路線，中醫藥自此成為古絲綢之路沿線國家交流合作、為沿線民眾共享共建的衛生資源[3]。唐宋時期至金元時期，造船業興起，政府對文化與經貿對外交流合作的重視促使中草藥海外進出口貿易逐漸擴大。明清時期，鄭和七次下西洋將諸多中醫診療技術與中藥材帶出國門，并帶回百余種海外藥材和海外醫療文獻，極大地豐富了中醫藥學體系。同時，中西醫文化交流在西方傳教士的助力下拉開序幕。

1.1.3 良好的現代交流平臺 現代孔子學院的海外發展也為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奠定了良好基礎。截至2018年底，我國548所孔子學院已陸續在全球154個國家和地區設立[4]。孔子學院在向世界展示中國風采、推廣中國優秀語言文化的同時，也逐漸增進世界對中醫藥文化的了解認識。據統計，截至2016年全球共有78個國家地區的240余所孔子學院開設了中醫藥文化課程[5]。隨著孫春蘭在第十三屆孔子學院大會上鼓勵更多的孔子學院因地制宜開設中醫特色課程[6]，充分利用孔子學院等中外語言文化交流合作中心開展中醫文化交流意義重大。

1.2 內部不足分析

1.2.1 中醫翻譯缺乏規范的理論體系 王朝輝[7]指出，中醫譯界存在重實踐輕理論的譯風。我國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尚處于初期，中醫翻譯理論體系缺乏被眾專家學者所廣泛認可的統一標準，整體尚處于各家爭鳴的階段。李照國[8]曾提出“約定俗成、自然對應、形意結合、多法并舉”的中醫翻譯標準化原則；有專家學者(如程玲[9])則強調文化層次的重要性。在歸化與異化兩種中醫翻譯策略的選取上，毛紅[10]提出中醫英譯過程中要結合文化因素，避免翻譯時過度歸化的現象，盡可能地采用異化保留中醫的文化特色；郭先英[11]認為，就譯介中醫的基本理念到西方為西方人所理解和接受而言，歸化功不可沒，異化則更有利于保留東方哲學和文化內涵，讓西方人更好地了解博大精深的中醫理論；尹宜宜[12]認為在中醫英譯中，歸化和異化兩種翻譯策略應并重并舉，不應厚此薄彼。

1.2.2 中醫藥名詞術語翻譯存在的主要問題 中醫藥名詞術語翻譯是中醫藥文化“走出去”的關鍵。然而中醫藥名詞術語翻譯存在“一詞難譯”“一詞多義”等問題。一些看似簡潔的中醫術語實際上具有深厚內涵，沒有一定的中國語言文化功底和中醫藥理論知識儲備的譯者很難將其準確轉換成對應的目標語言。除“受譯者主體性視域下的文化誤讀”[13]的直接影響外，還有“譯者難以在目標語中找到準確對等的表達，將源語轉化為目標語讀者所能熟悉和承受的語言(如三焦、小青龍湯、辨證論治等)”，共同成為了“一詞難譯”的主要原因。而“一詞多義”難題體現在部分中醫專業名詞術語含義豐富且使用靈活中。有時同一個中醫藥名詞術語在不同搭配下具有不同的含義，有時一個名詞術語所具有的復雜含義無法用一種譯法來概括，如“小便難”可為因發汗等身體津液大量耗損導致的無以化生，也可為因胃氣衰敗失于受納腐熟水谷精微而致的津液化生無源。單純的將其譯為“dysuria”略有不當，同時還需與“小便不利”的譯法區分。除此之外，不同時代、不同醫家對于相同的術語也可能存在不同的看法。中醫藥名詞術語英譯標準化道路雖艱，在國內外中醫藥專家學者的共同努力下，已初有成效(見表1)[14]，但中醫藥術語標準化之路仍任重而道遠。

表1 中醫藥名詞術語標準化部分著作

1.2.3 中醫翻譯復合型人才缺口巨大 中醫藥對外傳播的專業人才培養力度不夠、模式不優，阻礙了中醫藥文化更好地“走出去”。在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背景下，為了更好地適應新時代中醫國際傳播需求，必須大力培養同時具有中醫藥知識技能儲備和扎實翻譯功底的復合型、外向型翻譯人才[15]。目前，中醫翻譯市場擁有廣闊的前景，然而中醫翻譯復合型人才的缺口仍非常巨大。傳統落后的翻譯人才培養理念，不完善的專業和課程設置，缺乏權威性規范的中醫英譯教材，教學與實踐脫節等[16]都成為中醫翻譯人才短缺的原因。

1.3 外部機遇分析

1.3.1 經濟方面的保障 中醫藥文化“走出去”是一種優秀文化的對外傳播，不僅要求文化自身在各國中具有獨特之處，還需要以一定的物質條件為基礎。隨著經濟全球化發展步伐加快，全球經貿往來與各地經濟文化交流大環境為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創造了良好的前提條件。經濟全球化浪潮中，我國在改革開放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推動下，人民生活總體上達到小康水平，為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創造了必要的物質條件。

1.3.2 政策方面的支持 十八大以來，國家對推進中醫藥文化建設工作的力度不斷增大，為中醫藥文化“走出去”提供了良好的政策支持。以“一帶一路”倡議為例，根據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與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聯合印發的《中醫藥“一帶一路”發展規劃(2016～2020年)》[3]調查研究顯示，“十三五”期間，中醫藥在海外的發展境況得以改善，包括一帶一路沿線在內的諸多國家和地區，對中醫藥的接受度與認可度不斷提升，中醫藥文化已在200多個國家和地區得到傳播。據悉[17]，許多西方國家掀起的“針灸熱”浪潮持續不退，針灸作為補充與替代醫學在日常診療中得到了廣泛運用，針灸技能培訓教育機構也相繼建立，針灸在美國聯邦層面上更是有望被納入社會醫療保險體系[18]。

1.4 外部威脅分析

1.4.1 貿易壁壘與缺乏法律保障 第一，經濟全球化將全球經濟發展緊密聯系，部分實行貿易保護主義政策的國家為確保本國商品及市場免受外國商品市場競爭而限制進口，其建立的各種形式的貿易壁壘阻礙了包括中醫藥市場在內的諸多市場對外發展；第二，中醫藥在許多國家及地區尚未取得合法地位。許多國家的衛生及立法部門對中醫藥缺乏正確認識，相關法律政策與監管機制有待完善，使得海外的中醫藥傳播缺乏保障。

1.4.2 文化差異巨大與其他限制因素 第一，中醫藥文化受元氣論等古代哲學影響，其整體觀念和辨證論治體系與現代醫學理論體系存在根本差異，因此不易被西方讀者理解；第二，隨著中醫藥文化對外交流發展，越來越多的國家和地區開始接觸并認識中醫，但目前大部分國家地區缺乏對中醫理論體系的規范化培訓機制，或在發展過程中不能因地制宜地制定培訓方案，導致海外中醫從業人員水平參差不齊；第三，中醫藥科研創新投入力度亟需加大，成果轉型緩慢，大部分國家地區對中醫藥創新成果也缺乏相應專利保護措施，嚴重制約了中醫藥在當地的進一步發展。

2 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的策略探析

2.1 明確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的內容與目的

明確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的內容與目的，有助于中醫英譯工作順利開展。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的首要和直接目的是傳承發展中醫學，提升譯者的文化認知和解讀能力，是幫助目的語讀者準確了解和學習中醫藥文化知識的必要途徑。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應在確保中醫藥理論與技術知識內容傳達準確的前提下，保留一定語言文化色彩。把中華傳統文化根基在中醫學領域實扎、深扎，而后更有助于譯者將其推出國門、走向世界。

2.2 促進中醫翻譯理論系統研究及術語標準化

目前我國缺乏統一的中醫翻譯理論體系和術語規范標準，國內外中醫翻譯研究者之間的交流合作亟須進一步加強。先在現存認可度較高的各大標準下爭取逐步逐塊統一，再將成果與近年來中醫翻譯實踐中的運用數據進行分析比對，共同建立一個宏觀的理論指導體系，使之更加適用于中醫藥對外傳播。如異化和歸化在實現“文化對等”原則[19]方面的運用，目前就取得了較為統一的認知。在術語標準化方面，可結合現代計算機互聯網技術，建立雙語數據庫[20]，系統性收集已有中醫譯本,客觀統計與準確標注相關高頻詞,為學者呈現出檢索詞的全部相關運用信息，更便于對比中醫藥名詞術語翻譯的普遍規律、變化特點以及趨勢進程等。

2.3 加大國際合作與中醫翻譯人才培養力度

第一，政府相關部門應加大對中醫翻譯人才培養的力度和投入，鼓勵各大中醫藥院校開設相關專業。參考“中醫藥文化進校園”[21]活動思路，蓄積靜默流深之力，將中醫翻譯作為一門貫穿本科學習始終的漸進式課程；第二，結合各中醫學科、文化學、傳播學、翻譯學等跨學科理論經驗，編寫權威的中醫翻譯教材，規范學生理論知識學習；第三，加強高層次交流與合作[22]，改進中醫翻譯人才培養指導理念。順應市場實際要求，加強國際溝通，提供中醫翻譯實踐機會，聯合培養中醫翻譯人才。如2018年上海中醫藥大學和德國漢堡大學中醫中心、漢堡大學醫學院職業教育學院合辦了目前歐洲第一個以西醫臨床醫學碩士為起點的中醫研究生學位課程項目[23]；第四，結合當代互聯科技因地制宜開創新型海外教育模式，打破文化差異與地域限制等阻礙，使中醫藥教學更加生動具體。

2.4 推動中醫藥相關文化產業發展

近年來中醫藥文化的國際傳播有發展之勢，但仍缺乏具有代表性和影響力的文化產品與作品[24]。各地區應根據自身中醫藥發展現狀并結合特有優勢，逐步完善中醫藥文化傳播體系，打造多層次、寬領域、深內涵的具有代表性的中醫藥文化品牌。其次，緊跟旅游4.0時代步伐，積極開發具有針對性的中醫健康游線路[25]，如中醫治未病、中醫食療等。亦可對外推出具有當地中醫藥文化特色的個性化旅游線上服務,更好地將各地中醫藥文化特色與旅游產業和移動互聯科技相結合[26]。同時，相關企業要完善中醫藥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加大對中醫藥產品技術創新及科研創新的投入，順應市場要求，共同推動中醫藥產品走向世界。

3 結語

隨著當前我國文化“走出去”步伐的加快，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前景光明。譯事不易，道阻且長，好在行則將至，做則能成。相信在海內外學者通力合作下，中醫藥文化“走出去”工作能夠早日克服內部不足與外部威脅，找準合理定位，總結出適應中醫藥國際化的中醫翻譯統一理論體系，促進中醫藥名詞術語標準化，填補中醫翻譯復合型人才缺口。早日乘風破浪、直掛云帆，將中醫藥文化發展旗幟升得更高、使中醫藥文化傳承之船行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