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妥協

明天

午后，要送你去學游泳。臨出門時，你捂著肚子說肚子痛。我說：“要不要緊，能不能堅持？”你搖頭。我說：“好吧，我們今天不去了。”

和你在街上走，路過一家燒烤攤。你咂巴著嘴，使勁用鼻子嗅，說：“媽媽，我晚上多練會兒書法，好不好？”我說：“好！”然后，你用期待的眼神望著我。我隨即掏出五元錢：“去吧，去買幾串。”

晚上七點，我準時關掉電視，說：“現在是作業時間。”過了一會兒，我發現你趴在書桌上，傷心地哭泣。“葫蘆娃會不會被蛇精吃掉？”你仰起滿是淚痕的臉，“媽媽，我能不能再看一集？”我猶豫了一下，打開了電視。

孩子，媽媽妥協，是因為媽媽也曾“孩子過”，將心比心，媽媽不希望你傷心；媽媽妥協，是因為媽媽是你最親近的人，媽媽不疼你，誰疼你？而有的時候，媽媽妥協，只是不忍心切斷你思考的、成長的方向。

5歲的你，畫了金色的蘋果、金色的樹葉。我說：“不對呀，蘋果是紅色的，樹葉是綠色的。”你堅持說：“是金色的！”我說：“好吧，那就是金色的。”

8歲的你，要隨我去參加聚會，我給你買的新衣，被你丟在一邊，你執意穿上那件破了洞的馬甲。我說：“參加聚會要穿得好看些。”你堅持道：“這件馬甲就最好看！”我說：“好吧。”

12歲的你，將小學的作文編成一本冊子，取了個名字《金色童年》，我給你改為《致我們終將逝去的童年》。你說：“不好，就叫《金色童年》。”我說：“好好好。”

我知道，你內心一定有一條路，既然是路，肯定有源頭和去向，如果我生生切斷，那會讓你無所適從。我不忍看到你茫然的眼神。

你說：“太陽照在蘋果上，蘋果就是金色的，太陽照在樹葉上，樹葉不就是金色的嗎？”你說：“金色的童年，也是這個意思，太陽照著我們，我們不應該很幸福嗎？”我驚嘆，原來真理就在這里！你說：“新買的衣服，別人也會穿，但表哥送給我的舊衣服，那才是獨一無二的。”我感慨，原來好看還可以這么定義。

那些因柔弱而生的妥協，成全了溫暖美好的親情，成全了你的尊嚴，也成全了你完整的自我認知。從媽媽溫柔的眼神中，你能感知：媽媽是在乎我的。從媽媽的躬身認同中，你會發現：原來我的感受值得尊重。從媽媽的頷首微笑中，你更堅定：我可以有自己的意見，雖然我只是小孩子。

媽媽的妥協，因愛而生，因尊重而生，也滋養了愛，培育了尊嚴。不言之教，下自成蹊。

大浪淘沙摘自《小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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