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兩棵草

周柯蓉

我被兩棵草深深吸引了。

我坐在圖書館里，閱讀宗璞的散文。透過窗戶，看見圍墻上長著一棵草，對面灰色樓頂上也立著一棵草，兩點綠遙相呼應。

曾見過人們評論“墻頭草，兩邊倒”，但在這只有一點土的墻上鉆出的這一點綠，給我的視野增添了一點詩意。而那生于高處、那么羸弱的樓頂草，更少見。藍天空曠，白云悠悠，教學樓樓頂上生出這樣一棵綠色小生命，成為富有詩意的美麗風景！

風和日麗，陽光對樓頂草溫和地笑著，微風是樓頂草熱情而又不失紳士風度的舞伴。隨著微風優雅的舞步，她曼妙的身姿也緊隨著舞動起來。這嫻熟的舞姿，動人的旋律，使旅途中的鳥兒經過時，也放慢雙翼，滑翔一圈，“嘰嘰咕咕”地送上一首贊美曲。一曲終了，微風輕輕地和她道別。周圍的一切，又歸于平靜。

狂風肆虐時，她柔弱的身子骨能承受嗎？我離開圖書館后總是擔憂著。那天，恰好刮起大風。又坐在窗前的我，目睹了一幕壯美的話劇。狂風雖是微風的兄弟，兩者的性格卻截然不同。狂風夾帶著泥沙怒吼著向她沖去，她搖晃著身子，纖細的腰彎下去，彎下去，我真擔心她的腰會被折斷。但神奇的是她一次次地俯伏，又一次次地挺直腰身。最后，狂風施威后已有無可奈何的疲態，喘著氣，打著轉，掃興地離開。

此時，我凝視著那一點綠，她右邊的葉子傷痕累累，比左邊的葉子明顯稀疏了，原先的綠色也變得灰暗，但她并沒有一點凄哀，滿是戰勝者的堅強，即使立姿不夠挺直也是美的。我忽發奇想，當微風再來時，高處的樓頂草仍然會抖落塵土，亮出綠色，仍然會陪著微風跳起華爾茲，仍然會有鳥兒給她鳴唱助興。

再看那圍墻草，狂風中她沒有“兩邊倒”，而是盡可能匍匐身子一邊倒，草葉大都被刮斷了，草莖受傷后也少見綠色，但莖不離根，根不離淺薄的土層，伏在墻上堅持著。這圍墻草，有著與樓頂草一樣的堅韌，“兩邊倒”也許是她保持生命之綠的生活智慧！

我又俯視樓下的草地，浮想聯翩——

這些匍匐于地、慣于受高樓護佑的小草一片油綠，很是威風，仿佛在對樓頂草和圍墻草說：“下來吧，我這里多安全，你看你傷得多難看……”

樓頂草和圍墻草俯視著，帶著幾分不屑回應道：“誰言高處不勝寒，風雨只能使我們孕育更蔥郁的生命，吾等本不是尋常草！”

地上的小草還想反駁，兩個塑料袋忽然飄落到他們頭上。頓時，綠色模糊了，罩在里面的小草像吃飯噎住了一樣，說不出一句話來。

樓頂草平靜地說：“兄弟，自立自強，親近藍天，微風伴舞，飛鳥獻唱，才會有美麗的生命！”圍墻草接著說：“狂風暴雨也不能消滅我內心的綠！”

我收住遐想，回到眼前。見手中宗璞的《西湖漫筆》這樣寫“綠”：“黃龍洞綠得幽，屏風山綠得野，九曲十八澗綠得閑。”我思忖著該用哪個單音節形容詞描繪這遙相呼應的綠，一個“剛”字脫口而出！

我要致敬樓頂草和圍墻草，這綠植于我心，我也定會唱出生命的剛強之歌！

【江蘇如東高級中學】

◆點評

仿作學習范文筆法，語美在“綠”，意美于“剛”，“綠”與“剛”，一表一里。文中運用比喻、比擬等修辭手法生動描寫“微風”“狂風”“飛鳥”“地上的小草”，揭示并豐富了“綠”之內涵。結尾處點出“綠植于我心”“剛強之歌”，有“一詞立骨”、立意升華之妙。文中所寫浮想聯翩，對“樓頂草”“圍墻草”的新解，對宗璞散文的引用，有構思創巧、耐人尋味之處。

【曹津源/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