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愛情

張萌杰

甲 感謝朋友們的掌聲，我覺得大家的掌聲，都是給我的搭檔老師的。

乙 您捧我。

甲 不捧，能和您搭檔是我畢生的夢想。

乙 您這輩子也沒什么遺憾了。

甲 您要把我說走是嗎？

乙 不是這意思，我何德何能這么受您重視。

甲 你身上有閃光點啊！

乙 什么閃光點？

甲 孝順。

乙 對。

甲 特別孝順，尤其是對媳婦孝順……

乙 對媳婦有叫孝順的嗎？那叫疼。

甲 他們家疼媳婦有傳承。

乙 這還有傳承？

甲 我研究過你們家的戀愛史。遠了不說，就說你爺爺奶奶的愛情就不一般。據我了解，他倆相遇在1948年。

乙 那時候還沒徹底解放呢。

甲 兩人是一見鐘情，

乙 自由戀愛。

甲： 這不得不提一下你爺爺的身世，來自一個了不起的家庭，那可是大戶人家正兒八經的……

乙 少爺！

甲 伙夫！（美滋滋地扮演伙夫）“瞧我這精神頭，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

乙 別美了。那時候有這詞么？當個伙夫就開心成這樣。

甲 你爺爺開心的不是當伙夫，而是遇見了你的奶奶，本家的大小姐，

乙 那就拜堂成親吧。

甲 你想得美。那會兒還沒徹底解放呢，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婚姻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必須要門當戶對，兩人的地位懸殊，不可能在一起。

乙 那怎么辦？

甲 1949年，新中國成立了，人民當家作主，你爺爺當上了工廠食堂的大師傅，你奶奶成為了技術員。在單位領導和組織的撮合下，兩人喜結連理，成為了革命夫妻。

乙 要不是推翻了舊社會，估計就沒我爸什么事了。

甲 新婚當天你爺爺梳著“三七分”，穿著中山裝，精神抖擻；你奶奶穿著列寧裝，留著“革命頭”，颯爽英姿。兩人胸戴大紅花讓親朋好友送進了洞房。

【響起《團結就是力量》的音樂。

乙 哪來的音樂啊？

甲 這不是進入角色嗎，我演你奶奶，

乙 那我就演我爺爺唄。

甲 對嘍，老頭子。我先打扮打扮，（轉身戴假發）

乙 要說這也是個難得的機會，重溫我爺爺奶奶的愛情故事，我跟大伙說，我奶奶當初那可是——（看到轉過身的甲）離了吧。

甲 回來，怎么就離了？

乙 你這模樣我很難進入角色呀。

甲 不想要你爸爸了？

乙 想呀，不然我打哪兒來啊。

甲 所以啊！你是男方，得熱情主動。

乙 知道了。（端詳甲一陣，運氣）“嘿嘿嘿，××他奶奶呀……”

甲 那時候有你嗎！

乙 那我怎么稱呼呀？

甲 叫同志。

乙 “哦，同志，你好，既然咱們已經結為夫妻，你看天色已晚，嘿嘿，就休息吧。”

甲 “等一下！王同志，打今天起，咱們既然是革命夫妻，那么希望我們可以團結一致，更好地建設新中國。”

乙 “好，都聽你的。那什么，天色已晚，咱們休息吧。”

甲 “咱們以后一定要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跟著毛主席跟著黨，把智慧和力量貢獻在新中國的建設上。”

乙 “好，都聽你的。你看這，天色已晚，要不咱們休息吧。”

甲 “我們是自由戀愛，領導和組織為我們籌辦了婚禮，那就更應該全身心地投入到轟轟烈烈的建設和生產中去。”

乙 “你說得都對，以后都聽你的，但是我覺得當務之急是要培養新中國的接班人，讓建設新中國的香火代代傳。”

甲 “既然這樣的話，咱倆得趕緊抓緊時間……”

乙 “抓緊時間，干什么啊？”

甲 “洗把臉，上班去呀！”

乙 哎……說了一宿啊。

甲 兩人的愛情雖然平淡無奇，但是純潔長久，

乙 那時候都這樣。

甲 沒幾年工夫，你爺爺奶奶把你大爺、叔叔和你爸爸就都置辦齊了。

乙 什么叫置辦齊了？

甲 你爺爺為了更好地建設祖國，為你的父輩取名時，都用了建設的“建”字。

乙 那時候流行。

甲 你大爺叫建國，你叔叔叫建設。

乙 我爸爸呢？

甲 狗剩。

乙 我爸爸一看就是打醬油送的，怎么叫狗剩啊？

甲 賤名好養活，

乙 那這名也太便宜了。

甲 您父親這一代和你爺爺就不一樣了，

乙 怎么呢？

甲 趕上了改革開放。

【響起《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的音樂。

乙 哎，音樂又來了？

甲 “狗剩哥……”

乙 “哎。”

甲 “狗剩哥……”

乙 “哎。”

甲 “狗剩哥！你怎么不看我呀？”

乙 “看你我怕跳戲。”

甲 “你真的要去深圳嗎？”

乙 我去深圳？

甲 “你不說現在深圳是改革開放的最前沿，好多人成了萬元戶，你要去深圳溜縫鉆營——”

乙 我成耗子精了。

甲 “見風使舵——”

乙 又上了賊船了。

甲 “投機倒把，一心要做一番沒本錢的買賣。”

乙 停！你這是要把我送進去啊。我是要出去闖蕩，在深圳堂堂正正干一番事業！

甲 “你的夢想不是要考上清華北大嗎？”

乙： “可我一直考不上，自從恢復高考我連續考了好幾年，總是差幾分。”

甲 “你已經很優秀了，才差幾分。”

乙 “是，差幾分鐘交卷，我才找到考場。”

甲 “你別走了，再考1年，明年考試我叫你。”

乙 “算了吧，我這人有起床氣，一睜眼看見你這張臉，我再把你揍了。”

甲 “哎呀，你壞死了！（給乙一拳）那你走了，我要是想你怎么辦？”

乙 “給我寫信啊。”

甲 “時間太長了。”

乙 “發電報。”

甲 “字數太少了。”

乙 “打電話。”

甲 “話費太貴了。”

乙 “那別聯系了。”

甲 什么？

乙 “我的意思是說啊，給我點時間，我到深圳就找人研發，以后咱讓這個電話不僅能聊天，能打字，還能看見真人。”

甲 “真的？你要能創造出這種東西，咱們就叫他‘微創’怎么樣？”

乙 哎呀，聽起來闌尾有點痛。

甲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乙 “太好了，咱們一起去深圳打拼，咱們開工廠，搞研發。”

甲 “我要把電視變成這么大，這么厚，把電話線去了，走到哪打到哪，再發明個吹風機，夏天出冷風，冬天出熱風，我還要發明……”

乙 你先等會，你說的這些都需要集成電路。外國人叫它芯片，咱們現在可沒有。

甲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后沒有。我相信就憑著咱們中國人的聰明才智，將來一定能有更先進的芯片，讓全世界刮目相看。

乙 好，我帶頭給你鼓個掌！

甲 就這樣，幾天后兩人坐火車到了深圳開始創業，兩年后，你爸爸回到了北京。

乙 怎么又回來了？

甲 據說是受不了沒有鹵煮和豆汁的生活。

乙 我爸也忒饞了。

甲 有一次您父親去吃鹵煮，結識了您母親。

乙 你等會！我爸不是帶著我媽去深圳了嗎？

甲 哦，跟你爸去深圳那是初戀。

乙 合著咱倆演了半天，沒我媽什么事啊？

甲 你爸媽為了響應國家號召，意猶未盡地只生了你一個。

乙 什么叫意猶未盡啊？

甲 你趕上了好時代，

乙 那當然，生活越來越好了。

甲 幸福感是越來越強了。

【音樂《最親的人》響起。

乙 又來了。

甲 “老公……”

乙 “就這張臉，我們祖孫三代看得夠夠的了。”

甲 “老公……”

乙 “啊，老婆。”

甲 “老公，我難受。惡心，想吐。”

乙 “老婆，和你說了多少次，沒事別照鏡子。”

甲 “討厭！”（打乙）

乙 再用一點勁就KO了。

甲 “我是想吃酸的。”

乙 “這是有了吧？”

甲 “我這也不顯懷呀。”

乙 “還不顯懷呢，這么看得有30多個月了。”

甲 我這是懷了個哪吒吧？

乙 哪吒干嘛呀，我是說可能不止一個。

甲 “我要當媽媽了！寶寶，快出來，看看你媽媽。”（打自己肚子）

乙 輕點，再這么下去寶寶就該成八寶粥了。

甲 “我都要當媽媽了，得補補。”

乙 “媳婦，你剛吃了兩只烤鴨，少吃點吧。”

甲 “把人參、燕窩、冬蟲夏草都給我燉上，再來半斤二鍋頭，攪和攪和，泡個藥酒。”

乙 嚯，真不忌口呀。“媳婦，生活好了也不能這么吃，咱得科學飼養……科學飲食。”

甲 “反正不能虧了寶寶。哎，寶寶出生以后，尿不濕、奶粉、嬰兒車都要進口的。”

乙 “現在國產的比進口的好多了。”

甲 “我不管，我就要進口的，就要進口的！”

乙 “閉嘴，長得和個金剛似的還這么任性。聽我的就買國產的。”

甲 “哇歐，你好Man呀。”

乙 “嗯，沒你Man。”

甲 “聽你的。但咱孩子得多長見識，不能和咱小時候一樣哪也沒去過，生出來我就帶他旅游。”

乙 “這我同意，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

甲 “買個房車，我要3層的，再帶個地下室。”

乙 “好主意！上邊再加個螺旋槳，開車膩了咱就飛上天解解悶！”

甲 “再裝個推進器，大海也不是阻礙了，我兒子從小就是能當海賊王的男人！”

乙 “什么亂七八糟的！現在出門有高鐵，四通八達，又快又方便。”

甲 “不么，我要家的感覺。”

乙 “那咱就把房車開到鐵軌上。”

甲 “好主意。”

乙 “行啦，國家國家，祖國大地處處都是家，哪里都有家的感覺。”

甲 “太好了。哎，你說兒子長大后咱國家得是什么樣呀？”

乙 “問到點上了。就這么和你說吧，等咱兒子長大了，咱們國家不管是軍事還是科技，文化還是教育，那肯定是相當的哇塞了。”

甲 “現在都5G了，那時候得是8G吧？”

乙 “最少1個T。”

甲 “那時候還用學外語嘛？”

乙 “學什么外語，到時候全世界都說中國話，人人一口標準的北京腔，倍兒地道。”

甲 “那時候咱們能不能登月？”

乙 “登月？知道什么叫‘天問一號，攬星九天’么？咱們的探測器都奔著火星去了，將來咱們站在太陽系外看地球都不是夢想。”

甲 “那離太陽有點遠，不冷么？”

乙 “多穿一件唄。”

甲 “老公，你懂得真多。”（打乙）

乙 “別打了，再打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甲 “那時候，哎呦、哎呦（捂著肚子），老公，我肚子痛，我惡心，想吐。”

乙 “妊娠反應？”

甲 “不是。”

乙 “要生了？”

甲 “不是。”

乙 “到底怎么了？”

甲 “我估計肯定是烤鴨吃多了。”

乙 “撐著啦！”

點評：

我在認真閱讀《歲月愛情》后，歡笑之余是有更多思考的。相聲藝術應該這樣，不是直眉楞眼的“勸人方”，而是要在一片輕松愉悅中讓聽眾得到更多的信息。從本體來說，這是一段比較典型的相聲，合乎規律，同時也如前所說，做到了潤物細無聲地講道理。總的來說，這段相聲以“歲月+愛情”為基點，通過對三代人婚姻的線性描述，展現出了祖國日新月異的變化，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大家對愛情觀、人生觀、價值觀的認知變化等時代變遷的大方面，這種“點——線——面”的結構非常嚴謹，能讓各個年齡段的聽眾，欣賞過后都能有所思考，有所共鳴，有所感悟。

故事主題扣得實，情節就比較流暢。愛情是人類永恒的主題，不論在哪種藝術形式之中，都有以之為核心的作品。就此而言，愛情的故事延展性較好，能表現的內容較為廣泛。從形式上來說，化妝、反串是本作運用最多的手法，這給人以很強的代入感，能讓聽眾更快地入戲。特別是對九〇后甚至〇〇后的聽眾來說，改革開放之前實在是一個比較遙遠的時間，演員能化妝進入角色，似模似樣地闡釋“三七分”“革命頭”“列寧裝”等富有時代氣息的名詞，能進一步增強年輕聽眾的代入感。同時，對每一代人婚姻與愛情介紹的切入點也各不相同，譬如在介紹“我”的婚姻時，夸張的描述就運用得比較多，“把人參、燕窩、冬蟲夏草都給我燉上，再來半斤二鍋頭，攪和攪和，泡個藥酒”“買個房車，我要3層的，再帶個地下室”“將來咱們站在太陽系外看地球都不是夢想”，在詼諧幽默、輕松調侃之余，更能展現出當代年輕人對祖國發展的強大自信。

最后還是想在雞蛋里挑骨頭，個人希望這段相聲能多樣化運用相聲說學逗唱的各種表演方式，以進一步增強作品的表現力和感染力。

（點評人：中國曲協相聲藝委會秘書長 甄齊）（責任編輯/馬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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