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外二首）

杜杰

我喜歡這樣清瘦的秋色

即將凋落的葉子

和已經凋落的葉子多么潔凈

秋風拭去塵土的痕跡

把蔚藍交給天空

麻雀琢磨著一些關于葉子的事情

歪著頭的樣子像極了鄰家小孩

河水在陽光的映射下無底線地蕩漾著

魚兒輕輕劃開水面

一下一下地吐露埋藏多年的心事

河畔的蘆葦輕車熟路地引導我踏歌而行

故鄉的影子生長在河邊

我看見故鄉在向我招手示意

我停了下來

不由自主地號啕大哭

仿佛有些事物從我的體內擠出

多么潔凈呀

多么潔凈的事物

多么潔凈的深秋

白 露

一小部分秋天被秋水淹沒了

另一部分秋天行走在田野里

相對于那些沾著雨水的玉米和花生

狗尾巴草的姿態低調而謙卑

終于知道了什么叫絕美或者絕情

一抹夕陽不情愿地掛在枝頭

這個時候? 應當讓秋風決定一切

比如一片葉子的命運

比如一棵青草的未來

白露過后? 有些事物就會顯而易見

要允許楊樹抖落枯黃的葉子

允許喜鵲叼走我的舊影子

和夕陽一起噼噼啪啪地燒成灰燼

這讓我猶豫不決

反復思量著

要不要喊一聲痛

落 葉

請允許我對一片落葉說出我的熱愛

我們談論陽光? 瓢蟲? 蝴蝶

以及其他一些細微的事物

還有那些瑣碎的風和暗傷

所有的葉子都是純粹和善良的

它們從來不與樹枝

和棲息在枝頭的鳥爭權奪利

如果沿著葉子的紋理走

你會發現洇入葉子深處的詩意

在時光中飛揚

風已經把葉子吹進了深秋

我們無法阻止一片葉子的飄落

正如我們無法阻止

江河的奔流和人生的凋零

此時? 我坐在落葉一旁

注視著另一個自己鬧哄哄地忙碌

有人喊我? 我偏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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