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功能、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對4—5歲幼兒故事理解能力的影響

費廣洪 舒慧 沈佳鑫

【摘要】本研究采用故事理解能力測驗、執行功能測驗、心理理論能力測驗、推理能力測驗，以202名4—5歲幼兒為研究對象，考察執行功能、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對幼兒故事理解能力的影響，發現年齡、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直接影響幼兒對故事的理解，執行功能中的工作記憶、認知靈活性通過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間接影響幼兒對故事的理解。研究者據此提出相關建議。

【關鍵詞】年齡;執行功能;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故事理解能力

【中圖分類號】G6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604（2022）03-0024-06

執行功能、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對幼兒的故事理解能力有何影響？本研究以4—5歲幼兒為研究對象，考察執行功能、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對幼兒故事理解能力的影響機制。

一、研究方法

（一）被試

研究者在深圳市隨機抽取208名4—5歲幼兒，剔除極端數據后，最終確定有效被試202名。其中，男孩102名，女孩100名。

（二）實驗材料

1.故事理解能力測驗

研究者以劉友棚等人的研究〔1〕為基礎，改編故事理解能力測驗工具。測驗涉及5個維度，分別是理解故事主角動機、理解故事的發生、理解故事的經過、理解和預測故事結果、理解與生活經驗相關的故事情節，共有16道題目，每道題目計2分，滿分為32分。測驗所用材料為圖畫書《青蛙，你在哪里？》。測驗程序為被試閱讀圖書，之后給主試講述故事，然后回答主試的問題。主試先記錄被試的回答，然后評分。

2.心理理論能力測驗

測驗工具改編自威默（Wimmer）和佩爾奈（Perner）設計的研究范式，〔2〕包括意外地點任務和意外內容任務。

在進行意外地點任務測驗時，主試邊操作硬幣、藍色蓋子和橙色蓋子，邊對被試說：“明明有1個硬幣。明明將他的硬幣放在藍色的蓋子下面，然后出去玩了。明明離開后，他的好朋友小紅來了。小紅把硬幣從藍色的蓋子下面取出來，放在橙色的蓋子下面。”主試提問：①實際上硬幣在哪個蓋子下面？②明明回來了，他會認為硬幣在哪個蓋子下面？③明明會先到哪個蓋子下面找硬幣？計分標準為：①②回答正確各計1 分，回答錯誤各計 0 分，其他問題不計分。

在進行意外內容任務測驗時，主試向被試展示1個薯片盒（盒中有1支鉛筆），問被試盒子里裝的是什么。被試回答后，主試從薯片盒中拿出鉛筆給被試看，然后將鉛筆放回盒子，將盒子封好。主試提問：①（自我錯誤信念問題）在盒子打開前，你認為盒子里裝的是什么？②（他人錯誤信念問題）如果你的好朋友從未打開過盒子，你猜他會認為里面裝的是什么？③（測驗問題）現在盒子里裝的是什么？計分標準為：①②回答正確各計1 分，回答錯誤各計 0 分，其他問題不計分。〔3〕

3.執行功能測驗

執行功能測驗包括如下3項。

工作記憶測驗工具為《麥卡錫兒童智能量表中國修訂版》（MSCA-CR）中的數字記憶分測驗，包括數字順背任務和數字倒背任務。在進行數字順背任務測驗時，主試按照1秒1數的速度念1組數字序列（每組數字序列最少2個數，最多7個數），念完之后要求被試復述。被試在第一次測驗時復述正確的計2分，復述不正確的接著進行第二次測驗，復述正確的計1分。數字順背任務共包含6組數字序列，第一組數字序列測驗正確通過了再開始第二組測驗。若哪一組數字序列的2次測驗都失敗了，則終止測驗。得分范圍為0—12分。在數字順背任務測驗中得3分以上的，才可以開始數字倒背任務測驗。在進行數字倒背任務測驗時，主試按照1秒1數的速度念1組數字序列（每組數字序列最少2個數，最多6個數），念完之后要求被試倒著復述，比如主試說9、8、7、6，被試應說6、7、8、9。被試在第一次測驗時復述正確的計2分，復述不正確的接著進行第二次測驗，復述正確的計1分。數字倒背任務共包含5組數字序列。第一組數字序列測驗正確通過了再開始第二組測驗。若哪一組數字序列的2次測驗都失敗了，則終止測驗。得分范圍為0—10分。

認知靈活性測驗工具為維度變化卡片分類任務。測驗材料為7組由不同大小、顏色和形狀組成的卡片，其中1組用于學習，6組用于正式測試。〔4〕每組有4 張卡片。顏色有藍色、黃色、綠色、紅色。形狀有三角形、正方形、圓形、長方形。測驗時，主試向被試出示1組卡片，告訴被試將其中有相同地方的2張卡片挑出來放一起，并盡可能多地進行組合。用于學習的卡片為黃色大長方形、綠色大圓形、綠色小三角形、藍色小圓形。指導語為：“小朋友，我們要玩個游戲。你先仔細看我怎么玩，然后你來玩，可以嗎？這里有4張不同形狀、顏色和大小的卡片，我要把有相同地方的2張卡片放一起。你看這綠色小三角形和綠色大圓形，因為它們都是綠色的，顏色相同，所以我將它們放一起。這里還有藍色小圓形和綠色大圓形，因為它們都是圓形，形狀相同，所以我將它們放一起。我還可以將黃色大長方形和綠色大圓形放一起，綠色小三角形和藍色小圓形放一起，因為它們分別是兩個大的和兩個小的。你想想，還有沒有其他放一起的方法？如果你認為沒有了，就說‘沒有了’，明白嗎？”被試在完成配對組合后要給出解釋，解釋正確即可得分，如“兩個都是長的”等。每組卡片都可以找出3種組合。被試找出并正確解釋1種組合即可計1分。得分范圍為0—18分。

抑制控制測驗工具為晝/夜任務。測驗材料為8張太陽圖片、8張月亮圖片。測驗開始前，主試呈現1張太陽圖片和1張月亮圖片，確保被試認識圖中事物，并對被試說：“小朋友，你好！這里有一些圖片。你看，這些是太陽，這些是月亮。太陽代表的是 ‘白天’，月亮代表的是‘晚上’。現在我們來玩個游戲，當你看到太陽你要說‘晚上’，當你看到月亮你要說‘白天’，一看到就馬上說出來，明白嗎？”主試先帶被試進行2次練習。〔5〕之后，主試以固定順序出示16張卡片進行測驗。被試答對計2分，答錯但馬上主動糾正計1分，答錯不計分。得分范圍為0—32分。

4.推理能力測驗

測驗工具為瑞文推理聯合型測驗，包含A、AB、B、C、D、E共6個單元，每個單元12道題目，共72道題目，每道題目答對計1分，答錯計0分，滿分為72分。每道題中大圖下有6或8張小圖，大圖都缺少一部分，要求被試選擇其中1張適合的小圖填補到大圖的空缺部分，使大圖完整、合理。進行到C、D、E單元時，如果被試每單元連續3題不通過，則停止該單元測驗，進行下一單元測驗。指導語為：“小朋友，請看這張圖片，先看上面的大圖，這里有一個空白處，再看下面的小圖，請在幾個小圖中選擇一個填在大圖空白處，使大圖完整，你選第幾張？”

（三）測驗程序

征得家長、教師同意后，主試對被試進行個別測驗。測驗前，主試先進入班級熟悉幼兒。測驗地點為幼兒園的小房間。測驗分3次進行。第一次進行工作記憶、認知靈活性和抑制控制測驗，時間大約為10分鐘。第二次進行心理理論能力和故事理解能力測驗，時間大約為20分鐘。第三次進行推理能力測驗，時間大約為20分鐘。

二、研究結果

（一）描述性統計

對幼兒的年齡、工作記憶、認知靈活性、抑制控制、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故事理解能力總分及其各維度得分進行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1。從中可見，在故事理解能力的5個維度中，理解故事的發生得分最高，理解與生活經驗相關的故事情節得分最低。

（二）年齡、執行功能、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對幼兒理解故事主角動機的影響

本研究進行逐步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進入了回歸方程，兩個變量解釋了理解故事主角動機總變異量的5.7%。從表2看，與推理能力相比，心理理論能力對理解故事主角動機的影響更大。

由于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進入了回歸方程，本研究根據已有研究和回歸分析結果構建模型1。相關檢驗結果顯示，模型1符合適配標準，模型擬合較好。由表3可以看出，心理理論能力分別在年齡、工作記憶、認知靈活性和理解故事主角動機之間起完全中介作用，推理能力在工作記憶和理解故事主角動機之間起完全中介作用。

（三）年齡、執行功能、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對幼兒理解故事的經過的影響

本研究進行逐步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年齡、心理理論能力進入了回歸方程，兩個變量解釋了理解故事的經過總變異量的13.3%。從表4看，與心理理論能力相比，年齡對理解故事的經過的影響更大。

由于年齡、心理理論能力進入了回歸方程，本研究根據已有研究和回歸分析結果構建模型2。相關檢驗結果顯示，模型2符合適配標準，模型擬合較好。由表5可以看出，心理理論能力在工作記憶、認知靈活性和理解故事的經過之間起完全中介作用，心理理論能力在年齡和理解故事的經過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四）年齡、執行功能、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對幼兒理解和預測故事結果的影響

本研究進行逐步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年齡、推理能力、心理理論能力進入了回歸方程，三個變量解釋了理解和預測故事結果總變異量的14.3%。從表6看，與推理能力、心理理論能力相比，年齡對理解和預測故事結果的影響更大。

由于年齡、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進入了回歸方程，本研究根據已有研究和回歸分析結果構建了模型3。相關檢驗結果顯示，模型3符合適配標準，模型擬合較好。由表7可以看出，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在工作記憶、認知靈活性與理解和預測故事結果之間起完全中介作用，心理理論能力在年齡與理解和預測故事結果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五）年齡、執行功能、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對幼兒理解故事的發生、理解與生活經驗相關的故事情節的影響

本研究進行逐步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年齡能夠解釋理解故事的發生總變異量的6.3%（見表8），年齡、執行功能、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對理解與生活經驗相關的故事情節都不存在預測作用。

三、討論與建議

本研究結果顯示，對幼兒理解故事主角動機影響最大的是心理理論能力，其次是推理能力。這是因為理解故事主角動機需要幼兒根據多頁的故事信息推測故事主角的想法。心理理論能力正是推測他人內心狀態，并對相應行為做出因果性預測和解釋的能力。推理能力是將故事中的事件聯系起來推測隱含信息的能力。因此，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會在幼兒理解故事主角動機的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李林慧等人的研究也證實了這一點，即幼兒對角色內心狀態的理解受到其心理理論能力的制約。〔6〕至于工作記憶對幼兒理解故事主角動機的影響，可能是因為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加工的信息都來源于工作記憶。如果工作記憶發展不完善，那么個體很難順利加工圖畫書前后頁的信息。認知靈活性對幼兒理解故事主角動機的影響則可能是由于認知靈活性可以幫助幼兒從自我視角轉換到他人視角，〔7〕對他人心理活動進行推理和預測，從而更好地了解故事主角的心理狀態。

本研究結果顯示，對幼兒理解故事的經過影響最大的是年齡，其次是心理理論能力。 4—5歲是幼兒理解故事經過的能力迅速發展的時期。理解故事的經過是指理解事件發生的起因、事件本身及結果，需要幼兒理解故事是如何隨著主角的想法、前后行為而發展的，要求幼兒記住前后事件、主角的想法、時間順序，同時要在事件之間建立因果關系。這些都與幼兒隨著年齡增長日益豐富的個人經驗有關，也需要工作記憶、認知靈活性和心理理論能力發揮作用。

本研究結果顯示，對幼兒理解和預測故事結果影響最大的是年齡，其次是推理能力，再次是心理理論能力。4—5歲是幼兒理解和預測故事結果的能力迅速發展的時期。幼兒隨著年齡的增長，生活經驗日益豐富，更容易理解和預測故事結果。理解和預測故事結果還需要幼兒根據故事上下文歸納故事的主題并進行合理預測。這要求幼兒在閱讀的過程中從自我視角轉換到他人視角，〔8〕根據不斷變化的情境協調不同的認知資源，〔9〕考慮故事或情境的多個方面，在文本解碼等加工過程中構建文本意義模型，〔10〕從而對故事的主題、結局進行推理、預測。因此，推理能力、心理理論能力在這一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這也可以解釋工作記憶、認知靈活性通過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影響幼兒理解和預測故事結果這一研究發現。

綜上所述，年齡、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直接影響幼兒對故事的理解，執行功能中的工作記憶、認知靈活性通過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間接影響幼兒對故事的理解。因此，在幼兒園教育實踐中，教師一方面應當根據幼兒的年齡特點設計適宜的活動，滿足幼兒的發展需要，尤其是在語言領域設計適宜的活動，提供適宜的指導，促進幼兒故事理解能力的發展;另一方面應當依據相關研究結果，采取有效措施，提高幼兒的心理理論能力、推理能力、執行功能，借此提高幼兒的故事理解能力。例如，已有研究表明，通過工作記憶廣度任務、活動記憶任務等對幼兒進行工作記憶訓練，能夠促進其執行功能和推理能力發展。〔11〕教師可以結合相關實證研究成果，通過各種有趣的游戲活動促進幼兒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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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mpact of Executive Function， Theory of Mind and Reasoning on Story Understanding of Children Aged 4-5

Fei Guanghong 1， Shu Hui 2， Shen Jiaxin 3

（1 Faculty of Education， Shenzhen University， Shenzhen， 518060）

（2 Luohe Vocational Technology College， Luohe， 462002）

（3 The Second Primary School of Hengli， Dongguan， 523129）

【Abstract】Using tests of story understanding， executive function， theory of mind， and reasoning， and taking 202 children aged 4-5 as research subject， this study explores the impact of executive function， theory of mind， and reasoning on children’s understanding of a story. It is found that age， theory of mind， and reasoning have direct impact on children’s understanding of a story while working memory and cognitive flexibility of executive function produce indirect influence on children’s understanding of a story through theory of mind and reasoning. The researchers provide some suggestions.

【Keywords】age; executive function; theory of mind; reasoning; understanding of a story

* 本文為深圳市科技計劃 2019 年度項目“3—6歲兒童執行功能與數學概念發展水平的關系研究”的研究成果之一，項目批準號： JCYJ2018030512510884。

* *通訊作者：費廣洪，深圳大學師范學院教授，E-mail：522769749@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