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棍

王小梅

闖 禍

這一天，我和余光輝約定澆完校園里的向日葵，一起去我家溫習功課。

回到家里已經快5點了。天氣真熱，余光輝一進門就嚷：“口渴死啦！口渴死啦！”

“別嚷啦！”我說，“我倒杯水給你喝。”

我回頭一看，桌上的熱水瓶和玻璃杯怎么不見了呢？對了，可能在爸爸的實驗室里。我走進實驗室一看，果然不錯，八個玻璃杯整整齊齊地擺在桌上，大概是有客人來過了。熱水瓶放在旁邊，可是瓶里一滴水也沒有。八個玻璃杯，其中兩個盛滿了水，可是水很混濁，里面有些白色的粉末，好像是水垢。這樣的水怎么能喝呢？忽然，我看到爸爸的那根膠木棍放在桌上，就大聲喊起來：“余光輝，快來，咱們做汽水喝。”余光輝高興地跑了進來。

我學爸爸的樣子，把膠木棍插進杯子里，按了一下按鈕，一會兒水就變清了，還冒著小氣泡。我把水遞給余光輝，又給自己做了一杯，嘗了一小口，又酸又甜，真好喝。誰知道才喝了幾口，我忽然感覺眼睛困得睜不開，只想立刻躺下睡一會兒……

等我睜開眼睛，天已經很晚了。爸爸和媽媽在燈光下收拾著什么東西。我轉過頭一看，咦，余光輝怎么睡在我旁邊？我模模糊糊地想起我倆在做汽水喝，怎么會躺到床上呢？正在疑惑時，余光輝醒了，一眼就看到了掛在墻上的鐘，立刻大叫：“12點啦，叫我怎么回家？”

媽媽看我們都醒了，好像搬掉了壓在心上的一塊石頭，說：“總算醒過來了。光輝，你再躺一會兒吧，我給你媽媽打過電話了，說你今晚住我家。你們呀，真把人急壞了。”

媽媽告訴我們，她和爸爸回來時，看到我們正躺在地板上，手里拿著杯子，膠木棍落在旁邊。爸爸馬上給我們每人打了一針，催我們醒來。要不，我們至少得睡到明天中午哩。

聽了媽媽的話，我才知道是膠木棍闖的禍。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媽媽說：“還是讓你爸爸講吧！”

爸爸點了點頭，在床沿上坐了下來，說：“事情得從頭講起……

“我上中學時，有一回動物課上講到蝙蝠，老師說蝙蝠是益獸，專在夜里飛出來捉蚊子吃。我問老師，蝙蝠在夜里飛，它怎么能看得見呢？老師說，蝙蝠的視力很差，全憑耳朵來判斷飛行的方向。蝙蝠一面飛，一面不斷地發出叫聲。這種叫聲比一般的聲音振動得快，我們人是聽不見的，所以叫‘超聲波’。超聲波有個特性，能筆直地向前傳播，一遇到障礙，就立刻筆直地反射回來。蝙蝠根據自己的叫聲反射回來的時間，判斷前面多遠的地方有障礙物。所以它在黑暗中飛的時候，雖然眼睛看不見，卻不會撞在墻上。聽了老師的話，我想起有人甩竹竿捉蝙蝠，將竹竿揮得很快，蝙蝠本以為前面沒有障礙，一直向前飛，想不到突然來了一根竹竿，來不及躲開，就被打下來了。

“從那時起，我對超聲波有了興趣。后來念到大學，知道超聲波能為人們做許多事情，就和同學組織了一個小組，研究超聲波。最近我們研究所要試制一種新藥，需要一個微型超聲波發射器。領導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

超聲波的妙用

“啊，我知道了，”余光輝打斷了爸爸的話，“那根膠木棍就是個超聲波發射器。”

“你說得對，”爸爸贊許地說，“是一個萬能微型超聲波發射器。”

“為什么叫萬能呢？”我問，“就因為能洗掉衣服上的墨跡嗎？”

“那不過是它的一種用途。”爸爸說，“超聲波能強迫水發生強烈的振動。水一振動，就能使沾在衣服上的墨水分子脫落下來，就像拍掉呢子大衣上的灰塵一樣。”

“那么用它來捕魚，也是同樣的原理嗎？”余光輝問。

“那可不一樣。”爸爸慢條斯理地說，“你們知道嗎，鯉魚也會發出一種超聲波來呼喚同類。我把發射器插進湖水里，讓它發出鯉魚的叫聲，就把鯉魚招來了。這時候，我又把超聲波加強，鯉魚被震得昏昏沉沉的，所以我們用網可以網到很多魚。”

“用它來殺菌，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問。

“也是利用振動，”爸爸說，“把細菌的細胞膜給震裂了，細菌還活得成嗎？振蕩還能使水里的有機物起一種化學變化，所以水的滋味變得像陳酒一樣，喝起來香甜可口。”

“真了不起！”余光輝聽得出了神，不由得稱贊起來。

爸爸笑了笑說：“用超聲波洗衣服、捕魚、殺菌，早已應用在生活中了。我不過把發射器改進了一下，做得小巧一點兒罷了。要說到了不起，倒是那兩杯水。”

這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們問爸爸。爸爸說：“我們正在研究一種安眠藥，人服用后立刻睡熟，使大腦在很短時間內得到充分的休息。因此，一個人只要睡四個小時，就能消除一天的疲勞。這樣一來，每個人每天可以多出四個小時來進行工作、學習，或者參加文體活動。我們研究了幾百種古老的醫書，分析了上千種中藥，終于在一種叫‘延胡索’的草藥里，找到了這種合乎理想的成分。我們叫它‘延胡素乙’。可是延胡索里含的延胡素乙非常少，一噸原料還提煉不出十克成品來。這怎么能滿足人們的需要呢？我們進一步研究，發現延胡索里還有一種含量很多的成分，我們叫它‘延胡素丁’。它受了超聲波的作用，就會變成延胡素乙。我裝配這個微型超聲波發射器，就是為了試制這種能縮短睡眠時間的安眠藥。”

“縮短睡眠時間，這多好呀！”余光輝說，“這種藥難吃嗎？”

“難吃不難吃，這應該問你們了。”爸爸大笑起來。

我完全明白了，我們喝的就是延胡素乙的溶液——水里原來有的白色粉末，一定就是延胡素丁了。

爸爸告訴我們，為了試驗這兩杯藥的效力，他本來打算自己分十個晚上喝的。沒想到我們這兩個貪嘴小家伙，一口氣喝了大半杯，睡得叫也叫不醒，讓他和媽媽一場虛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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