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晉
張 靜
地名具有地域性、歷史性、民族性、社會性等特征,高度濃縮了當地各個歷史階段的自然、人文特征及演變,是記錄地域人居環境變遷的重要歷史資料。從傳統研究領域來看,對聚落命名的研究主要涉及人文地理學、歷史學、語言學、人類學等學科,多采用詮釋法和歷史考證法等對聚落名稱起源與演變過程[1-2]、語言特征[3]、聚落類型劃分[4],以及地名所反映出的歷史文化[5]等方面進行分析。21世紀以來,結合空間特征的命名分析研究逐漸增多,主要涉及命名與地貌[6-8]、土地利用[9-10]、環境變遷[11]、地域景觀[12]、文化景觀[13]等的空間關系屬性。綜上,盡管聚落分布與命名的研究早已開展,但傳統聚落的地域性極為明顯,這種固有的特征使得對不同區域的研究往往能產生新的實證成果。
門頭溝區是北京市唯一的純山區,是中國北方地區十分典型的山地聚落分布區域,境內地貌總體特征為“山高谷深”。區域內河流主要有永定河及其支流清水河,早期豐富的水資源和特殊的山水地理環境為聚落的形成和發展提供了優越的自然環境本底,同時也形成了豐富的聚落特征和文化。截至2019年6月,北京市先后有22個村落入選中國傳統村落名錄,門頭溝獨占12個,占村落總數量一半以上。近些年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京西山地鄉村區域的生態環境保護和歷史文化傳承成為新時期北京地區城鄉統籌發展的重點環節。
目前,針對北京地區聚落命名及分布的研究多采用傳統的文本分析法,即著重于地名的起源及含義的闡述,或地名的音、形、義等方面[14-15],而結合空間分布進行的綜合性、精細化研究較少。由此,本文采用文本與空間分析相結合的方法,在已有的研究基礎上進一步對京西門頭溝地區的聚落命名及分布展開系統研究,為京西乃至北京整體傳統鄉村聚落人居環境的深入研究與認知提供新的實證成果。
可考的門頭溝地區人類活動最早可追溯至新石器時代。公元前1045年,“武王封薊”開啟了北京地區3 000余年的建城史,戰國時期燕國將薊城設立為首都,在今軍莊村北土臺上,曾出土夾砂紅陶罐、青銅劍、青銅戈及燕國刀幣等文物[16]2,后經秦漢廣陽、隋涿郡、唐范陽、遼幽州,直至遼代將幽州設為首都改稱南京,進一步開啟了北京地區1 000余年的建都史。在這一時期,永定河出山口一帶和齋堂地區已有了村莊的建立,該時期的村莊又稱“里”“鄉”“堡”,典型的如齊家莊里①、齋堂鄉、清水堡等[16]44-45。三國魏嘉平二年(250年),劉靖為鞏固邊防屯田種稻充軍需,組織軍士在梁山(今石景山)南麓漯水(今永定河)修戾陵堰,開車箱渠,“自薊西北逕昌平,東盡漁陽潞縣,凡所潤含四五百里,所灌田萬有余傾”[17]。由此促進了京西農業的發展,也進一步促進了京西聚落的發展。
自遼金起,有關的古籍、碑刻文獻中開始出現了對門頭溝區境內古村名的記載。《金史》[18]《元一統志》[19]《析津志輯佚》[20]等文獻中便已記載了清水村、齊家莊口、王平口、龍門、潛水村、東齋堂村、西齋堂村、梁家莊、杜家莊、燕家臺、青白口、靈水村、琉璃渠等村。
京西地區歷來有祖先是明朝時期從山西省洪洞縣大槐樹底下遷徙而來的傳說[21],元末明初戰亂后,明太祖為盡快充實北平地區的人口,開始組織多次大規模的移民活動,遷徙過程中很多人在門頭溝地區定居,構建起了移民社群聚居型的居住形態[22]。此外,門頭溝地區是重要的軍事防御地帶,明朝在此設立多處衛所,屯駐重兵修筑長城、關口等軍事防御設施,并實行屯田制及“南兵北戎,眷屬隨訪”政策,大批軍民在此居住定居,使得京西地區軍事防御帶周邊聚落迅速增多。據明萬歷二十年(1592年)成書的《宛署雜記》記載,門頭溝地區古村名有137個[23],可見明代門頭溝山地聚落發展之迅速。
清初的“圈地運動”導致大量京郊農民失去土地,一些平民為求生路,開始遷往西部山區。清中期以后,滿洲貴族大批進京,城市人口的增加導致城內無更多空間可以容納大批新增人口,于是清政府開始施行外地遷徙政策,將部分旗人遷往京郊山區,讓其自耕自食。在上述諸因素的影響下,清代門頭溝地區山地聚落規模得到進一步發展,《光緒順天府志》中記錄了門頭溝地區的村名168個[24]。
辛亥革命之后,歷經元明清三朝的都城逐漸衰落。1937年,駐守在宛平縣城的日軍開始在京西的西齋堂、東齋堂、軍餉、十字道等重要村莊建立據點,部分聚落受戰爭影響就此消失或被迫遷出。抗日戰爭勝利后,內戰爆發,門頭溝地區山地聚落進一步衰落。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門頭溝地區因其獨特的地理位置,仍保持以農業為主的經濟結構形態;改革開放后,進入高速城鎮化發展階段,許多傳統聚落進行合并與拆遷,聚落建設開始向低海拔坡度平緩的平原丘陵地區集中。加之21世紀初6環路與S1號線等大型城市基礎設施建設進一步促使僅存的部分山前平原區、山間盆地區鄉村聚落拆遷合并,導致門頭溝東部山前平原和淺山區傳統聚落面貌消失殆盡。
根據2006版《門頭溝區志》中的記錄,截至1983年前后,門頭溝有村落近300個;截至1995年前后,共有行政村落190個[16]48-56。據筆者統計,截至2020年,門頭溝共有行政村落及社區200個,其中村落187個。在這187個村落當中,元代及以前成村的有24個,明代有103個,清代有35個,民國有15個,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有10個(圖1)。

圖1 基于成村年代的聚落分布示意
京西門頭溝地區的傳統山地聚落具有十分獨特的山地水文系統,直接影響著聚落布局和村落的空間分布。從現有聚落來看,門頭溝地區與水文系統直接相關的聚落命名有28個,約占總體數量的15%,涉及水、河、澗、灘、泉、湖、塘、岸等多個關鍵詞,其中水、河、澗占比最多,達80%以上。
永定河兩岸的階梯狀臺地地勢較高且相對平坦,取水方便、利于農耕,從而導致早期門頭溝地區傳統村落大多沿永定河及其主要支流清水河兩側分布。因此,位于河流周邊的聚落命名多反映河流沿岸地理特征,如雁翅鎮的河南臺村、妙峰山鎮的丁家灘村(圖2)、齋堂鎮的沿河口村等。

圖2 丁家灘村鳥瞰
除此之外,門頭溝山區古時地表及地下水資源較為豐富,聚落選址區域不乏溪澗湖塘,因此部分聚落命名也多與這些水文條件相關,如齋堂鎮的靈水村、大臺地區的清水澗村、潭柘寺鎮的草甸水村等(圖3)。遺憾的是,由于近年來門頭溝所在區域降水量逐年減少,加之生產生活用水量急劇增加,歷史上的溪澗湖塘已大多干枯斷流,難見昔日豐水之景象。

圖3 草甸水村溝谷水道
永定河、清水河及其他地表水系的常年沖刷造就了門頭溝極為典型的“深切式”地形結構,包括中山、低山、山間洼地、溝谷、臺地、沖積平原等多種類型。門頭溝地區聚落命名與分布充分體現了上述多樣化山地地形地貌特征,與之直接相關的命名數量為45個,約占現有數量的24%,其中溝(峪、港)、臺、嶺、坡、坨、洼、崗等字眼大量出現在聚落名稱中,是聚落命名中最為典型的類型。
溝、臺是與山地地貌相關聚落命名中最常見的關鍵字。溝,又稱峪、港,在門頭溝境內分布廣泛,大小溝谷共計300余條,溝谷沿線分布有大量村落,如妙峰山鎮大溝村、齋堂鎮桑峪村(圖4)、王平鎮南港村等。除溝谷地貌外,永定河兩岸的階梯狀臺地及山間緩坡臺地是門頭溝區域一類十分典型的地貌類型,因此與臺地相關的聚落命名也相對較多,如清水鎮的燕家臺村上下落差最大處達90m,是門頭溝境內臺地建村最為典型的村落之一(圖5);清水鎮的梁莊臺上村,俗稱“臺浮”,臺東西長650m,南北長1 100m,高度僅次于燕家臺村[25]。

圖4 山、嶺、坡典型聚落——王家坡村圖4-1 剖面示意圖4-2 現狀

圖5 臺地典型聚落——燕家臺村圖5-1 剖面示意圖5-2 現狀
除溝、臺之外,多樣的山地環境還造就了以嶺、坡、坨、洼、崗等為關鍵字的村落命名,這些村落或位于地勢較高的山地緩坡之上,或位于地勢較低的山間洼地之中,如潭柘寺鎮王家坡村(圖6)、永定鎮艾洼村等。

圖6 峪、溝典型聚落——桑峪村圖6-1 剖面示意圖6-2 現狀
門頭溝境內的龍泉務遼瓷窯考古發現證實了北京地區使用煤炭的歷史始于或早于遼代[26];金元時期中央設“養種園”,專門負責西山的淘煤與燒炭;明清時期煤炭成為北京的能源支柱,明代軍事防御設施的修建使得煤炭使用量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主要用來燒造磚瓦以建造長城等設施。在上述背景下,基于林木、煤炭和石材資源及其所衍生出的燒炭、燒磚、燒灰產業,門頭溝誕生了一批以上述資源與功能類型為關鍵字的村落命名,如盛產林木的東西胡林村、盛產石板和石料的石廠村、以燒制石灰而逐漸成村的灰峪村、在明代便設立炭廠的炭廠村等。此外,受歷代皇家宮苑建設的影響,琉璃磚瓦的需求量猛增,琉璃渠村在明清時期逐漸取代龍泉務,成為琉璃燒造的中心(圖7)。據初步統計,門頭溝區域與建材能源直接相關的聚落命名共有15個,約占總體數量的8%。

圖7 琉璃渠村過街樓上的琉璃裝飾
從空間分布來看,由于歷史上門頭溝區域資源及產業功能分布多呈現“散點聚集”的特點,因此同一屬性聚落也多呈現集團聚居現象。這些聚落主要位于河谷及沿線溝谷區域,尤其是與煤炭開采直接相關的聚落,究其原因主要為溝谷區域常年受山洪沖刷,形成的自然剖面極易導致石材與煤的露頭,方便開采[27]。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依托建材能源供給的聚落多被冠以“窯戶村”或“匠戶村”的稱呼,但命名并不一定完全直接體現其屬性特點,典型的如有“煤窩四村”之稱的齋堂鎮張家村、呂家村、楊家村、楊家峪村,均以姓氏命名。隨著20世紀末國家關閉鄉鎮小煤礦政策的實施,門頭溝區域的小煤窯和鄉鎮煤礦逐步被取締,京西地區千年的采煤史走向終結(圖8)。

圖8 王平煤礦遺址
京西門頭溝歷來就是京城邊陲的軍事重地及西上塞外的交通要道,軍莊一帶早在春秋戰國時就有軍隊駐守,元明建都北京后,多在交通險要或邊境出入口位置設置守衛住所,屯駐重兵修筑長城、關口及關隘,導致大批軍民在此定居,因此這些分布在邊關隘口的村落就被冠以了“軍戶村”的稱呼。
從分布來看,門頭溝地區與軍事駐防相關的聚落主要分為兩大類。一類沿長城沿線橫向展開,主要分布于門頭溝西北邊境區域[28],大多位于深山區的山地溝谷之中,較典型的有沿河城(圖9)、沿河口、洪水口、龍門口、向陽口、房良口、小龍門等;另一類依托區域地勢險要處關城散點式分布,主要位于門頭溝中部及東南部區域,這些聚落多既是地勢險要處,又是古道交通要地,典型的如齋堂城及其周邊的東西齋堂村、軍響村,大寒嶺關城及其周邊的千軍臺村、楊家峪村、法城村等,王平口關城及其周邊的東西王平村,牛角嶺關城及其周邊的軍莊村等。

圖9 沿河城鳥瞰
從命名來看,軍事駐防相關的聚落多以城、口、軍等作為關鍵字,具有極強的軍事屬性,除此之外還有部分聚落命名中涉及馬、戰、箭等詞及其諧音,如馬欄村為明代為圈放馬匹之地;牛占(戰)村為用牛拉車運送物資的驛站;簡昌村明時稱為“減長”,為古時造箭之所。據初步統計,門頭溝區域與軍事駐防直接相關的聚落命名共有18個,約占總數量的10%。
元、明以來,京城百萬人家皆以石炭為薪,加之門頭溝出產石材,而琉璃的燒制更是聞名京城,于是常年往來拉煤運貨的駝馬成群結隊,逐漸形成了京城到西部山區及內蒙古、山西一帶綿延數百里的商旅道路,至明清時期達到頂峰,統稱為“西山大道”(圖10、11)。商道的運輸和商旅功能串聯起了沿線大部分聚落,呈現出十分典型的串珠狀分布特征。如位于西山大道起始處的三家店村,同時又是永定河的出山口位置,早期為古代軍事重地,后依托古渡口逐步發展為京西煤炭、石灰和山區百貨的生產地與集散地,并形成典型的多產業型聚落(圖12)。位于永定鎮的十字道村,早年同樣位于古道重要交通節點位置,經商車馬不絕于道,村中清代修建的過街樓額書“十字道關”,表明了其重要的交通樞紐地位,后由于位于煤礦采空區逐步搬遷并廢棄(圖13)。

圖10 琉璃渠村西山古道遺址

圖11 東石古巖村西石佛嶺段古道遺址

圖12 三家店村山西會館(2007)(劉德泉攝)

圖13 十字道城關遺址
從聚落命名的數量來看,商貿交通線路雖在區域內涉及范圍最廣、沿線村落最多,但以此直接命名的聚落卻相對較少,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商道的線路主要依托于區域內原有的道路系統,而大部分聚落的建村時間都早于整體商道網絡的興起,同時也由于道路本身交通功能的常見性和村落命名的復雜性,因此兩者并不具有十分典型的承接關系。
早在西晉時門頭溝地區便建有潭柘寺,到了唐代已建有不少寺廟。金代北京建都以后,門頭溝地區的宗教文化進一步發展,特別是多種宗教并存,形成京郊著名的民間文化活動中心。明清時期,門頭溝的宗教文化達到頂峰,靈山、百花山、妙峰山、潭柘山、馬鞍山等山麓都建有規模宏大的寺廟,依托這些大型寺廟的祭祀活動也形成了與“商道”相對應的“香道”。
從門頭溝寺廟的類型來看,主要分為2類。一類是上文中所說的區域性大型寺廟,如潭柘寺、戒臺寺、娘娘廟、靈岳寺、白瀑寺、西峰寺等,這一類寺廟的修建通常伴有新居民點的形成,如靈岳寺村村民起先在靈岳寺周邊從事生產勞動,后逐漸以靈岳寺為中心,向四周擴散成村,類似的還有中門寺村、田寺村、萬佛堂村等。同時由于香道的串聯,沿線相關聚落也都逐漸具備了與其密切相關的功能,如“先有靈岳寺,后有齋堂城”的東西齋堂村,位于妙峰山娘娘廟會香道之上的琉璃渠村修建有門頭溝地區至今保存最為完整、規模最大的萬緣同善茶棚(圖14)。另一類是與聚落生產生活關系更為密切的地方性寺廟,門頭溝區古時大小寺廟不計其數,其中最多的是城隍廟、龍王廟、山神廟、玉皇廟等類型,除此之外也有部分反映聚落獨立特色的寺廟,如靈水村的靈泉禪寺等,后大多在歷史變遷中毀壞。與上述2類寺廟類型相對應的聚落命名涉及寺、廟、塔、佛、禪、達摩、火等關鍵字,足以體現宗教祭祀與聚落之間的密切關系。

圖14 妙峰山正路上的萬緣同善茶棚(2005)(劉德泉攝)
除寺廟以外,門頭溝地區還有一些聚落因周邊分布有祭祀墓地而得名,如色樹墳村、太子墓村等。據初步統計,門頭溝區域與宗教祭祀直接相關的聚落命名共有16個,約占總數量的9%(圖15)。

圖15 門頭溝傳統山地聚落命名與空間分布類型圖圖15-1 水文系統圖15-2 山地地貌圖15-3 建材能源圖15-4 軍事駐防圖15-5 商貿交通圖15-6 宗教祭祀
作為北京地區傳統山地人居環境的典型代表,門頭溝的山地聚落發展不僅具有自身地域環境特點的典型性,同時也折射出了整體京郊聚落發展及城鄉博弈的普遍規律。從聚落命名與空間分布相結合的視角進行人居環境的研究不僅有助于從宏觀上把握聚落演變的時空規律與類型體系,同時也有助于從微觀層面進一步體現聚落形成與發展過程中的多樣化屬性,凸顯地域特色,現進一步將結論總結如下。
京西門頭溝傳統山地聚落作為整體北京郊區鄉村聚落發展的縮影和典型代表,其發展可基本總結為“三大階段”和“一條主線”。“三大階段”為元代及以前的原始發展階段、明清高速發展階段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至今的衰落及更新階段;“一條主線”則是“與城市興衰同步,受政治、軍事、經濟因素影響呈現明顯階段性特征”。上述總體規律與北京地區的都城屬性是密不可分的,這也成為北京地區鄉村聚落發展的宏觀背景與最根本特點,這一特點應該成為京郊傳統人居環境研究中的基本認知。
京西門頭溝作為北京唯一一個“純山”郊區,自然因素對京西特色的典型人居環境塑造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并以潛移默化的方式持續作用于不同時期的聚落發展。而自然因素在促進聚落產生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約著人口數量和聚落分布范圍,從而影響到一定地域范圍內村落的規模、密度和分布,如門頭溝豐富的煤炭資源衍生出了一系列因資源開采和商貿交通而興旺的聚落,而煤炭過度開采又導致生態環境破壞,產能轉換后相應村落逐漸衰敗消失……因此,對門頭溝傳統山地人居環境的研究應基于整體觀進行探討,體現自然因素與人文因素的共同作用與復雜關聯性。
如前所述,階段性是京郊人居環境發展的典型特點,而這一階段性發展的根本動力來自政策驅動。針對京西及整體京郊地域而言,自黨的十九大“保護好綠水青山”和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鄉村振興”總體要求提出以來,形成了新時期京郊人居環境發展的宏觀政策背景,“生態環境治理”與“歷史文化傳承”成為最重要的兩大關鍵詞,而這背后都蘊含著產業轉型與特色化構建的具體要求。從傳統的產業功能來看,京西門頭溝聚落的發展經歷了農業生產、能源供給、軍事駐防、商貿交通、宗教祭祀等多種功能,其中的能源供給、軍事駐防、商貿交通功能因歷史更替及生態保護等原因已基本消失,而農業生產與宗教祭祀雖仍部分存在,但其本身也遠遠不足以支撐相應聚落在當下及未來的發展。新時期以來,以生態旅游開發、生態科普教育為核心的第三產業成為京郊乃至全國傳統鄉村聚落的主要發展方向,而是否能夠精準定位地域文化特色、形成差異化路徑是該方向能否可持續發展的關鍵。
對于京西門頭溝來說,上述傳統產業功能雖然已被淘汰,但卻是新產業發展的特色化本底,是當下最具競爭力的地域文化資源,如何在新產業背景下做足舊產業特色文章并形成真正高歷史附加值的旅游教育產品應該是其未來進一步的發展方向。
注:文中圖片除注明外,均由作者繪制或拍攝。
致謝:感謝北京永定河文化研究會名譽會長、門頭溝文化研究學者劉德泉老師對本文寫作的指導與幫助。
注釋:
① 據劉德泉先生考證,門頭溝區現有一批某“家莊”的村名,如齊家莊、杜家莊、梁家莊、安家莊、張家莊、陳家莊等,村名大多起源于東漢鄉村豪強的村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