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光緒年間的“丁戊奇荒”對青州府造成嚴重影響。這場大旱災持續時間長、破壞嚴重,引發一系列諸如糧貴物賤、賣妻鬻女、公序良俗遭到破壞,社會動蕩不安、大量民眾外逃和死亡,人口減少等社會問題。“丁戊奇荒”不僅是天災,更是人禍,吏治廢弛、倉儲空虛、戰亂頻繁、飲酒之風、人口增長造成的環境破壞等都加重了此次旱災的破壞性。青州府在此次旱災中采取的多樣性的救災措施,呈現出近代特點:首先是救災主體多元化,實現從政府主導向政府、社會多方參與轉變;其次是救災方式多樣化,實現從單一救災向多樣救災轉變,救災手段愈加靈活,救災經費來源更加多元;最后是救災機制規范化,逐步設立專門的救災機構,制定完善的救災制度。
關鍵詞:丁戊奇荒;青州府;災情;救濟
中圖分類號:K2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22)02-0019-06
“丁戊奇荒”是發生于光緒初年(1876-1879年)的一場特大旱災饑荒,其中以1877、1878年為主,而這兩年的陰歷干支紀年屬丁丑、戊寅,故名。這場災害主要波及山西、河南、陜西、直隸、山東等北方地區,造成一千余萬人餓死,另有兩千余萬災民逃荒到外地,是中國近代歷史上災害等級最高,死亡人數最重的一次自然災害。山東是這次旱災最早發生的省份,省內災情尤以青州府為重。
一、青州府的受災情況及引發的社會問題
(一)災情概況
光緒年間,益都、臨朐、臨淄、博興、昌樂、諸城、高苑、樂安、壽光、安丘和博山等十一縣均隸屬于青州府。早在光緒元年青州就已經出現旱情,八月份前數天青州還曾有幾處得雨,“自八月以后則無一處有雨水矣”[1]。地方志中也有記載:該年安丘縣“旱,菽不實,麥苗半枯死”[2],臨朐縣“冬恒旸”[3],昌樂縣“大旱,菽不實”[4]。光緒二年時青州府受災情況愈加嚴重,據地方志記載:昌樂“閏五月十八日始下大雨”[4],安丘“自春至五月下旬乃雨”[2],臨朐“自正月不雨至于七月”[3],壽光“春大旱,瀰水涸,至七月始雨”[5]。到光緒三年,青州府屬各縣的旱情依舊十分嚴重,全年雨水不足,農民已無法按照正常時令播種,以致“室如懸磐,野無青草”[6],百姓怨聲載道。到了光緒四年和光緒五年時災情開始有所減輕。此次大旱災致使青州府所轄十一縣全部受災,并且連年的大旱給人民帶來了無盡的苦難,不少書中用“鵠面鳩形”“赤地千里”這樣的詞來形容,足見此次旱災之嚴重。
除了連年的大旱外,青州府屬多地還遭受著其他災害,更是加重了人民的苦難。光緒三年的春夏之交,樂安、壽光等縣遭受了雹災。在壽光“夏四月初六日,大雨,雹厚三寸,麥穗糜爛,樹葉如霜,擊死鳥雀蔽地,越二日,積陰尚有未消者”[5]。同年五月間,山東發生大疫,青州一帶各村染病者居十分之一[7]。同年八、九月間,益都、壽光一帶又發生蝗災,莊稼被蝗蟲食盡,一連串的打擊使饑民生活更加艱難。
(二)災荒引發的社會問題
“旱”是由雨量稀少造成的,屬于自然現象,而“旱災”則是雨量稀少引起了饑饉及農民破產,屬于社會經濟問題。“丁戊奇荒”時期青州府地區產生了一系列的社會經濟問題。
第一,糧價飛漲,物價失衡。長時間的大旱,最直接的影響就是糧食歉收,繼而糧價飛漲,物價失衡。光緒二年時,春夏大旱導致益都、臨淄、樂安、壽光、臨朐、昌樂、濰縣等七縣,全年收成不到十分之一。光緒三年,大旱導致“臨朐全荒,壽光益都荒六七成,臨淄、博興、昌樂、樂安荒五六成。”[6]糧食連年歉收,糧食短缺,導致其價格一漲再漲,到光緒三年,臨朐一斗高粱賣1100文(京錢),壽光賣1800文;光緒四年,臨朐一斗小米賣2800文[7]。此時的糧價比平時上漲了近三、四倍[7]。這樣高昂的糧價,災民們是根本負擔不起的,為了生存,災民們不得不“將門窗梁檁拆劈,賣柴糊口,土地器用賤賣度饑”[8]“臨朐房屋拆毀者達二分之一”[9]。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賣掉家產來換取錢財、糧食,這些家產也變得越來越不值錢,物價開始失衡。在臨朐,災民們把家里木質的門窗等物劈成柴火運到城里去賣,每斤可以賣大錢二文半,但是在鄉下,這些柴火就不值錢了。靠近城鎮的村落,每間房子拆下來大約可以賣大錢1500文,離城鎮遠的地方,每間房子拆下來僅能賣到一半的價錢。既便如此,想盡辦法變賣家產所得的錢,連十日的花費都不夠。甚至有的地方即使變賣財產卻無人來買。隨著災情愈來愈重,糧食愈來愈短缺,糧價愈來愈貴,各類物品的價格被壓的愈來愈低,有的甚至不及平時的十分之一二,以至于一些原本富裕的人也變成了窮人,更何況那些本就不富裕的人當是何等艱難。當災民們可賣的家產越來越少,而糧價依舊高昂,青州一帶高粱已食盡時,災民們開始吃一切可以吃的、可以充饑的東西,米糠麥麩、樹皮草根,甚至屋頂上的高粱楷子都成了災民的充饑之物。甚至一些實在找不到吃食、饑寒交迫的災民最終選擇了輕生。
第二,賣妻鬻女現象嚴重。即便是變賣家產,吃樹皮、草根、白土等依舊食不果腹,于是許多災民把賣掉妻子、兒女換取錢財作為最后一招,“六、七歲的女孩賣一、二元錢,十至十二歲的賣三至五元錢。”[10]災區市場上有公然插著草標等待出賣的人口,販賣人口在這時變得合理、公開化。到光緒三年,僅臨朐一縣所售出的子女數目,已有十余萬人[7]。
第三,公序良俗遭到破壞,社會動蕩不安。有一部分災民在窮途末路時,選擇鋌而走險,到處搶劫,嚴重破壞了社會秩序。在益都,有一天官府接到的有關搶劫的報案可達十九起之多,這其中還不包括小案在內。直到山東巡撫丁寶楨到達益都,責令地方官員對這些搶劫案件仔細查究,對不法之人梟首示眾,情況才稍微有所好轉。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地方發生了小規模的起義、暴動。在臨朐,“饑民馬如喻、吳公仁等聚眾牛山謀亂,知縣李祜捕得誅之。杜來清等聚眾大牟山,攻掠里社”[3],被青州官兵鎮壓。外國傳教士李提摩太曾兩次被災民們邀請做暴動的首領。
第四,造成大量民眾外逃和死亡,人口減少。當散盡家財,災民們仍食不果腹時,外逃成了一種求生的出路。一開始逃荒者多是盲目出逃,以為很快就可以找到乞食、落腳的地方,然而沒有想到此次旱災如此嚴重,范圍如此之廣,到處一片哀鴻,后來“有很多人,在聽說滿洲的谷物非常便宜后,便渡過渤海灣移民到了那兒”[11]。于是與山東僅有一海相隔的東北地區和受災較輕的江南地區成了災民的主要流入地。僅臨朐一縣到光緒三年時人們遷徙流離已達十分之四[9]。出走逃荒者大多是青壯健康者,或父子同行,或兄弟相攜,或夫婦攜子而往,災民們遠離家鄉只為尋得一線生機。即便逃亡他鄉也不全是生路,“逃荒在外,因凍且餓以至于死者,不計其數”[12]。大災過后,青州人口損失嚴重。其中1877年李提摩太對益都、臨朐兩縣部分村莊的死亡、外逃、賣出人數做了詳細的統計:
通過以上兩個表格可以看出,這次旱災對青州社會的破壞是巨大的,平均每一戶都有災民餓死,或被迫賣出,或為求生計被迫逃難,災民生活之艱苦可見一斑。而且,災民的外逃和死亡不利于社會的穩定與政府的管理,減少了地方所收賦稅等,產生一系列不良影響。
二、青州府受災嚴重的原因
青州府受災如此嚴重,既有自然環境的原因,也包含著深刻的政治、經濟等方面的因素,故可用“天災人禍”來概括。
(一)自然因素
山東地處我國東部沿海地區,屬于暖溫帶半濕潤季風氣候區,四季分明,夏季高溫多雨,冬春晚秋酷寒干燥,全年雨量分配不均,降雨少的年份就很容易出現旱災。因此青州府受季風氣候的影響,每年都會有或大或小的災情。然而,受厄爾尼諾與南方濤動現象的影響,東亞季風顯著減弱,季風雨帶的推進速度和降水特征發生變異,我國北方出現極端干旱氣候,造成清朝二百余年所未見的大旱災。早在光緒元年青州多地已出現春夏連旱,好不容易熬過冬天的弱苗全部枯萎,夏收無望,春旱導致谷子等作物無法播種,秋收又絕。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光緒三年。連年的大旱使莊稼顆粒無收,足見其持續時間之長,程度之猛烈,均為世所罕見。
青州府境內地勢西南高,東北低,多山地,道路崎嶇,交通多有不便。這無疑會延長賑濟物資運送的時間,而且當時運輸主要依靠肩扛和畜力馱運,途中人和牲畜都需要食糧,因此賑濟物資在運輸途中就被消耗了許多,賑災效率大打折扣。交通不便可能滯后了消息的傳送,在山東旱災發生之初的光緒二年十一月中旬到次年的一月末,這兩個多月時間里災區與清廷并沒有消息聯系,這也導致清廷無法準確獲取災區受災情況,無法進行及時的賑濟,也因此許多災民還沒有等到朝廷的救濟就已經死去了。
(二)社會因素
第一,吏治廢弛。在此次旱災中,地方官員為突出政績,對災情故意隱匿不報。光緒二年六月,《申報》發表評論《論地方宜設善處災民之法》一文,第一次對山東官方,特別是青州府、萊州府等重災區救災遲緩,提出批評[15]。《申報》又陸續刊載披露了益都、昌樂、臨朐、壽光等地的嚴重災情災況,隨后山東的報災奏章開始增加,而清廷官方出版的《京報》上卻遲遲不見山東巡撫申請撥發賑災糧款的文章。光緒三年,文格繼任山東巡撫后,山東災情依舊嚴峻,但有關山東的報災奏章卻明顯減少。由此可以看出存在官員匿報災情的情況。此種隱匿最直接的影響是使山東的旱災得不到重視,導致救災不及時。早在光緒二年五月清廷就發出上諭救荒,卻遲遲未下撥賑災糧款,即使后來清廷意識到災荒的嚴重性下撥了賑災款,分給山東的款項卻只有銀四萬五千兩,與其他省比,這筆錢簡直少得可憐。若地方官吏沒有瞞報災情,以山東災情之重,怎會只撥給這點賑災款?
第二,倉儲空虛。“救荒之策,備荒為上”,而“備荒莫如裕倉儲”[16]。清代已形成一套十分完善的倉儲制度,但是,隨著清王朝的沒落,倉儲制度的各種弊端逐漸暴露出來。以益都為例,該縣原額倉谷1.2萬石,災荒之時,向饑民們發糧數按平常食用量的三分之一計算,1.2萬石足夠兩萬人一年的用度,更何況還有富紳捐款、朝廷撥款等所得錢款從外地購買的糧食,應可以保證全縣的糧食供應,即便是受災過重也應可以救濟一半的災民,或是救濟全縣的饑民半年時間。然而最后呈現出來的卻是災民們流離失所,餓殍載道,哀鴻遍野。可見益都的糧倉是不是有1.2萬石就可想而知了。
第三,戰爭頻繁,抗災能力被削弱。咸同年間捻軍作亂,青州府屬益都、昌樂、壽光等多縣受到波及。戰火所到之處,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均受到嚴重威脅,原本平靜的生產生活被打亂,莊稼被毀,水利設施遭到破壞,嚴重影響了農業生產,農民貧困不堪。又因戰爭頻繁,軍費開支巨大,軍費大都是以錢糧或加征浮收的形式來自普通農民,這就這些使本就不富裕的農民更加貧困。此外人民還要承受沉重的兵徭征派,造成農民極大的負擔。此間種種讓本就生活艱難的農民們該如何應對“丁戊奇荒”這樣的大災巨饉?
第四,釀酒業興盛,儲備糧食減少。釀酒以生產高粱燒酒為主,“據估計,大規模的釀酒廠每日約消耗高粱十余擔,小規模的約八擔。”[17]可見釀酒是十分消耗糧食的,會使民眾的存糧減少,備荒能力減弱,當大的災荒發生時,極易形成嚴重的糧荒。
第五,人口持續增長,環境遭到破壞。青州府境內東北部多平原地區,從古至今都是重要的農耕區與居住區,耕種比重大,人口密度大。隨著青州府人口的持續增長,每個人所占有的生產生活資源不斷降低,限制了社會財富的積累和增長,加深了民眾的貧困程度,從而降低了民眾抵御自然災害的能力。人口的增長也使得環境破壞越來越嚴重,人們開墾農田、建造房屋、砍伐樹木,森林覆蓋率越來越低,生態系統遭到破壞,自我調節能力下降,自然災害頻發。“樹木一年較一年減少,災荒一次比一次沖盛。”[18]
三、青州府的賑災工作
連年的大旱使青州府民不聊生,此時賑災工作的開展顯得尤為重要。然而與以往單一官賑不同的是,此次賑災形式是多樣化的,以傳統的官賑為主,兼以民間組織、發起的義賑。此外,外國傳教士也對中國的災民進行了救濟。
(一)官方賑濟
賑災恤民是官府的職能,因此在大旱災爆發之后,清政府就做出了應對。
第一,祈雨。每逢久旱不雨,上自皇帝官員下至平民百姓都會向神靈禱告,祈求降雨,因此祈雨成了應對旱災的一項重要的措施。光緒二年春夏,這場嚴重的大旱引起皇室的重視,年僅六歲的光緒帝多次到大高殿拈香祈雨。青州知府富隆阿為了祈雨,“發布公告,禁止人們吃肉,特別是牛肉。有一天他在脖子、手腕、腳踝上戴上鎖鏈。步行穿過青州城,去城外最主要的廟里求雨。”[11]
第二,蠲緩。蠲緩包括蠲免和緩征,是清朝災后救濟的一項重要措施。例如,臨朐縣在光緒二年“蠲免正銀八百十五兩四錢”[3]。光緒帝還先后五次下諭緩征災區州縣的地租雜課及舊欠賦稅,其中涉及青州府的有:光緒二年正月初四,緩征的山東33州縣和三衛中有壽光縣;光緒二年七月初一,緩征山東11縣中有益都、樂安、昌樂、臨朐、安丘縣;光緒二年十一月初五,緩征山東74州縣和3衛中有臨朐、樂安、昌樂、章丘、益都、博興、臨淄縣;光緒三年正月初三,緩征山東52縣和4衛中有章丘、樂安、壽光、昌樂、臨淄、益都、臨朐、博興縣;光緒三年七月二十二,緩征山東7縣中有博興、樂安、壽光縣。蠲緩賦稅這一措施,一定程度上減輕了災民的負擔,安撫了民心,有利于災后恢復農業生產。
第三,散發賑銀。光緒三年,清政府共撥銀四萬五千兩給山東受災最重的八縣,其中有青州所轄的臨朐、昌樂、益都、壽光、安樂、博興和臨淄,每縣可得六千兩到萬兩不等。然而這些錢銀在如此嚴重的旱災面前實在是杯水車薪。
第四,設廠施粥,收養兒童。在光緒二年夏,昌樂縣就“城鄉各設賑饑分局”[4],應是青州官方主辦賑濟行動最早的縣。據李提摩太統計,丁戊奇荒期間,益都縣設有九個賑局,每個賑局間隔二三十里,一個賑局大約有六千人接受賑濟,一人一天可領到十文錢的小米“近則減其半,而來者亦因力氣不濟,人數亦減”[19];臨朐縣設有十個賑局,每個賑局間隔二十里到五十里,一人一日可以領到小米粉三兩半,小孩則要減半,“就賑人數今猶照舊”[19];昌樂縣設有八個賑局,每五天發一次賑銀;壽光就散賑兩次,大人發十文,兒童發五文。“或稱此縣屬境災不甚重,然亦村落蕭條,恐非確論也,樂安之賑局有四,臨朐之賑局有六,博興之賑局無聞。”[19]除此之外,面對在旱災中無依無靠的兒童,青州府縣收養兒童百余名,臨朐縣憲收養數十名,益都縣憲收養八、九十名。
第五,勸捐。由于賑濟的錢糧不足,地方官員多會以勸捐的形式來籌集賑濟金。如光緒二年冬,益都“知府富隆阿、知縣鄧瑛勸富民出粟賑之。”[20]光緒三年春,昌樂縣知縣李玉珍“勸富民出粟賑饑”[4]。通過鼓勵本地官紳捐款,調動了民間力量,緩解了政府財政壓力,提高了賑濟的效率。
(二)民間賑濟
在此次大旱災中,民間賑濟興起,其中有村民自發組織的,有本地鄉紳組織的,有江南士紳組織的,還有外國傳教士組織的。這些民間成立的諸多義賑組織對受災地區的賑濟起了重要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政府賑災的不足。
第一,本地自救。從光緒二年春旱初就出現相鄰互助性質的義賑,有錢的出錢,有糧的出糧,救濟周邊的貧困災民。益都陳貴“辦平糶,首輸粟二百余石,為邑人倡”[20]當地紳富捐銀兩萬兩,派人在各交通要道處設廠施粥;諸城焦壎“出粟濟貧乏,活人甚多”[21],楊書田“首倡出粟以贍貧者,合村賴以全活”[21];壽光張玉階“捐積粟以賑餓者”[5];昌樂王思敬“糴米八十余石,賑村中貧乏者”[4];安丘王玉樹傾囊“煮粥以食鄉人”[2]。本地自救取得一定成效,但是這樣的救濟有地域與血緣的局限性,其救濟的精力有限、范圍有限,一地一鄉的自保尚且艱難,更別說大范圍的救助了。
第二,江南士紳義賑。光緒初年丁戊奇荒的災害賑濟開創了一種全新的賑濟方式——義賑,即民間義士組織領導的大規模的跨區域的賑災活動。義賑主要包括勸賑募捐、查賑、發放幾個環節。勸賑募捐:旱災發生后,義賑人士通過各種渠道發布勸捐書,號召人們關注災區災情災況,為災區捐款。查賑:義賑組織派專人到災區進行調查,根據災區具體情況,因地制宜,制定賑災措施,尤其是對官賑不及之處進行重點賑濟。發放:各地匯來的賑款由江南義紳親自發放到災民手中。除此之外,義賑人士還關注到災區賣妻鬻女、典地賣田等社會問題,試圖從根本上增強災區的抗災能力。光緒三年三四月間,以嚴佑之、尹德堃和靳文泰為代表的鎮、揚士紳到臨朐一帶進行義賑,并得到山東巡撫文格的支持,他們在查賑后選擇主要在臨朐善鄉一代發放賑銀、收養遺孤,是第一支參與東賑的江南助陣力量。光緒三年三月,江蘇無錫紳士李金鏞聯合上海紳商嚴作霖領導的助陣隊伍,在青州設立江廣助賑局,主要賑濟青州府的益都、壽光、昌樂、臨朐和樂安五縣,他們還收養災孩,號召各地紳商踴躍捐資。光緒三年六月,蘇州士紳謝家福等人來到青州,隨后加入李金鏞的隊伍開始散賑,主要主持益都縣的賑濟。此外果育堂也賑濟過青州府的益都、臨朐、臨淄等地。
第三,教賑。光緒元年時英國浸禮會傳教士李提摩太已定居青州,因此當光緒二年青州大旱時,李提摩太迅速展開對青州的賑濟,救濟范圍主要是益都、臨朐、昌樂、濰縣一帶。他四處籌集賑銀,設賑局,發放藥品,收養災孩,開設粥廠,并利用報紙向外界傳播青州災況,邀請外國傳教士參與賑濟,引起社會廣泛關注。到光緒三年四月,李提摩太“統計歸國捐項,并各西國士商捐賑。經第共收銀一萬三千八百三十五兩,先后分賑益都、臨朐、昌樂、濰縣等四縣,凡官賑不及之處,奇窮極苦之人約二萬。”[22]此外,美國長老會的倪維思、郭顯德,羅馬天主教會的馬西神父等都曾到過青州賑災。可以說青州府是義賑最早、受益最多的一個地方,教賑在一定程度上確實緩解了災民的苦難。
結語
光緒初年的“丁戊奇荒”重創了山東青州府地區,給青州人民帶來深重的苦難,引發了一系列社會問題。此次大旱災是在多種因素的作用下產生的,既有自然因素,又有社會因素,吏治廢弛、倉儲空虛、戰亂頻繁、飲酒之風、人口增長造成的環境破壞等都加重了此次旱災的破壞性。在大旱災發生后,無論是政府還是民間,都積極展開了賑濟活動,為抵御災荒發揮重要作用,這種多樣化的救災方式最大程度地降低了損失,開啟了傳統救災模式的近代化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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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賽漢其其格)
On the Disaster and Relief of Qingzhou Prefecture during
"Ding Wu Qi Huang"
YAN Yun-lan
(Department of History and Culture, Chifeng University, Chifeng 024000, China)
Abstract: The "Ding Wu Qi Huang" during the period of Guangxu had a serious impact on Qingzhou Prefecture. The severe drought lasted for a long time and caused serious damage, causing a series of social problems such as cheap food and precious goods; selling wives and wives; public order and good customs were destroyed, social unrest; a large number of people fled and died, and the population decreased. Ding Wu Qihuang is not only a natural disaster, but also a human disaster. The management of waste, empty storage, frequent wars, drinking wind, and environmental damage caused by population growth have increased the destructiveness of this drought. The diversified disaster relief measures adopted by the Qingzhou Prefecture in this drought show modern characteristics: firstly, the main body of the disaster relief is diversified, from government-led to multi-party participation of the government and society; secondly, the diversified relief methods are diversified, from a single relief The shift to diversified disaster relief, disaster relief methods become more flexible, and the sources of disaster relief funds are more diverse; Finally, the disaster relief mechanism is standardized, and special disaster relief agencies are gradually established to establish a complete disaster relief system.
Keywords: "Ding Wu Qi Huang"; Qingzhou Prefecture; Disaster; Relief
收稿日期:2021-11-14
作者簡介:閻允瀾(1997—),女,山東省德州市人,赤峰學院歷史文化學院,研究方向:文化遺產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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