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瑞雪
(青島大學,山東 青島 266000)
于道泉《倉央嘉措情歌》三語譯本面世后,其英譯本受到國際藏學界的高度重視:“此后,對倉央嘉措的詩歌翻譯熱潮迭起,主要翻譯成英語、法語、德語等”[3],目前學界對倉央嘉措情歌譯本研究多集中于譯本間對比、翻譯研究以及譯介傳播等,至今尚未有從副文本視角出發進行分析的研究,因此本文試以新譯本為研究對象,解讀其中相關副文本的功能和作用。
“副文本”最早由熱拉爾熱奈特提出,他認為:“the verbal or other materials prefaces,postfaces,titles,dedications,illustrations and a number of other in between phenomena。That mediate between the text and the reader and serve to‘present’thework”[1],也就是說那些介于正文與讀者間,起著連接作用以更好展示正文的一切言語或非言語的材料都屬于副文本范疇。按照這一定義,本文針對新譯本中封面、扉頁、序言以及英譯者注等副文本信息的功能和作用進行深入的梳理和解讀。
“封面類的副文本是所有副文本中最先被讀者接觸到的,它的存在為讀者打造了一個欣賞該作品的第一印象,是讀者了解作品的第一步,通過將文字與圖片、線條、色彩等美術元素的有機配合,為正文文本的出場做出了鋪墊和渲染”[6],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新譯本,封面以牛皮紙作基底,外配有白色的腰封,這樣淡雅的色彩搭配是要從開篇前提示讀者,下面將進入的是一個古色古香的詩詞世界;雖然封面上除題目之外再無多余的式樣,但這看似簡單的標題也是別具匠心,標題雖然是用漢字印刷上去的,但字體用的是一種類似于由藏文變形而來的樣式,這個設計有暗指詩作原文為藏文的深意;且題目下方附有(漢英對照)的字樣,表明該譯本的目標語讀者為中、英文讀者。題目旁給出英譯文 The Poems of Tsangyang Gyatso(in Chinese and English):在開頭定下譯本的整體基調,與全書排版結構為先給出漢語譯,再給出英譯的風格相呼應;另外封面上的譯者信息也是值得關注的,不單有英譯者姓名李正栓和王密卿,還有漢譯者姓名:于道泉。“于道泉譯本在語言學、藏學研究領域逐步贏得經典地位,在翻譯研究方面,也成為諸多后出譯本的依據和藍本。”[4],點明新譯本是以于道泉先生的漢譯本為底本,暗含原文選取的材料可靠性強的深意。
值得注意的是在書內扉頁上給出的信息除封面所含內容外還注明了英文審讀是由阿拉斯特·羅伯特·威爾遜和大衛·墨菲完成的,體現李正栓,王密卿教授從事翻譯的嚴謹態度和敬業精神,使得新譯本質量得到保證。
我們選擇看同一文本的不同譯著,是因為“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不同的譯者有他自成一派的譯文風格和翻譯思想。通過譯者序我們能夠對譯者有更直接的了解。“譯者可以在譯序中直接針對作者、原著進行介紹;或考慮到讀者的接受能力,對社會文化背景、語言、文化給予分析;或就翻譯障礙、理解難點進行討論;或對于版本的選擇原則、翻譯目的或者翻譯策略進行解釋說明。”[5]
序言是由王宏印和榮立宇二人共同完成,他們均是業界知名專攻典籍、詩歌翻譯研究事業的大家,榮立宇自博士階段就跟隨其博導王宏印教授致力于倉央嘉措詩歌的翻譯、傳播等領域的研究并順利完成其博士論文的撰寫,此后他便專事倉央嘉措研究,相繼發表了國內倉央嘉措相關書籍出版情況考察(2001—2016)、倉央嘉措詩歌新出譯本三種——兼談詩歌復譯問題等,對于倉央嘉錯情歌譯本質量好壞的評定,二位顯然極具發言權。
序言中他們對新譯本的成書給予了贊許與認可,并指出新譯本的五大優勢:“一、底本選擇謹慎;二、結構設計新穎;三、學術色彩濃厚;四、用詞考究;五、韻律取舍自然。”[2]序言能請到在中國典籍翻譯研究領域頗有建樹的王、榮兩位教授執筆,并得到其認可,暗含新譯本質量、價值之高,值得學習。
前言中,譯者將詩人的生平以大事年表的形式呈現給讀者,讓讀者對其身世背景、成長經歷、人物關系及悲慘結局有了整體把握從而對倉央嘉措的感知能夠更加立體:那不受他個人支配的人生,成為他二十幾歲后開始反叛的合理解釋,同時也讓讀者了解到促成詩人寫下這些詩歌的時代背景,這些都是幫助目標讀者詩歌理解過程中的重要一環。雖然有關倉央嘉措傳奇一生的不同解釋比譯者在序言中提到的還要多很多,但是對于一般讀者而言,這些背景知識的補充已經能起到減輕閱讀障礙的作用。
前言中還交代了書名的由來,將書名定為《倉央嘉措詩集》(漢英對照)是因為譯者的翻譯目的是詩歌鑒賞和文化傳播,為的就是讓大家能夠以多種理解來品析這些詩歌,以最大化增強譯本的可讀性和接受度,最終實現將倉央嘉措的詩歌帶向更廣闊世界的美好愿景。
新譯本中還含有大量注釋類的副文本信息,譯者通過添加注釋的手段對原文中的某些內容進行直接闡釋,鑒于李正栓、王密卿的新譯本倉央嘉措詩集是在前人研究基礎上所進行的經典復譯,那么該譯著中的譯者注不同于其他譯本需要對特定文化負載詞之類進行注釋,而是更多地為對于詩作理解類的注釋,畢竟解讀詩歌,切入角度不同,所理解出來的韻味也會大相徑庭,這里我們可以借譯本中的兩處例子來感受一下。
譯者在給倉央嘉措詩歌第六首下面加有如下字樣的譯者注:“詩人跌入情網,夜不能寐。所寫狀態與《詩經·關雎》無異:‘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于道泉教授第三行的翻譯肯定有點過度。詩人不至于一見到姑娘就要弄到手,聽起來失之輕浮。”[2]譯者在此處注釋里提到了《關雎》,體現了其在理解詩歌時的廣泛聯系,多方參考以幫助讀者更好的理解詩歌。同時又指出了于道泉教授第三句的翻譯的不妥之處,這為他在英文對照中對詩歌第三句的處理并沒有按照直譯原則進行對應翻譯而是意譯為“During daytime i could not get close to her”做好了鋪墊,再如在詩歌第十九首下面的“豎寶幡是以宗教信仰求福。去赴宴是現實生活之快事。一個姑娘準備的盛宴,會有美食和愛情。俗世生活和神圣生活就這樣融在一起。這個姑娘就是詩人在拉薩所見,后來深深愛上的達瓦卓瑪。”[2]此處譯者注釋的主要目的就更加明顯就是為了更好的幫助讀者理解詩歌原意,由于文化差異的緣故,讀者單看漢譯本很難很好地理解作者到底想要表達的意思,通過譯者加注的方式一方面保護了原文特色,正文不受其他干擾,最大限度地保持以原汁原味的狀態轉換成另一種語言符號,另一方面通過加注的形式掃除了讀者閱讀時的閱讀障礙,已達到文化交流傳播的目的。
通過研究分析發現,封面對讀者可以起到鋪墊渲染的作用,為讀者打造出對作品的初印象,引導讀者進行深入閱讀。其實對于一個譯本的研究的過程歸根結底就是走近譯者的過程,既然涉及譯者,值得一提的是序言中一般都會給出有關譯者個人的翻譯思想,以及其在翻譯過程中所產生的創新性思想等,借此讀者可以直觀地來了解譯者的翻譯觀,他的翻譯目的,策略的選擇等。從另一方面來看序言還是一個充分考慮讀者接受程度,為讀者補充完整有關原著的相關歷史背景信息的平臺,達到幫助讀者掃清閱讀障礙,讓讀者在接觸正文前對譯本的內容、結構等方面有大致了解的效果。譯者注主要是起到輔助正文的作用,在不破壞原作風格的情況下,最大程度的幫助讀者減輕理解上的困難等問題。總之副文本信息是李正栓、王密卿教授新譯本《倉央嘉措詩集》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他們的存在與正文構成唇齒關系,二者密不可分,是引導讀者深層感受原作內涵的有力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