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創新蟾蜍養殖及蟾衣采集技術
——記海寧市龍頭閣兩棲爬行動物研究所所長蔣張林

記者 劉早生

談起蟾蜍養殖、采集蟾衣的緣起，年過七旬依然健朗的蔣張林說，這純屬偶然，是他在養殖龜類過程中意外發現的一個新項目。

1982 年，32 歲的蔣張林是浙江省海寧市袁花鎮龍聯村的一名植保員，閑時愛讀書閱報。一天，他正翻閱《浙江科技報》，上面的一篇報道介紹的是杭州郊區一戶人家培養綠毛龜，每只售價竟然高達數千元，引起了蔣張林對綠毛龜養殖的濃厚興趣。

1983 年春節前，蔣張林經多方打聽尋覓，終于找到了培育烏龜的種苗廠家，他竟用家里操辦春節的錢買回7 只黃喉水龜，那年春節一家人連一頓豬肉也沒有吃上。蔣張林把其中1 公2 母作繁殖用，4只用來培養綠毛龜。到1984 年秋季，綠毛龜基本培養成功。他托當地燈泡廠銷售人員帶去廣東出售，每只售得150 元錢。蔣張林喜出望外，要知道3 頭豬頂不上1 只龜的售價（當時一頭豬養一年才賣50多元）。蔣張林對烏龜養殖信心高漲，又從杭州引種20 只回來培植綠毛龜，大獲成功，出售時一只綠毛龜賣到了180 元，消息傳出去后，在當地引起轟動。1986 年，蔣張林養殖綠毛龜科技致富的事跡受到浙江省海寧市科協的表彰。1988 年，蔣張林靠養龜在村里建起了第一棟洋房。

平時，野外的癩蛤蟆（蟾蜍）偶爾爬進養龜池游泳蹓跶是常有的事，蔣張林也沒當回事。但是，有一次蔣張林巡池時卻意外地見到了一樁之前從未注意過的怪事。那是1993 年黃梅季節中的一天，夜里蔣張林例行檢查烏龜產卵情況，手電筒光柱下突然出現一只蟾蜍四肢不寧，爪子反復抓撓，既像撓癢，又像身體被什么纏住了不得脫身，四肢撓抓似乎要撥開裹在身上的某種纏繞物的樣子。稍后那只蟾蜍終于用爪子從身體表面扯下一張黑褐色的物質，并飛快地送到嘴里吞吃了下去,之后，蟾蜍身上變得濕漉漉的……第二天、第三天蔣張林巡夜時，竟然多次發現這一奇特現象，引起了蔣張林的好奇心。他堅持每天巡夜，在巡夜中留心關注這一蟾蜍怪異現象。第四天晚上，蔣張林萌生了一個念頭：要弄清楚那些蟾蜍究竟是在做什么？被蟾蜍吞吃了的黑褐色物又是什么？當蔣張林看到蟾蜍用爪子已經把身上扒下來的黑褐色物吞入口中一半的時候，立即用手指把它摳出來，濕乎乎的，但不知是什么東西。蔣張林依稀記得聽人說過，有一種蟾蜍蛻下來的珍貴藥材叫蟾衣，價格貴過黃金，不知這搶到手的東西是不是蟾衣？如果是蟾衣，那不等于找到了一座金礦？！于是，蔣張林帶著從蟾蜍口中奪來的東西找到一位有豐富從醫經驗的民間老中醫鑒別。老中醫興奮地告訴他，這就是具有很高藥用價值的蟾衣。

絕大多數人由于缺少足夠的觀察，沒有見過蟾蜍蛻衣的場景，更不知道真實的蟾衣長什么樣子。那位老中醫告訴蔣張林，他帶來的蟾衣沾有泥土，不夠純凈。蔣張林按捺不住發現蟾衣后的激動心情，回到家里，把那蟾衣放進清水中漂洗了幾遍。隨后，那黏結在一塊的蟾衣在水中慢慢舒展開來，是一層薄薄的宛似一片塑料薄膜的角質物，在水中隨水蕩漾波動，其顏色和花紋保持著蟾蜍皮膚形狀的紋絡，是一片蛻下的蟾蜍表皮——蟾衣無疑。原來就像蛇類一樣，蟾蜍也會隨著生長發育不斷地蛻下表皮。可能是因為蟾蜍是夜間蛻皮，一般人很難見到。這一現象雖然是偶然發現，但其技術意義和經濟價值非同小可。

為了弄清楚蟾衣的藥效，蔣張林特地買來一套《本草綱目》，認真查閱得知，蟾衣又名蟾膚、蟾皮、蟾殼，具有較高的藥用價值，民間流傳著“癩蛤蟆衣治百病，可惜得不到”的說法。

隨后，蔣張林不間斷地仔細觀察并記錄蟾蜍蛻衣情況，發現蟾蜍蛻衣過程一般用時10 多分鐘，而且蟾蜍蛻衣多在濕氣重的晚上進行，干燥天氣的晚上較少出現；干旱季節里，蟾蜍蛻衣間隔時間長，溫度低的季節蛻衣間隔時間更長，甚至不蛻衣。

由于蟾蜍蛻衣在夜間進行，而且蛻下后它自己還會把蟾衣吞吃下去，所以一般人既很難看到蟾蜍蛻衣，更難得到蟾衣。這也是長期以來蟾衣這種珍貴中藥材有價無貨的主要原因。而民間中醫全靠在夜間蟾蜍出沒的小溪邊、草叢中尋找沒有被蟾蜍吃掉而幸存下來的極少蟾衣，由于量小，蟾衣難以普遍應用到臨床上。蟾衣稀少，只能在民間以傳說的形式存在，越傳越神，蟾衣稀如珍寶，貴若黃金。

蔣張林偶然發現蟾蜍自然蛻衣生理現象以后，隨即產生了一個大膽想法：如果把采集蟾衣做成一個產業，不僅填補了蟾衣這個中藥材寶庫的空白，也能獲得極好的經濟效益。但是，靠專人長時間守候在蟾蜍蛻衣現場，從蟾蜍口中搶蟾衣的方法，明顯存在兩個弊端：一是蟾衣產量極低，二是需要人與蟾蜍一對一，時間和人工成本太高。蔣張林感到束手無策之際，有人支招讓他借鑒養蠶使用激素刺激蛻皮的做法，在蟾蜍皮膚上涂激素，促使其加快蛻衣。這個辦法聽起不錯，但卻引起了蔣張林的警覺：蟾衣是中藥材，蛻下來的蟾衣含有激素，激素的副作用則會破壞蟾衣的藥效，這不成了毒蟾衣嗎？無異于制造假藥材！

想到這里，蔣張林堅決把質量放在第一位，不生產偽劣蟾衣去賺黑心錢，他婉言謝絕了那個歪門邪道的招數。為此，蔣張林堅持走自己的路，多次向民間中醫請教，為尋求解決量產蟾衣的方法、破解人工守候的難題而苦苦尋覓摸索。蔣張林前后用了大概6 年時間進行技術探索試驗，去偽存真、去粗取精、化繁為簡，終于柳暗花明，走出了一條創新之路。

1997 年，蔣張林研究發明出一種被業界稱為蟾衣采集史上第四代技術的采集方法，并成功投入應用，獲得較好效益。2001 年2 月5 日，該技術定名為“蟾蜍殼采集器”，獲得國家專利局專利授權（專利號：ZL 01210442.6）。2002 年7 月10 日，在該技術基礎上通過改進，蔣張林研發出一種與之相配套的“天然蟾衣整理具”專利技術(專利號:ZL 01246747.2)并獲得授權。蟾衣采集第四代專利技術具有占地小、用料少、省時省力的特點，蟾蜍殼不需人工守候便可取下，可使蟾蜍連續蛻衣，一只蟾蜍一個月可蛻下1 張天然蟾衣。1997 年到2004 年間，第四代采蟾衣專利技術受到蟾蜍養殖戶廣泛好評，徹底改變了之前蟾口奪衣、藥物刺激蟾蜍蛻皮、人工守候采集蟾衣的原始狀況，蟾衣采集依托該項專利技術從此駛入發展快車道。

隨著蟾衣在醫藥應用開發上的不斷成熟，蟾衣市場供不應求。蔣張林感覺一只蟾蜍一個月采集1張蟾衣的產量還是偏低，于是又瞄準如何提高產量這個目標進行了深入的研究與反復的試驗，在蟾蜍殼采集器基礎上，不久又發明了“新型蟾衣采集器”，于2006 年獲得專利證書（ZL 2006 20104403.1）。這一新技術使一只蟾蜍由一個月蛻1 張提高到一個月2 張，整衣率高達98%。蟾衣采集技術得以更新換代，業界稱其為蟾衣采集史上的第五代技術。2004 年到2008 年間，這一采集蟾衣新技術在江蘇、湖北、安徽、山東、吉林等地被蟾蜍養殖戶廣泛使用。

針對客戶反饋的在采集蟾衣工序操作中，蟾蜍體表沾有油膩污垢、霉菌和蟾蜍蛻衣過程中有時排泄的糞便，導致采集蟾衣不衛生的問題，蔣張林發明了“一種無害式活蟾蜍脫衣法”，申請了國家專利（專利號ZL 2008 10062235.8）并獲得授權。該發明清除了蟾蜍蛻衣過程中自身排泄物，既不影響蟾蜍健康，又采集到了行業公認的無污染蟾衣，成了市場搶手貨，且生產過程簡單，成本低，蟾衣采集量也比第五代采集蟾衣技術更高，蟾衣產量從一只蟾蜍一個月2 張蟾衣提高到3 張蟾衣，在采集蟾衣史上被稱為第六代技術。

蔣張林相信技術發明是無止境的，效益也是可以不斷提升的。他并不滿足于現有的成績，而是精益求精，一次又一次投入蟾衣采集新技術的設計試驗中，不久，第七代、第八代蟾衣采集技術相繼問世，有效提高了蟾衣采集質量和數量，提升了蟾衣生產效率。

采集蟾衣新行業興起后，引八方跟風涌入。但蟾衣采集器成本高的事實不容忽視。2015 年前后，當時國內有個別蟾蜍養殖場自制蟾衣采集器具，一只蟾蜍蛻衣器具的成本投入就要幾十元人民幣。按一畝地養殖2000 只蟾蜍算，僅蟾衣采集器具的投入就要近10 萬元，嚴重阻礙了蟾衣產業的健康發展。

但這樣大的成本投入，其技術核心實際還停留在第五代技術框架內，基本上養殖蟾蜍兩年采集的蟾衣還不能收回成本。蔣張林針對此問題，研發出“蟾衣一步滑落采集器”。該技術可使2000 只蟾蜍同時蛻衣，一畝地養殖2000 只蟾蜍，蟾衣采集器總成本僅需300 ～500 元，成本僅為其他采集器的1%，把其余99%成本全部變成了蟾衣效益；同時操作簡便，實現了蟾蜍蛻下的蟾衣自動化采集，避免蟾衣被蟾蜍吞吃，一個人可以從容應對5000 只蟾蜍同時蛻衣，省時省工省力，效率得到極大的提高。

涉足蟾蜍養殖30 多年來，蔣張林牢牢把握“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這一核心法寶，以匠人之魂潛心研究試驗，不斷創新，推動蟾蜍養殖及蟾衣采集技術迭代更新，成為蟾衣行業的領頭雁。同時，他還熱忱服務全國各地的養殖學員，為他們傳授高效的蟾蜍養殖經驗以及最新的蟾衣采集技術，并與養殖戶簽訂合同，以較高的價格回購蟾衣，把蟾蜍養殖做成了一個誘人的特色高效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