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陳軼慧 圖_趙騰明
“乍暖乍寒渾莫擬,欲試羅衣猶未。”進入3月,中原大地草長鶯飛、絲雨綿綿、萬物復蘇,一切都呈現出生機勃勃的春天景象。但是,在祖國的極北黑龍江省,一株株小草才剛剛破冰而出,開出六瓣黃色的花朵。一朵朵、一串串小黃花開在雪原上、山坳里,連綴成金黃色的花海,金燦燦、暖洋洋的,仿佛在告訴人們,北國的春天來了。
如果不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東北人,可能很難想象北國春天的與眾不同。作為一個生活在中原腹地的牡丹江人,我對北國的春天有著不一樣的體會。
春風總是吹過江南,拂過中原,才緩緩開始融化這里的冰雪。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這里的春天跟不上節氣的“腳步”,而是踩著自己的“節奏”,不慌不忙地慢慢走來。
按照日歷,立春時節就屬于春天了。但是按照氣象意義上春天的標準,即連續5天日平均氣溫在10攝氏度以上才是真正的春天。
北國的3月春寒料峭,不像中原的春風溫暖和煦,從3月中下旬開始,氣溫才開始像蝸牛一樣慢慢爬升。
北國的春天晝夜溫差大,“倒春寒”在這里格外明顯,午后的風剛剛舒適一些,沒幾天就給你來個零下幾攝氏度,時不時再來場小雪,然后再“艱難”爬升,如此往復。經過四五十天的反復“錘煉”,春風才終于慢慢變得和煦起來,所以在北國,春意是在三四月的午后陽光里。
北國的春天雨水很少,不像江南的春天煙雨蒙蒙,總是早上欲雨未雨,下午欲晴未晴。
終于到了5月,一場春雨灑落,牡丹江市中心的江心小島一夜間被抹上了綠色,像一片綠葉漂浮在穿城而過的江面上。清晨,三五成群的市民走進江心島散步晨練;午后,孩子們快樂地跑到濱江廣場上放風箏,老人們圍在北山公園的涼亭里打撲克、下象棋……你能清晰地感受到,春天來了。
俗話說“好事多磨”,美好的東西總是越難得到越發珍惜,北國的春天就是這樣,在盼望著、等待著的堅韌中,徐徐到來。
北國的春天不像江南有玉蘭、杜鵑,百花爭艷,也不像中原有牡丹、芍藥,舉世無雙,北國的花兒因為蟄伏更久,汲取了黑土地更多的養分,開得格外絢爛。

在有著“九分山水一分田”的河谷盆地牡丹江市,整個城市被連綿起伏的山勢環抱,這里的春天,是芳菲盛放的季節。
這里的春天是金黃色的。“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有“林海雪蓮”之稱的冰凌花在初春的冰雪中傲然綻放,一抹黃色,為北國大地帶去第一筆柔軟的春意。
這里的春天是粉紅色的。“暖氣潛催次第春,梅花已謝杏花新。”在鏡泊湖熔巖臺地上,在橫道河子東北虎林園的小路旁,朵朵杏花匯成了粉色的花海,如云似霞,燦爛如畫。
這里的春天是湛藍色的。“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斗柄東指天下皆春,北國春夜的星空無疑千姿百態、豐富多彩,有絕美的銀河,繁星閃閃,春風吟吟,深邃且神秘。
這里的春天是五光十色的。“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牡丹燦如彩霞,海棠花團錦簇,玉蘭秀巧纖雅,櫻花幽香暗芳,芍藥粉嬌婀娜,一天一個葉綠樣,一天一個花開樣。
有人說,東北的春天就像一只蝴蝶。你費了好大的勁兒,追啊追啊,好不容易捉住它,捂在手心里。你露出一點縫兒剛想瞧瞧它的模樣,它倏忽飛走了。讓人有種“驚風飄白日,光景西馳流”的悵然若失。
我說,北國的春天一定是一個典型的東北女人,高個頭、大腳丫,在冰雪里頑強地開花生長,冰清玉潔、英姿颯爽、快言快語,潑辣不嬌氣,生活中雖遇坎坷,但是讓別人看到的,總是陽光的一面。
北國的春天你仿佛還來不及品味每一種花的清香,夏天的水汽便已蒸騰;還來不及辨清每一種鳥的叫聲,夏風輕輕一吹,春的嫣然已經化作夏的日光;還來不及感受天地萬物,夏天的蟬剛一鳴叫,春的靜謐已經過渡到夏的喧囂。
北國的春天仿佛就存在于那一個桃花盛開的下午,那一個夕陽余暉的黃昏,還未細細感受就如絢麗多彩的煙花般轉瞬即逝了。
“一段風光好如畫,未須全予路行人。”北國的春天來的時候,雖排除千難萬阻,但走的時候卻依然俊逸灑脫,從不拖泥帶水。
“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當人們還在感嘆春天如此短暫的時候,北國的春天已昂首挺胸,把接力棒交給了“盛夏的果實”。
每每回憶起北國的春天,總會有一絲不可名狀的情愫襲來,驀然回首,家鄉的春季慢慢地只停留在了我兒時的記憶里。
春天在哪里,春天在江南3月和煦的春水里,在中原4月綿綿的細雨里,也在冰凌花開的北國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