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巖
從集市現象看近代唐山城市社會空間發展特征
王 巖
(北京大學 建筑與景觀設計學院,北京 100087)
通過梳理近代唐山城市集市及其與城市互動發展,揭示近代唐山作為一座工礦城市的發展動力源、性質職能、管治模式、聚落形態與民情習俗等社會空間發展特征,從而為治理當今“城市大集”問題提供一種觀察視角。
城市集市;城市社會空間;工礦城市;近代;唐山
集市活動作為城鄉各地人們最為重要的一項日常社會活動,它與城市的物理空間有著緊密的依托關系,并與城市的經濟、社會、文化等各方面有著深刻的交融互動。同時,集市還是一種悠久的城鄉社會活動,其相關現象也存在著歷時的連續特征。目前唐山城市近代史的相關研究領域中尚缺乏城市集市這一維度。而對于近代城市集市現象的相關研究,可以為透視劇變的近代工礦城市,以及其整個城市的社會空間發展提供一種新的視角。
歷史上冀東區域的商業經濟中心并不在今唐山市區一帶。古代這里一直處于封閉的自然經濟狀態,即便是傳統的農耕經濟發展也較為落后。“自開平向北,山多土瘠,迤南土堿地洼,每年夏秋之間,山水漲發,奔流散漫,常患歉收。窮民無地可耕,惟有藉鑿石挖煤,作工糊口。”[1]613當時的土法手工業除上述開平一帶的采石采煤以外,還有孩古社(今古冶)一帶的冶鐵、缸窯——彎道山一帶的制陶等。由于這些手工生產層次落后,出品不精,故始終未讓唐山地區發展成一個發達的手工業城鎮。但古代的今唐山市區的周邊一帶,卻存在著一些傳統集鎮居民點。其中,形成于遼金時期的韓城、金代形成的建昌營與明永樂時期重修起來的開平城等早期軍事城池,隨著移民的遷入與農業手工業的發展,在明清時期已逐漸發展成為商貿集鎮。而稻地鎮、榛子鎮等農業與水陸交通條件較好的居民點,也逐漸演變成了商貿集鎮。直到開埠前,冀東地區逐步形成了以開平、榛子鎮、稻地、倴城為代表的“灤州四大名鎮”與遷安建昌營鎮等為重要樞紐,以三屯營、鴉鴻橋、灑河橋、韓城等為支撐節點的區域集鎮網絡體系。冀東區域同時也流傳著“拉不敗的建昌營,填不滿的開平城”的類似說法。然而“灤州四大名鎮”之首的開平,“當地五天一集,很多鄉下來的人使得這地方看起來非常熱鬧,滿城都成了集場”,但“除了集日以外,沒有任何重要性”[1]614。而此階段的唐山原點——橋頭屯,更僅是個“居民百余戶,人口不足兩千”的村莊[2]86。因橋頭屯東距開平鎮不及20里,西與胥各莊、韓城鎮為鄰、南有稻地古鎮,故在1874年時被辟為鄉集,以四、九為集期,主要是為附近村民提供交易,同時也與上述古鎮發生少量商業往來。雖已開設了幾家小商店,但均為小本經營,以販賣油鹽醬醋、針頭線腦、土布雜貨為主,洋貨甚少[2]86,106。每遇集期,小商販便趕集把一些土特產運到這里出賣,但“銷售無幾,極為冷落”[2]86,可見交易規模相當有限。這也是今唐山市區最早的商業貿易活動。
唐山作為一個城市的發展肇始于開平煤礦的創建。1878年由廣東香山籍洋務官僚唐廷樞主持,通過官督商辦、招股集資方式而成立的開平礦務局在此開鑿了唐山礦,并將局址遷到了“東局子”,標志著唐山從此開埠。為了煤炭的對外運輸,開平礦務局還在此修建了唐胥鐵路、鐵路修車廠與客貨運車站。交通的發展反過來又刺激了煤炭的生產。憑借著煤炭的動力、鐵路的便利與本地豐富的礦產資源,唐山的產業門類也得到逐步拓展。進入20世紀,安徽籍實業家周學熙又在此開辦了啟新洋灰廠和華新紡織廠,并促成了開灤煤礦的正式組建。與此同時,本地一些原本瀕于衰退的工業藉此也得到了恢復與振興。以啟新磁廠和德盛窯業廠等為代表的陶瓷工廠發展讓唐山贏得了日后“北方瓷都”的稱號。在隨后的日據時期,出于以戰養戰的考慮,日本在城市東北方向興建了發電廠和鋼鐵廠。但受殖民掠奪等原因,原有的一些廠礦此時卻面臨一定的衰退。上述這些廠礦的建成,讓唐山基本形成了以煤炭為龍頭,包括建材、陶瓷、紡織、電力、冶金、機械等在內的近代工業體系,并一舉成為北方工業重鎮。各大廠礦的順次開設以及相關鐵路的延伸鋪設也從根本上限定了城市的功能布局與形態肌理。廠礦與鐵路占據了大量的城市空間,也形塑了不甚完善的城市路網。而道路與鐵路相交的鐵路道門(如老道門、北道門與南道門),更讓路網中平添了若干瓶頸梗阻。由此導致市民迫切要求相關跨線橋的修建,如1947年在北道門修建的“小山天橋”。
廠礦的設立引來了工人的大量涌入,這就構成了唐山近代城市社區的主體。唐山礦首先惠及了附近農民,“瘠苦之民皆可招之為工”[3]。起初,其鄰近農村開始出現閑時下井,忙時務農的“半產業工人”。為解決生產的穩定性問題,礦方又招募了大量重體力工人,他們多為來自山東與河北南部一帶原闖關東卻中途定居于此的破產農民。從此,以橋頭屯為居住中心開始出現了靠做工為生、具有非農職業屬性的城市居民。而后續相關廠礦的擴增則使得橋頭屯附近大片農田被占用,其原有的小農經濟也開始受到沖擊。1895年前后,冀東灤河、還鄉河下游一帶發生水災,致使數萬人淪為災民。與此同時,唐山近代工商業的加速發展卻創造出更多更廣泛的就業機會,這些因素促使唐山周邊大量失地破產農民與過剩人口紛紛涌向唐山。唐山周邊原有鄉鎮城關則隨之出現不同程度的衰退,冀東一帶原有的城鄉關系出現翻轉:原為農村的地區逐漸演變為以煤礦為中心的城鎮雛形,工人居住區也在唐山礦的外圍逐漸展開,與橋頭屯鄰近的村與村之間逐漸形成商業街道,這為城市的發展搭建了初始的框架。伴隨工商業的發展、人口的增加,城市的范圍迅速擴大,街道、房舍不斷向外擴展。原有的村子被嵌于城市內部,形成以血緣地緣為紐帶卻又以工廠工資為主要生計來源的“城中村”社區,城市本身也被更外圍的農村團團包圍,從而共同構成了“廠居相混,廠在城中,城中有村,鄉村圍城”的城鄉嵌套格局。到了20世紀40年代中期,在幾個大工廠周圍,城市街道、居民住宅縱橫交錯布滿市區。舊唐山大量的單身苦工多是集中住在叫做“鍋伙”的簡陋低矮平房中。鍋伙由包工提供,能包辦簡單伙食,但其周圍環境煤塵彌漫,破爛不堪,內部更是陰暗潮濕,污濁擁擠。而工人的工作生活也相當單調,他們大多都尚未擺脫保守的小農意識。
唐山在近代化過程中,受到了國內廣東等地與西方多元文化的直接影響。為解決工人技術問題,唐廷樞從其廣東老家招募了大批熟練技工與管理人員。這些人曾在美國舊金山一帶淘金采礦又通曉英語,所以相對更適合于近代機器生產。他們以鄉誼關系聚居在唐山礦周圍,高墻宅院,久之便形成了唐山最早的街道——廣東街。廣東人在唐山人多勢眾,在唐廷樞贊助下他們于1882年在廣東街北側設立了廣東會館,為來唐同鄉提供聯絡、互助與家鄉戲等公益服務,成為他們鄉緣情感的紐帶。近代工業的引入,同樣讓唐山在當時國內較早接受到了西風洗禮。由路礦建設而給唐山城市帶來的近代化影響,并不只是反映在城市基礎設施建設等器物方面,更是體現在聘用西人、引進西法與現代企業管理等技術與制度方面。隨著開平煤礦開始由英國人經營,西方物質文明和生活方式進一步在唐山傳播。開平礦務局在唐山為外來專家修建了大量的別墅洋房,到20世紀30年代,城市的西北郊山麓地帶已形成頗似租借地的別墅洋房區,這與城市另一端的鍋伙棚戶區樣貌迥異。各大廠礦還為其特定職工提供了分層次、差別化的賽馬場、俱樂部等文化設施,并開展了一系列的現代文娛活動,這也客觀上促進了市民的文明開化。伴隨著西方文化的輸入,現代教育與醫療等制度體系也開始引進唐山,并逐步在本地落地生根,且成長出享譽海內外的唐山交通大學以及中國最早的十所醫院之一的開灤醫院。這些城市公共事業的陸續建立,為唐山市民提供了廣泛福利,同時也對其現代生活方式的培養起著一定的推動作用。
工業的發展帶動著經貿運輸活動,繼而也影響了整個冀東的廣域城鎮體系。唐胥鐵路通車運煤后,客運業務也隨之增加,飛馳的火車也為唐山拉來了一絲近代氣息。陡河下游自1895年起開通漕運,使得唐山與冀東沿海地區實現了土產貨物的互通互易。隨著鐵路修筑與漕運的開通,唐山原有的封閉環境從此打破,而唐胥鐵路展筑形成京奉鐵路,更使得唐山真正融入到了全國跨區域的交通運輸通道之中。鐵路與水運使地方工農業產品的流通變得更加便捷,跨區域的大量物資進出都以唐山為集散地。唐山本地出產的煤炭、水泥、陶瓷、豬鬃等通過鐵路轉運,行銷到國內并能大量出口;冀東一帶的糧棉、山貨、水產、土特產品等大量集中到唐山的糧棧、貨棧,轉銷至平、津等地;海運的發展也讓洋貨開始大量涌入,國內滬、津沿海地區以及海外的輕工業制品可以通過鐵路運進唐山,或就地推銷,或轉運各縣[4]665。交通運輸擴展了原有交易的深度與廣度,更促進了本地初級產品的商品化。所有這些變化使得唐山的經濟輻射范圍得到了極大的拓展,唐山鎮很快取代了開平等歷史重鎮,成為冀東新的商業活動的中心。此外,鐵路除了讓唐山迅速繁榮外,同樣也帶動了鐵路沿線的胥各莊(河頭)與上述古冶等周邊近代市鎮的發展。
工業的發展與交通的便利,也影響了唐山商業空間的形成。火車站是城鄉貨物與各地商旅的集散地,隨著車站客貨量的擴大與本地消費人口的增多,遠近商賈競相到唐山經商。隨著攤鋪的聚集,站前周邊日漸形成唐山初始的幾條街道,鐵路以北的老火車站與礦務局東墻外區域很快就成了唐山早期的商業中心,即廣東街、糧市街等街區。圍繞著礦區附近出現了一批服務于礦山的手工業工坊。1894年喬屯士紳劉凱元開設了唐山第一家商號——同成號(經營洋廣雜貨與錢糧),到19世紀末唐山已有百余戶商號。隨著臨街商鋪數量的增加,交易規模的進一步增大,鐵路以北商業發展的空間已幾近飽和。于是,唐山商業逐步跨過鐵路向南側的小山一帶拓展轉移,到1928年時,小山已逐漸成為新的商業中心。“工業既興,交通稱便,遂辟為糧米交易場所。”[5]最初的糧食交易由集市發展而來,后發展成專業的糧商,早期中小型的糧油商號主要分布在糧食街,而大型的糧棧大號則分布在小山靠近鐵路場站一側的倉儲空間。這些貨棧生意興隆,帶動了小山商業活動。老車站遷走后,一些貨棧業務也隨之轉移到新火車站(今唐山南站)北側雙橋里處,并在此設立南北貨棧[6]。城市商業的發展還讓商鋪數量與商鋪經營類型得到擴充。最初唐山只有傳統的柴米油鹽和日常用品的店鋪,后來又陸續出現了五金、棉布、洋廣雜貨、中藥材等專業店鋪,以及西藥、鐘表、成衣、金銀首飾等新式店鋪。商業越過鐵路向小山發展后,唐山又出現了飯館、旅店、浴池、理發修腳、照相等新的服務型商業,以及當鋪、私人錢莊、大小銀市與近代銀行等金融機構。此時的鐵路北側糧食街上,各個新的行業也因競相角逐而后來居上,竟把最初的糧食業排擠得無容身之處,昔日的糶糧糴米場地已轉化為百業齊全的二層商業街[7]300。據20世紀30年代的統計,全市商業門店數量已不下六七百家,其中數量居首位的是飯館與肉鋪,各自約有50家上下,其次是中藥店,再次是糧店和綢布店等[8]。它們重點集中在以廣東街、糧食街、便宜街、新立街等為代表的四條商業街。這些街道沿街二層建筑,其風格中西合璧,裝飾古樸精美。其中小山所在的便宜街不到500米長的街道上就林立著近300家門店[9]793。“商店門面寬闊,內容充實,外表雄壯,道路平坦;行人車馬絡繹不絕。每逢年節或其他盛會,該街情形尤為熱烈,常感擁擠不開,可謂市內精華薈萃之區也。”[10]隨著商業發展,一些商家的經營規模也開始擴大,商店因多種經營而發展成綜合百貨,飯館因擴大服務而發展成大型酒店。1931年,豐潤籍富商白月亭集資10萬元組建大千房產股份有限公司仿照“上海大世界”在小山制高點建起了一座標志性項目——“大世界”聯營商場。1942年,白月亭等又在小山西南馬家屯墳地一帶建設了以經營服裝與紡織品為主的“新世界”商業項目。“大世界”與“新世界”兩項目交相輝映,也讓小山附近更多的商業拔地而起,一些唐山本地的品牌老字號也在此期間成長起來,其中傳承至今的有九美齋(1925年)、新新麻糖(1931年)、鴻宴飯莊(1937年)、萬里香(1944年)與宏中照相館(1948年)等。據1942年統計,唐山共有同業公會56個,所轄商戶有1397家,大商戶明顯少于小商戶;其中會址位于鐵路以南的有44個,商戶有1 100家,這表明在20世紀40年代初,唐山的商業重心已真正轉移到鐵路以南(即小山一帶)。從行業上看,舊物行業113家,說明當時買賣舊貨的窮人居多;此外有旅店業84家,飯店業60家(未入同業公會的2~30家飯鋪未計入),這說明當時唐山已具有相當高的人口流動性,其商業服務對象已不再純粹本地化;另有米面業80家,理發、成衣、棉布、綢緞、炸貨、鮮貨、中藥等行業都在40家以上,西服店21家,電料行有9家,其商業繁榮程度可見一斑[2]133-134。受時局動蕩與通貨膨脹影響,到了1948年唐山解放前夕,全市商店總數已由1947年末的2 173戶下降到1 544戶,未關店者也多奄奄一息,昔日繁華已顯消退[11]1792。
隨著往來客商云集,小山一帶也成了遠近聞名的文化娛樂中心。小山自興起之始就是三教九流薈萃、五方八作雜聚之地,被坊間成為“雜八地”,其曾與北京天橋、天津三不管等相提并稱,民國時期有“不到小山,枉來唐山”之說。起初,為適應礦工們的業余生活,老車站與小山一帶就陸續出現了拉洋片、雜耍賣藝、說書賣唱等行當,成為唐山市井文化的源頭,1888年本地士紳王永富在老車站北建成了唐山最早的劇場——車站茶園(俗稱老園子)[12]。隨著工人與旅客的增多,以及人們對文娛生活要求的提高,草臺班社也開始走進戲園。當時演出方式有三種:一是在書館茶社里的定時、定場演出,每演一場便有人拿小籮筐收錢;二是“撂明地式”作藝,這種方式觀眾不固定,相對較難收錢;三是半乞半藝性質的“串巷”演出[13]。隨著各類戲園、茶園、書館陸續在鐵路以南的小山一帶建立,各路戲班名伶也開始紛至沓來,粉墨競演。此時唐山也是北方著名的曲藝重鎮,各類曲藝形式在唐山都有相當的群眾基礎。由于靠近平津與東北,唐山小山便成了眾多相聲藝人常拜的碼頭。各類演出與演藝名人的頻繁光顧也激活了小山的平民文化生活場所,酒肆、茶攤、棋市、租書鋪、古玩店等成了人們日常聚友聊天的好去處,也塑造了一種彌散化的城市公共空間。據統計,自1930年至1945年,僅小山的上下坡就建成了大小書館20余家[14]。“小山大世界”建成后,其內部所設的“四天”就成為小山演藝的中心,這里每天各類演出縱橫聯排,觀眾日夜盈門,是小山最為熱鬧的場所。1938年以后,唐山的話劇活動中心也逐漸由交通大學與開灤員司俱樂部等地轉移到小山地區。40年代后,平津滬等地的劇社,常來小山各劇場公演,并在唐引起了強烈反響,由此還帶動了唐山本地民間劇社的成長[9]803。當然舊時小山熱鬧的背后也有其晦暗的一面,其中的消費與演出也不乏鄙陋、低俗、奢靡之浸淫,煙館、賭場、妓院、花書館等場所也常赫然立于其大小巷弄之中,算卦相面、行騙乞討等更是比比皆是。可以說,小山的文化娛樂業大體上遵循著中國近代都市文化的發展規律,也是唐山近代城市文化繁榮的見證。
唐山近代工業城鎮的崛起推動著近代城市管理與城市建制的發展。開平礦務局設立伊始,唐山即有了地方治安機構,其職能主要是管治礦上工人的各類不良不端行為。1889年橋頭屯改為喬屯鎮,因鎮址位于唐山(今大城山)南麓,故又稱“唐山鎮”,隸屬灤州府。由于近代唐山是由經濟而非行政力量驅動的城市,導致其跨在兩州縣的行政交界地帶迅速蔓延開來。為應對較快的城市人口增長、前所未有的社會流動與陌生人社會的來臨,唐山陸續引進了近代城市管理意義上的警察制度,所以唐山由鎮向市的這段過渡時期又稱為“警政時期”[2]87。但此時唐山并無單獨的行政機構,亦無統一的城市管理。鎮區內村子的教育、稅務以及各村治安等事務繼續歸各自所屬縣治管理,遇到更大的案件也仍相應交由豐、灤兩縣來辦理(1913年灤州改為灤縣)。1928年警務機構開始劃定警務分區,由此奠定了唐山市內管理區劃的最早雛形。此時,城市基層民政職能主要由地方商會與“村公益會”來充當。唐山歷史上曾四次“設市”,但從城市建制與行政管理意義上的首次設市則是在1938年日偽統治時期的那次。1937年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將駐地由通州遷往唐山后,出于“以戰養戰”的戰備考慮以及唐山“華洋雜處”的特殊地位,日方欲將唐山打造成模范城市,所以唐山城市的物質空間并未遭到戰爭破壞。1938年,日偽政權鑒于唐山在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的重要地位,明令唐山設市,成立偽唐山市政府(后改為公署),同時成立偽冀東道公署,管轄當時冀東的22個縣。此次設市后,唐山正式劃定了行政邊界與相關行政權屬。其中偽市公署下設的建設科對市區商業進行兼管。為了滿足新的工業建設與人口的日益增長,唐山市的范圍在原有12個村范圍的基礎上又新擴了郊區的18個村,這也標志著唐山正式脫離了灤縣管轄。其民政管理則是在警務區劃的基礎上又結合了保甲組織,原有的“村公益會”改為“保聯所”,并實施基層控制。到1946年市內大體形成了6個公所的區劃格局。到1948年底解放前夕,唐山城區面積為11.194平方公里,市域總人口為174 378人,其中城區人口約14萬。
1878年開埠后,唐山迅速打破了古老的封閉模式,商旅驟增,貨物云集。城市在成長出大量私營商號的同時,也造就了大批小本經營的個體商販。這些個體商販來源廣泛,流動性強,因礦聚集,以街為市,近代唐山集市就此形成。近代唐山的集市一直遵循著自身規律(而非行政意志)自發生長,同時它又與城市發展的過程互動相生。唐山近代的集市既是傳統農耕文化的延續,又有其近代工礦城市空間生產的特點。
圍繞著廠礦工人的需求,近代唐山逐漸發展出幾類本地化集市,如糧油農副市場、工夫市(窮飯市、破爛市)、開灤面市與黑市等。近代唐山各類糧油農副菜市大體都是由原橋頭屯每逢四、九日的集市發展而來。“后將集市地點改在橋東大街(喬屯東大街)”[15]37,為適應礦區工人生活購買的需要,緊鄰礦區的東側一帶陸續出現了糧商。他們先是出地攤,繼而發展為建房開店,定點售糧,集市也“嗣向市區擴展,交易日繁”[15]37,并逐步形成了唐山的一條商業街市——糧食街。其他商販也因各自買賣而集中經營,并逐步分化出魚市街、柴草市街、北菜市街等以商品名稱命名的市場街。后隨著交易活動的日益頻繁,1929年在溝東大街(今復興路北段)新建糧油市場,商販麕集,頗為熱鬧。旋因市面繁榮,五天一集,感覺不便,遂在王謝莊大街另立集市,以二,七日為集期,前者稱“大集”,后者稱“小集”[11]1902-1903。“每屆集期,以糧販為中心,其他業者則少。”[16]“民國三年(1914)東局子大街(今建國路一帶)曾設有一、六集市,不久無形消失。民國二十三年(1934年)又在東興大街(今勝利路復興路口以東段)恢復一、六集市,終因交易不盛趨于消失。”[15]37此外在新老火車站旁的大型糧棧外,每日清晨也會有從事蔬菜、瓜果、山貨等農副土特產的大量現場交易,其貨品主要來自周邊農村,物流四面八方,人喧馬嘶、熱鬧異常[6]。20世紀20年代以前,唐山只有一個北菜市(街),其菜販多為來自周圍村子的農民,這些村子蔬菜的種植也從自食逐漸轉變為有一定規模的商品化生產[17]。1919年豐潤人劉太和在和平街開設的玉合順蔬菜店,是唐山第一個固定的蔬菜門店,因該店內設暖室,故能提供四季時令蔬菜,時為唐山首屈一指[18]。20年代以后,隨著唐山工商業的發展,城區人口日益增多,蔬菜副食需要量急劇膨脹,因此,在鐵路以南的南興街(里)逐漸形成了一個南菜市,時稱“新菜市”[9]358。“40年代初,沿(唐山東郊荷花坑)坑塘一帶自發地出現了菜農與游人間蔬菜零星交易,有了市場的萌芽,荷花坑從此與市場結緣。隨著荷花坑填塞程度的加劇,場地日益擴大。蔬菜、糧食及其它農副產品,乃至大牲畜的交易活動日漸興旺。到40年代中期,這里成為逢四、九為大集,二、七為小集的頗具規模的農副產品集市。”[7]289
同樣,礦務局為招募礦工,在廠礦大門周圍設立了“工夫市”。“工夫市”本是招募臨時體力工人的勞動力市場,這里每天天沒亮都會有大量破產農民自動成排站在廠礦門口,等待有人來招工。時間一長便有賣飯的到廠礦門口來聚集,向窮苦工人出售經濟實惠且便于攜帶的食品。所以“工夫市”又稱“窮飯市”。在原唐山礦西門、南廠北門、啟新南門、華新西門、東局子等地都有這樣的“窮飯市”。最初的“窮飯市”的經營是按工人上下班的時間“趕場”形成飯攤,后逐步搭起簡易的飯館,形成固定門市[11]1882。1898年豐潤崔家坨人李長順在東局子工夫市擺攤賣粥,后又在附近的北菜市西胡同開設粥鋪,人稱“渣粥李”,為唐山最早的飯鋪,擴大經營后又在小山東口處開了分店[9]806,[19]47。“窮飯市”實際已成為唐山餐飲業的前身。直到1948年解放前夕,市區依然有600多個餐飲攤販勉強維持經營[11]1882。在1936-1946年間,唐山出現過三次失業高蜂,大量工人失業使得各廠礦門外“功夫市”的待業苦工驟增,其中東局子街“功夫市”人數最多時可達千人[11]2094。久而久之,“工夫市”便演變成面向貧苦工人的“破爛市”。“破爛市”所出售廉價舊物與生活用品也多能體現這類人群的消費特點,諸如舊大衣鞋襪、煙酒、水果吃食等,以及輪胎、馬具等家伙什兒,同時也夾雜著賣藝雜耍算命之類。在開灤西門與啟新南門附近都形成了這樣的“破爛市”。初期,“破爛市”攤點只是自發出現在周末或下午下班點鐘,后經支棚搭屋與舊物的沿街堆疊,竟形成長期住人的“家眷鋪”。除此之外,在小山這樣的繁容商區,憑借著熱鬧人氣與寬松的市井氛圍,也出現了面向窮人的“破爛市”。1931年在小山南下坡處(今福寧街一帶)的飯攤、書館周圍開始自發形成地攤,多為出售舊衣物的“估衣市”,除衣服外還有布疋、鞋襪、舊家具電器及碎銅爛鐵等雜物[9]428。每天下午黃昏時,還有人手持舊衣鞋帽,流動叫賣。因舊物交易便利群眾,且價格便宜,故這里從早到晚極為熱鬧[20]。而傍晚過后,這里又聚集來小吃攤群遂成為熱鬧的夜市[21]。
到了日偽與國統時期,城市中又出現了“面市”與“黑市”。受通貨膨脹物價飛漲影響,一些廠礦當時開始實施部分實物工資制,比如開灤就有煤炭津貼(廉價煤)與面粉津貼(廉價面)。廉價煤、面事實上已成為其工人所得報酬中相當重要的一部分。據唐山解放后1950年6月統計,礦區工人收入中貨幣工資收入占30~40%,煤、面實物工資收入占60~70%[22]425。而礦內外煤、面價格的差價也相當可觀。據1938-1939年度開灤總經理年報稱:“冬季煤每噸在唐山可賣11.5元,工人從開灤買僅為3元。面粉每袋可賣8~7元,工人從開灤買僅為5~4元”[22]426。開灤規定實物廉價煤不準以商品煤形式私自出售,但職工迫于生計,歷來都將多余的煤出賣,以補足生活其他方面的開銷[22]424。由此,在城郊區劃管治的邊緣的售煤點地附近出現了零星的“黑市”。
近代唐山的城市商業中心從鐵路以北的孕育成熟,到鐵路以南(小山)的跨越發展,都由城市的集市活動而帶動。隨著老車站的運營,車站附近人流也開始多起來,各類小商小販開始圍繞在老車站以北、東局子一帶擺攤叫賣,遂在老道門以北逐漸形成鬧市。商販們起初因陋就簡,或露天擺攤,或支傘搭棚,后來“乃建造房舍,興立街市,竟與橋頭屯村聯為一氣,始有鋪戶,漸成市面”[23],繼而形成鐵路北側商業中心。隨著老道門行人的增多,小山西側、老道門以南的通道兩旁,便有人擺攤賣些吃食之類的東西,緊接著又出現了露天相面算卦、賣藥賣茶、修鞋剃頭、拉洋片、下象棋、撂地雜耍賣藝、支棚說書唱戲等攤群。他們最早也只是各自支攤設點,每天早來晚收。后來有些商販因擴大經營,而固定了地點,遂建起了席棚、葦房、板屋,也有人蓋起磚石房屋,建房后前面做門市,后面住家口,安家立業。而另一些有眼光的人則在這里搶占地皮建房出租。于是,更多的小書店、小飯館、小旅店、小戲園、小作坊、小妓院等紛紛出現,終讓鐵路南側的小山一帶成為新的商業中心[4]666。當30年代中期各富商豪紳在小山高點站穩有利地勢之后,各勢單力薄的小商小販、雜耍藝人與小手工業者則被迫遷到小山南下坡的原“判人坑”與“糞坑菜園”一帶落腳,繼而又吸引了更多人來此聚集[24]197。
從商戶個體層面來看,近代唐山的那些商業大號多是由攤點而日趨發展成正式鋪面,一些商號擴大經營時,也是由地攤的形式開始做起。如唐山第一家五金商店“寶順德五金行”,其創始人天津人丁寶山早在1893年就在礦務局外的廣東街擺白鐵攤,1896年開始搬進租來的門臉,并取名“寶順德”,為礦務局焊制礦工下井用的油壺子燈,同時,也為附近的居民修理家庭用具,到1901年正式成立了自己的五金商行[19]47,301。又如本地大號“瑞”字號創始人趙蘭是通過早年在開平開辦“瑞生成”綢布莊起家,1904年遷往唐山廣東街,1909年又在糧食街擺設攤點,后擴充為門市分店,并取名“瑞生成記”,形成南北雙號格局[19]47。
今唐山城區的鳳凰山解放前稱為“雙鳳山”。因明代時其周邊鄉民在其山頂豎立一尊菩薩鑄像,以供祈福消災,故該山又稱作“鐵菩薩山”。1890年,來唐山任開平煤礦總辦的唐廷樞“見(雙鳳)山路崎嶇,來瞻拜者每多艱險,爰倡眾集資建修石蹬,以便行人”。雙鳳山下也由此而發展出定期的廟會活動,其時間點主要為農歷三月十八,五月五日端陽節,九月九日重陽節,以及每月之碩望日[25]。民國初年,廟會一度達到興盛。軍閥混戰與日偽時期廟會隨之衰落,陷入時斷時續狀態。
唐山大城山東麓的雹神廟始建于明初,乾隆年間(1777)與光緒年間(1898)又曾兩次重修。該廟一廟多神,香火旺盛,元宵節與端午節前后(四月二十八至五月初七)為其廟會,廟會集市設在陡河東岸,由南向北綿延三里多,是當時唐山地區第一大廟會。20世紀40年代時,為方便香客朝拜,鐵路當局還在廟會期間開行了往返于交大道口到雹神廟的“廟會小火車”,中途還在唐山火車站(今南站)和老車站處停靠兩次,以供游人香客搭乘。其時,市區老道口一帶也愈發熱鬧繁忙。而當時在唐山的廣東人因篤信神靈,故多是全家來拜廟[26]。
唐山城市的誕生存在著明顯的外生性因素,并且這種外生性還起著相當大的主導作用。憑借著豐富的能源與礦產資源,唐山市得以平地而起。而洋務派官督商辦的經濟組織形式以及中國早期股票的發行,讓唐山的工業發展有強大的官僚資本與外部資本的注入,城鎮也得以快速形成。再者,“西法”技術與管理的采用,以及廣泛人才的聘用,使得唐山工業與城市的發展有了先進生產力的加持。與上述情形形成對比的是,推動城市走出冀東、走向多元的,卻是扎根于地方的內生性因素。唐山的工礦業是其城市誕生的誘因與生長的動力,而手工業、商業與娛樂業則是其走向繁榮與日趨多元化的重要原因。相比于工礦業而言,唐山早期這三類業界的人群(包括其精英人群)大多數源自本地(或周邊區域)。由城市集市活動發展而成的唐山近代工商娛樂業,共同構建了具有濃郁本地特色,且兼具南北融合的都市文化。這促使冀東一帶的經濟、文化、政治中心,由古代的盧龍、灤州逐步移向唐山。
唐山最初是以重工業“生產性城市”的身份而迅速建立的,然而隨后圍繞礦區與火車站伴生發展起來的卻是大量服務于工礦生產、工人生活與往來旅客的商服娛樂等產業。這不僅優化了城市的職能,更讓唐山的城市性質在自我發展中逐步趨向生產性與消費性的平衡。首先,從消費人口上來看,在19世紀末唐山設鎮時,其產業工人就有1萬人左右,此外當時還有1萬戶人家從事相關的配套服務業[27]。在解放前,城市人口中女性已達到了40%~45%的比重[28],這些都為維持城市的基礎消費創造了條件。而城市的資本家、官僚、地方士紳、高級技師與高校師生等則構成了城市的中上層消費群體。其次,從消費類型與消費空間上來看,唐山不僅有如小山這樣的體現都市風情的大眾消費場所,還有如員司俱樂部這樣的體現西洋特色的社交圈層消費場所,更有如上述諸集市這樣的體現市井民俗的平民消費場所,以及如煙管妓院這樣的晦暗消費場所;再次,從消費資本上來看,雖然一般認為,近代唐山對其鄰近城市天津具有很強的依附性[29,30],但相對于同時期國內大多數城市而言,以開灤為代表的工礦企業依然創造出可觀的資本,繼而流向本地的消費環節,并能從諸如商業房產、大宗貿易等相關消費行業的投資上有所反映。從上述方面可以看出,唐山那時早已不是一座純粹的生產性城市,其城市的性質與職能始終進行著自身的調整與完善。
近代唐山的城市空間,有著早期資本主義工業城市的畸形發展特征,其平面布局不規則,自發性強。在唐山早期的城市發展過程中,其城市規劃與建設管治滯后于城市的自我生長,城市發展呈現出一定的盲目性。而這又與城市的成因、治理環境與時局背景等因素密切相關。首先,鐵路為唐山帶來了通達便利的同時,也給唐山城市空間造成了困擾。城市隨集市跨越老道門向小山一側拓展之時,即是唐山開始被動面對鐵路分割局面之日。資源的無序開發與城市的快速蔓延同樣也給鐵路發展帶來了限制,比如老火車站沒建多久就因地面采沉與拓展空間狹小等問題而被迫遷址。其次,唐山設市前,因其鎮區橫跨豐、灤兩縣,市政建設動輒遭掣肘。城市攤販侵街占地現象十分普遍,導致道路狹窄彎曲、建筑朝向隨意、房屋密實擁擠、衛生條件不堪等問題,城市建設似乎處于無政府狀態。再次,在日偽時期,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雖下設建設廳,并制定了《唐山市區劃分計劃書草案》(即“唐山市都市計劃”),但此計劃重點還是為做大唐山市而大幅拓展城市周邊土地,并只做了簡單的城市功能分區,對于城市既有城區內存在的問題則并未進行有效解決。此外,該計劃后來因日本戰敗也沒有得到完全執行[30,31]。但近代時期的唐山,城市空間也在進行著自身的演替與優化,如各私商大號在修建“大世界”“新世界”與“福寧當”的過程中,其周邊原有的路網結構都有了顯著的改善,如上述建設分別連通了便宜街[24]197-198、新成街[32]與福寧街[33]。而在“小山天橋”的修建過程中,無論是申請立項還是資金籌措等方面,各廠礦、商號,以及周邊的住戶、商販,都在其中起了相當重要的作用,成為“自下而上”推動城市重大項目落實的典型事例。
從城市本體的角度來說,因唐山一帶的產業主要集中在四類“窯”,如(開灤)煤窯、(啟新)灰窯、(德盛)瓷窯與(馬家溝)磚窯等,故當時唐山周邊農村的人若要去唐山,則會說“到窯上去”或“逛窯去”[34]。舊唐山因工作或生意上的眾多機會而像磁鐵般吸引著周邊地區大量的貧苦農民,而各獨立工礦區連帶周邊若干土法小窯廠卻以塊莖的形式匍匐于冀東腹地。與之相類似的是,從都市生活的角度來說,“小山”就是唐山的代指,當時唐山人一般所謂的“逛窯”其實就是逛小山[35]。雖然“大世界”憑借其地標建筑形式立于小山的制高點,但小山的市井與江湖氣息卻彌散在小山南下坡這片城市公共空間。剛離開鄉土社會卻又彼此陌生的人們,被迫在這個“舞臺”上建立起相互交往與信任的機制,并在持續的流動中臨時生成出各種異質性的群體。而這種空間的彌散性則在一定層面上反映著近代唐山地方的場所精神特征。
唐山這個城市因開灤唐山礦的存在而分為“地上”與“地下”兩個部分。對于礦井下面工作的礦工來說,井下的環境昏天黑地,不知黑白早晚,加之勞動強度大,十足是“干著陰間的活兒,賺著陽間的錢”。由于井下作業危險性高,每次下井都不能完全保證人能活著上來。解放前的70年中,開灤共產煤1.9億噸,而開灤礦工從1905年至1948年在井下死于非命的有5 074人,百萬噸死亡率高達26.7人,平均每三天就死一個人,此外,因傷致殘失去工作能力而凍斃街頭的更是不計其數[4]689。所以,礦工們平時言語間特別忌諱說“下窯”這個詞,對于他們來說“下窯”就是“踏入鬼門關”。而礦工的這種工作環境以及城市中廣大工人的這種工作心態,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唐山這座工礦城市市民的空間偏好與消費偏好,即存在著一種補償機制。又由于近代唐山是勞工移民迅速聚集而成的工礦城市,而工人恰恰主要由北方貧苦農民群體所構成,故該群體行為中必然存在著北方鄉土生活的慣習延續。而近代唐山的城市集市現象,以及其所呈現出的形態與規模等空間特征,則是上述這種內在的“補償機制”與“慣習延續”的一種外化表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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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Urban Social Space Development of Tangshan in Modern Tim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arket Phenomenon
WANG Yan
(College of Architecture and Landscape,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7, China)
By combing the urban market phenomenon of modern Tangshan and its interaction with urban development, the social space development characteristics of modern Tangshan as an industrial and mining city are analyzed and summarized, such as the development motivation, function, governance mode, morphology, mores, etc. And this provides an observation perspective for the governance of today’s “Urban Agglomeration” problem.
urban market; urban social space; industrial and mining city; modern times; Tangshan
TU984
A
1009-9115(2022)01-0016-09
10.3969/j.issn.1009-9115.2022.01.004
2021-05-18
2021-11-11
王巖(1985-),男,河北唐山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城市規劃與景觀設計。
(責任編輯、校對:石向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