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共同富裕與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關系芻議

蔣朝莉，肖有朋

（西南石油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四川 成都 610500）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十次會議上再次強調：“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1]他揭示出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和共同富裕的內在聯系，表明了中國的共同富裕之路和中國式現代化征途之間并行不悖又并駕齊驅的重要特征。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現代化為何具有既能深入聯結又能相互促進的機理，固然其機理的形成和發生與二者具有的關系密不可分，但二者間的關系具體如何展現，值得深入探究。

中國不斷進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過程，是中國人民不斷推進共同富裕逐步實現的過程，也是推進共同富裕與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關系的展露過程。但現有學界主要集中于“共同富裕”或“中國式現代化”的單方面研究，還鮮有將共同富裕與中國式現代化聯結起來進行研究，更無法從整體上回答二者之所以能夠具有內在關系的深層次原因。有鑒于此，筆者從二者關系的新角度予以梳理、考察和研究。

一、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中國式現代化具有關聯關系

剛成立時的新中國“一窮二白”，不得不同時面對經濟上貧窮和工業上落后的現實困難，兩極分化的世界格局和危機四伏的生存環境逼迫著中國必須以最快的發展速度和強效的發展成果捍衛新生的人民政權。艱難嚴峻的情形客觀存在，而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由于如此，共同富裕的推進和中國式現代化的實現才有可能聯系到一起，成為二者具有關系的先決條件。為了解決現實困難，黨中央作出了農業支援工業，重工業優先發展的重大決策[2]，特別是優先發展國防工業，再用建設起來的國防力量保證其他產業的持續穩定發展。鄧小平結合國內外局勢和中國自身的發展狀況，于1979 年創造性地提出了“中國式現代化”命題[3]，所開創的中國的現代化之路是一條結合中國實際、符合中國國情的特色道路，是適合中國發展的工業化道路[4]。因此，二者間的相互關系初步展示為關聯關系，即相互之間彼此關聯、相關。關聯關系強調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中國式現代化是密切相關的，著重探討二者關系的有無問題，是具有其他關系的前提和基礎。

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現代化的關系還呈現為雙向的關聯關系，這一關系表現在三個方面的相互關聯。第一，推進共同富裕與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提出有關。在中國的工業化起步之后，毛澤東于1954 年9 月就提出了進行現代化國家建設的中國任務，即“要將現在經濟上文化上落后的中國建設成一個工業化的具有高度現代化程度的偉大國家”[5]。然而，現實情況卻是，沒有富裕起來的農民和沒有得到一定程度發展的農業難以滿足工人的糧食需要和工業發展的原料需要[6]，故而，保障工人生活所需的糧食和其他生活必需品是發展工業乃至重工業的基本前提條件[7]。中國的工業化現代化進程是在建國初期的各種風險和挑戰催促下“迎頭趕上”的[8]，在提出工業、農業、科學文化和國防四個領域的現代化的同時，也強調要關心人民群眾的物質生活條件，明確指出農業對國計民生是基礎性的[7]，強調農業是基礎，要更好地滿足人民的生活需要[7]。第二，推進共同富裕與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發展有關。中國實現現代化的方式與照搬發達國家既有的方案不同，在借鑒別國的發展模式上，高度結合自身的現有條件和發展水平，把共同富裕作為實現現代化的重要衡量。中國在全民活躍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凝聚起逐步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磅礴力量，又將現代化過程中取得的階段性成果與全體人民共享，扎實推進共同富裕的實現，切實將推進共同富裕的步驟和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過程整合起來，使發展成果惠及人民。第三，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中國式現代化之間的作用和影響是反復的、雙向的。只有保障整個市場經濟的持續繁榮，中國式現代化的實現才更有底氣和可能，經濟領域貫通于國家各方各面，對現代化的整體實現都舉足輕重，時刻影響著現代化的實現進程。中國式現代化的分步實現又在很大程度上保障了共同富裕的階段性推進，將政治、文化、科技乃至作為社會活動主體的人的現代化因素共同投入到經濟社會的再生產當中，實現經濟的流通與遞進，呈現出共同富裕的推進和中國式現代化的實現并行前進、協同發展。

二、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中國式現代化具有伴生關系

基于推進共同富裕與實現中國式現代化有著關聯關系這一前提和基礎，在中國橫向發展的問題上，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過程與共同富裕的推進有著更進一步的伴生關系，即二者的關系是相伴發展的。伴生關系強調的是橫向發展的問題，也即是發展中的量變積累問題。

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關系是相伴發生的，是相伴相隨而不斷發展的關系，是在橫向維度中向前發展的關系。這種伴生關系在推進偉大事業和實現偉大夢想的歷程中展現為中國式的向前發展過程，從長遠來看，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現代化，整個國家和社會就必需在長期的發展過程中取得長足的發展。同時，發展過程中的關系保持也是長期的，發展過程和過程中的關系保持也會伴隨發生發展而變化運動。第一，推進共同富裕與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提出有伴生關系。全國人民在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進行三大改造，確立了共同富裕的社會主義制度基礎，在集體式發展中初步奠定了中國工業化和國防現代化的發展基礎。鄧小平對毛澤東的共同富裕和現代化的認識與實踐進行了繼承和發展，他強調：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代表著人民的最大利益、最根本的利益[9]。結合關聯關系與中國實際進行深入分析，推進共同富裕與實現自身現代化進一步展示出更深層次的伴生關系，也就是二者在有關聯關系基礎上的伴生關系。除了在提出和發展關系上具備的關聯關系之外，二者的伴生關系更側重發展過程的相伴進行。如果簡單地把“關聯關系”理解為二者在提出上、發展上和相互作用上有關系，那么“伴生關系”就更加突出發展過程中伴隨發生和發展的重要關系。毛澤東在領導國家的工業化推進現代化時堅持走共同富裕道路，避免兩極分化，要讓農民過上普遍繁榮的生活。鄧小平在推進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的過程中，同樣也非常重視共同富裕和中國現代化的問題，強調中國不發展不行，“發展才是硬道理”，對人民的共同富裕之路和現代化建設都提出了對應的目標和方法，大力推進共同富裕與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相伴發展。江澤民在繼承前人的基礎上將共同富裕看作是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10]。第二，推進共同富裕與實現中國式現代化是同向同行的相伴關系。中國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中國式現代化必須以社會主義為根本方向，鄧小平因此將結合中國實際、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化稱為“中國式的現代化”，中國的現代化發展方向就明確地指向了社會主義，即社會主義現代化。

進入新時代以來，習近平同志強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仍然是社會主義，不是別的什么主義[11]，中國堅持的是為實現最大多數人利益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最終為實現人自由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中國共產黨帶領人民推進共同富裕的實現又始終堅持發展成果由人民共建共享[12]，因而，中國推進的共同富裕和實現的現代化是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13]，也是社會主義的共同富裕的現代化，保證共同富裕的推進和中國式現代化的實現要在堅持共同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前進方向上穩步向前。第三，推進共同富裕與實現中國式現代化所需的量變積累是長期的穩定的相伴關系。對中國而言，共同富裕的推進和中國式現代化的實現必然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也是一個需要循序漸進的推進過程。中國正在進行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建設，正在從全面小康邁向共同富裕，而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前提之一就需要物質生活的極大豐富。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我國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沒有變，我國是最大的發展中國家的國際地位沒有變。”[14]中國在未來的經濟發展中還存在著巨大的不確定性，故而中國所推進的共同富裕應是在發展過程中實現長期的和漸進的共同富裕，所實現的中國式現代化也和共同富裕的推進過程一樣是長期的和漸進的，因而二者各自需要所進行的必要的長期積累之間也具有相伴關系。中國式現代化的實現也并非一朝一夕，其中包括經濟、政治、社會、文化和生態等領域方方面面的現代化，人的現代化作為現代化的核心，對現代化的人的培養和在社會方方面面都逐步進行長久的現代化建設都是必需的和必要的。[15]因此，推進共同富裕與實現中國式現代化需要久久為功方可善作善成。

三、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中國式現代化具有迭代關系

迭代關系在量變積累的伴生關系基礎上完成轉變，實現迭代升級。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現代化具有遞進的迭代關系，在縱向維度上呈現為發生質變的迭代升級關系。伴生關系和迭代關系都屬于發展過程中展露出來的關系問題，這種迭代關系正是基于二者間具有相互作用的關聯關系和發生發展的伴生關系之上，表現為二者各自部分的階段性成果又奠基成為促進對方升級發展實現質變的強作用因素。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現代化，除了表現在一個歷史階段中彼此之間數量發展和增長的伴生關系外，還明顯表現在遞進的階段之間的升級和迭代關系。

從歷史縱深來看，新中國成立后的大約三十年時間里，國內經濟得到了恢復和發展，經濟秩序恢復正常，國家在發展戰略上優先發展重工業，將國民經濟獲得好轉的發展成果更多地投入到工業化中。這一時期的中國對經濟發展進行了初步探索，奠定了持續發展的社會主義公有制經濟基礎，使社會經濟得到恢復和發展，而后對中國式現代化的作用集中在四個半五年計劃的完成上得以體現，讓中國整體的工業狀況得到較大改變，中國工業的落后面貌得以改觀，使得中國的初步工業化獲得一定基礎，讓落后農業國到先進工業國的轉變逐步實現。這三十年的發展，讓新生的中國初步建立起了獨立的較為完整的國民經濟和工業體系，為改革開放提供了根本的政治前提和經濟基礎，創造了對內進行改革和對外進行開放的物質條件，提供了值得學習和反思的寶貴實踐經驗。在實現這一階段發展基礎上，為共同富裕的推進和中國式現代化的實現創造了得以迭代升級的條件。

改革開放后三十年左右的時間里，中國初步確立了小康社會的奮斗目標，通過“三步走”戰略逐步開啟中國式現代化的宏偉征程。共同富裕的迭代則是從“先富帶動后富”、從基本到全面逐步建成小康社會的升級過程，同時，在逐步追趕實現現代化的步調中形成了現代化的發展戰略和明確的發展方向。經過改革開放近三十年的發展，中國經濟社會發展所取得的成就舉世矚目，國民經濟邁上了大臺階，人民生活實現了從溫飽不足向總體小康的歷史性跨越，人民逐步共同富裕的腳步扎實有力。工業方面的基礎建設和技術突破取得重大進展，建成了寶山鋼鐵公司、葛洲壩水利樞紐工程和大亞灣核電站等接近或達到世界先進技術水平的工程項目，包括科技教育、文化事業也取得蓬勃發展，中國式現代化包含的方方面面齊頭并進。這三十年里，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中國式現代化迭代升級，實現質變。

新時代前后這一時期，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發生了重要轉化，中國人民取得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偉大成就，“脫貧路上一個也不能少”的莊嚴承諾得以兌現。新時代前后這一歷史新階段，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取得歷史性成就、發生歷史性變革，綜合國力邁上新臺階。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之上開啟了新時代下中國式現代化發展的新征程，要把“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的共同富裕的成果惠及全體人民，賡續奮斗以至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新時代以來，經濟轉型升級取得新成效，新動能成長實現新突破，對外開放形成新格局，美麗中國邁出新步伐，人民的獲得感幸福感不斷增強，由此，中國的現代化進入了具有重大轉折性的歷史新階段，朝著實現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目標而整體推進。

中國在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路上一直都在相伴而行，長期保持著密切的關聯關系、穩定的伴生關系和適當的迭代關系，使得共同富裕和中國式現代化步步推進，在獲得足夠增長的發展后不斷更迭升級，讓發展成果由人民共建共享。在迭代關系中，共同富裕和中國式現代化交替升級依次展示為：建國后的三十年里，進行與西方國家現代化相異的中國式“小康之家”建設；改革開放后的二十年，把總體小康作為奮斗目標基礎上開啟建設“中國式現代化”征程；進入21 世紀，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進程加快，中國建設的小康社會從“總體”向“全面”的小康水平發展、從“全面建設”到“全面建成”的整體推進；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決勝小康，向全面建成現代化強國邁進的步伐更加堅定有力[16]。1[18]共同富裕和中國式現代化的迭代升級讓各自的推進和實現更加可能。

四、結論：推進共同富裕與實現中國式現代化是有機統一的關系

在現實困難面前，中國共產黨踐行初心、擔當使命，把國家的現代化建設與發展和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想在了一起，做到了一起，讓共同富裕的推進與中國式現代化關系的形成成為可能，這一點上尤其與世界上其他甚至就沒有要“實現人民共同富裕”想法的國家大相徑庭。推進共同富裕與實現中國式現代化是有機統一的關系，具體表現為二者間的關系從同一歷史時期提出到橫向和縱向發展維度上共同形成了二者間的有機統一關系。一方面是因其自身內在的統一，共同富裕的推進和中國式現代化的實現既不會影響“做大蛋糕”，又不會妨礙“分好蛋糕”。中國在實現自身不斷現代化的過程也是整個社會和全體人民逐漸做大蛋糕逐步分享蛋糕的過程，現代化的程度和水平作為衡量蛋糕大小的參考，推進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更類似于分配好全體人民的蛋糕，中國式現代化的推進注重質量和效率，共同富裕的實現強調成果共享的公平，二者相互聯結、內在統一。另一方面在于其多種功能的統一。有機的效果在于二者相互促進的發展成果大于二者的簡單疊加，二者的發展都需要對方的發展來促進自身的積累發展和迭代升級，自身發展和升級的基礎又能反向為對方的量變質變做出貢獻，二者相得益彰，使得在發展質量和發展效果上具有整體性。二者不是孤立的，而是有機的，中國的共同富裕與中國式現代化不是封閉隔絕的，而是會將有益的發展成份輸送貢獻給彼此，保持彼此間的連通互動和有益發展，讓二者的互動結果給自身的成長奠定基礎，使得二者的有機統一關系得以繼續向前發展。

善于從歷史長河中回顧發展歷程、概括發展特色和總結發展經驗，是中國共產黨能不斷帶領人民譜寫輝煌華章的重要經驗。總的來說，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過程中從不同層面展露出二者間具有的關聯關系、伴生關系和迭代關系，這三種關系的具體展露共同構成了二者的有機統一關系。共同富裕是人民群眾的共同期盼，逐步實現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17]。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社會主義而不是別的什么主義就在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既堅持了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又根據時代條件賦予其鮮明的中國特色[18]。中國推進的共同富裕和中國式現代化必須結合中國自身來實現，二者的關系問題也必然存在于中國能夠實現經濟快速增長和現代化程度不斷提高的密碼之中。經過對共同富裕和中國式現代化關系的關聯性、發展性和統一性問題進行逐一拆解分析，得出了二者之間具有關聯關系、伴生關系、迭代關系和有機統一關系的結論，并對二者能夠維持穩定持續發展作了一定說明。通過對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關系探討，從歷史長河中把握推進共同富裕和實現中國式現代化之間存在的客觀關系，對理解和明白中國過去的發展有所裨益，更加有益于洞察以后關于共同富裕的推進與中國式現代化的實現。對客觀規律的認識和對客觀存在的關系的把握都有助于認識和實踐的推進，將認識用于指導社會實踐，能增加中國在未來發展過程中的信心和底氣，始終保持在堅持中國道路上毫不動搖，既賡續不斷又砥礪前行，用匯集起來的中國智慧和中國力量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征程而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