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廷
(東北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部哲學院,吉林 長春 130000)
奎因是一位有著現代邏輯學背景的、在分析哲學界具有很大影響的哲學家,他同分析學家一樣開始用現代邏輯的方法去處理語言問題。這場始于20世紀的分析哲學運動從一開始就是以批判傳統形而上學為標志,認為傳統形而上學只是創造了無指稱的概念,使得哲學陷入無意義的爭論之中。但奎因并不像早期分析哲學家那樣一味拒斥形而上學,把形而上學問題歸于無意義的命題而加以拋棄。他的一系列觀點諸如對經驗主義兩個教條的批判,對翻譯的不確定性的分析以及對本體論問題的闡述在某種程度上是對分析哲學過于極端化傾向的批評和糾正。奎因希望用語言哲學的角度去處理傳統哲學遺留下來的問題,其中對傳統認識論問題的持續思索促成了他提出自己的認識論理論即自然主義認識論。奎因一系列批判性的理論以及行為主義語言學和整體論思想都同其自然主義的認識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對于認識論問題的關注是近代西方哲學一次意義重大的轉向。盡管古代本體論哲學也有關于“人如何認識”的思考,但認識問題始終從屬于本體問題。自笛卡爾把“我思”確立為哲學思考的根本出發點以后,哲學家們逐漸意識到認識問題才是哲學最為核心的問題。人的思維與存在并不是天然同一的,只有明確“認識何以可能”,才可以探討真理。經驗主義、唯理主義以及德國的唯心主義都以“主體的我”作為認識的起點,試圖通過思辨的方式從根本上解決認識的問題。但同本體論哲學一樣,思辨式的爭論只是讓哲學變成了一個思想的戰場,哲學家無法在認識論上達到基本的共識。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20世紀,在自然科學蓬勃發展的刺激下,一些哲學家意識到需要對傳統哲學進行一次顛覆性的改變,以使得哲學真正像科學一樣穩步發展。
這種新興的哲學思想,就是分析哲學,它的出現基于現代邏輯發展。隨著現代邏輯的不斷成熟,一些具有現代邏輯背景的哲學家開始嘗試用新的方法來改造傳統哲學。弗雷格在《概念文字》中明確闡述了這種純形式化的演算系統對哲學的重要意義。“如果說哲學的任務是通過揭示有關由于語言的用法常常幾乎是不可避免地形成的概念關系的假象,通過使思想擺脫只是語言表達工具的性質才使它具有的那些東西,打破詞語對人類精神的統治的話,那么我的概念文字經過為實現這個目的而做的進一步改進,將能夠成為哲學家們的一種有用工具。”[1](P4)作為分析哲學創始人,弗雷格從一開始就明確這種新興的哲學區別于傳統的思辨哲學,而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在于對語言的分析。
可以說,由對觀念的研究轉向對語言的研究是哲學的又一重大轉向。在分析哲學家看來,人類知識實質上是由一個個句子構成的,其理論的正確與否取決于所構成的句子的真假。因此,對句子真值的研究成為核心。其對分析命題和綜合命題的區分,對形而上學命題的拒斥,對自然語言的改造等觀點都可以從分析哲學這個理論出發點中找到根源。其中,卡爾納普的哲學可以視為早期分析哲學的典型代表,在《世界的邏輯構造》中,卡爾納普希望通過建立一套精確的人工語言來描述一個完整的世界。然而,無論卡爾納普采取現象學還是物理學的辦法,他所設想的人造大廈還是不可避免的失敗了,奎因認為卡爾納普的失敗在于其哲學目標根本無法實現。現代語言哲學家不斷反思語言與世界、感官經驗與科學理論之間的關系,為什么我們這樣一個擁有如此有限感官經驗的生物能夠創造出超越我們感官經驗又能為我們所證實的知識。正是基于對上述問題的思考,奎因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即自然主義的認識理論。
奎因認為,在認識論領域中應堅持自然主義的態度,哲學家們之所以在認識論問題上犯錯誤,是因為他們總是期望站在自然科學之外尋找人類認識的根本規律,從而一勞永逸地解決認識論問題。在認知問題上哲學家與科學家站在同一條船上,不存在任何超科學的認識體系,人類的認知是一個沒有終點的過程。“認識論,或某種與它相似的東西,顯然將取得作為心理學的一章,因而是自然科學的一章的地位。它研究一種自然現象,即物理的人類主體。這一人類主體被給予某種實驗控制的輸入,例如,具有適當頻率的某種形式的輻射,并且在整個時間流程中,他又提供關于三維外部世界及其歷史的描述作為輸出。貧乏的輸入和洶涌的輸出之間的關系,正是我們要加以研究的。而推動我們研究它的,是由于一些總是推動認識論的幾乎同樣的理由,這就是:為了弄清楚證據是如何與理論相關聯的,并且人的自然理論是以何種方式超越任何現成的證據的。”[2](P34)
1.感官經驗與科學理論的紐帶——觀察句
與傳統的經驗主義者及早期的分析哲學家一樣,奎因堅信人類的一切知識來源于經驗,但經驗主義面臨的問題是我們有限的感官經驗如何能形成普遍性的科學知識。奎因自然主義認識論的主題可以視為我們如何在“貧乏的”感覺刺激的基礎上產生“洶涌的”輸出,即我們關于世界的科學理論。科學理論是一個復雜的思想體系,但要掌握思想最重要的就是理解承載著思想的語言,這也正是語言轉向后哲學家們的普遍看法。在奎因看來,科學理論就是一個相互聯系的語言之網。那么認識論問題就變成我們的觀察同理論語言到底是何關系。但問題又出現了,因為觀察帶有很大的主觀因素,觀察的結果會隨著觀察的主體、環境等因素發生變化。為了避免觀察所帶來的主觀性因素,奎因引入了一個重要概念——觀察句。
奎因認為觀察句有兩個特征,可以避免觀察中的主觀因素,同時把感官經驗和科學理論之間聯系起來。一是感覺刺激的直接性,即在一定范圍內受到某種刺激時,主體會對某個句子做出明確的贊同或反對;二是主體間性,使語言具有主體間的可交流性。觀察句使語言與某些非語言的指稱發生了關系,而這種關系可以在不同的主體間得到理解。奎因在此闡釋了詞語意義依賴于感覺證據,在語言層面堅持了經驗主義,拒斥了認識論中的虛無主義。奎因正是通過引出觀察句的概念,使他的自然主義認識論主題變為觀察句與理論句之間的關系。而要解釋二者之間的關系,奎因認為應該把認識活動看作是一種語言學習的過程。在這個學習語言的過程中,行為主義心理學為他的語言學習理論提供了理論支持,奎因以此理論為基礎建立了行為主義的認識理論。
2.行為主義的語言學——實現自然主義認識論的途徑
行為主義心理學是20世紀初在美國產生的一個心理學流派。其基本理論是“刺激→反應”模型,即我們關于世界的知識來源于感官所受的刺激。奎因贊同行為主義心理學的主張,將其視為構建自己語言學習理論的基礎。“在心理學中,一個人可能是或不是行為主義者,但是在語言學習中,人們別無選擇。我們每一個人都觀察別人的言語行為,并讓別人觀察和強化或改正自己磕磕巴巴的語言行為,從而學會自己的語言。我們嚴格依賴于可觀察的情境中的明顯可見的行為。語言意義中沒有什么東西超出在可觀察的情況下從明顯的行為應該發現的東西。”[3](P32-33)
奎因認為只能用行為去解釋意義理論,語言的是一種可以經驗地加以學習的社會技藝。意義不是一種心理存在,而是一種行為的性質。認識和語言是同步的,沒有先于語言并作為語言的基礎的東西存在。“于是,我們看到了研究觀察與科學理論之間的證據支持關系的一種方法。我們可以采取發生學的研究方式,去研究理論語言是怎樣被學習的。因為看起來,證據關系實際上是體現在學習行為中的。由于語言學習在世界上持續發生并且可供科學研究,因此這種發生學方法就是具有吸引力的。它是對于科學方法和證據進行科學研究的一種方法。我們這里有充分的理由認為,語言理論對于知識理論是至關重要的。”[4](P43)人類正是通過習得語言的過程,進而掌握科學知識的。奎因認為非批評的語義學只是一種“博物館神話”,其中展品是意義,詞是標簽,改變語言就是改變標簽。當人們從指稱語義學轉向行為主義語言學時,人們放棄的不僅是語言的博物館神話,同時也必須放棄對于確定性的追求。
如同兒童學習語言過程一樣,學習語言是一個通過條件反射獲得語言習慣的過程。“‘我們如何達到對外在世界的認識?’這一問題構成了傳統認識論的出發點。這在奎因的自然主義化了的認識論中轉變為這樣的問題:人類個體如何能夠獲得通過語言與世界的物理對象和像集合這樣的抽象對象發生聯系的能力。這個問題被理解得很廣,以致它還包括對科學話題的學習。根據奎因的經驗主義,這個任務只能通過一種說明語言獲得的行為主義理論來完成,他有時這樣表述說,應該在與指稱的聯系中重建學習心理學。這種‘指稱的心理發生學’應該以經驗的方式揭示和描述‘指稱的根源’。”[5](P270)奎因確信這種從觀察得出觀察句,再從觀察句過渡到普遍性的科學理論句的方法才是人類認知的基本道路。奎因一方面堅持經驗主義的基本立場,另一方面解決了認識論中有限的感官經驗何以建立起科學理論的問題。但正如奎因所認為的詞與所指不是一一對應的關系,同樣我們也不可能把每個陳述都還原為可為感官所把握的對象,我們的知識是作為一個整體來面對“經驗的法庭”的。
3.整體主義思想——自然主義認識論的必然結論
奎因把自然主義認識論主題轉變為觀察句和理論句之間的關系,把人類的知識視為一個語言之間相互交織的體系。其來源于人的感官經驗,其中各理論語句只是與感官經驗保持或近或遠的距離,不存在任何免于經驗審查的理論。“我們所謂的知識或信念的整體,從地理和歷史的最偶然的事件到原子物理學甚至純數學和邏輯的最深刻的規律,是一個人工的編織物。它只是沿著邊緣同經驗緊密接觸。或者換一個比喻說,整個科學是一個力場。它的邊界條件就是經驗,在場的周圍同經驗的沖突引起內部的再調整。”[6](P40)奎因的整體思想是從迪昂的“不可能對一個孤立的假說進行檢驗”的思想中發展而來的,因此又被稱為“迪昂—奎因”整體論。可以概括為:“一是我們不可能舉出任意一個避免經驗反駁的句子(拒斥先驗認識論),二是在理論和語言相矛盾的情況下,我們決不能指出某些引起這些矛盾的句子(拒斥孤立主義),相反,始終是作為整體的系統要么受到懷疑,要么是又被調整好。”[7](P241)
4.奎因自然主義認識論的中間立場
奎因的認識論堅持自然主義的立場。一方面,他堅決反對任何思辨的哲學,無論是第一哲學還是先驗哲學。因為這些哲學總是希望站在人類實際認知能力之上去解決“知識何以可能”的問題。而正如奎因借用紐拉特的比喻所說的那樣,人類的認知過程好比一艘在大海中航行的大船,我們根本無法把它的整體拆卸開來配以最好的零件。我們能做的只是從小的零件做起,一點點地去修補受損的零件,以保證航船的順利航行。在認知問題上,哲學家沒有理由宣稱自己比自然科學家知道得更多。“一旦我們放棄了視哲學為科學之先驗的儲備知識或基礎的希望和自負,哲學就變成了與科學是連續的,它們共同處于自然科學這個知識的連續統一體中,其中哲學處于該統一體最抽象的一端。科學發現,所有目前看似合理的科學推測,正像它們適用于別的領域那樣,也同樣適用于科學。在解釋我們如何獲得科學知識時,我們既不應求助于某種先驗的、更為牢固的哲學來替科學辯護,也不應執著于低于科學的標準。思辨的研究方法只能局限于自然化認識論即現代經驗論的領域,也就是說,在科學之內為科學理論尋找證據。”[8](P188)
另一方面,奎因也堅決反對認識的虛無主義和文化的相對主義。認識的虛無主義認為沒有任何知識是可能的,奎因認為虛無主義的認識論對傳統認識論的激進看法會從根本上否定認識論。在奎因看來反對傳統的認識論并不意味著取消一切認識的可能性,認識論問題有其研究意義。文化相對主義認為每一種文化都是相對特殊的、任意的思想和行為體系。在一種文化體系中所認為合理的看法,在另一種文化體系中可能就不一樣。他們認為文化之間的比較是不可能的,因為沒有評判文化的標準,不存在普通意義的文化及假設。總之,文化相對主義者認為不存在真理、客觀性和意義等概念,而這一切在奎因看來是對其哲學的極大誤解。
奎因認為在這兩種哲學道路之間應還有一條道路可走,而這條道路就是奎因所謂的自然主義的認識論道路。“我打算為一種中間的立場而辯護。我同意如此的見解:一種準備好等待對物理世界做出假定的現象主義之概念體系的概念是荒謬的。事實上,我們通常所注意和記憶的東西是物理事物和物理事件。我們是運用詞語來捕獲這些東西并把它們保存在記憶中的,同時遺忘掉相關景象大部分的感覺因素。物理的概念化和命名法是經驗之系統組織的真正工具,也是記憶本身的真正工具。也許就是這些思考促使現象主義轉向了物理主義。”[9](P191)奎因認為作為物理主義者,我們應基于觀察來得出關于外部世界的理論,而不是基于我們的內在感覺。奎因認為觀察句是從感覺材料過渡到科學理論之間一個重要的環節。認識論的主題應該由感覺材料與科學之間的關系轉變為觀察句與理論句之間的關系。從觀察句過渡到理論句并建立一個完整的理論體系是一個不斷學習發展的過程。這也意味著人類的認知也是一個不斷發展的動態過程,在認識論問題上,我們根本不能期望一勞永逸的答案。
1.用“語義上溯”的方法研究認識論問題,促成了現代哲學由認識論向語言哲學的轉向
在現代語言哲學的視域下,我們關于世界的認識是通過語言表達的,關于認識的討論可以歸結于對語言的分析,歸結于所使用的句子的理解。這種處理認識論的方法可以稱之為“語義上溯”,奎因哲學正是典型地體現了“語義上溯”的思想。“語義上溯是這樣一種策略:它使討論進入一個范圍,在這個范圍里,雙方對于對象(即詞)和與對象有關的主要術語都更容易趨于一致。詞或標志著詞的東西,與點、里、類和其他東西不同,相當于市場上十分常見的有形對象,而在市場上具有不同概念模式的人可以盡情交流。這種策略就是上溯到兩種根本不同的概念模式的一個共同部分,從而更好地討論這些不同的基礎。”[8](P272)面對傳統認識論問題,即科學知識與我們有限感官材料之間的關系問題,奎因認為只能上溯到語言的層面,忽略不同觀察主體之間的感官差異,討論觀察的語句。如前所述,觀察句具有直接的明晰性和主體間性等特點,因此我們可以在觀察句層面上把外部刺激同觀察句聯系起來,進而把觀察句與科學理論聯系起來。在奎因看來,從對不可觀察的人的觀念的研究到對可觀察的語句的研究,有利于哲學真正擺脫傳統形而上學的思辨傳統,進而走上實證主義的研究道路。
2.用行為主義的方法研究語言問題,促進了語言哲學從語義學向語用學的轉變
隨著現代哲學的語言哲學轉向,語言的意義問題成為哲學家們關注的重心。指稱語義學成為早期分析哲學家們所普遍信奉的思想。他們認為語言的意義關鍵在于語詞的意義,而語詞的意義在于其所指稱的對象,語詞與對象應該是一一對應的關系。這種看法認為語言中的原子陳述對應于世界中的原子事實,其基本特征在于成分的獨立性,即它們中的每一個成分為真或者為假都獨立于其他成分的真或假。但在自然語言中,這樣的看法是行不通的。自然語言中盡管有類似于原子層次的陳述,但彼此之間并不是獨立的。例如,當“X是紅色的”為真,那么“X是藍色的”就不能同時為真。更為關鍵的是事物與它們的表達式之間,無論是意義還是符合性都是不能證明或是無用的。
后期維特根斯坦正是因此拋棄了早期的圖像說而轉向語言游戲說。他認為使用語言是一種社會活動,不同的語言游戲之間只有家族相似性而沒有共同的本質。一個語言表達式的意義在于對它的使用。語言不應被看成是貼于事物之上的標簽,而是一種工具。語言各成分的意義在于它們的功用而不是對事物的依附。一個人是否理解一個表達式,理解到了什么,可以從他對于表達式的使用中或對他人用法的反應中看出來。奎因正是接受了這種語用學的觀點來構建自己的語言學系統,他通過引入行為主義心理學的方法,把語言看作一個不斷學習的社會過程。在奎因看來,語言是一種社會的技藝,意義不是一種心理的存在,而是一種行為的性質。從外在刺激得出觀察句,再從觀察句上升到理論句。正是在這一步步的學習中,人類的認知在不斷深化。奎因的自然主義認識論繼承了后期維特根斯坦的根本思想,使語言哲學逐步拋棄本質主義的研究道路,促進了語言哲學從語義學向語用學方向邁進。
3.奎因在自然主義認識論中提出了一種新的真理觀,即真理的符合論與真理的融貫論之間的批判綜合
奎因堅信人類的一切知識其根源都來自感官經驗,因此他反對任何先驗的認識論,認為任何脫離經驗來源的知識都是不足信的。在這一點上,奎因堅持真理的符合論,任何理論陳述都不可以避免經驗的審查。但也就是在這一點上,奎因也看出了符合論真理觀的不足,即之前的經驗主義者認為每一個理論陳述都可以還原為直接的經驗陳述,然后加以經驗證實。奎因認為這種看法在哲學上造成了嚴重的后果,通過對還原論的批判,提出了自己的整體主義思想。他認為雖然整個科學理論的最初來源于經驗,但隨著人類認知的不斷發展,人類已經建立起一個完整的科學理論體系。在這個“力場”中,各種理論之間相互交織,形成一個巨大的網絡體系。只是在處于整個理論最外圍的具體科學和應用科學還同經驗保持著緊密的聯系。因此,想要在整個科學領域中實現符合論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夢想。奎因由此提出真理的融貫性理論,由于經驗面對的是知識的整體。因此,我們對于知識體系內部的修改是有很大的自由的。奎因認為對于科學理論的修改過程中,應該堅持“保守主義”和“實用主義”的原則。保守主義在于我們在修改科學理論時盡量不破壞原科學體系的整體理論構架,對于體系的變動應減至最小;實用主義在于我們在選取科學理論的時候,應該從實用主義態度出發來進行取舍。由此可知,奎因在自然主義認識論中所堅持的真理觀,并非是符合論真理觀同融貫性真理觀的簡單相加,而是二者的批判組合。奎因在認識論問題上,即不堅持有絕對的真理,但又不放棄對于真理問題的探討。
總之,在奎因眾多批判性觀點的背后,實則存在著一個統一的線索,那就是自然主義的認識論。通過“語言上溯”,奎因把認識論問題上升到語言層面。通過觀察句的概念,奎因擺脫了心靈的差異性。通過行為主義語言學,奎因建立從觀察到科學理論的完整認知過程,從而解決了人從有限的感官經驗得到科學理論的認識論難題。盡管他的理論存在著諸多的問題,但不可否認,正是通過對于他的問題的思考與啟發,西方哲學進入了更深入的研究領域。其中,科學主義哲學、心靈哲學、新實用主義哲學等流派都直接或間接地受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