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成,肖林芝,向丹丹
(1.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四川 成都 610041;2.成都市成華區文物保護管理所,四川 成都 610052;3.四川省圖書館,四川 成都 610015)
圖書館、博物館和文化館是城市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重要主體,也是我國推進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中縣級以上公共文化服務陣地的“標配”。近年來,我國在推進公共文化服務城鄉均等化、一體化過程中,把公共文化服務建設列入民生工程,推動公共文化資源向基層延伸、向農村傾斜,在圖書館和文化館方面探索“總分館模式”[1],基本形成了以縣(市、區)級圖書館或文化館為總館,鎮(街道)綜合文化站為分館,村(社區)文化活動中心為服務網點的現代化公共文化服務體系。這一體系的建立,對加強鄉村農家書屋的統籌管理,實現農村、城市社區公共文化服務資源整合具有重要意義。然而作為城市公共文化服務體系重要組成部分的博物館因珍貴文物的有限性而難以復制圖書館、文化館“總分館模式”推進到廣大農村,這導致公共文化服務在內容上難以實現城鄉均衡化發展。
鄉村文化遺產是傳承和發展中華傳統優秀文化的重要載體,是人類從農耕世界走向現代社會的物質和精神成果。鄉村文化遺產是歷代先民創造并留存至今的文化資源,天生具有公共文化性,通過有效保護傳承、合理利用可以彌補博物館作為公共文化資源在鄉村的缺環,并且有助于培育地方獨特的公共文化品牌。同時,發展以鄉村文化遺產資源為要素的基層公共文化服務可以有力推進鄉村文化遺產保護的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有效助推鄉村文化振興。因而,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與鄉村公共文化服務具有聯動互促的優勢和基礎,也是推動基層特別是鄉村公共文化服務發展的必然要求。
然而結合既有學術研究成果來看,我國學界對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與鄉村公共文化服務間關系的關注不足,研究成果也較少。佟玉權等[2-4]、于春敏[5]較早開始關注鄉村文化遺產保護的困境并提出鄉村文化遺產保護的必要性。韓璐[6]基于新時期新農村建設背景探討了文化農村與文化遺產二者的價值并認識到文化遺產保護與傳承在新農村建設中的突出價值。吳毅等[7]、樊友猛等[8]注意到鄉村文化遺產的旅游價值并提出了基于鄉村文化遺產的旅游發展路徑。隨著工業化、城鎮化步伐的加快,王露[9]、喻丹等[10]、唐開福[11]、譚金花[12]都提出了鄉村文化遺產保護的有益建議。楊辰等[13]、萬婷婷[14]還關注了法國先進的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路徑并結合我國實際情況提出了有效的保護途徑。高丙中[15]、高小康[16]、張紅英[17]等注意到作為活態傳承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與公共文化服務之間的關系并認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是當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的有機組成部分。王前[18]以國家級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創建示范區——陜西省渭南市為例提出了非物質文化遺產“服務性保護理論”,并就非物質文化遺產公共文化服務性保護提出了實現路徑。謝天[19]以近年興起的鄉村博物館建設為切入點探討了其在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中的作用。孫文學[20]以鄉村圖書館作為傳承鄉村文化遺產的管理主體為切入點,建立了鄉村圖書館保護與傳承鄉村文化遺產的有效機制。
不難發現,上述研究對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與鄉村公共文化服務的視角較為單一,多單從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角度進行論述,且文化遺產保護與公共文化服務的互動主要基于非物質文化遺產。尚未有學者對鄉村文化遺產從更為宏觀、系統的視角展開討論。因此,基于近年鄉村振興戰略的逐步實施,探討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與鄉村公共文化服務聯動互促,直面新時代我國鄉村文化遺產保護和鄉村公共文化服務所面臨問題,將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與公共文化服務有效結合,探索建立二者的聯動互促機制,從而達到在鄉村文化遺產保護中體現公共文化服務,在鄉村公共文化服務中實現文化遺產保護的目的。
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與鄉村公共文化服務的聯動,不僅可以開辟一條鄉村文化遺產保護的新路徑,還可以更好地實現公共文化服務滿足公民文化需求和保障公民文化權益的目標,實現均等化發展。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與公共文化服務聯動互促具有深厚的基礎。
從法律、政策上來講,文化遺產保護與公共文化服務的目標具有高度的一致性。廣義的文化遺產可分為物質文化遺產(通常所稱“文物”)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現有國家法律法規中對應的有《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以下簡稱《文物保護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以下簡稱《非遺法》);在公共文化服務領域,2016 年頒布實施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文化服務保障法》(以下簡稱《公共文化法》)。《文物保護法》的目標是“繼承中華民族優秀的歷史文化遺產……建設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非遺法》的目標是“繼承和弘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促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公共文化法》的目標是“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增強文化自信,促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繁榮發展,提高全民族文明素質”。可以看出,文化遺產保護與公共文化服務在目標上具有高度契合性,都有促進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提高全民文化素養、增強人民文化自覺、文化自信的重要作用。
文化遺產保護是指“針對文化遺產價值的調查、評估、認定、研究、展示、利用和傳承,對文化遺產本體的保存、保全和修復,以及對文化遺產相關環境的控制與治理等”一系列活動[21]。文化遺產保護不僅是對舊有的傳統文化保全,更是要對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創新,并結合時代精神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以增強中華文化的影響力和吸引力,創造中華文化新的輝煌。因此,文化遺產保護是動態的文化資源提供過程。
文化遺產是鄉村公共文化的寶貴資源,文化遺產的命名過程和程序本身就是一種公共文化的產生機制[15]。文化遺產是先民創造并保存下來的文化資源,文化遺產的形成過程就決定了其天生具有公共文化屬性。
從文化遺產保護相關政策法規來看,文化遺產保護的目的和價值是傳承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促進精神文明建設,增強文化自信。因此,文化遺產的保護是為了國家、社會的公共利益而非個人利益,這從經濟學角度來講是典型的公共物品。因此,文化遺產保護就是為社會提供更多的文化遺產這種公共物品,是動態的公共物品提供的過程,即公共文化服務供給的過程。
近年來,多種形式的“送文化下鄉”活動如火如荼,大大豐富了廣大鄉村群眾的文化生態,活躍了農民精神文化生活,鄉村公共文化服務供給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可是,隨著活動的結束,文化下鄉所激發的“文化興奮”很快煙消云散,鄉村群眾往往有文化下鄉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抱怨,很多“送文化下鄉”沒有給廣大群眾帶來實實在在的獲得感和幸福感。因此很多專家學者提出不僅要“送文化”,還要“種文化”[22-23]。筆者認為,繁榮鄉村文化不僅需要“送文化”“種文化”,還要“挖文化”,挖掘生于斯長于斯的本土文化,尤其是鄉村文化遺產資源,發揮地方文化在鄉村文化振興中的引領作用。
不同于城市博物館展陳博物館所在地區大范圍的重要、珍貴文化遺產,鄉村文化遺產來源于廣闊大地,是群眾身邊的、樂于接受的文化資源,因而有更廣泛的群眾接受基礎。通過對老百姓身邊的文化遺產進行價值闡釋和宣傳,讓老百姓普遍參與到鄉村文化遺產保護中來,可以有力激發農村蘊藏的鄉土文化能量,充分發揮鄉村文化遺產的價值。我國大多非物質文化遺產如民間舞蹈、戲曲、傳統工藝等都來自于農村,都是農民在生產生活中創造出來的成果。因而從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角度來激發廣大鄉村百姓參與遺產的保護更具群眾基礎,同時也更能激發群眾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更能供給鄉村公共文化服務。
通常而言,公共文化服務主要內容為提供書報閱讀、影視觀賞、戲曲表演、藝術普及、科學普及和開展群眾性文化體育活動等。挖掘和保護鄉村文化遺產,可以拓寬公共文化服務供給范圍,形成獨具風格的地方公共文化服務資源。
歷史上形成并傳承下來的鄉村文化遺產是鄉村優秀傳統文化的載體,具有悠久的歷史、深厚的底蘊和豐富的內涵,是表現和承載鄉愁的重要載體之一,千百年來為維系鄉村和諧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依托鄉村文化遺產開展基層公共文化服務不但可以豐富鄉村文化生活,同時可建立有特色的公共文化服務品牌。廣大農村歷史文化底蘊往往較為深厚,有寶貴的文化遺產和鮮明的地方特色文化,把公共文化服務和文化遺產的保護傳承結合起來,將鄉村文化遺產作為公共文化服務供給資源,對于增強鄉村人民群眾的文化認同感和歸屬感,合理利用鄉村特色文化資源,豐富新時代鄉村藝術創作素材,讓鄉村群眾留住記憶、記住鄉愁,具有積極的歷史意義和現實意義。
散落在廣袤鄉土大地上的歷史遺跡、文化古跡、民俗工藝等,是鄉村生命的重要部分。文化底蘊毀掉了,鄉村建設得再新再好,也是缺乏生命力的。然而,由于缺乏有效的認知,鄉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構建過程中往往忽視鄉村文化遺產作用。乏于有效的價值闡釋和引導,地方管理部門和鄉村原住居民都對鄉村文化遺產的重要性認識不足,甚至認為文化遺產是鄉村經濟發展的絆腳石,導致鄉村文化遺產急速消失。
改革開放政策實施以來,中國經濟社會建設突飛猛進,人民生活實現了從貧困到溫飽再到全面小康的歷史性跨越,社會主要矛盾發生根本性轉變,人民對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與日俱增。改革開放以來,在工業化、市場化和現代化進程中,中國城鄉結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城市務工遠高于農業生產收益使得農民自由地游走于鄉村與城市,農村千百年的穩定結構遭到瓦解,農村人口過去以土地為中心的生產生活方式發生了改變,傳統鄉村文化存在的基礎發生動搖。城市文化、工業文化極大地沖擊著農民的內心,功利化、物質化的價值導向成為農民的生活追求。而鄉村文化遺產往往是鄉民司空見慣的,雖然這些遺產無時無刻不影響著人們的思維方式、行為習慣,但受到城市文化新生事物的影響,承載著善良淳樸、誠信友善、勤儉節約等傳統鄉村文化價值觀的鄉村文化遺產逐漸淡出。由于缺乏對鄉村文化遺產的認知,在鄉村居民的“無意識”中,大量優秀文化遺產遭到破壞,而這種破壞往往是毀滅性的。
面對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文化需求與文化發展的不均衡和不充分的現實矛盾,滿足人民群眾對美好文化生活的需要必須建立在以群眾需求為導向的鄉村公共文化服務供給機制。一直以來,我國鄉村公共文化產品的供給往往是由上而下的行政化配置,政府主導的公共文化服務在內容、主體、形式等沒有充分考慮群眾接受的廣泛性、便捷性而造成供需脫節、廣大群眾參與公共文化服務熱情不高。
當前,我國農村地區已建立起功能齊全的公共文化服務設施,但由于與群眾的需求有一定的距離,往往門庭冷落。例如投入大量資源建立起來的農家書屋,利用率非常低,少有人借閱,書籍布滿灰塵。造成這一局面的重要原因是農村公共文化服務過程中農民話語權的缺失,農村居民多為被動接受者,而不是積極主動的參與者。
推動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與鄉村公共文化服務,人才資源是關鍵。當前我國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與鄉村公共文化服務在人才數量和質量方面還難以適應現代文化事業的發展,難以為農民群眾提供優質的公共文化服務。
鄉鎮綜合文化站和村(社區)文化活動中心(文化活動室)為農村公共文化服務的窗口,是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神經末梢”。“上面千條線、下面一根針”,鄉鎮綜合文化站實際上集公共文化服務領域圖書館、文化館、廣播電視等業務于一身。村級“農家書屋”管理員往往由村干部兼任,“農家書屋”閑時開、忙時關,檢查時開、檢查完關是較普遍的現象。基層政府的首要任務是招商引資、發展經濟、維護穩定等,為了這些硬性指標,往往抽調文化站人員來完成政府的大量工作,這讓本來人手不足的基層文化工作機構更加難以發揮作用。同時由于文化工作難以在短期內產生效益,不能彰顯政績,從而使得文化事業邊緣化,導致鄉村文化遺產因得不到保護而加速消失。筆者在調查中還發現許多鄉鎮綜合文化站并未配置專職業務人員,文化工作管理流于形式,文化工作人員更換頻繁,對文化工作不熟悉不了解,造成鄉鎮綜合文化站虛置。同時調查還發現個別鄉鎮并未設置專門的鄉鎮綜合文化站而采用與鄉鎮駐地社區(村)共用文化設施,從而出現鄉鎮綜合文化站“空殼”或“無殼”現象,更無從談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與鄉村公共文化服務。
改革開放以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指導思想使中國城鄉產業結構不斷調整,城市勞動力市場巨大張力吸引大量農民工進城務工,大量青年和中年勞動者在城市工作、生活,對鄉村人員結構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19年全年農民工總量達29 077 萬人,其中,到戶籍所在鄉鎮地域外從業的農民工達17 425 萬人,這意味著近60%的農民工遠離故鄉。這種社會流動方式為農民帶來了遠高于務農的收入,為鄉村的經濟注入了新的活力,但也導致了農村人口結構的失衡。農民勞動力的大量輸出導致鄉村出現空心化,大量村莊只留下留守老人和兒童,村莊的發展失去活力,村莊的文化遺產不能得到有效保護和傳承。留守老人雖然是農村文化遺產的見證者和傳承人,但農村年輕勞動力的缺失使得傳承難以為繼。鄉村文化遺產逐漸消失,文化遺產所蘊含的優秀傳統文化得不到有效傳承,伴隨著一代代人成長印記的物質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消失后,外出的勞動力再不能“睹物思情”,鄉村文化根脈阻斷,人們難以記住鄉愁。鄉村文化根脈的阻斷讓長期在外打拼的鄉民沒有回鄉居住生活的返鄉情感動力。長此以往造成惡性循環,鄉村文化遺產加速消失,農村空心化更加嚴重。農民主體地位的缺失就是鄉村文化遺產保護力量和基層公共文化服務對象的缺失,鄉村文化失去發展活力,鄉村文化振興也就難以實現。
文化是鄉村的靈魂,文化興則鄉村興。鄉村文化振興,不但可以為鄉村的全面振興提供文化滋養和支撐,同時也是鄉村振興的重要動力和源泉。發展以鄉村文化遺產資源為要素的基層公共文化服務,為鄉村文化振興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點。在鄉村振興中推進文化遺產保護傳承和鄉村公共文化服務也是鄉村文化建設的必然要求。
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要讓收藏在禁宮里的文物、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產、書寫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來”。鄉村文化遺產就是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活”的遺產。“活起來”就是要將鄉村文化遺產保護好、傳承好,將其作為鄉村公共文化重要組成部分來激發群眾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提高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因此,要采取切實有效的措施,大力推進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與鄉村公共文化服務聯動互促機制的構建。
由于鄉村文化遺產類型多樣,表現形式各異,且各類文化遺產調查統計由不同管理部門負責,調查方法、口徑不一,導致難以建立統一全覆蓋的鄉村文化遺產數據庫。為此,需要組織各學科專家和學者對鄉村文化遺產進行科學識別、分類、評級,對不同的文化遺產進行有針對性地保護。在此基礎上,由文化和旅游部門會同農業農村部門、住房和城鄉建設部門等有關機構,在全國范圍內開展一次全方位、多層次的鄉村文化遺產調查、梳理和研究工作,挖掘、闡釋鄉村文化遺產價值,建立起包含鄉村文化遺產類型、數量、屬地、遺產價值、保護利用現狀等的數據庫系統。對瀕危的文化遺產進行搶救性保護,對具有突出價值的文化遺產進行重點保護,這是做好鄉村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前提和基礎。
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鄉村文化遺產有著豐富的文化內容和文化形式,有傳統村落、鄉土建筑和民族特色村寨等不可移動文物,有歷史工藝品、生活用品、文獻、手稿、族譜等可移動實物,還有以口頭或動作方式相傳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如戲劇、音樂、舞蹈、習俗、語言、禮儀、慶典、民間傳說、傳統工藝等。許多非物質文化遺產具有廣泛的群眾基礎,如傳統戲劇、山歌、民族舞蹈等。可依托傳統村落、古戲臺、古牌坊等公共空間打造鄉村特色文化中心,依托鄉村傳統節慶活動,開展基于非遺、傳統技藝的民俗表演,豐富公共文化生活。比如,在中國傳統元宵佳節前,四川省敘永縣民間群眾自發組織“燒龍燈”“汰瓢兒花(鐵水)”等傳統民俗表演,遠近群眾慕名而來,極具地方特色。這種依托鄉村文化遺產開展群眾性文化活動的方式不但可以豐富村民們的公共文化生活,也使鄉村文化遺產融入人們日常生活,讓鄉村非物質文化遺產得到有效傳承,也讓鄉村物質文化遺產(文物)得到有效保護和利用。同時,傳統村落、鄉土建筑和民族村寨等不可移動文物可以打造成地方獨特文化景觀,拓展公共文化活動空間。
對于文化遺產保護和公共文化服務,各級財政都有相應的資金支持,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專項資金、傳統村落保護專項資金、重點文物保護專項補助資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專項資金、“三館一站”免費開放專項資金等。由于這些資金都為專項資金,要求“專款專用”,制約著鄉村文化建設的步伐。因而要在頂層設計中,將鄉村文化遺產保護納入鄉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中,進而疏通資金使用渠道,統籌使用資金共同促進鄉村文化遺產的保護和鄉村公共文化服務供給,提高資金使用效率。
考慮到鄉村文化遺產保護和鄉村公共文化服務的公益性質,國家財政與地方財政應共同支持構成鄉村文化遺產保護的主要資金來源。通過政府出資專款專用、直接到項目等方式,確保文化遺產保護和鄉村公共文化服務資金需求。同時要推動文化遺產保護和公共文化服務社會化,有效動員社會力量積極參與鄉村文化建設,探索多渠道的資金來源,從而強化文化遺產保護和鄉村公共文化服務的資金保障。我國各地在探索鼓勵社會力量參與文化遺產保護進行了大量探索,其中山西省在鼓勵社會力量參與文化遺產保護樹立了標桿:2019 年山西省創新出臺了《山西省社會力量參與文物保護利用辦法》,該辦法鼓勵地方政府通過政策引導、資金扶持和公開表彰等形式鼓勵社會力量通過捐贈、集資、認養、提供志愿服務等形式參與文化遺產保護利用,促進鄉村公共文化服務供給。
基層特別是鄉鎮缺少優秀文化人才干部,培養自身有文化、懂農村文化、熱愛農村文化的鄉村文化干部是當務之急。當前我國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與鄉村公共文化服務在人才數量和質量上都難以與廣大農民群體與日俱增的文化需求相匹配,難以為農民群眾提供優質的公共文化服務。為此,要統籌培養兼具文化遺產保護與公共文化服務的鄉村文化人才。可通過以下三方面著手:
一是發掘和培育農村本土的文化人才和文化能人。本土文化人才是最熟悉鄉村文化遺產的群體,也是普通民眾最易接受的公共文化服務提供者。通過開展綜合培訓,挖掘和培養本土文化帶頭人,以提升基層文化陣地的服務能力,提高鄉村文化遺產的保護力度。
二是轉變單純依靠體制內人員辦文化的思路,以招募志愿者或通過政府購買的方式充實鄉村文化人才隊伍。農村現有大量的文化愛好者、企事業單位退休人員、中小學退休教師等,這些人往往生長于農村,對本土文化有特殊的情感,要把這些人才充分利用起來,實現公共文化服務和管理人員的本土化。
三是邀請文化專家對農民進行指導培訓,為鄉村文化遺產保護傳承提供咨詢、輔導服務,指導農民創造文化產品,開展文化服務。同時培育新型農民,通過“傳幫帶”形式,培養具有較高思想道德和科學文化素質的新型農民。
鄉村公共文化服務的對象是廣大農民群眾,因而必須準確了解農民群眾的文化需求,要以農民群眾的文化需求為導向,才能為當地的農民群眾提供更有質量、更符合當地人文需求的文化服務。通過賦予群眾文化話語權,提升公共文化決策的科學性、民主性和可行性,充分實現鄉村文化政策與群眾文化需求的協調與呼應。同時要加大對鄉村文化遺產保護力度,讓千百年流傳下來的鄉村文化遺產得以流傳、傳承,傳統記憶得以喚起,讓回鄉的村民記得住鄉愁,愿意回鄉發展、生活,從而為鄉村發展注入新的活力。
鄉村文化根植于鄉村獨有的生產和生活經驗體系,因而鄉村公共文化服務必須與農民的日常生產生活相融合。鄉村文化遺產來源于歷代先民的生產和生活,具有天然的民間性和大眾性,有著廣泛的群眾基礎,發掘生于斯長于斯的鄉村文化遺產并轉化為有效的公共文化資源供給更能“水土相符”地服務于地方文化建設。開展以鄉村文化遺產資源為要素的鄉村公共文化服務,構建鄉村文化遺產保護與鄉村公共文化服務聯動互促機制,才能更能順應人民群眾的期盼,增強鄉村公共文化服務百姓的效能,從而提高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