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杜鵑：干枝花也有春天

史軍

冬去春來，很多人會購買鮮花裝點居室，把春的氣息帶到身邊。近幾年，花市上有一類叫干枝花的花束，頗受大家的歡迎。而2021年9月，干枝花中的一種——興安杜鵑“升格”為國家重點保護二級野生植物。讓我們一起來認識這種遇水即有“枯木逢春”魔力的珍稀植物。

興安杜鵑是杜鵑花科杜鵑花屬半常綠灌木。杜鵑花屬的植物有超千種，“家族勢力”遍及亞洲、歐洲、北美洲和大洋洲。興安杜鵑是杜鵑家族中比較耐寒的品種，可忍受零下8攝氏度的寒冷。興安杜鵑有著極強的適應性，在中國黑龍江的大興安嶺區域、吉林以及內蒙古多地都有大量分布。

野生興安杜鵑的種子非常小，只有一粒芝麻的1/6大小，種子隨風飛散，落在適宜生長的地方便可能萌發。而花期長、花色艷、“枯枝開花”易存活的特性也讓它成了花市上的緊俏品種。對興安杜鵑的大肆盜采和售賣讓這一種群面臨滅頂之災，為了遏制此類行為，2021年9月，興安杜鵑被列為國家重點保護二級野生植物。

?興安杜鵑植株高可達2米，分枝多。葉片近革質，橢圓形或長圓形，兩端鈍，葉柄被微柔毛。花序腋生枝頂或假頂生，傘形著生花先葉開放，花冠寬呈漏斗狀

中國的杜鵑花種類有560多種，但是長久以來都藏在深山峻嶺之中，直到清代，杜鵑都不屬于大眾花卉。對于顏色、氣味俱佳的花朵，這種境遇多少讓人感到意外。雖有文人墨客屢次嘗試移栽，但是成功的次數寥寥，根本原因就在于，杜鵑花的生長環境難以被模擬和還原。

此外，不得不提的便是杜鵑花類菌根與真菌之間特殊的協作關系。杜鵑花類菌根是指在杜鵑花科幾個屬植物上形成的菌根，屬于內生菌根中的一個特殊類型，在幾個杜鵑花屬植物中常見。杜鵑花類菌根的菌株具有產生果膠酶和纖維素酶的能力，這對于菌絲穿透根表的黏膠層進入細胞內起到重要的作用。杜鵑花類菌根真菌還有幫助杜鵑花輸送養分的功能。除此以外，杜鵑花類菌根對宿主植物磷素的吸收也有明顯的促進作用。

巖石礦物中有著大量的礦物質，但通常情況下，都被固定在巖石顆粒和動植物殘骸之中，未經“加工”根本不合植物的根的胃口。所以，菌根需要“招募”一些真菌“助理”來幫忙。這些真菌利用自身的化學物質將巖石中的礦物質溶解，變成植物根系可以吸收的美味佳肴——磷酸鹽。與此同時，杜鵑花會為這些真菌提供葡萄糖等營養物質，作為回饋給真菌“助理”的“工錢”。

自然界中，擁有菌根的植物并不少見，這些植物的特點就是對土壤酸堿度和水分非常敏感，因為這些條件可以極大影響共生真菌的生活狀況，“唇亡齒寒”這個成語用在這里再合適不過了。因此，時至今日，對杜鵑花的栽培馴化仍然是一項極具挑戰性的工作。

在興安杜鵑干枯枝條的表皮之下，是依舊富有生命力的樹皮和花芽，只要有適當的水分和溫度，它就能在短時間內長出新芽，綻放花朵。但枝條內的養分會很快被消耗殆盡，興安杜鵑干枝花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

有沒有干枯之后還能復活的植物呢？還真有，那就是卷柏，俗稱九死還魂草。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卷柏能在干旱季節“舍棄”體內70%以上的水分變得枯黃卷曲，但一旦有雨水滋潤，又重新恢復綠意和生機。卷柏之所以能對抗干旱，是因為其細胞里可以生產抵御干旱的物質——海藻糖，這對于挽救高度脫水狀態下的細胞具有重要作用。

缺水干枯狀態下的卷柏和吸收水分后復原的卷柏

通常情況下，植物細胞內是一個微小的液態環境，各種細胞器、蛋白質都漂浮其間，如同一座工廠，各個車間和流水線井井有條。然而細胞一旦脫水，里面的各種細胞器就會擠成一團，進行生產代謝的流水線也完全被破壞，即便再有水分進入細胞，混亂的細胞結構也很難恢復如初了。而卷柏細胞中的海藻糖，正是一種重要的填充物，在細胞脫水時支撐起較為穩固的結構，待水分充足的時候就可以輕松復原了。

不管在野外見到的是生機勃勃的興安杜鵑，還是正在“休眠”的“枯枝”，都請靜靜觀賞它，不要盜采，更不要買賣。我們身邊還有大量豐富多樣的植物資源，不管它們是否被列入保護名錄，我們都應該用心呵護。如果喜歡，就讓我們一起靜待春暖花開，到大自然中和它們相見吧！

興安杜鵑的枯枝

從植物繁衍的角度看，“枯枝開花”的特性會給植物帶來一些好處。花朵的使命是傳播和接收花粉，最終孕育出寶貴的種子。對于需要昆蟲傳粉的開花植物而言，蜜蜂和蝴蝶這樣的傳粉昆蟲也是它們需要爭奪的資源，因此，盡可能提高自身的“顏值”，以吸引傳粉昆蟲前來光顧就是植物的要務。先開花后長葉的植物可以讓花朵盡可能暴露在傳粉昆蟲的視野之內，這樣就有可能吸引更多傳粉昆蟲，自然也就能孕育更多的種子和果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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