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的大流行,引發了人類對傳染病的關注。歷史上重大傳染病到訪之時,許多歷史進程就此被中斷、打亂,或被引向另外的方向。這種意外性和連鎖效應,在西方歷史早期的“雅典大瘟疫”中就顯現了出來。
雅典對斯巴達勝券在握
“雅典大瘟疫”被視為人類歷史上十大瘟疫之首。這場瘟疫被嚴肅的正史《伯羅奔尼撒戰爭史》較為客觀地記錄下來。
公元前431年,提洛同盟首領雅典與伯羅奔尼撒同盟首領斯巴達在長期的不睦之后,終于因為某個事件撕毀了之前訂立的和平條約。斯巴達國王阿基達馬斯率軍長途遠征,侵入了雅典控制的領地阿提卡。雅典首領伯里克利早有準備,他制定了在陸地上以守為主,在海洋上主動出擊的戰術。
居住在雅典城周邊亞狄迦地區的亞狄迦人聽取了伯里克利的勸說,舉家搬到了雅典城內,聚集在一起,準備堅守不出。由于斯巴達軍隊在沿途耽誤了時日,這為雅典人贏得了時間。在搬遷的同時,雅典的30艘戰船也開始南下,開往伯羅奔尼撒半島。
由于雅典人不與斯巴達人正面交鋒,斯巴達軍隊沒有得到與雅典軍隊大范圍交戰的機會,無法發揮其陸地作戰的優勢。伯里克利的戰略收到了預期效果,斯巴達人逐漸耗盡補給,沒有占到便宜,反而是雅典的艦隊在伯羅奔尼撒半島沿岸攻城拔寨,還與整個希臘的勁敵色雷斯和馬其頓訂立了同盟,解除了北方的隱患。以驍勇好戰聞名的斯巴達軍隊,浩浩蕩蕩而來,卻無從得手,他們就在雅典周邊的平原進行搶掠活動,但是并沒有實質性的收獲。
疫情導致的膠著
就在雅典看起來勝利在望之時,一場瘟疫暴發了。根據修昔底德的記載,瘟疫起源于上埃及,經過下埃及和利比亞,在戰爭第二年(公元前430年)的夏天,傳到了雅典。據醫史學家考證,這次疫病可能是斑疹傷寒,也可能是天花,后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修昔底德自己也被感染了,不過所幸他活了下來,否則就沒有《伯羅奔尼撒戰爭史》這部史學名著了。他是一位堅持用事實寫作的人,但是面對這場瘟疫,他也開始思考超自然的力量,他懷疑是希臘神祇的意志使然,眾神站在了斯巴達一邊,而雅典的守護者雅典娜這次要黯然神傷了。
修昔底德的想法在雅典人中并不在少數,這場瘟疫一下子打擊了雅典的勢頭,人們開始厭戰,把罪責歸于伯里克利。這位戰時的英雄,現在成了被聲討的對象。但是伯里克利不顧雅典人的反對,堅持要繼續這場戰爭,他親自率領100艘戰船開往斯巴達,攻取了一些城邦。就在他們顧忌雅典后方危險之時,卻發現在亞狄迦的敵人撤軍回國了。因為此時斯巴達人得知了雅典城內大瘟疫的消息,判斷瘟疫比敵方軍隊可怕得多,于是迅速撤離。
就這樣,雙方陷入了僵局,在之后的數年間,雙方互有勝負,但沒有哪一方取得壓倒性優勢。這種膠著的局面與瘟疫有很大關系。瘟疫在軍隊中數度暴發,削弱了雙方的戰斗力;瘟疫也在民眾中蔓延,引發了不滿情緒,造成兩個同盟中各自紛紛爆發革命,拆解著同盟的合力。
古希臘時代的終結
如果把雅典大瘟疫放在古希臘歷史中去看,伯羅奔尼撒戰爭其實是一場爭奪希臘霸權的戰爭,但當大瘟疫來臨之時,雅典最要緊的應是為了多數人的利益而救治病人,迅速與斯巴達停戰,把精力轉到城內,這是雅典多數人的愿望;而從敵方的反應來看,斯巴達遇到瘟疫時也很害怕,當時就撤軍回國了,所以雙方是可以達成和平的。但是以伯里克利為首的軍事長官堅持繼續作戰,軍隊在他手里,戰爭一旦開始就很難停下來。
有趣的是,在第一波疫情過去后,雅典人好像又忘了瘟疫帶來的痛苦,他們原諒了不久前懲罰過的伯里克利,在他停戰整頓的時候,反而要求他再次率軍遠征。但是,一年之后,就在雅典人再度尋求進攻時,他們的主帥伯里克利也因感染了這種疾病死去。
公元前431—前404年,這場戰爭時打時歇,希臘多數城邦都卷入其中,當初集體起來打敗波斯的那個希臘聯盟,在這場戰爭中走向了衰弱,雖然最后斯巴達贏得了勝利,也建立了它在希臘的霸權,但是并沒有給希臘一個光明的結局,戰爭使得整個希臘內耗殆盡,陷入了更加混亂的狀態。這時,北方的馬其頓乘虛而入,很快征服了希臘地區,古希臘時代就此終結了。
(摘自《學習時報》 曹穎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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