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風貌內涵及影響因素研究

■ 周文軍 ZHOU Wenjun 薛衛東 XUE Weidong 劉嵩松 LIU Songsong 王 凱 WANG Kai

1 研究背景

隨著我國城市發展由外延式擴張轉向外延式擴張與內涵式發展并存的模式，建設精品城市、特色城市，提高城市競爭力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城市風貌關注度逐漸提高。我國已有許多城市開展了城市風貌、建筑風貌等規劃的編制，對我國城市風貌建設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同時，編制過程中也存在操作性不強、風貌特色體現不明顯等問題。因此，需要對城市風貌進行深入研究和理解。城市風貌內涵是什么？其發展演變受到哪些因素影響？成為重要的認知前提和基礎，也是本文研究的初衷。

2 基本概念

2.1 風貌

風是指社會上長期形成的禮節、習俗，在《說文解字》中，“風”即八風，八個方位有其特定的風的屬性，“貌”自《說文解字》時就指代人的面容、相貌[1]。根據《辭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9 年版）的解釋，“風貌”一詞，意為“風采容貌”“事物的面貌格調”。《現代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2012 年5 月修訂第6 版）的解釋為“風格和面貌”“風采相貌”“景象”等。通過百度百科查詢風貌詞義，風貌泛指一個地方的人文特征和地質風貌，其基本解釋有兩個方面：一是指風采、特征和外貌，精神面貌，晉張華《博物志》卷六：“凱有風貌，乃妻凱。”二是指風景概貌，比如“四周風貌別拘一格，香山風貌秀麗”等[2]。根據以上論述，從詞面意義上來說，筆者認為，風貌具有三層含義：一是風貌較早用于對人物的品評，二是風貌體現出事物的風采和概貌，三是風貌反映事物的特征性。

2.2 城市風貌

關于城市風貌的概念界定，學者從不同視角有不同的解讀。如，池澤憲（1989）認為，城市風貌是一個城市的形象，反映出一個城市特有景觀面貌、風采和神態，表現了城市的氣質和性格，體現出市民的文明、禮貌和昂揚的進取精神[3]。張金鍇（1991）認為，城市風貌是城市的風采容貌，反映城市特有景觀、風貌格調和形狀相貌，是在一定的時空條件下，城市社會利用自然、改造自然，所創造的有別于其它城市，物質和精神成果的外在表現形式[4]。朱旭輝（1993）認為，城市風貌是城市景觀特征、神韻氣質、經濟文化水平等的綜合表述[5]。總結以上，筆者認為，從物質環境來說，城市風貌主要是由自然環境和人工環境構成，自然環境指的是城市自然地形地貌、植被、山體、水系等，人工環境包括歷史古跡、街道格局、建筑、廣場、小品、雕塑、藝術裝飾等。廣義上城市風貌也有人們的風俗習慣、人文活動等體現出來的人的精神風貌。

3 城市風貌內涵分析

如何深入地理解城市風貌內涵，筆者從外文翻譯、國外研究、國內規劃案例編制、規劃師訪談等方面進行調查。

3.1 國外主要規劃、建筑類雜志關于城市風貌研究文章調查

筆者查閱國外主要期刊與城市風貌相關的文章內容，發現英文中與之對應的準確詞匯還沒有，國外的風貌研究是融在城市設計、城市景觀等相關內容中。在風貌的英文翻譯中，有使用style and features、view、scene、Outlook，face，landscape，cityscape 等。經統計可以看出，外文期刊中關于“city（urban）design”類文章較多，其次是關于“city（urban）landscape”類文章，以“city image”詞檢索的文章比較少，主要代表是凱文·林奇的兩篇，分別發表于1971 年和1976 年。因此，筆者認為，風貌一詞是屬于中國漢語特有詞匯，本文在研究過程中主要通過漢語語境探究其內涵。

3.2 國外城市風貌相關研究

3.2.1 歷史遺產保護

二戰后，人們開始關注自己的生活環境和生活品質，歷史遺產的稀缺性和其遭受的破壞，使人們認識到保護歷史遺產的重要性，歷史遺產保護對實現本地區、本民族文化的延續具有重要意義。從開始對單個建筑的保護，到后來重視古城、古建筑等歷史環境的保護，再到后來關注與人們生活休戚相關的歷史街區和整個城市的保護，各國逐漸加深對歷史遺產的認識和重視，如倫敦、巴黎、華沙、羅馬等城市。

3.2.2 城市美化運動

19 世紀末20 世紀初，美國的部分城市發起了由建筑師、景觀規劃師、雕塑家等為主，中產階級領導的城市更新、美化城市環境運動，目的是通過創造一種新的物質空間秩序和形象，改進社會生存環境，恢復由于工業化的發展而失去的視覺美與和諧生活。

3.3 國內城市風貌相關實踐

目前，我國城市風貌規劃的實踐做法可分為三個方面：①分層次的規劃體系，如《襄樊城市景觀風貌規劃》（2008）、《寶雞市城市風貌規劃》（2010）；②分系統的規劃體系，如《漳州市城市風貌特色控制規劃》（2009）；③分層次與分系統相結合的規劃體系，如柳州市城市景觀風貌規劃（2010）（表1）。

表1 國內城市風貌規劃案例表

3.4 城市規劃師訪談

筆者對多位從事城市規劃管理和規劃設計的規劃師進行了訪談，就城市風貌建設相關問題進行調研。受訪者的主要觀點是，城市風貌要有重點管控對象，定位要準，需突出城市的個性及特色（表2）。

表2 城市規劃師訪談內容

4 城市風貌內涵

4.1 城市風貌是感覺、知覺與認知過程的綜合

人類對于大自然的認知是從感覺開始的，通過人體的各種感覺器官來認識和反映客觀世界的信息和事物屬性，如：顏色、形狀、氣味、質感、紋理等，僅憑感覺，人們無法全面、準確地認知事物。人在感覺客觀事物的同時，大腦會根據已有的知識、經驗對這些信息進行分析和整合，形成某個事物的完整映像[7]，如事物的表面屬性、隱含特征等。根據視距的大小，可以把城市風貌感知分為整體感知和細節感知。整體感知視距通常比較遠，能夠感受到群體景觀的整體形象、輪廓及色彩的明暗變化，讓人產生一種氛圍感。近距離觀看屬細節感知，能夠欣賞到風貌的細節裝飾、與人對比的尺度感及明顯的色彩，感受到建筑單體的氣質。一個城市的風貌，會引起城市中的居民或參觀者產生回憶、聯想、認同和歸屬感等情緒，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并因風貌雷同或特色風貌而形成風貌映像。

4.2 城市風貌體現城市特色

特色是一個事物顯著區別于其他事物的特征、特點，具體可涉及到其風格、形式甚至氣質等。隨著全球化、信息化的快速發展，城市趨同性逐漸擴大，特色性逐漸縮小，城市在長期發展過程中表現出的形象特征、風貌氣質，受到人為建設、自然條件的影響，能反映這座城市的特色，只是程度大小有差異。城市特色事實上包括多方面內容，城市風貌的特色是該城市的特征或形象區別于其它城市，是城市特色的重要體現，如城市自然環境特征和人工環境特征。自然環境特征是這個城市的自然地理環境，如平原、山地、臨江河等；人工環境特征是人為建設的成果，包括建筑、綠化、城市道路、街道設施等。

4.3 城市風貌體現城市魅力、地域性格

城市風貌反映出的外表形象，是城市在建造過程中階段性以及最終的表現形態，是一個歷史過程，體現了當地政府、市民及建造者的審美取向、格調品味，甚至反映出這個城市的文化品格、城市性格。西方規劃師沙理寧曾說過，“根據城市的面貌也就能知道這里居民的文化追求”[8]。不同時期建造的樓宇、廣告招牌、街道家具、綠化、河流等，結合當地的自然環境，以及城市的產業、經濟氛圍，能夠透射出這座城市的建筑、城市環境特征和人文活動特點等。城市風貌的人格化，反映出地域性格特點在建筑和景觀環境上的體現，比如，北方建筑穩重、大氣，具有渾厚感；南方建筑婉約、靈巧，細部修飾精致等（圖1、2）。

圖1 河南商丘建筑

4.4 城市風貌以美學為基礎

城市風貌表現出的城市形象、氣質反映出城市的美學特征，包括：城市總體布局、城市布局與自然環境的關系、道路網格局、道路建設特征；建筑組合、建筑高低層次、建筑材質、建筑色彩；城市綠化格局、綠化配置、綠化色彩；城市水系組織、河流兩岸建設；城市廣告招牌、城市雕塑、街道設施等。要創造美的城市，形成良好的城市風貌，必須按照城市美的規律[9]，美國現代建筑學家托伯特·哈姆林提出現代建筑形式美的十大法則，即統一、均衡、比例、尺度、韻律、布局中的序列、規則的和不規則的序列設計、性格、風格、色彩等[10]。城市風貌追求自身意蘊與美的表達，比如通過風格、色彩、體量組合等來表現。同樣，在城市中建筑與環境的關系也尤為重要，只有建筑、建筑群與環境相得益彰、融為一體，才會呈現出良好的城市形象。

圖2 浙江寧波建筑

5 城市風貌影響因素

基于城市風貌內涵，從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城市風貌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城市風貌也隨著時代的發展不斷發展演變。

5.1 歷史人文因素

中國從《詩經》開始就對我國不同地區的風土人情、地域環境有過描寫，在幾千年的文明發展中形成了兩淮文化、吳越文化、臺灣文化、燕趙文化、荊楚文化、中州文化、齊魯文化、三秦文化、徽州文化、黔貴文化、陳楚文化、青藏文化、嶺南文化、西域文化、隴右文化、瓊州文化和草原文化等文化區[11]，體現了中國不同的地域文化特征。在長期的生產生活過程中，不同地區形成了不同的風俗習慣和生活方式，發生了許多歷史事件，產生了許多優秀歷史人物，這些都會影響到城市風貌建設。

5.2 自然地理環境因素

自人類產生以來，建筑受到自然地理環境因素的影響巨大，人們在長期的生產勞動中，創造了具有適應地方自然環境的城垣建設和城市風貌，即使科技水平發達的今天，也要盡量遵循地域自然環境特征。周一星在《城市地理學》中按照城市所在區域地形，把中國城市分為10 類，即：濱海城市、三角洲平原城市、山前洪積沖積平原城市、平原與低山丘陵相鄰接的城市、低山的丘陵區河谷城市、平原中腹的城市、高原上的城市等。中國有眾多城市位于邊境、濱水和濱海，這些城市所處的不同自然地理環境特征，必然對城市建設、建筑建造、建筑色彩及形式、環境建設等產生影響。

5.3 城市風貌現狀特征因素

現狀城市風貌是組成城市風貌的本底，一般包括具有地方特征的傳統建筑、道路和環境，具有一定歷史的舊建筑、道路和環境，以及與其它城市同時代風貌特征相類似的新建筑、道路和環境。現狀城市風貌是城市長期發展的歷史積淀，具有當地城市特征，是城市風貌規劃的基礎，也是未來創造城市風貌特色的源泉。

5.4 時代發展特征因素

城市建設反映時代的需求和特征，隨著城市在不斷發展，建造技術、建設材料不斷改進，人們的審美欣賞水平也不斷提高，必然對城市風貌建設產生影響，烙上時代印跡，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同時由于時代發展加速了人們之間的文化交流，使得各地信息、觀念、審美相互融通，也促使流行的城市建設模式逐漸擴展，因此在城市規劃中就需要處理好時代發展帶來的趨同性和地域特色性的關系。

6 結語

城市風貌反映了中國語境下人們對城市的認知反映，城市風貌建設在城市發展中越來越重要，是城市競爭力的體現。本文從基本概念入手，剖析城市風貌的內涵，認為城市風貌是感覺、知覺與認知過程，應以美學為基礎，體現城市特色、地域性格，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分析了影響城市風貌的因素，包括歷史人文、自然地理環境、城市風貌現狀特征、時代發展特征等。通過辨析城市風貌的內涵，讓人們逐漸深入理解城市風貌特征和影響因素，為城市規劃和風貌建設指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