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主女科·種子》治療不孕癥用藥規律及學術思想分析

田賽男　彭清華　晏峻峰

〔摘要〕 目的 探討《傅青主女科·種子》治療不孕癥的用藥規律及學術思想。方法 收集整理《傅青主女科·種子》中10首方劑的所有藥物，規范其中的中醫學術語及用藥劑量后建立Excel數據庫，采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軟件（V3.0）對其處方進行關聯規則分析，總結《傅青主女科·種子》治療不孕癥的用藥規律。結果 治療不孕癥10首方劑中共使用中藥38種，所使用中藥頻率前8位的依次為白術、人參、巴戟天、茯苓、當歸、白芍、熟地黃、肉桂。藥物功效分類中，補益藥最多，收澀藥次之。獲得治療不孕癥藥對組合12條，涉及藥物7味。結論 《傅青主女科·種子》治療不孕癥用藥以補虛扶正為主，重視臟腑辨證，尤其重視補益腎、脾、肝，善用白術、人參、巴戟天等補益藥;以固澀收斂為輔，活用覆盆子、山茱萸等藥;補益氣血，善用藥對;用藥平穩純和，主次分明;重視藥物的炮制方法，增效引經。為中醫臨床治療不孕癥提供用藥參考。

〔關鍵詞〕 不孕癥;傅青主女科;種子;補虛扶正;固澀收斂;白術;山茱萸

〔中圖分類號〕R271? ? ? ?〔文獻標志碼〕A? ? ? ? 〔文章編號〕doi：10.3969/j.issn.1674-070X.2022.03.015

〔Abstract〕 Objective To explore the medication rules and academic ideas for treating infertility in Fu Qing-zhu Nvke·Zhongzi. Methods All drugs of the 10 prescriptions in Fu Qing-zhu Nvke·Zhongzi were collected and sorted. Chinese medicine terms and dosage were standardized， then Excel database was established.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heritance assistant platform software （V3.0） was used to perform association rule analysis on the above prescriptions. The law and medication experience of Fu Qing-zhu Nvke·Zhongzi in treating infertility were summarized. Results A total of 38 kinds of drugs were used in 10 prescriptions for the treatment of infertility. The top 8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frequencies were Baizhu （Atractylodis Macrocephalae Rhizoma）， Renshen （Ginseng Radix Et Rhizoma）， Bajitian （Morindae Officinalis Radix）， Fuling （Poria）， Danggui （Angelicae Sinensis Radix）， Baishao （Paeoniae Radix Alba）， Shudihuang （Rehmanniae Radix Praeparata）， Rougui （Cinnamomi Cortex）. In the classification of drug efficacy， tonic drugs were the most popular， and it is followed by astringent drugs. 12 pairs of drugs for infertility treatment were obtained， involving 7 drugs. Conclusion Fu Qing-zhu Nvke·Zhongzi mainly uses medicine to complementdeficiency and strengthen health， and pays attention to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of viscera， especially to tonify kidney， spleen and liver. He is good at using tonic drugs such as Baizhu （Atractylodis Macrocephalae Rhizoma）， Renshen （Ginseng Radix Et Rhizoma）， Bajitian （Morindae Officinalis Radix）. Solid astringent convergence is complementary in his drug using， and he uses Fupenzi （Rubi Fructus）， Shanzhuyu （Corni Fructus） and other drugs nimbly. He is good at replenishing Qi and blood and medication pair;his medication is stable and pure， with clear priorities. He is skilled in using drug， pays attention to the processing of drugs， and improves the effect of meridian. The book provides medication reference for Chinese medicine clinical treatment of infertility.

〔Keywords〕 infertility; Fu Qingzhu Nvke; Zhongzi; complement deficiency and strengthen healthy; solid astringent convergence; Baizhu （Atractylodis Macrocephalae Rhizoma）; Shanzhuyu （Corni Fructus）

《傅青主女科》為清代著名醫家傅山先生所著，共兩卷，上卷分為帶下、血崩、鬼胎、調經、種子5門，載41方;下卷分為妊娠、小產、難產、正產、產后5門，載42方[1]。全書論述精簡，理法方藥十分精妙，與其他婦科專著相較具有獨到之處，不僅有很高的臨床價值，亦對后世影響深遠。醫家祁爾誠在《傅青主女科·祁序》中對此書作出“談證不落古人窠臼，制方不失古人準繩，用藥純和，無一峻品，辨證詳明，一目了然”的極高評價。《傅青主女科·種子》篇專論婦人不孕，共10篇載10個證型，分別為：身瘦不孕、胸滿不思食不孕、下部冰冷不孕、胸滿少食不孕、少腹急迫不孕、嫉妒不孕、肥胖不孕、骨蒸夜熱不孕、腰酸腹脹不孕、便澀腹脹足浮腫不孕，并附10首方劑。筆者通過分析《傅青主女科·種子》不孕癥不同證型及用藥方劑，探討傅山治療不孕癥的學術思想及用藥規律特點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方劑來源

收集《傅青主女科·種子》中記載的10首方劑，分別為養精種玉湯、并提湯、溫胞飲、溫土毓麟湯、寬帶湯、開郁種玉湯、加味補中益氣湯、清骨滋腎湯、升帶湯、化水種子湯。

1.2? 藥物標準化及歸納分類

參考《中藥大辭典》[2]和2020年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3]中的標準規范藥物名稱，對10首方劑中藥物名稱進行規范化處理，規范藥名如下：大熟地-熟地黃，山萸肉-山茱萸，云苓-茯苓，巴戟-巴戟天，懷山藥-山藥，五味-五味子，建蓮子-蓮子，丹皮-牡丹皮，花粉-天花粉，元參-人參，車前-車前子。為方便統計研究，將明清時期的度量衡按比例換算成了目前國內中醫通用劑量單位（g）。依據明清時期度量衡，以一斤計為580 g，一兩計為36 g，一錢計為3.6 g，一分計為0.36 g的標準[4]，將用藥劑量全部換算為g。同時參考部分中藥性狀，規范未明確的藥物劑量如下：10粒五味子計為兩錢，20粒建蓮子計為50 g。

對10首不孕癥方劑中所有藥物的出現頻次、歸經、性味、功效及單方使用劑量進行整理歸納分類，并將藥物出現頻次按從多到少的順序進行排序，藥物歸經及性味參考《中藥大辭典》[2]和2020年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3]，藥物單方使用劑量以總使用劑量按從大到小順序進行排序，藥物功效按照十三五規劃教材《中藥學》[5]目錄進行分類。

1.3? 數據分析

本研究采用“Excel 2016”軟件與“中醫傳承輔助系統（V3.0）”軟件進行數據分析。首先用Excel表整理10首方劑38種藥物的使用頻次、性味、歸經等，再將雙人復核規范化處理后的處方數據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3.0）進行數據分析。采用“方劑分析”模塊，對10首方劑進行關聯規則分析，置信度設置為0.8，保證較高可信度;支持度個數設置為3，藥物數量較多能更全面地反映數據背后的真實用藥規律。

2 結果

2.1? 藥物頻次及性味、歸經

《傅青主女科·種子》治療不孕癥10首方劑共使用中藥38種，其中出現頻次≥3的中藥依次為白術、人參、巴戟天、茯苓、當歸、白芍、熟地黃、肉桂，其余中藥出現頻次從大到小依次排序為：補骨脂、杜仲、柴胡、牡丹皮、黃芪、麥冬、芡實、沙參、山藥、山茱萸、神曲、菟絲子、五味子、半夏、荸薺粉、鱉甲、車前子、陳皮、地骨皮、附子、覆盆子、甘草、枸杞子、蓮子、肉蓯蓉、升麻、石斛、天花粉、香附、續斷。藥物性味以甘、微溫為主，藥物歸經以腎、脾、肝經為主。具體性味、歸經見表1。

2.2? 藥物功效歸類

《傅青主女科·種子》治療不孕癥10首方劑中，共使用了38味藥，根據功效分類可以將其分為補虛藥、收澀藥、清熱藥、溫里藥、理氣藥、化痰止咳平喘藥、解表藥、利水滲濕藥、消食藥。其中補益藥最多，有18味;收澀藥次之，共使用了5味。具體功效歸類見表2。

2.3? 《傅青主女科·種子》10首方劑組方藥對及關聯規則分析

將《傅青主女科·種子》10首方劑及藥物組成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3.0），對其用藥規律進行分析，獲得治療不孕癥的藥對組合12條，涉及藥物7味，見表3。支持度個數設置為3時，共有7味中藥納入關聯規則網絡，見表4。

3 討論

3.1? 用藥以補虛扶正為主

縱觀《傅青主女科·種子》全篇10首方劑中，除嫉妒不孕篇方用開郁種玉湯以疏肝解郁為主，其余9方均以扶正為主，或補氣血，或補陰陽，或氣血陰陽雙補。結合表1、表2可知，治療不孕癥10首方劑共使用中藥38味，其中補益藥最多，共使用了18味。使用頻次最高的中藥為白術、人參、巴戟天、茯苓、當歸等，均為臨床常用的補益藥，這類藥物大多具有甘味，甘味具有補虛、緩急止痛、調和藥性等功效。18味補益藥中補氣藥有白術、人參、黃芪、山藥、甘草;補血藥有當歸、白芍、熟地黃;補陰藥有麥冬、沙參、枸杞子、石斛、鱉甲;補陽藥有巴戟天、杜仲、肉蓯蓉、山茱萸、補骨脂、菟絲子。由此可見傅山在治療不孕癥時，多從虛論治，以補為主。傅山認為陰、陽、氣、血之虛為不孕的主要病因病機，尤其以腎虛為最。10篇中有6篇論及腎，有4篇論及脾，另1篇為嫉妒不孕而論及肝。根據表1、表2統計《傅青主女科·種子》10方38味藥藥物歸經，由大至小依次為：入腎經23味，入脾經17味，入肝經16味，入肺經15味，入心經9 味，入胃經8味，入大腸經2味，入膀胱經1味，入三焦經1味，入小腸經1味，入膽經1味。可見補腎藥應用最多，其次為補脾胃藥和入肝經的藥。

3.1.1? 腎為先天之本，種子需補腎? 腎藏精，主生殖，為先天之本。《素問·上古天真論》云：“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能有子”[6]。傅山十分重視腎與女子月經、生殖的關系。《傅青主女科》一書中許多方劑組成均包含補腎藥，如巴戟天、菟絲子、山茱萸、生地黃、熟地黃等。其中種子篇10篇中就有6篇從腎論治。《傅青主女科·下部冰冷不孕》曰：“蓋胞胎居于心腎之間，上系于心而下系于腎，胞胎之寒涼，乃心腎二火之衰微也。”腎通過胞絡與胞宮相連，成功孕育胎兒主要依賴腎精的充足和腎氣的旺盛。傅山在治療不孕癥遣方用藥時，以補腎助孕為主，益陰助陽，兼顧氣血。如表2所示，多以熟地黃、山藥、山茱萸、枸杞子、沙參、麥冬等藥來滋腎之陰;以菟絲子、巴戟天、補骨脂等藥壯腎之陽;同時又選用人參、白術、芡實、覆盆子、五味子等補氣澀精之品隨證加減兼顧氣血。傅山在《傅青主女科·骨蒸夜熱不孕》篇中提到：“婦人有骨蒸夜熱，遍體火焦，口干舌燥，咳嗽吐沫，難于生子者。人以為陰虛火動也，誰知是骨髓內熱乎”。傅山認為不孕癥是骨髓內熱造成的，并創立了經典名方：清骨滋腎湯。有醫家誤以為是陰虛火熱導致的不孕，其實是腎陰虛骨髓內熱的緣故。腎主骨生髓，腎陰虛而火旺，熱邪日久煎熬髓液精血。胞胎依賴腎精骨髓滋養，生骨成形，熱邪日久致胞胎亦熱極，故而婦人難以受孕。腎陰為一身陰氣之源，遂用清骨滋腎湯補腎之陰，清骨中之熱。清骨滋腎湯中用麥冬、沙參為君藥，甘寒清潤生津，滋水之上源;以牡丹皮、地骨皮為臣藥，清腎火、泄骨中之熱;用白術益氣健脾以生津，石斛益胃生津、滋陰清熱兼制白術之溫。諸藥合用，補腎中之精，涼骨中虛熱，取壯水之主，以制陽光之意[7]。上述藥物合用補腎中之精，以利于受精種子育胎。原文記載連服三十服可解骨髓內熱，再服六十服可自然受孕。

3.1.2? 脾為后天之本，種子需健脾? 脾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主運化，又能攝納胞胎。若脾氣健運，氣血旺盛，則月經調和暢達，婦人易于受孕;若脾失健運，則氣血化源不足，易致月經不調或難以受孕。傅山治療不孕證亦十分重視顧護脾胃，種子10篇中有4類不孕癥病因論及脾胃，分別為胸滿少食不孕、少腹急迫不孕、胸滿不思食不孕以及肥胖不孕。如表1、表2所示，種子篇10方中有8方用到人參、9方用到白術。《傅青主女科·肥胖不孕》篇中論到“婦人有身體肥胖，痰涎甚多，不能受孕者，人以為氣虛之故，誰知是濕盛之故乎。夫濕從下受，乃言外邪之濕也。而肥胖之濕，實非外邪，乃脾土之內病也”。傅山認為脾虛濕盛是肥胖不孕的主要原因，脾失健運，不能運化水液，水濕化飲成痰，日久痰飲水濕阻滯胞宮，則不能受精成孕。傅山以李東垣的補中益氣湯為底，標本兼治，補脾胃之氣以治其本，泄水化痰以治其標，從健脾益氣、升清降濁、祛濕化痰出發，使脾運健而濕邪去，精自能攝而胎可孕。方用白術一兩入脾經，大補脾氣，合黃芪、人參共奏益氣健脾、培補中焦之功，提升脾氣而升于上，助胃氣而消于下，以分消水濕痰飲;加陳皮、茯苓、半夏溫燥脾土、化痰祛濕;升麻、柴胡助提升脾氣、宣暢氣機;當歸養血合營。其用藥輕、平、和緩，攻補兼施并重視顧護臟腑元氣[8]。由此可見，傅山治療不孕癥重視調理脾胃。

3.1.3? 女子以肝為先天，種子需和肝? 肝藏血，主疏泄，調節情志。若肝氣調達，肝疏有度，則氣血調暢，沖任盛，經脈通暢，月經應期而至，易于受孕。傅山在治療不孕時亦重視從肝入手。《傅青主女科·嫉妒不孕》篇中提到：“婦人有懷抱素惡，不能生子者，人以為天心厭之也，誰知是肝氣郁結乎”。傅山認為婦人不孕亦有肝氣郁結的緣故，若肝氣郁結，肝失條達，疏泄不暢，下克脾土以致閉塞，氣機郁滯，腰臍之氣亦因之不利。腰臍之氣不利，不能暢通任帶之脈，帶脈之氣既澀，胞宮之門亦閉塞不通，則不能攝精成孕。傅青主用開郁種玉湯，解肝、脾、腎、心四經之郁以暢胞胎之門。方用白芍、香附解肝之郁，白術宣脾氣之困，當歸、牡丹皮、天花粉以舒心腎之氣。全方重點在解肝之郁，調暢氣機，順心腎之氣，遂胞胎之門自然開啟，易于受孕[9]。由此可見，傅山治療不孕癥亦十分注重肝和。

3.2? 用藥以固澀收斂為輔

傅山治療不孕癥10方中有8方用到了固澀藥，固澀藥共有5味，分別為山茱萸、蓮子、芡實、五味子、覆盆子。在補益藥扶助正氣之時，固澀藥起到固腎澀精，加強扶正補虛之效。綜合表1、表2以及相關原文可以看出，山茱萸、蓮子、芡實等固澀藥在方中的用藥量均為三至五錢之間，為每方的君藥用藥量的一半左右。傅山治療不孕癥常以固澀藥為輔，筆者認為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固澀藥具有收斂固澀的特性可以秘藏腎精腎氣，資養先天之源以濡養胞宮胎元。“治腎宜補澀”，傅山先生亦認為不孕之本在于腎，故在滋補腎精的同時，加入固澀收斂之品以收攝腎精，固先天之本。二是可以調理脾胃。蓮子、芡實等補脾收斂固澀之品可以充養精氣，以固后天之本。婦人常以氣血為用，氣血足則胎孕穩固。不孕癥常表現為氣血不足或陰陽失調，故治療不孕癥常從虛論治，注重補益氣血、陰陽，再輔以固澀藥加強扶正之功。酸澀收斂之品與補腎扶正之藥相輔相承，多具有事半功倍之效。如此補中有澀，補固兼施，使氣血充足，腎-天癸-沖任-胞宮軸正常運行調節，易于氤氳[10]。

3.3? 補益氣血，善用藥對

藥對配伍理論是中醫藥學的重要組成內容，藥對的組成是有理論依據的，是古代各醫家長期臨床實踐總結出來的最佳藥物配伍組合。結合表1、表3可知，傅山在治療不孕癥中最擅長運用人參伍白術的配伍組合，在并提湯、溫胞飲、溫土育麟湯、寬帶湯、加味補中益氣湯、清骨滋腎湯、升帶湯、化水種子湯8首種子方劑中均有運用。白術藥量多為一兩，人參藥量多為三錢，藥量配比有輕有重，組方十分考究。

傅山治療不孕癥使用如此大量白術、人參藥對組合絕不是巧合，值得深思。筆者從以下幾個方面淺析：首先，女子以血為用，血足則婦人易于受孕養胎，但有形之血不能速生，無形之氣所當急固，使用人參、白術兩味藥可以補氣攝血。其次，脾胃乃氣血生化之源，白術、人參可健運脾胃氣血生化之源，補養氣血。第三，人參、白術均有安胎助孕作用。第四，傅山治療不孕癥十分重視“利腰臍”，使用最多的藥物就是炒白術。《本草經集注·術》記載白術“利腰臍間血”[11]。《本草新編·宮集·白術》曰：“白術，味甘，氣溫，可升可降，陽中陰也，無毒。入心、脾、胃潐、腎之經。除濕消食，益氣強陰，尤利腰臍之氣”。傅山認為腰臍為先、后天之橋梁，連接全身氣機，并與任脈、督脈、帶脈、胞胎、脾、腎等密切相關，易受濕邪影響而運行不利，且其生理位置特殊，與婦人經、帶、胎、產等病亦密不可分;且《傅青主女科·種子》中所使用白術均為土炒制，土炒可以助益脾氣，所以土炒白術在“利腰臍間血”的同時，加強了脾主統血的功效。

從表3可以看出，傅山在種子篇10首方劑常用藥對還有白術、人參配伍巴戟天，白術、人參配伍肉桂，白術配伍茯苓等，當歸與白芍、熟地黃與山藥、熟地黃與山茱萸等也是經典的藥對組合，后世醫家在治療不孕癥方中也都有廣泛運用。

3.4? 用藥考究，重視炮制

3.4.1? 巧用安胎藥? 《傅青主女科·種子》篇10首方中，除養精種玉湯外，其余各方中均使用了安胎藥。且在《傅青主女科·身瘦不孕》篇中，論述養精種玉湯原方效果不佳時，加杜仲、續斷、白術、茯苓，也蘊含了安胎的道理。可見，傅山在治療不孕癥時提前使用安胎藥可以有助于受孕，且在治療不孕癥的過程中偶遇已孕之人，亦有保胎安胎之效，足見傅山先生遣方用藥的嚴謹、考究、周全。

3.4.2? 用藥純合，無峻品? ?《傅青主女科》一書中所用方劑大多都是傅山先生自創，種子篇組方用藥純和平穩，方中多為補腎，補益脾胃，益氣養血之品，藥性平和，少有攻伐之品。如《傅青主女科·便澀腹脹足浮腫不孕》篇中，論述到便澀腹脹足浮腫不孕的病理產物為“水濕之氣”，其病位在胞胎，病因病機歸于腎陽不足，膀胱之氣不化，水濕滲入胞宮，方用化水種子湯。傅山重用巴戟天為君藥，補腎火而無燥烈之虞，白術補氣健脾，伍人參、茯苓益氣健脾，利水滲濕，全方未用具有蕩滌之力的峻猛藥物，僅用車前子一錢利水滲濕以治其標，全方用強壯腎氣的藥來分消滲入胞胎的濕氣，用補益腎火的藥來運化膀胱的水濕，共奏溫補脾腎、化水祛濕之效。在《傅青主女科·骨蒸夜熱不孕》一篇中，用清骨滋腎湯滋補腎陰以治療骨髓熱，全方配伍精妙且不用熟地黃之類，又述使用者千萬不要加減，凡是服用峻藥，病去七分就要停止用藥，不必拘泥于三十服、六十服之數。《傅青主女科·胸滿不思食不孕》篇中，傅山所用并提湯配伍的精妙之處在于，立方不用桂枝、附子等藥峻補腎火，而用熟地黃、巴戟天等藥專補腎氣，用白術、人參和黃芪等藥使脾胃之氣不復下陷，則使帶脈氣充，胞胎氣暖，則易自然受孕。

3.4.3? 炮制方法? 由于中藥材大多是生藥，其中不少藥物經過不同的炮制處理，能達到緩和藥性或者增加療效的作用。傅山十分重視藥物的炮制，其種子篇10方38味藥，大都用相應的炮制方法以達到最理想的藥效，大都采用酒洗、酒浸、蒸、炒（鹽水炒、土炒）等。例如巴戟天、覆盆子用酒浸，牡丹皮和當歸用酒洗，香附、菟絲子、白芍用酒炒。筆者認為用酒炮制藥物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可以改變藥性，引藥上行。酒制能使藥物通經達表，直達病所。二是增強藥物活血通經的作用，可以增強當歸、香附、白芍等藥調和氣血，補血養血的作用。例如在《傅青主女科·嫉妒不孕》一篇中，傅山方用開郁種玉湯，其中白芍養肝益肝，牡丹皮、當歸活血通經，香附行氣開郁，上4味均用酒制，酒行散通達以順肝之升散調達之意，引諸藥入肝以養肝，調和氣血。在《傅青主女科·胸滿少食不孕》一篇中，溫土毓麟湯用巴戟天溫補腎陽，覆盆子澀精補腎，二藥均以酒浸，意在借助酒溫熱宣散之性，增加其助陽散寒之效。再如白術用土炒能增強白術健脾益氣之效，熟地黃九蒸九曬能增強其滋陰養血的功效，杜仲炒黑使之溫性緩和，山藥用麩炒增強健脾益腎之功，覆盆子、巴戟天以鹽水浸后隨咸味下行直入于腎等。

4 小結

本研究采用Excel軟件和中醫傳承輔助平臺軟件（V3.0）對《傅青主女科·種子》10首方劑進行分析，對傅山先生治療不孕癥的用藥經驗進行了歸納總結。傅山先生在治療不孕癥用藥時重視補虛扶正，尤其重視補腎、健脾、和肝，善用白術、人參、巴戟天等補益藥;以固澀收斂為輔，活用覆盆子、山茱萸等固澀藥;用藥考究，重視炮制方法，增效引經。值得后世臨床深入學習與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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