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起來真好看

劉喜娜

當清脆的下課鈴響起，我整理著講臺上的東西，準備回辦公室。這時門邊探進幾個小腦袋，我還沒看清是誰，四個學生就跑進來將我抱住。

“老師，下課啦？”

“老師，想不想我們？”

望著四張燦爛的笑臉，我幸福地笑了。大迪、鵬鵬、鑫宇、蒙蒙，這是我去年畢業的學生。原來，他們下午放假了，就趕回學校來看看我。

“這就是您新帶的學生嗎？”大迪好奇地問，“這是我新接的初一學生。”學生也好奇地打量著這群學哥學姐。

“老師，我們要調查一下！”鵬鵬這個小精怪眨巴著眼睛，神氣地走下講臺。

“我是你們的師兄，別緊張，問你們幾個小問題——語文老師厲害嗎？”

“嗯，嗯……”所有的小腦瓜都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作業多嗎？”鑫宇搶著問。“對，是不是很多呀？”大迪急著附和。

學生互相對望了下，點點頭又搖搖頭。蒙蒙挽著我的胳膊搖了搖，“老師，你看他們都呆呆地不敢說話，像不像當年的我們？”她的一句話將我的思緒拉回到那些為中考努力拼搏的日子。

我的學生是一群鄉村孩子，學習基礎薄弱，知識面窄。趕上疫情，上了兩個多月的線上課程，好不容易恢復了在校學習，離中考也僅剩下一個多月了。為了讓學生能更多地考入重點高中，我就得卯足勁兒教，學生也必須得使勁兒學。于是，那段時間我和學生沒有絲毫的懈怠，只是一門心思努力再努力。我領著學生梳理知識點，復習重難點，背誦、默寫、做類型題……整天深埋在備考中，對自己當時的狀態真的是一點兒都沒留意。

為了不影響上課，我把四個學生領到了辦公室，他們告訴我分到了哪個班，都和誰在一個班，老師怎么樣，住宿生活如何，你一言我一語，瑣瑣碎碎，其樂融融，還告訴我語文考試成績不錯，老師還夸他們基礎打得好……我好奇地詢問他們是否對我這班新學生的調查結果滿意，鑫宇不好意思地說，“老師，你知道你當時多可怕嗎？感覺你周身散發著股殺氣，有種生人勿近的威嚴。”“除了學習你根本就不和我們交流，我們有段時間都要崩潰了，幸好你偶爾還鼓勵鼓勵我們，給我們買點糖啊，薯片啊，撫慰下我這顆小心靈。”小饞貓大迪說，我點了點她的小鼻頭，說：“是撫慰下你這張小饞嘴吧，我知道你一吃就高興。”“哈哈，老師你知道我們為啥老不高興嗎？就是因為你——千年不變的臉……”鵬鵬頓覺失言，裂開嘴巴，露出一排戴著牙套的小鋼牙，又像以前那樣貓著腰，“逃竄”開了。“哈哈……原來我還有這樣的外號！”我大笑了起來，學生見狀也坦然地笑了。“老師，你笑起來真好看。”大迪和蒙蒙摟著我笑彎了腰，“是啊，都閃到我們了噢！”兩個小男孩兒夸張地跳起來抱著我，我們擁在一起，幸福地笑著。

是啊，是什么奪走了我的笑容？是什么讓我在學生心中有了不可觸犯的形象？是繁重的教學任務？是嚴格的考核？是一味追求的升學率？可教育不應該是心與心的碰撞、情與情的交流，才能完成知識與知識的傳遞與提升嗎？因為我的威嚴而豎起了高高的屏障，又因為繁重的學習任務而產生隔閡。那我將如何能引領學生學習呢？“親其師，信其道”，師者不親，生又如何從其道呢？還好有這樣一群孩子的探望，有了他們的敞開心扉，才點醒了我，讓我明白了親和力才是完成一切教育的橋梁，而微笑是親和力最直接有效的表現。我丟了微笑，學生們就丟了天真，我的樂觀自信削弱了，學生們親師信師的心就崩塌了。教育就會沒有活力，如一潭死水，再也蕩不起半絲漣漪了。

從那天之后，我總是面帶微笑地對待我的學生，學生和我也越來越親密了。我們常常也互夸：“你笑起來真好看。”我們還會接著唱：“像春天的花兒一樣，把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憂愁，統統都吹散;你笑起來真好看，像夏天的陽光，整個世界全部的時光，美得像畫卷……”我笑著走進學生們的心靈，不但改善了師生關系，活躍了課堂氛圍，學生學習語文的熱情更高了，成績也更好了。“雙減”的東風已來，我們笑得更自在，更開心了。

我又收獲了一個喜歡的新外號——“喜樂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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