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體系建設的問題、原因及對策

閆映宇， 亐道遠

(石家莊鐵道大學 文法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43)

綠色發展是當前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基本內容,是當前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基本途徑[1]，實現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是堅持綠色發展的核心要義。2020年全國快遞服務企業業務量累計完成833.6億件，同比增長31.2%，業務收入累計完成8 795.4億元，同比增長17.3%[2]。在快遞行業繁榮的背后存在著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即快遞包裝未妥善處理所帶來的環境污染與資源浪費。必須清醒地認識到，實現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是實現快遞行業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基本要求，重視現階段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體系存在的問題，并分析其致因，提出相應的對策建議。

一、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體系建設存在的問題

(一)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技術體系不成熟

一套成熟的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技術體系應當集快遞包裝研發、設計、生產、使用與回收利用于一體。現階段的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技術體系不成熟，不利于實現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首先，快遞包裝的材料技術不成熟。現階段快遞包裝材料主要包括兩種，即塑料袋與瓦楞紙箱。國家郵政局監測數據顯示：目前中國紙質類快遞包裝材料有80%能夠被回收利用，而塑料類快遞包裝廢棄物由于回收價值低，有99%都得不到有效利用[3]。塑料類快遞包裝的主要原料是舊塑料，成本低廉，殘留大量有害物質，得不到有效的循環利用，對環境造成了巨大的危害。紙質類快遞包裝回收利用率高，但紙質類快遞包裝強度低、易破損，導致快遞包裝回收利用的成本增加，不利于實現快遞包裝循環利用。其次，快遞過度包裝造成資源浪費。為了保障物品的安全，迎合消費者的需求，提高服務質量，快遞公司使用的快遞包裝遠遠超出了物品的本身需求，使用了大量的填充物與塑料膠帶，填充物與塑料膠帶無法循環使用，混入日常生活垃圾進行處理，造成資源浪費與環境污染。最后，快遞包裝回收利用渠道不暢通。理論上，基于逆向物流搭建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體系可以實現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實踐中，一是可以通過菜鳥驛站設立的紙箱回收箱實現紙箱類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塑料類快遞包裝混入日常生活垃圾進行處理。二是作為日常垃圾進行處理，通過垃圾分類處理實現紙箱類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三是出售給廢品收購者，通過廢品收購站實現紙箱類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

(二)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法律體系松散

目前，我國關于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法律法規主要包括《中華人民共和國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快遞暫行條例》《郵件快件包裝管理辦法》以及部分規范性文件。關于我國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立法現狀，如表1所示。

表1 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法律法規梳理

通過對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法律法規的梳理，可以發現現階段我國尚無專門立法規制快遞包裝循環利用。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立法體系松散，關于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相關法律法規多處于宏觀指導層面，起到原則性作用，實施難度大，可操作性差。雖然《中華人民共和國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明確規定了清潔生產責任、生產者延伸責任、快遞電商行業回收利用責任，但沒有相應的法律法規予以具體落實，未形成《中華人民共和國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負責引導，《快遞暫行條例》負責具體落實，地方性法規、規章、規范性文件負責細化補充的立法體系。

(三)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標準化體系不完善

市場監管總局、發展改革委、科技部等八部門下發的《關于加強快遞綠色包裝標準化工作的指導意見》(國市監標技〔2020〕126號)指出：一套完善的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標準化體系應當包括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地方標準、團體標準以及企業標準，明確強制性標準與推薦性標準的主要內容和規范主體，涵蓋快遞包裝研發、設計、生產、使用、回收處理各環節。現階段關于快遞包裝的相關推薦性標準如表2所示。

表2 快遞包裝標準梳理

通過對快遞包裝的相關標準進行梳理，可以發現現階段我國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標準化體系不完善，最突出問題為沒有相應的國家強制性標準，此外缺乏相應的行業、企業標準予以細化補充，國家需要進一步推進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標準化體系的建設。

(四)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監管體系不嚴密

一套嚴密的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監管體系應當集企業內部監督與政府外部監管，生產端監管、使用端監管與回收利用端監管于一體。現階段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監管體系不嚴密，不利于實現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其一，在企業內部監督與政府外部監管層面。一是快遞企業內部缺乏監督。快遞等相關企業內部并未形成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監督體系，快遞企業多采取加盟制，因為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成本較高且難以實現，快遞包裝循環利用并不是快遞企業的績效考核指標，快遞企業內部疏于監督。二是快遞企業外部缺乏政府監管。快遞協會是非營利性的社會組織，因其不具備行政職能，無法對快遞企業形成有效的外部監管。國家郵政局對快遞企業的監管主要集中于安全監管、應急管理、市場監管、服務監督、快遞許可管理、信用管理等方面，綠色包裝已逐步納入國家郵政局的監管范疇，但是還需要進一步具體落實。其二，在流程監管層面。現階段對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監管并未做到全流程監管，快遞包裝產業鏈、供應鏈未實現轉型升級以及前后貫通。一是生產端監管不到位。在快遞包裝的研發、設計及生產階段，因缺乏監管無法保證快遞包裝符合循環利用的基本要求。二是使用端監管不到位。在快遞包裝的使用階段，因缺乏監管無法保證快遞企業、電商平臺會積極采購使用可循環快遞包裝。三是回收利用端監管不到位。在快遞包裝回收利用階段，因缺乏監管無法保證可循環快遞包裝會得到有效的回收利用及處理。

(五)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激勵機制不健全

實現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需要政府以及社會的共治共建，需要上下游產業鏈的協同協作。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政府引導、市場調節以及社會參與。實現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共治共建共享、治理能力及治理體系現代化，需要健全的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激勵機制。現階段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激勵機制不健全，不利于實現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實現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需要相應的配套激勵制度，現階段沒有相應的財政補貼、稅收、信貸、債券、征信等配套激勵制度予以支撐，致使企業以及社會公眾缺乏動力、參與不足，不利于實現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4]。

二、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體系建設問題的產生原因

(一)客觀原因

其一，行業發展現狀的制約。我國快遞行業的發展起步晚、速度快，在發展的過程中衍生出一系列問題，不能滿足高質量、可持續發展的要求。一是發展失衡的制約。我國快遞行業前期的發展主要集中在拓展市場、提高服務質量、降低運營成本等方面，快遞行業以犧牲環境為代價來換取一時的利益，忽視了環境的保護，未實現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二是業務量的制約。2020年全國快遞服務企業業務量累計完成833.6億件，符合要求的快遞包裝供不應求，推進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需要循序漸進、因地制宜，符合行業發展現狀，不能阻礙行業的發展，從量變到質變。

其二，市場機制的缺陷。現階段，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產業鏈、供應鏈不暢通，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未實現產業化以及市場化。在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前端，快遞包裝的設計、研發以及生產均不能滿足循環利用的基本要求。在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中端，使用可循環的快遞包裝致使企業運營成本增加，可循環的快遞包裝市場需求量小且需求具有多樣化。在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終端，快遞包裝回收價值低、成本高、操作難度大，回收市場不成熟。

(二)主觀原因

其一，社會參與不足。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需要協調共治，需要各方主體主動參與、共治共建。一是企業參與動力不足。在配套制度不完善、激勵約束機制不健全的背景下，企業基于成本考量，其參與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動力不足。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技術創新成本高、使用成本高、回收利用成本高，實現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財力以及物力，快遞企業基于利益的考量，更傾向于使用價格低廉的一次性塑料袋及紙箱，不利于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體系的搭建[5]。二是消費者參與動力不足。使用可循環的快遞包裝意味著成本的增加，消費者需要支出更多的費用來享受快遞服務，消費者接受意愿不高，需要采取合適的方式引導消費者參與快遞包裝循環利用[6]。

其二，主體責任難落實。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涵蓋快遞包裝生產、使用以及回收利用等領域，涉及政府、企業以及消費者等主體，現階段各參與主體責任較難落實。《中華人民共和國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第六十八條具體規定了各參與主體的責任，但是具體操作難度較大。一是設計者、制造者以及生產經營者應當遵守清潔生產和有關標準的規定，但是現階段沒有相應的國家強制性標準。二是生產者的責任延伸，但是現階段快遞包裝并未納入強制回收目錄且快遞包裝較難溯源，生產者責任延伸很難落實到位。三是電子商務、快遞、外賣等行業應當使用符合要求的包裝物，但是包裝物并沒有明確的標準且各行業需求不同，行業不夠自律。四是縣級以上各行政部門應當承擔各自的監管職責，但是各行政部門的職責分工不明確，容易出現推諉扯皮現象。五是對消費者采用了鼓勵、引導的方式，對消費者約束力度不大。第六十九條規定了對一次性塑料制品的生產、銷售和使用的限制、監管以及對綠色包裝使用的引導鼓勵，但是規定較為籠統且操作難度太大。《快遞暫行條例》第九條規定國家鼓勵快遞企業以及寄件人使用綠色包裝，但對快遞企業及寄件人約束力度不大。《智能快件箱寄遞服務管理辦法》第九條規定國家鼓勵智能快件箱運營企業承擔快遞包裝的回收責任，但對快件箱運營企業約束力度不夠。

其三，政府引導力度不夠。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需要政府的鼓勵與引導，各相關法律法規、政策都明確了政府引導原則，但是實踐中政府引導力度還不夠。一是對行業引導力度不夠。快遞行業的發展重點主要集中于末端網點的建設、運輸結構的優化以及倉儲成本的降低等領域，忽視了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政府未及時引導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導致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營商環境不規范、產業鏈不暢通、市場機制不健全，很難實現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二是對企業引導力度不夠。實現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需要企業投放與更新回收設施、培訓員工，運營成本增加。政府對企業的引導力度不夠，缺乏約束與激勵措施，導致企業成本壓力倍增，對企業不公平且不合理。三是對消費者引導力度不夠。現階段對消費者的引導還停留在宣傳層面，無法有效調動消費者參與的積極性。

三、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體系建設的對策

(一)政府層面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體系建設的對策

政府應當優化頂層設計，使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有法可依、有據可循。一是完善立法規制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立法時應當秉持綠色、公平以及科學的原則，符合行業發展現狀，均衡各方主體的利益，平衡政府與市場的關系；立法時應當明確立法的內容，涵蓋快遞包裝的設計、研發、生產、使用以及回收處置全流程，明確界定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參與主體并落實主體責任[7]。二是建立嚴密的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監管體系。建立流程監管體系，加強生產端監管，做好源頭管理以保證綠色包裝的供應，加強使用端監管，督促企業采購使用綠色包裝，加強回收端監管，督促企業做好快遞包裝的回收處理工作；建立雙層監督體系，完善企業外部監督，行業協會、社會輿論應當承擔起相應的監督責任，鼓勵企業內部監督，建議企業加強對其加盟商的監督。三是完善快遞包裝循環利用標準化體系。應盡快出臺強制性國家標準，各地方應當結合實際情況出臺地方性標準，鼓勵行業、企業制定更加嚴格的行業、企業標準，建立集基礎、材料、容器、技術、檢驗、評價于一體的標準體系。四是采取激勵措施降低企業成本。采取一系列的財政補貼、稅收優惠、信用激勵等措施，激發企業創新動力，緩解企業成本壓力。

(二)社會層面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體系建設的對策

經濟責任和法律責任是企業最基本的責任，社會責任更加側重于道德責任[8]。深入貫徹綠色發展觀，將快遞包裝循環利用上升到社會責任高度。落實企業的法律責任，鼓勵企業承擔社會責任，充分調動企業以及消費者參與的積極性，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一是調動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的積極性，將快遞包裝循環利用落實及實施狀況作為企業的考核指標，與企業信用機制掛鉤，將其作為企業享受財政補貼、稅收、信貸、債券、征信等優惠措施的主要指標，激勵企業承擔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社會責任。二是調動企業負責人參與的積極性，將快遞包裝循環利用落實及實施狀況納入企業負責人的績效考核，以此作為主要負責人工資報酬、人事調整的依據，激勵企業負責人恪盡職守。三是調動消費者參與的積極性，設置押金制度，消費者享受快遞服務的同時應當向快遞企業或者電商平臺繳納一定的押金以作為其及時歸還可循環快遞包裝的保證金；設置獎勵措施，對積極參與的消費者，其可以享受快遞企業或電商平臺的折扣。四是加強宣傳教育，垃圾分類回收，培養社會公眾的環保意識。

(三)市場層面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體系建設的對策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實質和核心是正確處理政府與市場的關系，以便更好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9]。推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盡快實現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產業化與市場化。一是優化可循環快遞包裝的供給。打通產業鏈、供應鏈堵點，引導財稅金融等資源向產業鏈龍頭企業與核心配套企業集中，推動龍頭企業的發展，通過龍頭企業帶動整條產業鏈、供應鏈的協同發展，保證可循環快遞包裝的充足供給，以供給推動需求。二是刺激可循環快遞包裝的需求。通過宏觀調控，降低企業成本，刺激企業需求。市場監管總局、發展改革委、科技部等八部門下發的《關于加強快遞綠色包裝標準化工作的指導意見》(國市監標技〔2020〕126號)指出：要推動相關企業建立快遞包裝產品合格供應商制度，鼓勵包裝生產、電商、快遞等企業形成產業聯盟，擴大合格供應商包裝產品采購和使用比例，保證可循環快遞包裝的穩定需求，以需求拉動供給。三是營造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打造統一規范、競爭有序的營商環境，推進快遞包裝管理制度和治理體系現代化，企業之間進行公平競爭，淘汰不符合發展要求的企業，推動快遞包裝循環利用市場的高質量發展。四是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可循環快遞包裝技術創新成本高，要加強對可循環快遞包裝的知識產權保護，推動企業不斷發展創新。五是加強市場監管。推動多部門聯合監管，涵蓋快遞包裝生產、使用、回收利用等領域，覆蓋生產制造、物流、電子商務、回收利用等行業。

四、結語

習近平總書記在河南光山縣調研時強調，“要積極發展農村電子商務和快遞業務，同時要注意節約環保，杜絕過度包裝，避免浪費和污染環境”[10]， 深入貫徹習近平總書記的綠色發展理念，加快推動快遞包裝的循環利用，是實現快遞行業管理體系與管理能力現代化的基本要求。建立、完善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體系需通過3個要素予以實現，即政府優化頂層設計、企業承擔社會責任、市場發揮調節作用。前期通過政府優化頂層設計，落實主體責任，后期通過市場調節，實現快遞包裝循環利用的市場化與產業化，最終建立完善高效的快遞包裝循環利用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