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楚琛,趙 芳
(南寧師范大學 體育與健康學院,廣西 南寧 530199)
奧林匹克運動在進入21世紀以來陷入了舉辦成本居高不下,申辦城市頻頻退出等困境,這讓國際奧林匹克運動的發展受到了深刻的影響。為此國際奧委會在2014年發布了《奧林匹克2020議程》,希望籍此打破奧運會目前發展的困境,重回快速發展的正軌,但隨著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以下簡稱“新冠肺炎”)在全球范圍內的不斷蔓延,許多重要的大型體育賽事受到了巨大的沖擊,而在《奧林匹克2020議程》全程指導下開展的2020東京奧運會也因新冠肺炎的威脅陷入了被相當多日本民眾抵制的窘境。為了實現國際奧林匹克運動在新冠肺炎對世界體育運動發展的打擊下重新振作,2021年3月13日國際奧委會在原有《奧林匹克2020議程》的基礎上,提出了15條改革建議,即《奧林匹克2020+5議程》,旨在未來5年內更好地應對后疫情時代對國際奧林匹克運動帶來的挑戰。
《奧林匹克2020+5議程》中提到,未來世界對有限資源的競爭將逐漸升級為沖突,而人類健康離不開地球的健康,在諸多事實證據中,有學者認為體育活動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關鍵因素之一,奧運會作為世界上三大頂級賽事的一員,可持續性是其發展的重要支柱,因此,利用奧運遺產積極實現奧運會的可持續發展是其舉辦的應有之意[1]。《奧林匹克2020+5議程》中建議2的第2點明確提出要協助東道主構建奧運遺產,以期在奧運會舉辦前后可收獲長久利益,這進一步說明了奧運遺產對奧運會具有的積極意義和重要地位[1]。
在2020年東京奧運會的成功舉辦之后,2022年北京冬奧會逐漸成為世人關注的焦點,其在賽后產生的奧運遺產研究也逐漸成為學界關注的熱點,但是在大量研究的背景下,卻缺少對奧運遺產在國外研究熱點的綜述性研究,因此為了更加準確的反映奧運遺產研究在國外的前沿和熱點,本文利用文獻計量學方法和科學知識圖譜(CiteSpace),將WOS(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這一在國外具有較高知名度和權威性的數據庫作為數據來源,以2001至2021年這20年之間發表的奧運遺產研究成果作為樣本,對國外奧運遺產研究的進展和現狀進行分析,以期為國內奧林匹克研究者、體育管理者從整體上了解國外奧運遺產發展趨勢,為我國2022年北京冬奧會奧運遺產的構建和我國未來奧運遺產相關研究提供理論參考。
使用Web of Science(WoS)數據庫進行國外奧林匹克研究的檢索,本文在此使用的關鍵詞與國際奧委會對奧運遺產表述的一致,即“Olympic legacy”。進入WOS核心合集數據庫,檢索策略設定為:“主題=Olympic legacy”,“文獻類型=Article OR Review”,“時間跨度:2001~2021”,“索引:SCI-EXPANDED,SSCI,ETAL”,檢索時間為2021年5月23日,共得到491條結果和2 978條引文信息,將其以Plain Text(純文本)的形式導出其“Full Record and Cited References”(全記錄與引文信息),并命名為“download_wos”。
CiteSpaceⅤ(版本5.7.R5)是陳超美教授設計的一款,能夠通過文獻的信息對研究領域、研究主題或學科的學術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的軟件[2],本文通過該軟件對近20年(2001~2021年)國外的以奧運遺產為主題的文獻和綜述進行可視化分析。
根據核心期刊的評選原則,可以認為:在核心期刊上發表的文獻更具有權威性、準確性,因此,可以通過奧運遺產研究在核心期刊上發表的情況,來了解該領域的發展情況和研究現狀,而且通過梳理發表年份與年發文量之間的關系,能夠厘清該領域的發展情況并預測未來發展。因此,通過對WoS核心合集上核心期刊收錄有關奧運遺產研究文獻的情況進行統計(圖1),發現近20年(2001~2021年)國外奧運遺產研究趨勢均呈現增長趨勢,其中因為2021年統計尚未完成,數量較少,固不納入研究。

圖1 國內與國外奧運遺產研究在核心期刊的發文量
國外奧運遺產研究根據其不同年份的研究數量可以劃分為3個階段:起步階段(2001~2008年),在這一個階段中,國外奧運遺產研究文獻數量較少(占總比例2.6%,年均比例為0.3%),這是因為當時奧運遺產并沒有引起國外學者的注意,僅有的幾篇發表在核心期刊的、與奧運遺產研究有關的研究也只是在研究奧林匹克運動中簡要的提及,并未有對奧運遺產進行詳細的研究;發展階段(2009~2014年),在這一階段,國外奧運遺產研究因為倫敦奧運會籌辦期間發布的《奧運執行遺產行動計劃》《倫敦2012殘疾人奧運會遺產計劃》等多項與奧運遺產有關的政策與文件,引起了大量學者的關注,因此在這一時期國外奧運遺產研究發展進度顯著提高(占總比例26.7%,年均比例為6.7%);繁榮階段(2015~2021年),隨著國際奧委會將可持續發展視為奧林匹克運動的三大支柱之一,奧運遺產的研究逐漸被國外學者重視,在這一階段奧運遺產研究繁榮發展(占總比例70.7%,年均比例為10.1%),研究方向也更加多樣。根據圖中統計數據結果,國外奧運遺產研究正處于繁榮期,未來數年內奧運遺產研究還將保持目前的趨勢。
由圖1中國外奧運遺產研究數量的趨勢,可以發現:目前國外奧運遺產研究數量逐漸增多,而在國際奧委會發布與奧運遺產有較高關聯性的文件時也會出現明顯增長,受政策驅動明顯。
因為國外奧林匹克運動研究時間較早,研究數量較多(491篇),其中高載文量(發文量≥7)的期刊有12本(表1),其中囊括了醫學、環境學、建筑學、社會學、管理學、旅游學、經濟學、教育學等方面的期刊,這說明國外奧運遺產研究已經不局限于體育學領域,而是形成了一個以體育學為核心,其他相關學科之間相互交流、相互融合發展的研究階段。

表1 國內奧運遺產研究高載文量(發文量≥7)期刊
國外核心期刊高發文量(發文量≥6)作者有8人,其中Kaplanidou Kyriaki(發文量9篇)是佛羅里達大學的教授,他在體育管理學領域有著深厚的研究,他的H指數高達19,總被引有1 195次(最后訪問時間為21-05-28),在這個領域有著較高的知名度。而Leopkey Becca(發文量9篇)是喬治亞大學的教授,主要研究體育賽事領域的問題,此外Kassens-Noor Eva(8篇,密歇根州立大學)、Pappous Athanasios(7篇,肯特大學)等作者在奧運遺產研究領域有著較深入的研究。利用CiteSpace對WoS核心合集數據進行分析(圖2),發現國外奧運遺產研究步入聯合研究階段,各個學者之間已經形成數個研究群體,相互之間聯系較為緊密,這對奧運遺產研究的發展有較強的推動作用。

圖2 國外曾在核心期刊發文的作者共現圖
國外在核心期刊發文的奧運遺產研究者所在的機構較為分散,其中英國的倫敦大學(26篇)、倫敦大學學院(10篇)、考文垂大學(12篇)、拉夫堡大學(12篇)、肯特大學(10篇)是英國研究奧運遺產較多的機構,在美國則是由佛羅里達州立大學系統(佛羅里達大學、佛羅里達州立大學等著名公立大學)、密歇根州立大學、喬治亞大學系統(亦屬于大學系統)等機構引領當地奧運遺產研究。通過對WoS核心合集數據庫中文獻數據進行統計分析(表2),發現國外奧運遺產研究者分布在多個國家,其中英國的研究數量最多(共有179條記錄,占總數36.5%),其次是美國(共有88條記錄,占總數17.9%)、巴西(共有50條記錄,占總數10.2%)、加拿大(共有49條記錄,占總數10.0%)、澳大利亞(共有48條記錄,占總數9.8%)。這些國家的研究人員研究奧運遺產的動機大多與其舉辦的奧運會有聯系,英國2012倫敦奧運會是第一個進行奧運影響研究(Olympic Game Impact,OGI)的夏季奧運會,有較高的研究意義,美國因為1984洛杉磯奧運會在奧林匹克運動中具有的重要意義以及2017年洛杉磯再度獲得2028奧運會的舉辦權的緣故,再次引發當地研究者的思考,2016巴西奧運會的舉辦也調動了巴西的研究者對奧運遺產研究的熱情,加拿大1978蒙特利爾奧運會失敗的遺產管理,使得其發展受到巨大影響,這也為當地的研究者提供了不同研究的視角和切入點,而澳大利亞2000悉尼奧運會也為當地研究者提供了良好的研究對象。

表2 國外奧運遺產研究機構(發文量≥10)
國外發表在核心期刊的奧運遺產研究中受到了基金資助的研究有112項(占總研究的22.8%)。其中資助的主要機構分布在歐盟、英國、日本、加拿大等國家(表3),其中英國研究與創新部門資助了14項奧運遺產研究,如英國國家健康研究所就對5項研究進行了資助;歐盟委員會則對7項奧運遺產研究進行了資助。此外日本學術振興會、日本文部科學省和加拿大社會科學和人文研究理事會均對6項奧運遺產進行資助。這些機構大多隸屬于近期或即將舉辦奧運會的主辦國家或地區,這也從側面反映了目前奧運遺產研究已經逐漸成為舉辦奧運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表3 國外資助奧運遺產研究項目的機構
在奧運遺產研究領域,較為普遍的觀點是“奧運遺產”一詞首次出現于1956年澳大利亞申辦奧運會時提交的報告,隨后有學者提出了奧運遺產研究興起是源于20世紀70年代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保護工作的觀點。隨著奧運會出現舉辦成本居高不下,申辦城市頻頻退出等問題,國際奧委會于1987年在韓國首爾舉辦了首次以“奧運遺產”為議題的國際性研討會,此后奧運遺產的發展逐漸走入了正軌[3]。進入21世紀以來,國際奧委會為了促使奧運會的健康運行,開始重視奧運遺產的構建:2013年國際奧委會編寫《奧林匹克遺產手冊》,從官方層面界定了“奧運遺產”的概念和范圍,這為奧運遺產研究的開展指明了方向;2014年國際奧委會第127次會議上通過的《奧林匹克2020議程》也不斷強調了“奧運遺產”的重要性;隨后數年內國際奧委會不斷就“奧運遺產”的概念和范圍進行更新和深化,目前的“奧運遺產”已經成為涉及社會、經濟、文化、環境、國家形象、體育、政治、可持續性等方面的“龐然大物”[3]。
通過CiteSpace對WoS核心合集中獲取的數據進行關鍵詞(Keyword)共現分析,利用每篇文章中出現的關鍵詞為節點,各個關鍵詞出現的頻次為節點大小,繪制科學知識圖譜(圖3),本文將以此為基礎對國內與國外奧運遺產研究熱點進行闡述和討論。

圖3 國外奧運遺產研究關鍵詞共現圖
對國外奧運遺產研究關鍵詞共現圖和關鍵詞出現頻次表(表4)進行觀察,結合國內奧運遺產研究關鍵詞聚類分析(圖4),發現國外奧運遺產研究包括了對奧運遺產相關概念的梳理以及研究具體某一屆奧運會奧運遺產對主辦地各個方面產生影響的案例研究。

圖4 國外奧運遺產研究關鍵詞聚類分析

表4 國外奧運遺產研究關鍵詞出現頻次表
通過對外文核心文獻進行梳理,發現國外學者在奧運遺產研究初期的研究熱點是奧運遺產概念和分類等理論層面的研究。Chappelet和Junod在其研究中提出,奧運遺產這一概念是指在奧運會這一大型體育賽事中,無論是計劃性還是非計劃性、客觀或主觀、積極或消極以及直接或間接產生的實物或非實物影響,這種影響長久地改變了主辦地區或國家。并依據奧運會的影響將奧運遺產分為5種類型,分別是體育、經濟、社會、城市和基礎設施[4]。這兩位學者從奧運會對當地造成的影響這一方面對奧運遺產這一概念進行了界定和分類,將奧運遺產看作是一個難以控制的,伴隨奧運會的產生而出現,對當地有深遠影響的事物,而Preuss認為可以通過有效的計劃控制遺產的產生,以實現將遺產產生的效果在賽后也能長時間的發揮,并從“賽事結構”中將賽事遺留的遺產分為基礎設施、技術訣竅、聯系和文化、精神和形象5個方面[5]。而Minnaert從有形遺產和無形遺產的角度對奧運遺產進行劃分,認為奧運會除了能為當地帶來體育和基礎設施的更新以外,還能從個人、社區和國家形象等方面對主辦地區或國家帶來影響,而且這些影響往往可能是消極的[6]。隨著國際奧委會提出的奧運影響研究(Olympic Game Impact,OGI)中,將奧運會對舉辦地產生的影響劃分為經濟、社會文化和環境3方面并加以量化以來,國外奧運遺產的具體研究逐漸開始圍繞這3方面進行。2014年國際奧委會在《奧林匹克2020議程》中對奧運遺產這一名詞進行了概念化,總結為“包含了由舉辦奧運會/體育賽事為人們、城市/地區和奧林匹克運動帶來的所有有形和無形的長期利益”[7],此后奧運遺產概念大多以此為參考進行界定。
從圖表中可以發現“Impact(影響)”“Environment impact(環境影響)”“Economic impact(經濟影響)”“Sustainability(可持續)”“Sport(體育)”“Stadium(體育館)”等與奧運遺產具體影響有關的關鍵詞出現頻次較多,這說明了國外奧運遺產研究更多的關注于具體案例對奧運遺產具體的影響研究以及其構建效果對未來奧運會籌辦的啟示,這也就成為了當下奧運遺產研究的熱點。McNevin在對2012倫敦奧運會遺產進行研究的基礎上,認為奧運遺產為倫敦帶來巨大的經濟和社會資源在奧運結束兩年內就已經初步顯現,提出了奧運遺產能為未來倫敦的發展提供助力的觀點[8]。Wayne在經過30年之后對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賽后產生的奧運遺產進行研究,發現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為美國產生了大量的遺產,包括但不限于對當地體育設施的翻新、為當地年輕人提供體育服務等方面[9]。Karadakis等人在對奧運遺產概念和分類進行梳理的基礎上,提出了大型體育賽事可以給主辦城市及其周邊社區帶來潛在的發展好處的觀點,他們認為奧運遺產不僅能給主辦城市帶來發展的契機,也能直接或間接地提高主辦地居民的生活質量[10]。隨著國際奧委會將奧運遺產的分類進行詳細劃分以來,國外奧運遺產研究的熱點逐漸向奧運遺產對主辦地產生的具體影響方面的研究轉變。
“Sport(體育)”節點在圖3中與“Impact(影響)”與“Event(賽事)”“Stadium(體育館)”等節點有著直接而緊密的聯系。Contreras在研究奧運會帶來的的競技體育遺產時發現,各個主辦地在舉辦夏季奧運會后都會遭遇“前東道主效應”,即競技體育實力(以隨后幾屆奧運會獎牌總數為標準)會有一定程度的下降[11]。Santos在對2016年巴西奧運會之后對巴西體育部、巴西奧林匹克學院和聯邦體育委員會的成員進行訪談之后,發現成功舉辦一屆奧運會給教練員遺留的遺產很少[12]。與此同時,Mahtanir等人在2005年英國獲得2012年倫敦奧運會時,對英國青少年參與體育運動數據進行研究后,發現幾乎沒有證據支持對活動的接受或與舉辦奧運會相關的其他健康益處產生明顯的積極影響[13],Thomas在涓滴效應這一概念的指導下,調查了2010年溫哥華冬奧會后加拿大的體育參與度變化情況,發現奧運會對其體育參與度的影響幾乎沒有影響,認為奧運會并沒有形成影響居民參與體育鍛煉意愿的體育遺產[14]。而Carter等人對此持有不同的觀點,他在研究之后發現,在奧運會等大型賽事舉辦過程中能夠形成“節日效應”和“示范效應”,即使其無法直接促進更多的居民參與體育運動,但“節日效應”能促進原本就參與體育鍛煉的人群參與體育活動的頻率增加,“示范效應”能促進青少年兒童的參與意愿[15]。除此之外,奧運會的舉辦還會為當地遺留一定的體育場館,這在一定程度上會為主辦地居民提供更多的鍛煉和娛樂場地,但是體育場館的賽后運營也逐漸成為各個主辦地的難題,Juliet在對2002年至2018年各個奧運會為避免重蹈之前奧運會覆轍而做的努力進行分析,發現大部分場館仍然難逃成為“白象”——過時或未充分利用的建筑成為城市負擔的結果[16]。面對體育遺產在主辦國家或地區并沒有賽前預測那么大的積極影響這一問題,Bretherton等人在對2012年倫敦奧運會促進英國居民體育和身體活動的情況進行分析的基礎上,認為主辦方要最大化體育遺產對當地體育活動的促進作用,需要政府更加積極的努力,即政府不能僅僅依靠奧運會的獨特地位或“靈感”來提高參與度,必須通過相關政策或激勵活動等手段積極主動地追求這一目標[17]。由此,可以發現體育遺產是國外奧運遺產研究的熱點之一,競技體育、群眾體育、體育場館等受到奧運會直接或間接影響的遺產受到大量學者的關注和研究。
圖3中 “Culture(文化)”節點與 “Legacy(遺產)”和“Olympic game(奧運會)”等節點有直接連線,結合圖7中出現的“Societal value(社會價值)”聚類進行分析,可以發現該研究熱點與奧運遺產為主辦地遺留的社會文化遺產有關。Blair等人在對2010年溫哥華奧運會曲棍球金牌爭奪賽進行分析,發現大型體育賽事能給當地居民帶來強烈的情感,形成一種名為情感的文化遺產[18]。Moore等人則從知識傳遞的角度分析2012倫敦奧運會遺留的文化遺產,他從2012年倫敦奧運會后出現的學習遺產議程(Learning Legacy Agenda,LLA)的創立、協調和實施方面進行研究,認為LLA能夠作為傳播城市發展和基礎設施項目交付最佳實踐的政府工具[19]。除了對文化遺產有關的研究以外,在這一時間段還有大量的學者關注社會遺產為主辦地帶來的社會價值。Koutrou和Pappous認為作為社會遺產一部分的志愿者遺產通常被視為奧運會遺產計劃的“軟基礎設施”而受到重視,他們在對2012年倫敦交通部的163名志愿者進行調查后,提出加強志愿者遺產的留存可以從建立正式的志愿者社區和網絡,以及提供足夠的社交活動和激勵措施等方面進行[20]。同樣是對2012年倫敦奧運會志愿者遺產進行研究的Shipway等人在進行跟蹤研究之后發現2013年至2016年間,居民參加志愿活動的意愿有所下降,在該研究中他們發現了居民參與志愿活動的主要影響因素,并提出了可能積極參與志愿活動人群的猜想[21],這為不僅為志愿者遺產研究提供了理論依據,也對社會遺產的研究有著一定的參考價值。除了對社會文化遺產抱有積極態度的研究以外,有部分學者認為奧運會等大型體育賽事會給主辦方帶來消極的社會文化遺產。Kennelly在對2010年溫哥華奧運會和2012年倫敦奧運會中無家可歸者和邊緣地居民進行了為期5年的跟蹤調查,發現奧運會會為他們帶來更多的生存壓力[22]。此外,Alana等人發現主辦地居民對大型體育賽事產生的巨額稅收支出讓主辦地居民產生不滿,這直接導致了近幾年多個城市取消奧運會的申辦計劃[23]。總的來說,國外奧運遺產研究中社會文化遺產領域的熱點不僅包括了情感記憶、知識傳播、志愿者留存、殘疾人包容等方面,還有對其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的研究,國外部分學者逐漸通過探尋負面影響產生的原因和途徑,尋找緩解社會文化遺產中產生負面影響的方法和途徑。
通過對關鍵詞共現圖進行分析,發現“Economic impact(經濟影響)”節點與“Maga event(大型體育賽事)”“Olympic legacy(奧運遺產)”等節點之間形成了明顯的連線。Nikolaos等人在考察奧運會對雅典文化旅游的影響,發現奧運會對雅典的建筑和人文遺產做出了重大貢獻,新建和翻新的場館設施、基礎設施、交通和城市美學形象均為雅典帶來了較多的旅游遺產[24]。奧運會能豐富舉辦地的旅游資源,但Steven等人認為這些旅游遺產難以吸引更多的外國游客進入主辦國,他們在對若干奧運舉辦城市每個月的國際航空到達旅客數據進行分析之后,發現因為奧運會舉辦產生的擠出效應、季節性原因和其他活動等因素,提出了奧運會并不會對該國的旅游業在短期內產生較大影響的觀點[25]。奧運會舉辦遺留的經濟遺產可以促進商業活動的發生,并推動主辦地經濟的發展,而Duignan通過賽前預測與賽后現實,對2012倫敦奧運會給主辦地商業活動的影響進行分析之后,認為奧運會的舉辦會給主辦地引入大量的世界或全國性連鎖商店或企業,這將會影響甚至是摧毀當地小型企業[26]。通過對這些文獻進行梳理,發現奧運遺產中與經濟遺產相關的諸如旅游業、商業活動等遺產也已經成為國外奧運遺產研究中的熱點之一。
“Environmental impact(環境影響)”節點與“Sustainability(可持續性)”“Ecology(生態系統)”“Maga event(大型體育賽事)”等節點緊密聯系,Andrea認為大型體育賽事的環境影響正引起越來越多的關注,他使用生態足跡分析和環境投入產出模型對英國的體育賽事案例進行分析,認為體育賽事的舉辦會對舉辦地環境產生一定的消極影響[27]。在國際奧委會將可持續發展視為奧林匹克運動發展的三大支柱之一之后,各奧運會主辦國家或地區也逐漸開始通過政策或法規等積極措施以保護主辦地環境。Samuel認為自1994年奧運會候選城市的環境規劃成為舉辦奧運會申辦的關鍵一環以來,在過去的20年里,奧運會等大型體育賽事對環境的影響已經成為賽事組織者優先考慮的問題,通過對2008~2012年間舉辦的3次奧運會所產生的環境遺產進行分析,認為環境遺產的成功構建,需要主辦地要從模仿(對上一屆奧運會知識的繼承)和合法化(將相關政策法制化)兩方面進行努力[28]。從這些文獻還有節點信息中可以發現,因為賽事舉辦對環境造成的影響,外加國際奧委會對可持續辦賽和環境的重視,奧運遺產研究中的環境遺產方面也形成了較為重要的研究熱點。
綜上所述,國外開始奧運遺產研究的時間較早,其中早期的熱點集中在討論奧運遺產是否存在、奧運遺產概念和分類等基礎理論方面,隨后在國際奧委會提出OGI研究項目之后,國外學者逐漸將研究焦點轉移向研究奧運會能對主辦地政治、經濟、民生等方面產生的影響,即通過橫向對比或縱向跟蹤研究等方式對體育遺產、社會文化遺產、經濟遺產、環境遺產等遺產進行研究,分析奧運會對主辦地各個方面的影響。當可持續發展逐漸受到國際奧委會以及各個國家的重視之后,奧運會的可持續申辦和籌備、奧運遺產對主辦地產生影響的作用形式,以及對臨近奧運會為案例進行研究等方面逐漸成為新的熱點。
通過對WoS核心合集數據庫中奧運遺產有關研究成果進行分析和梳理,結合國內奧運遺產相關研究,發現國外奧運遺產研究的范圍、方法和深度與國內同時期奧運遺產研究趨勢有所不同。
3.2.1 研究范圍有所區別
與國內奧運遺產研究相對應的是,國外同時期奧運遺產的研究主要關注近期奧運會的遺產構建,或對此前有較高研究價值的奧運會,如2012年倫敦奧運會等的奧運遺產進行研究。此外,國外奧運遺產研究范圍較廣,囊括醫學、環境學、建筑學、社會學、管理學、旅游學、經濟學、教育學等方面,這說明國外奧運遺產研究方面已經逐漸形成了較為完善的,以體育學為主,相關學科為輔的多學科交叉發展的研究領域。
3.2.2 研究方法有所不同
國外奧運遺產研究因為學科交叉發展趨勢明顯,更傾向于運用跨學科的理論或研究方法,結合跟蹤調查和案例分析,研究奧運遺產中存在的問題。而同時期國內奧運遺產研究方法大多是文獻資料法、問卷調查法、個案法等社會科學研究方法為主,通過對國外奧運遺產研究成果、國際奧委會相關政策等文件進行分析研究,亦或是對奧運會主辦地居民進行訪談或問卷調查,以及以具體奧運會為實例進行個案研究等途徑研究奧運遺產的相關問題,與國外相關研究相比,理論價值稍顯欠缺。
3.2.3 研究方向有所差異
在奧運遺產研究領域,國內遺產研究主要從奧運遺產的積極影響出發,對多屆奧運會為主辦地遺留的積極遺產進行研究和分析,探尋其遺留的具體遺產,隨后逐漸開始轉向深入挖掘奧運遺產的概念、內涵和發展過程。而國外奧運遺產研究的發展歷程與國內研究有較大差異,從文獻的梳理中發現國外奧運遺產研究初期主要關注奧運遺產概念、內涵、具體分類等基礎理論研究,后期逐漸開始以某屆奧運會為案例分析其遺產。但國外奧運遺產研究現實的結果與國內研究有所不同,國外研究者在對奧運遺產進行具體研究時,發現奧運遺產對主辦地帶來的積極影響并沒有賽前預測的樂觀,隨后的研究方向主要集中于分析這種現象產生的原因,以及如何實現最大化奧運遺產的積極影響。這種情況產生的原因筆者認為是國內外政治體制的不同產生的差異,我國作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在舉辦大型體育賽事等大型活動的時候,能夠發揮社會主義集中力量辦大事的特征,這為奧運遺產的賽后的高效利用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利用文獻計量學方法和科學知識圖譜聯合對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發表的有關國外奧運遺產研究成果進行分析,得到的結果可以直觀地反映目前國外奧運遺產的研究熱點和研究趨勢,這對我國未來奧運遺產研究能產生一定的積極影響。
國外奧運遺產研究起步時間較早,其成果能給國內奧運遺產的研究提供理論依據和研究方向。在奧運遺產研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國家包括英國、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發達國家,這些國家均為曾舉辦過奧運會的國家,大多因其利益相關而進行研究,能為我國奧運遺產研究提供良好的研究參照。與此同時,這些國家的研究者有著較多的研究經驗,在奧運遺產的研究方法、研究視角、研究對象以及研究內容等方面有較多的成果,國內學者應該加強與國外學者的交流,積極與其合作,為我國奧運遺產研究的發展提供助力。
國外奧運遺產研究早已脫離單一的體育學領域,呈現出一種多個學科之間研究方法協同研究的趨勢,這些跨學科的研究方法和理論不僅能為奧運遺產研究提供新的研究視角和思路,還能提升奧運遺產的研究效果,加快其研究進程。諸如利用建筑學知識對體育場館的全生命周期進行科學的規劃和管理;利用社會學理論和方法對社會文化遺產進行深入調查和研究;利用數字化管理模式加強奧運遺產的知識傳遞等方面,這樣一來,國內奧運遺產研究能在多學科交叉研究的基礎上,奧運遺產研究能獲得更大的發展機遇。
隨著國際奧委會發布的各項文件中對奧運遺產這一概念進行了進一步的闡釋和界定之后,關于奧運遺產相關概念的梳理和內涵的界定需要進一步分析。除此之外,各項遺產的分類雖然在國內外的研究中都有出現,但諸如體育遺產、社會遺產、文化遺產、環境遺產等各項具體的遺產缺乏明確的定義和劃分的標準,其具體包含的內容也各不相同,不同學者之間各項遺產概念混用或隨意使用的情況時有發生,目前學界還缺乏較為權威的定義和解釋,有關此類基礎概念的研究還需繼續深入探索。
奧運會作為大型體育賽事王冠上的明珠,能為主辦方帶來龐大的奧運遺產,這些遺產能對主辦國家或地區帶來強大的輻射作用,不僅包括對其他賽事產生的借鑒和支持作用,也能助力相關政策的落實和發展。
目前,我國奧運遺產研究少有針對奧運遺產輻射作用進行的研究,諸如:借助體育遺產促進以群眾性體育活動為代表全民健身戰略的前進;依靠體育遺產推動“奧運爭光”戰略的實現以促進競技體育發展;通過社會遺產發展體育科技與人才培養等方面體育科教戰略的實現;利用經濟遺產推動以體育產業發展為代表體育產業戰略的前進;通過文化遺產研究發揚中華體育精神,促進體育文化發展等方面的研究。因此對于奧運遺產的輻射作用研究,值得國內奧運遺產研究的重視,通過對其輻射作用的研究加強我國奧運遺產研究的發展,實現在2022年冬奧會后其奧運遺產的高效利用和有效運營。
奧運遺產在為主辦地帶來眾多積極影響的同時,難免會對當地帶來諸如:加政府財政負擔、對當地周邊產業和當地某些市場產生沖擊等負面影響。國外,同一時期的負面奧運遺產影響研究水平遠高于我們,雖然能為我國相關領域的研究帶來一定的啟發,但因為社會制度、人民生活水平和觀念的不同,會讓這些國外研究產生的理論,難以運用到我國的社會現實當中。所以,我國未來奧運遺產研究也應該關注其產生的負面效應,為盡可能削弱其產生的消極影響提供借鑒。
隨著奧運會的舉辦成本日益高漲,奧運會對各個國家的吸引力不斷降低,國際奧委會為此做出了許多改革措施,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提高奧運遺產在奧運會舉辦中的地位,不斷強調舉辦一屆奧運會能為所在國家或地區帶來較為積極的影響。為此,國際體育學界從多個維度研究了奧運遺產,旨在探索奧運遺產能為當地帶來什么樣的益處以及如何提升奧運遺產的效果。“十四五”時期我國進入新發展階段,為了充分發揮北京2022冬奧會即將帶來的深遠影響,我國對奧運遺產研究還應該持續推進,并積極吸取國外發展成功經驗,為北京冬奧遺產研究提供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