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國有林場自然教育發展現狀與對策

胡衛江，蔣仲龍，畢雅瑩，秦玫，張逸，林海萍，劉海英

（1.浙江省公益林和國有林場管理總站，浙江 杭州 310020；2.浙江農林大學 林業與生物技術學院，浙江 杭州 311300）

法國著名思想家盧梭首次提出“自然教育”一詞，他把教育分為自然教育、物的教育和人的教育，尋求教育的“自然法”，提倡自然教育[1-2]。目前，較為公認的自然教育定義是依托各類自然資源，綜合公眾特征，設定與自然聯結的教育目標，通過提供設施和人員服務引導公眾親近自然、認知自然、保護自然的主題性教育過程[3]。隨著我國城鎮化的快速發展，城市居民與大自然親密接觸的機會越來越少，出現了現代城市兒童與大自然脫離的現象，美國作家理查德·洛夫稱這種現象為自然缺失癥[4]。人們越來越渴望走出家門，走進森林，擁抱大自然。因而，自然教育理念被越來越多的市民所了解與接受，自然教育也迎來了廣闊的發展空間。

2015 年，浙江省全面完成國有林場改革，將國有林場整合為100 個，從單位性質上分為公益一類、公益二類事業單位和企業，分布于全省11 個地級市的65 個縣（市、區），全省國有林場經營總面積為256 924.04 hm2，森林覆蓋率為92.6%，活立木蓄積量為2 559 萬m3[5]。經過多年的建設發展，目前，國有林場已成為浙江省森林資源最豐富、森林景觀最優美、生物多樣性最富集、生態功能最完善的區域。國有林場獨特的森林資源在發展自然教育上具有無可替代的優勢[6]。2019 年11 月，《浙江省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加快推進國有林場高質量發展的指導意見》出臺，提出要以改善國有林場自然教育資源、保障自然教育基本功能為重點，加快自然教育設施轉型升級，提升自然教育服務能力。

鑒于此，本文通過對浙江省國有林場進行問卷調查與實地調研，分析了自然教育開展現狀及存在的問題，并有針對性地提出相應對策和建議，以期為浙江省國有林場自然教育的合理規劃和科學規范開展提供參考。

1 研究方式與方法

本論文采用問卷調查與實地調研相結合的方式開展。

1.1 問卷調查

2020 年7 月10 日，筆者設計并發布了《浙江省國有林場自然教育調查問卷》，共28 題，其中包括9 個單項選擇題、9 個多項選擇題、8 個填空題和2 個問答題，發放至浙江省100 個國有林場，共發放100 份，收回有效問卷100 份，回收率與有效率均達100%，全覆蓋調查浙江省國有林場自然教育基本概況、開展類型、服務對象、從業人員、未來需求五個方面的情況。

1.2 實地調研

2020 年8 月至2021 年2 月，依據問卷調查結果，按照地理區域、教育特色、開展階段等差異，選擇21 家單位進行自然教育開展情況實地調研，其中包括浙江省國有林場15 家，浙江省內與省外非國有林場單位分別為4 家與2 家；已開展與未開展自然教育的分別為18 家與3 家。通過與調研單位相關人員座談、參觀體驗自然教育項目、填寫調研記錄表、收集自然教育資料等，深入了解教育資源、開展現狀、優勢特色、存在問題、未來規劃等。

2 浙江省國有林場自然教育發展現狀

通過對調查問卷進行統計分析，得出浙江省國有林場自然教育現狀。

2.1 基本概況

對浙江省100 個國有林場的問卷調查統計結果見表1。

表1 浙江省國有林場自然教育開展情況Table 1 Nature education in state-owned forest farms in Zhejiang province

由表1 可知，目前，浙江省有33 個國有林場開展了自然教育活動，占全省國有林場總數量的33%，其中獨立開展自然教育活動的國有林場有25 個，占已開展自然教育活動國有林場總數量的75.8%。公益一類、公益二類和企業性質的3 類國有林場，企業性質國有林場開展自然教育的百分比顯著大于其他2 類，獨立開展自然教育的國有林場數量占已開展自然教育國有林場數量的百分比為企業性質國有林場>公益二類國有林場>公益一類國有林場，不同性質的國有林場間差異顯著（P<0.05），可見，公益一類國有林場獨立開展自然教育的難度最大，其次是公益二類國有林場，企業性質的國有林場開展難度最小。

浙江省未開展自然教育的國有林場有67 個，占國有林場總數量的67%，在這些國有林場中，有49 家（占未開展自然教育國有林場的73.1%）有意愿開展自然教育。可見，目前浙江省國有林場的自然教育尚處于起步階段，但發展潛力較大，前景廣闊，需要進一步充分挖掘。

分析表明（圖1），主要有6 類因素限制國有林場自然教育的發展：缺少自然教育專業人才（58%）、缺少資金（58%）和基礎設施建設不齊全（40%）是主要因素，而體制原因（9%）、沒有政策扶持（9%）與交通不便（6%）是次要因素。可能是目前尚沒有培養自然教育人才的相關專業、國有林場工資待遇偏低與工作環境較為艱苦等原因造成了自然教育專業人才缺乏；國有林場的公益屬性導致缺少額外的用于自然教育的資金；為響應“植樹造林、綠化祖國”號召而建設的國有林場基礎設施用于自然教育時往往不夠齊全。

圖1 國有林場發展自然教育的主要限制因素Figure 1 Limiting factors for development of nature education instate-owned forest farms

2.2 開展類型

從全省國有林場已開展自然教育類型來看（圖2），主要為自然觀察（占88%），其次為科普知識講解和戶外拓展（均占64%），這可能是因為這些類型的自然教育依托國有林場現有的基礎條件所以較容易開展，而農耕實踐、自然藝術、自然療愈、閱讀、自然游戲等類型則較少，主要是因為這幾類自然教育對課程設計與教師要求相對較高，自然教育專業人才的缺乏造成課程設計水平不高，導致這幾類自然教育開展難度較大。

2.3 服務對象

從自然教育服務的主要人群來看（圖3），中小學生（95%）是主要的服務對象，其次是周邊社區居民（58%），親子家庭（39%）、企業團體（33%）和外地成人（27%）相對較少，面向學前兒童與大學生（18%）的最少，可見服務于后兩類人群的自然教育開發空間較大。

圖3 自然教育服務對象Figure 3 Audiences of nature education

2.4 從業人員

2.4.1 人員組成 統計分析從事自然教育的人員類型、年齡組成與學歷結構，結果見圖4。由圖4 可知，在從業人員類型中，志愿者的比例最高（占44%），專職人員為31%，其余均是兼職人員。從年齡組成來看，比例最高的年齡段為46～ 55 歲人員（占34%），其次為36～45 歲人員（占25%），56 歲以上人員仍占較大比例（占19%），而26～ 35 歲人員僅占13%，25 歲以下的年輕人比例最低（占9%）。從學歷來看，專科學歷人員比例最高（占43%），其次為高中及以下學歷人員（占29%），本科學歷人員占比較低（占27%），而研究生及以上學歷人員僅為1%。可見目前從事自然教育人員以志愿者為主，專職人員偏少，且存在老齡化與學歷偏低問題。

圖4 從事自然教育的人員組成Figure 4 Staff member for nature education

2.4.2 能力提升 由圖5 表明，從事自然教育人員所需要的能力需求依次為解說能力>講課能力>組織能力>服務能力>宣傳能力。在自然教育專業人才引進存在較大困難的情況下，通過培訓學習提高能力是一種較為高效的途徑。由調查統計結果表明，各國有林場提升自然教育人員能力的主要方式以自行組織人員參加各類培訓為主（見圖6），其中安排員工至其他單位參觀學習占42%，資深員工輔導新員工占23%，聘請專家定期培訓占15%，到學校正式修課或取得學位的僅為5%。在目前開展自然教育的33 家林場中，只有7 家（占21.2%）與學校進行了定向合作，結合學校課程的僅有5 家（占15.2%）。與林業和教育相關專業的學校合作，定向培養自然教育人才或參加培訓，可以在較大程度上解決專業人才不能滿足快速發展的自然教育需求的問題。

圖5 自然教育人員需要的能力培訓Figure 5 Ability for nature education practitioners

圖6 自然教育人員參加的能力培訓Figure 5 Training programs for nature education practitioners

2.5 發展需求

在33 家已開展自然教育的國有林場中有22 家（占66.7%）開展時間僅在5 年之內，普遍缺乏相關經驗。在專業人才（97%）、設施（70%）、專業活動（67%）和課程開發（55%）上需求較大，且缺乏標準、規范與志愿者（見圖7）。由圖8 可見，對于目前尚未開展、但有意愿開展自然教育的49 個林場來說，在資金（90%）、人才隊伍培養（88%）、合作對象（78%）、師資力量（69%）等方面的支持需求均達三分之一以上。可見，不管是對已開展自然教育的國有林場，還是尚未開展但有意愿開展自然教育的國有林場來說，最大的共同瓶頸都是專業人才缺乏問題，與相關學校或教育機構合作，有效加強人才的引進與培養，可以緩解目前從事自然教育人員以志愿者為主、專職人員偏少、存在老齡化與學歷偏低等問題。

圖7 已開展自然教育的國有林場需求Figure 7 Demands of state-owned forest farms with existing nature education

圖8 有意愿開展自然教育的國有林場希望得到的支持Figure 8 Wishes of the state-owned forest farms with intension of nature education

2.6 典型案例分析

2.6.1 物產中大長樂林場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長樂林場）

2.6.1.1 經營方式 長樂林場是一家以企業制方式運營的綜合性國有林場，作為自然教育基地，其基礎設施齊全、管理制度完備、安全措施到位。多勞多得、收入與業績掛鉤的經營方式大大提高了員工的積極性。通過線上交流、線下考察等方式加強與外界的聯系，尋找合作資源。

2.6.1.2 教育模式 長樂林場堅持以提高青少年綜合素質為根本宗旨，以“生存、生活、生態、生命、生長”“五生”為教育理念，組織廣大中小學生開展以生態科普、勞動實踐、森林拓展為主要內容的社會實踐、素質教育、冬夏令營、春秋游和親子假日等自然教育活動，并長期邀請各類專家指導基地系列課程的開發和活動的開展。

2.6.1.3 經濟效益 在企業制運營與管理模式下，長樂林場財務制度較為靈活，在資金方面有較大的主動權，可以合理收費，經濟效益較好。通過自我造血實現可持續發展，形成了良性循環態勢。

2.6.1.4 存在問題 目前，長樂林場自然教育基地存在師資數量不足，缺乏復合型專業人才；課程研發和創新持續性不夠等問題。

2.6.2 湖州市國有林場

2.6.2.1 經營方式 以湖州市國有林場為基礎建立的浙江梁希國家森林公園（以下簡稱森林公園）是公益事業單位。森林公園自然課堂由湖州市林業局與湖州市道場鄉人民政府共同創辦，湖州五木集自然文化傳媒有限責任公司具體執行。

2.6.2.2 教育模式 森林公園自然課堂遵循在自然環境中學習的原則，組合三類配套內容的中小學研學課程，涵蓋自然教育、勞動教育等素質教育，旨在鼓勵孩子樹立熱愛自然、崇尚勞動的風氣，提升獨立生活的能力。目前，森林公園自然課堂已提煉出自然生態、森林衛士、環境保護、湖瓷文化、匠心傳承五個教育主題。

2.6.2.3 經濟效益 作為公益事業單位，森林公園免收門票，因此僅依靠自身開展自然教育，在經費上具有較大的局限性。為此，森林公園積極與當地政府合作，聯合成立浙江梁希國家森林公園自然課堂，并引進湖州五木集自然文化傳媒公司作為具體執行團隊，三方優勢互補，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資金短缺的問題。

2.6.2.4 存在問題 森林公園內不具備食宿條件，限制了自然教育系列活動的開展；公益事業單位的經營方式不夠靈活；在設施維修等方面存在經費不足等問題。

2.6.3 淳安縣林業總場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淳安林場）

2.6.3.1 經營方式 淳安林場為企業性質國有林場，與杭州千島湖國家森林公園旅游發展有限公司合作，采取企業化經營方式，立足森林資源優勢，積極進行產業轉型發展，創新發展思路，轉變經營模式，以森林收益反哺生態建設，逐步形成了布點成網的森林旅游產業，自然教育蓬勃發展。

2.6.3.2 教育模式 淳安林場致力打造“綠色寶庫、森林旅游、活力企業、樂業新地”四大品牌建設，自然教育主要以研學之旅模式展開，包含生態之旅、人文之旅、紅色之旅和活力之旅系列課程，讓學習者充分感受林、水、魚相生的地域文化魅力。

2.6.3.3 經濟效益 淳安林場的企業化運營受市場調控，競爭激烈，打破了干多干少、干好干壞一個樣的“大鍋飯”現象，有利于激發企業活力與員工積極性，促進國有林場自然教育的可持續發展。目前，淳安林場主要通過金山魚灣漁業研學基地和姥山分場松竹文化研學基地帶動森林康養旅游，經濟效益較為可觀。

2.6.3.4 存在問題 淳安林場開展自然教育的時間較短，項目與課程尚未形成體系；教育模式以研學之旅為主，較為單調；缺乏自然教育專業人才。

3 存在的主要問題

3.1 地方政府支持力度不夠大

由于浙江省開展自然教育的時間較短，國有林場自然教育大部分處于起步和初級階段，政府出臺的自然教育方面的政策相對較少，引導支持力度不夠大。

3.2 激勵機制有待完善

全省100 個國有林場中有60 個是公益一類財政全額保障事業單位，占比較高，部分國有林場不同程度存在“沒有適當的激勵機制，干與不干一個樣”的現象，職工缺乏積極性與創造性。一些地方政府對國有林場職工精神、物質方面的激勵重視不夠，也缺乏有效途徑。

3.3 專業人才缺口較大

自然教育從業者必須是具備集活動設計、課程開發、教學開展、森林科普、旅游管理等于一身的高素質復合型人才，而國有林場職工專長主要是培育和保護森林資源，專業較為單一，且存在嚴重老齡化與學歷偏低的問題。目前，國家層面對于自然教育專業人才的培訓尚處于起步階段，而各省（區、市）的此項工作尚未全面啟動，高等院校尚未培養從事自然教育的對口人才，導致當前國有林場自然教育專業人才的缺口問題較為突出。

3.4 課程研發不夠全面

國有林場的自然教育工作起步較晚，對自然教育的理解還比較有限，在課程研發方面存在明顯不足。主要表現在開展的自然教育主要以自然觀察、科普知識講解、戶外拓展為主，活動形式及課程內容較為單一，未能及時推出種類齊全、內容豐富、影響深遠的自然教育課程、自然體驗方式和特色教育產品。

3.5 基礎設施不夠完善

有些地方政府對自然教育的認識重視不足，造成財政資金支持力度不足[7]，導致國有林場開展自然教育的基礎設施較為陳舊，配套服務不能滿足當前自然教育的教學、住宿、餐飲等需求。如大部分林場均缺少科普場館和主題活動中心，解說牌比較陳舊等。

4 發展對策與建議

4.1 充分認識自然教育的重要意義

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森林法》第十二條提出“各級政府應當加強森林資源保護的宣傳教育和知識普及工作”。自然教育作為弘揚生態文明思想、踐行生態文明建設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之一，主要通過自然環境背景，建立“人與自然”之間的聯系，激發人類可持續發展意識，鼓勵公眾保護自然、親近自然，與自然和諧相處。各級黨委和政府、社會各界尤其是作為自然教育主陣地的國有林場要站在堅持新發展理念的高度，進一步提高認識、統一思想，大力推進自然教育工作。

4.2 加強政策制度和財政資金支持

鑒于浙江省國有林場基本為以保護培育森林資源、維護國家生態安全、為社會提供優質生態公共產品為目標的公益性單位，開展自然教育經費緊張的問題突出。在政策方面，各級政府應鼓勵在國有林場試點發展自然教育事業，將國有林場發展成為自然教育的引領者，在國有林場建設用地方面給予適當支持；在制度方面，要加快建立具有中國特色的自然教育相關制度體系，完善自然教育市場準則；在資金方面，考慮當前國有林場的現狀，給予相應的財政資金支助，解決自然教育前期投入較大的問題。

4.3 全方位提升自然教育能力

針對當前存在的課程研發和基礎設施不夠完善、缺乏專業的自然教育人才等問題，國有林場應充分發揮各自優勢和特色，創新自然教育課程和活動，構建獨特的具有本土氣息的自然教育模式，在營地開發和課程內容上注重專業化，引導學生積極參與實踐體驗、主動思考、自主探究；加強自然教育人才的引進，重視人員的自然教育系統專業培訓，打造一支專業性和業務能力較強的人才隊伍，當好自然的代言人，做好熱愛和保護自然的倡導者、行動者、引領者[8]；明確服務對象，加強自然教育活動在學生中的開展；不斷完善基礎設施建設，改善交通條件，做好受教人員的安全與后勤保障工作。

4.4 加大對自然教育的宣傳力度

國有林場應構建完善的宣傳媒介系統，引導受眾感知自然。加強解說系統建設，在國有林場內設置內容通俗易懂、分布科學合理、形式豐富多彩的宣傳標識，開展宣傳標識設計大賽等活動，吸引受眾的注意力[9]。還可通過當代先進的網絡信息技術，如小程序、APP、公眾號等形式加大對自然教育的宣傳力度。加強各國有林場的自然教育網絡建設，為國有林場交流與分享自然教育經驗、有效整合自然教育資源提供便捷的網絡平臺。

目前，自然教育在浙江省國有林場中的普及度尚不高，開展自然教育的過程中也存在著一些困難，但國有林場應充分發揮自身的資源與條件等優勢，在政府政策與資金等的扶持下，大力發展自然教育，推動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