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寨素描》來看湘西苗歌的音樂特征

王慧君

一、《山寨素描》的作品背景以及湘西苗歌概況

《山寨素描》是一首具有湘西苗歌風格的一首聲樂作品，由著名作曲家孟勇譜曲，是作曲家2002年在湘西采風時創作的一首歌曲，該歌曲的詞作者也是一位湖南人士，名叫佘致迪。作者在音樂中運用了美術中素描的創作手法，將一幅幅鮮明的苗家人歡騰愉快的生活場景展現在聽眾面前，歌曲運用了獨特的創作風格，把風俗性和藝術性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湘西苗族民歌是苗族民歌的重要組成部分，湘西苗族民歌流傳在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境內吉首市、鳳凰縣、花垣縣、保靖縣、古丈縣、瀘溪縣(流傳區域還包括湖南麻陽、城步、貴州省松桃縣)。湘西苗族民歌歷史悠久，演唱的語言是湘西苗語。湘西苗歌的調式很多、曲式結構很完整、旋律獨特、節奏自由而復雜、演唱形式多樣，具有濃郁的民族彩色。2008年入選中國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湘西苗歌的種類豐富，體裁多樣，從種類上看：有哭嫁歌，故事歌，山歌，椎牛鼓舞歌，扛仙歌，儺歌，攔門歌，跳香歌(辛女歌)八種。從體裁上分類，可以分為高腔和平腔兩大類。[1]

二、作品詞曲作者簡介

(一)曲作者：孟勇[2]

孟勇是我國著名的當代作曲家，湖南益陽人士，1982年畢業于湖南師范大學音樂系。從1978年開始創作以來，創作各類歌曲、器樂曲、舞蹈音樂、影視劇等音樂作品1000余件，其中90余件分別榮獲“五個一工程獎”，中國音樂“金鐘獎”，全國電視“飛天獎”“金鷹獎”等獎項，代表作品有《斑竹淚》《飛》《工人組歌》《山寨素描》等

(二)詞作者：佘致迪

佘致迪，著名歌詞作家，詩人，文學評論家，湖南邵東人，國家一級編劇，湖南省音樂文學學會會長。代表詩作《我們是一家人》《給我哭的時間》《中國心，世界心》等。迄今為止創作了800余部(集)廣播影視劇主題歌詞及獨唱、重唱、合唱歌詞。例如：《湘江漁歌》《山寨素描》《老同學》《梔子花》《永遠的古鎮》等。

三、《山寨素描》中對湘西苗歌的借鑒

《山寨素描》曲式分析圖示

從曲式結構方面來看：湘西的苗歌有兩種結構，分別是非單樂句的曲式結構和單樂句曲式結構，前一種是引腔—樂句—補腔—樂句—尾腔的結構，而后一種則是特殊的結構，它有特定的名稱，叫做三腳馬，它的歌詞是三句為一組,是一句體的變化反復，起腔就占據整段歌曲的一半。

《山寨素描》是一首由女聲獨唱的歌曲，旋律優美，節奏歡快。它在湘西苗歌的曲式結構的基礎上配合了一些新的創作技巧，成為了一首帶有濃厚的苗族風格的新民歌。整首歌曲的基本曲式結構為：引子-A段-B段-尾聲。《山寨素描》是兩段體結構的歌曲，它運用了苗歌中的引子和尾聲的基本結構，而且在中間部分還加了補腔和過門。這樣的結構不僅體現出苗歌節奏自然的特征，而且保證了苗歌相對穩定的、具有旋律性的曲體，從而更加生動地描述了苗族人家的清晨、中午、蘆笙舞、篝火舞和山寨夜晚五個不同的場景。

從調式特征方面來看：每一個民族都有自己的音樂調式體系，而湘西苗歌的調式體系又與我們常見的調式體系有很大的不同。傳統的湘西苗歌基本上是由四個音構成，與我們的五聲調式不同。不僅如此，在歌曲中，它的主音又不會在主要的位置上，這就形成了湘西苗歌的獨有特色。根據前面的曲式分析發現，《山寨素描》是帶引子和尾聲的兩段體結構，引子和尾聲都是采用G徵調式，A段是C徵，B段又回到了G徵調式。眾所周知，轉調可以說是苗歌的一大特色，但是它的轉調一般是在它的近關系上轉調，講究平穩過渡的感覺。而作曲家孟勇老師在創作這首歌曲時，也是充分地運用到了苗歌的這個特征，在A段的C徵調上降三音處理，形成色彩音，從而體現苗族歌曲的特色。

從節奏節拍方面來看：苗族的節拍有自由節拍和常變節拍兩種，而常變節拍又是比較常用的創作手法，自由節拍就比較原始，具有即興性，常常是根據環境和想要表達的情感做出改變，沒有什么規矩可言，具有真實性。然而湘西苗歌中比較常見的節奏型有平均型和長短型兩種。[3]長短型比較具有動力性，推動歌曲的發展，在附點節奏型或者長節拍音的后面表現。《山寨素描》這首歌里的節奏節拍大部分是繼承了湘西的苗歌特點，一共出現了三種不同的節拍，引子這部分是為4/4拍，在演唱具體作品時候又稍微做一點自由處理，從而描繪出苗家山寨清晨時候的輕盈舒緩的悠遠感覺。緊接著進入了A段，A段的曲調發生了變化，情緒也變得歡快和熱鬧，作者在節拍上運用了2/4拍和3/4拍的交替出現，使得歌曲具有較強的動力性，推動歌曲的發展，伴唱襯腔的作用也加強了A段的歡快氛圍，給聽眾很強的視覺沖擊。在41小節的時候拍子重新回到了4/4拍，歌曲變得抒情，展現了苗家的蘆笙舞的活潑，吊腳樓莊嚴和情人相會的羞澀等情緒。作者在B段的時候繼續使用4/4拍，一直到尾聲結束，從而與前面形成了呼應之感。這整首歌曲的節拍變化非常多，在歌曲的引子和尾聲中又有很多的襯詞和小小的裝飾音的鋪墊，使得歌曲豐富多彩。這個作品雖然是有固定的拍號，但是演唱者在對這首歌曲做二次創作的時候也可以根據自己對這首歌曲的理解，加上自己的處理方法來表現歌曲。在歌曲的節奏上，長短型的節奏型也是到處都可以看見的，比如：“睡了睡了睡在夢境里哦，笑呀笑盈盈，笑呀笑盈盈哦”和某些句子后面的襯腔的使用等。

四、關于《山寨素描》的演唱

《山寨素描》是一首帶有苗族風格的歌曲，所以在演唱這首歌曲時，需要借鑒到苗族的一些演唱技巧與發聲方式，但是又不能像純正的原生態發聲方法去演唱歌曲，這就需要筆者對苗歌與創作歌曲都有一定的了解與學習并且能夠把他們區分開來。

有句話這樣說的：苗族人民生下來就會唱歌，會走路就會跳舞。所以在他們的生活中，隨處可見載歌載舞的人們。而且他們的歌唱方法并沒有什么專業性，但是也擁有自己獨特的技巧，最常見的就是原生態唱法。他們唱出來的歌往往是隨心地散發自己的情感，歌詞里也通常是通俗易懂的話語，讓聽歌的人一下子就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情誼，并且大部分的苗歌都是用來表達男女之情的歌。也有少部分是用于勞作娛樂的歌曲。苗歌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高”“亮”“直”，他們演唱的時候也分為真聲演唱和假聲演唱，真聲演唱一般情況是在室內，比較小型的聚會中，歌曲起伏不大較為舒緩些。也比較容易傳唱。而假聲演唱一般情況是在戶外，寬闊的野外演唱，并且假聲演唱的時候起伏一般比較大，難度系數也比較高。[4]《山寨素描》這個作品則是一首高難度的歌曲，在演唱時不僅要了解苗族的音樂特征，而且要把握好唱歌的發聲技巧，唱的時候聲音亮且有根，吐字清楚，音色美而不虛。

作為一個聲樂學習者，要在原生態的基礎上理解它，并且運用我們科學的方法去演唱這個作品，包括氣息的運用，音色的調整以及在吐字，運腔歸韻等方面去處理這首歌曲。感受這個歌曲所要表達的情感，創作者想要表達的意圖以及每一段的不同場景下的不同心境，充分了解這個作品的創作背景和音樂特征。[5]

為了更好地演唱這個作品，筆者查閱了孟勇創作這首歌曲的一些采訪以及歌曲相關文章還有一些與歌曲相關的演唱音頻，在導師的指導下結合了自己對這首歌曲的理解，將這首歌曲大致分成了五個部分，并且做了如下處理。

第一部分引子部分。在一個清爽的早晨，苗族山寨慢慢的從睡夢中醒過來，山寨里的人們也隨著雄雞的一聲鳴叫緩緩地蘇醒過來，開始一天忙碌的幸福生活。開口的第一句的第三個字“上”字，一出來就要牢牢地抓住觀眾，控制好自己的聲音慢慢地放開，感覺就像是一幅美麗的山水畫慢慢打開的既視感，仿佛仙境一般，表現出它的悠遠靈動。教師在指導的時候要求筆者在演唱這句的時候，對“桑”字和“上”字要使用重音，用來表現晨雞破曉的感覺，開啟苗寨美好的一天。轉而向下，再回歸到苗寨的生活中去，一眼望去“晨霧中，依依裊裊炊煙……”這句，在“依依裊裊”這里唱出柔美舒緩的感覺，但是柔美不等于氣息和聲音發虛，要穩穩的柔美。[6]在演唱到這里的時候，特別容易把“依依裊裊”這幾個字唱的軟糯，沒有支撐，也是在經歷這些錯誤中筆者掌握了“弱”不等于“軟”這個知識點，也是在演唱這四個字的時候慢慢地掌握了輕輕地咬字的感覺。接下去“山寨醒來了，山寨醒來了”這里有兩個同詞不同曲的地方，雖然是一樣的歌詞，但是在演唱的時候要根據自己的理解把他們做不同的處理，第二遍的演唱要比第一遍輕，唱出山間回聲的感覺，讓人產生聯想之感。

到了第二部分，進入了山寨的中午，歌曲的速度和情緒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苗寨由靜謐變得熱鬧歡騰，活潑歡快的節奏相互交替，加上運用了大量的擬聲詞，比如“叮咚叮咚、嘰嘰喳喳、嘩啦嘩啦、呼隆呼隆”描繪出一幅苗家人欣欣向榮的景象，還有節拍上二拍子和三拍子的交替使用。在演唱這段的時候需聲音清脆干凈，氣息有彈性，似斷非斷，推動樂曲的發展。老師在指導時說道：在演唱這部分的時候一定要牢牢地把握住靈動的感覺，仿佛自己置身于大自然中，到處充滿了生機勃勃的感覺，如同正享受著美好的時光。

第三部分拍子開始轉入四拍子的苗族蘆笙舞的場景，曲調又開始變得舒展。這個部分描寫的是在苗家節日里，男女青年戀愛的場景，大家圍成一圈開心地跳起了蘆笙舞，苗家的姑娘們穿上美麗的裙子和自己心愛的人在吊腳樓上約會。在演唱這里的時候，“歌堂”的“堂”字，“山風”的“風”字，根據老師的指導和自己的理解給了它們重音，以便展現出大氣的蘆笙場面，也更加形象地表達出苗家人熱情奔放的性格，展現苗家人現在的幸福生活場景。在“情人會”這個地方做出音斷氣連的處理，表現嬌羞的戀愛氛圍。“最勾魂”的“最”是附點長音，老師在指導時說：在演唱的時候不僅要給它重音，唱的突出一點而且還會給它做一個滑音處理，給聽眾醉人心脾的感受。事實證明在嘗試這樣處理之后，確實更加能夠打動人，最后襯腔的演唱做漸慢處理，為歌曲的高潮部分做鋪墊。然后進入作品的B段，調式回到了原調，表現整個篝火晚會的宏大場面。作者運用了大量的同音反復和長音補腔的創作手法來表現歌曲內容。這首歌曲的旋律一直在高聲部，并且音程的大跳使得歌曲的難度加大，要求演唱的時候要聲音洪亮，氣息深深地扎根在下面，頭腔，胸腔的共鳴一起發揮作用。并且在每一個小節的第一拍都是一個重音，仿佛是一個一個的鑼鼓點，同音反復的特點表現出苗歌的古樸。演唱的時候一定要牢牢地把握住很大氣的篝火舞場面，把它熱情洋溢地表現出來。在拖長音的時候不僅是要穩住那個音，而且在最后的一拍的“哎”字甩出去，這樣能夠顯得更加豪放熱情。后面的節奏型慢慢拉長，最后在g2音上延長結束，與尾聲連接起來。

最后是作品的尾聲了，山寨結束了一整天歡樂的活動，苗寨漸漸地安靜下來，皎潔的月亮悄悄爬上了山嶺，人們也躺在床上回想一天的愉快經歷，戀愛的人兒也在想著自己的愛人。這個部分的旋律是引子的重復，形成首尾呼應感覺，但是整體的意境與引子卻是不同的。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回想起白天的種種，暗暗地笑出了聲，慢慢地睡在甜美的夢中。最后的一段的“嗨哦……”的地方與鋼琴伴奏交替出現的完美配合，給演唱者充足的時間去演唱，仿佛像是小姑娘在夢中呢喃一般。最后的高音結束不用聲音很大，只是需要輕輕的推動氣息，下巴放松，唱出悠遠的感覺，音量不大但是氣息不能虛，力度慢慢的減弱，好像苗寨的故事并沒有結束的感覺……在演唱這一段的時候，筆者覺得最難的就是“笑盈盈”這幾個字，這幾個字不僅不好咬字，而且音還很高，在剛開始唱的時候，不是卡住，就是音高達不到，遲遲都沒辦法把“盈”字發好，以至于非常的苦惱，在不斷地摸索以及老師的幫助下，最終還是解決了這個問題。課后老師告訴我說，音越高的時候，我們自己就要越興奮，我們身體的所有肌肉都要發揮積極作用才可以，特別是我們的笑肌，一定不能垮掉。只有身體積極了，我們的聲音才會積極，才能夠得到我們想要的聲音狀態，發出美妙的音樂，后來自己在課下練習的時候也都注意了這個問題，從而克服了這個難關，完成了作品的演唱。

結 語

筆者從《山寨素描》中來看湘西苗歌的音樂特征，對湘西苗歌來看有了較為具象的的認識，它不僅是停留在簡單的“直”“亮”“白”的原生態的簡單歌唱中，而是具有一定規律與美感的音樂。通過對各位專家學者所著資料的整理，筆者對湘西苗歌的曲式節奏節拍有了一定的認識，也是在這基礎上才分析出湘西苗歌的音樂特征，并且在作品《山寨素描》中發掘出來，在此基礎上，筆者進入到創作者的內心，尋找作品的創作的意境與內涵，再借助湘西苗歌音樂特征重新闡釋作品，這使得筆者在演唱《山寨素描》的過程中，能夠得心應手地詮釋此作品。

注釋:

[1]李芷汀蘭.湘西苗歌的歌曲特征在《山寨素描》中的應用研究[D].泉州師范學院,2017:4—5.

[2]周 玲.民族聲樂創作的奇才——孟勇[J].黃河之聲,2011(16):102—103.

[3]胡遠慧.湘西保靖縣苗族、土家族民歌族性特征調查研究[D].華南師范大學,2004:6—11。

[4]王 藤.淺談苗歌藝術特色及演唱技巧——山寨素描[J].北方音樂,2018(10):30.

[5]李桂芳.聲樂作品《瀟湘云水》的藝術特色與演唱研究[D].南京師范大學,2017:20—26.

[6]王治國.淺析湘西土家族歌曲的演唱特色[J].音樂時空,2014(04):1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