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廣西崇左市龍州縣,因為工作需要,這幾年我經常去。去的次數多了,漸漸地對當地有了一些了解,也漸漸地喜歡上了龍州。
2021年8月,因為墻繪,要駐村一個月,于是就有機會到處走走看看。發現龍州的自然景觀、人文景觀都很特別,與其他地方相比,多少有些與眾不同,尤其邊關人冷峻警惕的氣質讓我印象深刻。這些年,隨著農村基建工作的逐步完善,當地人的生活質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也零零碎碎地把在龍州的所見以及感受通過繪畫記錄下來,我把這一系列作品擬為《邊關田園》組畫,并打算長期做下去。
去年8月1日,“翰墨華章——2021廣西美術作品展”在廣西書畫院美術館開幕,展覽活動之后,第二天我們就直奔龍州,住在洞埠村洞銀屯的一家民宿,雖然不能跟城鎮的普通酒店相比,但總的來說條件還是不錯的。
這個季節龍州的陽光很辣,白天熱,晚上也熱。我們住的民宿房間里有空調,空調吹多了人也不太舒服,有時候索性打開窗,把空調關上,一晚上下來免不了一身汗,早上起來沖個澡就好了。

房東老周很熱情、健談,是個共產黨員。我問他當地一些奇怪的村屯名字的由來,他說都是根據壯族語言音譯來的,跟漢字字面的意思對不上號。例如“那鳥”是水田里有很多鳥的意思,“空這”是山旮旯的意思,“噤傍”是水坑的意思,“叫堪”是門坎的意思……
這里與越南接壤,因為疫情,邊貿就冷清了,但絲毫不影響這里的秀美風景。盛夏剛過,雖已是立秋時節,田野、山上依然一片綠油油,驅車奔馳在高速公路上都覺得心曠神怡,如果有些小雨,云靄蒸騰,簡直就是仙境。這里是喀斯特地貌,植被還是很豐富的,文藝點的村民會從山上弄些好看的石頭和植物回來做盆栽,也有村民在自家門前的樹上掛些石斛,讓它寄生在上面。村里到處都是龍眼樹、山黃皮樹、九層皮樹,至于樹上每年結的果,村民早已習以為常。喜歡喝酒是廣西農村的普遍現象,有村民抱怨說他父親生病了也堅持喝,怎么勸都不聽。
村民說這幾年變化很大,村里的路面都硬化了,有休閑廣場,還有路燈,干凈了,舒服了。之前是泥土路面,家畜的糞便到處都是,有很多蒼蠅飛來飛去,很臭。這些年,政府的工作效果很顯著,派下來的幾任第一書記,他們都記得。

記得立秋那天,房東老周說過了立秋這邊的雨水就開始多起來了,歷年都這樣。果然立秋那兩天就開始下雨,晚上聽雨打芭蕉葉子噗噗聲和各種蟲鳴聲,別有情調。白天即便不下雨,天上的云也會把陽光擋住,溫度就會下降些,沒那么熱。村里的夜是很靜的,年輕人外出是一個因素,他們有些在外地上學,大多數外出打工,留在家的中老年村民種些甘蔗。村民們還在自家蔗地邊上種一些黃麻,收黃麻時把皮剝下來曬干,用來捆甘蔗,很結實。剝黃麻皮是個技術活,從麻桿底部開一個小口,然后稍用力一扯,“嘶啦”一聲,整條皮就撕下來了。
老周原來養有兩只蛤蚧,后來放走了,有時候晚上會跑回來在屋檐下叫喚兩聲。蛤蚧這個名稱就是擬它的叫喚聲來的,不過人家講的是白話,是“更該”音。蛤蚧這個名字看起來挺學術,其實是人類給它起的一個綽號而已。當地人喜歡用蛤蚧泡酒,據說有某種功效,我總認為任何酒喝多了最明顯的功效就是難受!



這里的雨基本上下得毫無征兆,說來就來,夜雨下起來沒完沒了,盡管涼快了許多,但一場雨也斷了許多念想,想去樹下和老農閑聊肯定是不成了。只能在床上翻翻小說,想想今天的事,想想那些守卡的士兵、起伏的山巒、盤根錯節的大榕樹、隨處可見的芭蕉樹……南疆邊境,一個小景就足以令人陶醉!
平兒河的水最近有點渾,村民說河的上游就是越南,在平時,河水是很清的,這段時間雨水多了點,河水就變成黃色。河邊上有一條挺牛的公路,號稱“中國第一路”,還刻了碑,是晚清時任廣西提督蘇元春組織修建的,開山鑿壁,很是壯觀。
安民村屬于彬橋鄉,從洞埠村過來大概需要50分鐘的車程,這些年村村通公路建設,農村交通基礎已經比較完善,所以路面交通基本沒有什么障礙。這里山地多,在村支書的帶領下,村民在自家地里種些夏威夷果,這果味道不錯。村民說果熟季節會有老板到村里收購。

洞埠村的墻繪完成了,安民村的墻繪八月底開始進行,畫墻繪的主力是藝術學院壁畫專業的學生們。村里面的年輕人少,他們的到來給沉寂的山村注入了生氣,引來村里的老人駐足,總沒看夠,青春朝氣真是讓人喜歡。
八月是龍眼果的季節,村民從樹上摘下龍眼果讓學生們品嘗,有時候也會送過來一些煮熟的九層皮豆。那段時間酷熱,勞動強度也很大,再加上駐村太久和學校已經放假,想家的情緒上頭,多少讓人有些失落沮喪,或許這里的特色水果會帶來些許安慰。這幫孩子很自律,相信這一次經歷會讓他們很難忘,至于這是不是人生一筆財富每個人有不同的理解,但許多年以后它一定會成為回憶的素材而被津津樂道。


潘正華
1971年出生于廣西象州縣,別署獨詣廬主人。
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廣西美術家協會理事、廣西書畫院專職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