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期間徐州市急性下呼吸道感染兒童的病原學變化

劉琳 劉玉嬋 武怡

急性下呼吸道感染(ALRI)是兒童時期最常見的感染性疾病[1],全世界每年約 400萬兒童死于急性呼吸道感染[2]。在我國，ALRI占兒科住院的 25%～65%，占兒科門診的 40%～65%[3]。2020年1月初，國內以湖北省武漢市為主出現了多例原因不明的肺炎，通過檢測患者呼吸道標本發現一種新型冠狀病毒[4]，隨后新型冠狀病毒感染暴發流行，成為嚴重的公共衛生事件，各地先后啟動一級效應控制疫情擴散[5]，具體防控措施包括：少出門、帶口罩、勤洗手、講衛生、不聚集、勤通風、發現癥狀及早看、不食野味等。本研究通過回顧性分析我院兒科2019年1月——2020年12月收治的3149例ALRI住院患兒的MP、RSV、ADV、COX IgM抗體檢出率，了解新冠疫情期間徐州市急性下呼吸道感染兒童的病原學變化。

資料與方法

一、一般資料

選取 2019年1月～2020年12月我院住院的臨床診斷為急性下呼吸道感染的患兒3149例。其中男1782例，女1367例，年齡1個月～14歲，平均年齡(2.73±7.87)歲。<1歲861例，1～4歲1227例，4～7歲733例，7～14歲328例。臨床診斷包括急性支氣管炎、肺炎、急性毛細支氣管炎、支氣管擴張合并感染、支氣管異物合并感染、支氣管哮喘合并感染，下呼吸道感染性疾病。

二、納入標準

(1)年齡1個月～14歲；

(2)符合第8版《諸福堂實用兒科學》[6]小兒急性下呼吸道感染的診斷標準，病程為不超過1月。

三、排除標準

(1) 合并先天性疾病，如先天性下氣道發育異常，先天性支氣管肺發育不良等疾病；

(2) 伴有自身免疫性疾病、白血病等影響免疫系統功能的基礎疾病者。

四、研究方法

患兒入院時采集外周靜脈血2 mL于黃色膠頭真空促凝試管中，2000 r/min 離心10min后分離血清，采用被動凝集法檢測MP抗體，試劑盒購自珠海麗珠試劑股份有限公司；酶聯免疫法檢測RSV、ADV、COXIgM 抗體，試劑盒購自北京貝爾生物工程股份有效公司，具體過程嚴格按照試劑盒步驟操作。

五、統計學方法

數據分析采用 SPSS 25.0 統計軟件，所有數據均為計數資料，采用例數和構成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R×C列表對數據進行卡方檢驗，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結 果

一、2019年和2020年呼吸道病原體的檢出率的變化

3149例下呼吸道感染患兒，總病原體檢出率為58.05%，各病原體陽性率為 MP 39.19%、RSV 2.22%、ADV 5.02%、COX11.62%，MP檢出率最高；其中2019年至少檢出一種病原體患兒共1305例 (61.85%)，僅有一種病原體感染1149例 (54.45%)，兩種病原體感染143例(6.78%)，3種病原體感染 13例(0.62%)；各病原體的陽性率為 MP 40.66%、RSV 2.56%、ADV 5.92%、COX12.70%。2020年至少檢出一種病原體523例 (50.34%)，僅有一種病原體感染489例(47.06%)，兩種病原體感染33例(3.18%)，3種病原體感染1例(0.10%)；各病原體的陽性率為 MP 36.19%、RSV 1.54%、ADV 3.18%、COX 9.43%。2019和2020年病原體感染陽性率中，除RSV外，均存在顯著性差異(P<0.05)，2019年MP、ADV、COX、單一感染陽性率，雙重感染、三重感染及總感染陽性率均高于2020年，則新冠疫情期防控期間，明顯降低了呼吸道病原體的檢出率(見表1)。

表1 2019年和2020年呼吸道病原體檢出率的變化

二、2019年和2020年呼吸道病原體在不同性別的變化

3149例下呼吸道感染患兒中，男性至少一種病原體感染753例，陽性率42.26%(753/1782)，女性至少一種病原體感染1075例，陽性率78.64%(1075/1367)，不同性別總體陽性率存在顯著差異(P<0.05)，男性總體陽性率低于女性，則呼吸道病原體檢出率與性別有關，且女生發病率高于男生；2019年和2020年男性感染陽性率中，COXIgM抗體陽性率存在顯著差異(P<0.05)，2019年男性COXIgM抗體陽性率高于2020年，其他病原體感染陽性率無明顯統計學差異；2019年和2020年女性檢出率中，除COX外，其他病原體IgM抗體陽性率均存在顯著差異(P<0.05)，其中2019年女性MP、RSV、ADV 抗體陽性率高于2020年，則新冠疫情期間，在男孩群體中，主要降低COX檢出率；在女孩群體中，主要降低MP、RSV、ADV檢出率(見表2、3)。

表2 2019年和2020年不同性別患兒病原體檢出率比較

表3 2019年和2020年呼吸道病原體在不同性別的變化

三、2019年和2020年不同年齡段呼吸道病原體的檢出率變化

3149例下呼吸道感染患兒中，依據第8版《諸福堂實用兒科學》生長發育的不同階段，分為<1、1～4、 4～7、和7～14(歲)4 個年齡組，各年齡組呼吸道感染陽性率分別為 30.55%(263/861)、73.02%(896/1227)、67.26%(493/733)和 53.66%(176/328)，不同年齡組的總呼吸道病原體感染陽性率具有顯著性差異(P<0.05)，其中1～4歲患兒病原體檢出率最高，其次是4～7歲組；在<1歲組中，MP、ADV抗體陽性率在2019、2020年存在顯著差異(P<0.05)，2020年MP檢出率高于2019年，而ADV檢出率低于2019年；1～4歲組中，MP、ADV抗體陽性率在2019、2020年存在顯著差異(P<0.05)，2020年MP、ADV檢出率均低于2019年；4～7歲組中，MP、COX 抗體陽性率在2019、2020年存在顯著差異(P<0.05)，2020年MP、COX檢出率均低于2019年；7～14歲組中，MP、ADV、COX抗體陽性率在2019、2020年存在顯著差異(P<0.05)，2020年MP、ADV、COX 檢出率均低于2019年。結果說明，在不同年齡段，各病原體總檢出率存在差異，1～4歲和4～7歲年齡段更易發生呼吸道感染性疾病；新冠疫情期間，各病原體檢出率亦發生變化，<1歲組，MP檢出率升高，ADV檢出率下降；1～4歲組，MP、ADV檢出率下降；4～7歲組，MP、COX檢出率下降；7～14歲組，MP、ADV、COX檢出率下降，總體來說，大部分病原體在新冠疫情期間在各年齡段均發生降低(見表4)。

表4 2019年和2020年不同年齡段呼吸道病原體檢出率變化

四、2019年和2020年季節性呼吸道病原體的檢出率變化

3149例下呼吸道感染患兒中，各季節總陽性率為春季52.40%(295/563)、夏季26.48%(219/827)、秋季53.57%(308/575)、冬季84.97%(1006/1184),不同季節的總呼吸道病原體感染陽性率具有顯著性差異(P<0.05)，其中冬季總病原體感染陽性率最高，其次是秋季；在春季中，MP抗體陽性率在2019、2020年存在顯著性差異(P<0.05)，2020年MP檢出率低于2019年；在夏季中，各病原體檢出率無明顯統計學意義；在秋季，4種病原體抗體陽性率在2019、2020年存在顯著性差異(P<0.05)，除COX 外，其余病原體在2020年檢出率均降低；在冬季，MP、ADV、COX抗體陽性率在2019、2020年存在顯著性差異(P<0.05)，三種病原體在2020年檢出率均降低。結果說明，新冠疫情期間，在春季，MP檢出率下降；在秋季，MP、RSV、ADV檢出率下降，COX檢出率升高；在冬季，MP、ADV、COX檢出率均下降；夏季受疫影響不大。考慮新冠疫情防控措施的實施，主要降低秋冬季節病原體檢出率(見表5)。

表5 2019年和2020年季節性呼吸道病原體檢出率變化

討 論

呼吸道感染性疾病是一組發病率高、致死率高的疾病，是兒童時期最常見的疾病，其中以下呼吸道感染性疾病為著。從嚴重急性呼吸綜合征(SARS)、禽流感到 2020年的新冠肺炎，下呼吸道感染性疾病也成為了嚴重的公共衛生事件[7]。針對感染性疾病，病原學診斷是最核心的步驟。傳統的實驗室檢測方法，包括病原體的分離培養、顯微鏡鏡檢、血清學檢測、抗原抗體檢測及核酸檢測等，分離培養曾是病原學診斷的金標準，但耗費時間太長，不利于指導治療；而核酸檢測雖然有較高的靈敏度，但實驗室的規范要求較高，并不是每個醫院都可以提供，除此之外，標本易污染，可能存在誤診可能；目前來說血清學抗體檢測在臨床上應用較為廣泛，不僅操作簡單，靈敏度及特異度亦較高[8-10]。

本研究中，對3149例下呼吸道感染患兒的血清通過被動凝集法及酶聯免疫法檢測4項呼吸道病原體的抗體，發現病原體感染的總檢出率為58.05%，其中MP檢出率最高，占39.19%，可見肺炎支原體仍是住院兒童的主要病原體感染，這與娜仁等[11]研究結論基本一致，2020年較2019年病原體的總檢出率、MP、ADV、COX病原體檢出率及混合檢出率均降低，這與陳捷等[12]研究內容一致。呼吸道病原體傳播的主要模式是飛沫傳播和接觸傳播[13]，呼吸道病原體感染易在人群密集區暴發流行,新冠疫情期間各地加強防控措施，減少人員流動、聚集，外出佩戴口罩，勤洗手等措施，切斷了傳播途徑，使MP、ADV、COX檢出率下降，保護了易感人群，使呼吸道感染性疾病的發生率下降；兒童機體免疫相對較弱，淋巴細胞數量較少，抑制病毒的能力較弱，極易同時感染多種病原體[14]，此外，受氣候環境、空氣質量差等因素影響，病原體的協同易感性因素也會導致混合感染陽性升高。2020年提高了兒童的衛生習慣，而且減少了與其他兒童的接觸，降低了接觸病菌的幾率，相對性提高了自身免疫力，兒童出門多佩戴口罩，亦減少空氣環境的刺激，從而減少了混合感染的陽性率；但RSV檢出率并未發生明顯變化，考慮與病原體的病原學特征有關。

不同性別兒童病原體感染總陽性率存在顯著性差異，女性高于男性，考慮與男性愛好運動、免疫力強有關。這與張進強等[15]的觀點不一致，考慮可能與地域性及男女比例差異有關。新冠疫情期間，男女性兒童的病原體檢出率均存在下降，考慮在疫情影響下，兒童的護理得到重視，帶口罩、勤洗手、不聚集、不出門等措施減少了兒童與病原體的接觸，大大降低兒童的發病率。但部分病原體并未發生變化，考慮與病原體的感染特性等有關。

不同年齡組總病原體檢出率之間存在顯著差異，1～4歲患兒感染病原體的陽性率最高，其次是4～7歲，7～14歲，可見此年齡階段為兒童呼吸道感染的常見時期，這與江云川等[16]結論一致，考慮可能與幼兒期免疫功能尚未發育完善有關。而且學齡前期、學齡期兒童在主要在學校進行集體活動，極易發生交叉感染[17]。新冠疫情期間，1～4歲、4～7歲、7～14歲患兒病原體檢出率均下降，考慮疫情各地加強預防措施，減少了兒童與病原體接觸的機會，部分地區停止線下授課，通過網課學習，這都大大降低了兒童發生交叉感染的機會；<1歲患兒，MP檢出率出現升高現象，考慮與MP的病原學特點和流行病學特征有關，ADV檢出率下降，考慮與嬰幼兒在疫情期間獲得更加細致的護理有關，而且此年齡段患兒由于出生時獲得母體的保護性抗體，發生ADV感染的幾率本來就低，加強衛生等習慣后，更大大降低了ADV的檢出率。

不同季節的總呼吸道病原體感染陽性率具有顯著性差異,其中冬季總病原體感染陽性率最高。病原體的這種季節性可能與氣候因素有關，而且冬季氣溫較低，人群所處空間較為密閉缺乏通風，是呼吸道疾病易發季節。本研究發現，新冠疫情期間，除夏季外，春季、秋季、冬季的病原體檢出率均發生下降。夏季由于氣溫過高，呼吸道病原體的生存能力本身就弱，發生呼吸道感染幾率較低，因此，疫情期間的防護措施對其影響不大；冬季為呼吸道疾病的高發期，不僅有利于病原體的存活，兒童受寒冷空氣的刺激亦較多，機體抵抗力在冬季較弱，新冠疫情期間，各項防護措施切斷了病原體的傳播途徑，降低了兒童與病原體的接觸機會，提高了機體的免疫力，降低了病原體的檢出率；春、秋季病原體檢出率降低，考慮可能與疫情期間加強了室內環境通風、避免聚集等有關；秋季COX檢出率反而升高，考慮病原體可能受氣候環境的因素，如空氣濕度、風速等有關[18]，但具體機制尚不能完全獲得解釋。

綜上所述，呼吸道病原體感染在不同性別、不同年齡、不同季節間存在顯著差異，女性高于男性、高發季節為秋冬季，1～7歲(1～4歲、4～7歲)兒童易發生呼吸道感染；新冠疫情期間，各項防控措施的實施，呼吸道病原體的總檢出率顯著下降，混合感染、MP、ADV、COX的檢出率降低；性別方面：男、女病原體感染陽性率均發生下降，其中女性下降幅度更大；年齡階段：1～4歲、4～7歲、7～14歲的病原體檢出率均降低， 其中7～14歲患兒降低幅度更大；季節性：春、秋、冬季病原體檢出率均有所降低，其中冬季降低幅度更大。

本文不足之處是僅選取徐州市病例，樣本量不夠多，分析的病原體數量少，所獲得的數據可能存在誤差，數據分析可能存在偏移。

總之，新冠疫情期間，啟動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響應后，病原體檢出率發生下降。因此對于兒科醫生可在家長中進行相應的教育宣傳，在易發生下呼吸道感染的年齡、季節，提高家長的防范意識，加強相應防護措施，如注意手衛生消毒，加強室內通風，外出佩戴口罩等，從而預防呼吸道感染性疾病，降低急性下呼吸道感染的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