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的中國綠色金融研究進展與熱點分析

孫 勵，萬 勇，楊文婕

一、引言

隨著經濟高速增長和居民生活水平提高，全球能源和資源消耗量劇增。由于普遍忽視對污染物排放的控制，使得環境污染日趨嚴重、資源存量逐漸緊張，我們賴以生存的生態環境受到極大挑戰。英國政府在2003年的能源白皮書《我們能源之未來：創建低碳經濟》中首次提出低碳經濟的概念，以“低能耗、低污染”為核心的低碳經濟理念迅速成為全球共識和指導各國經濟發展的總原則。低碳經濟和氣候變化的威脅遙相呼應，為傳統金融理論創新提供了新方向，即傳統金融理論與實踐需要“適應低碳經濟的發展”。綠色金融理論的形成因勢而生，一般綠色金融被認為是綠色增長的金融支持，通過金融活動作用在環保產業以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和三廢排放，它是金融與環保行為結合的一種新型金融模式，與傳統金融活動相左的是綠色金融更加強調生態環境效益，更加重視環保產業。

綠色金融的產生是金融機構與環境博弈的結果，傳統金融學、經濟學更多關注于社會經濟效益，到20世紀80年代后“可持續發展”理論越來越成為全球共識，生態環境作為社會內生變量逐漸進入經濟金融研究視野。研究證明金融與生態環境具有緊密聯系：一方面，環境風險影響金融績效，導致上層經濟與社會聲譽的損失，另一方面，金融行為也會直接或間接地影響生態環境。因此，金融與生態環境的結合在新常態背景下至關重要，它不僅減小金融因環境風險造成的損失，同時還促進生態環境保護，這是實現綠色發展與經濟增長雙贏的金融組合，也是實現我國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方向。

為此無論是綠色金融的概念提出或是國家規劃政策的出臺，社會各界都給予了高度重視，學界涌現大量研究成果，但現有的研究多關注內涵界定，卻缺乏對綠色金融的詳細實證分析及機制探討。相比國外，21世紀初我國綠色金融研究相對滯后，但隨著“兩山理論”的提出，綠色金融正朝著環保方向蓬勃發展。及時對我國綠色金融研究現狀分析與總結，為下一步理論創新與實踐推廣打下堅實基礎。目前國內以綠色金融為主題的研究綜述已有不少成果，如：中國金融體系的構建及發展戰略、綠色金融與可持續發展的互動關系、發展綠色金融的邏輯與框架、綠色金融的發展現狀及未來創新、綠色金融的國際經驗及啟示對策等，但基于知識圖譜系統分析綠色金融領域研究熱點變遷及演化趨勢等方面的綜述相對較少。鑒于此，本文基于CNKI 核心數據庫，運用常規統計方法及CiteSpace 文獻可視化工具繪制我國綠色金融研究知識圖譜，梳理該領域研究熱點變遷，深入挖掘關鍵詞變遷背后時政及市場信息，為未來綠色金融研究提供可借鑒資料。

二、數據來源及統計

（一）數據來源與處理

中國知網數據庫整合大量知識信息資源，是我國最大的文獻資源深度開發利用平臺，因此本文檢索數據庫使用中國知網數據庫。文獻檢索主題設置為“綠色金融”“環境金融”“可持續金融”，來源期刊設定為“EI來源期刊”“CSSCI來源期刊”“CSCD來源期刊”“核心期刊”，數據操作日期是2021年1月1日，對會議、論壇公告、專家訪談、圖書推薦和無明確作者文獻等無效數據篩選后獲得有效數據1066條。文獻以Refworks格式導出，命名為CiteSpace可識別的文件名，并對數據進行格式化轉化處理，用于繪制知識圖譜。

（二）分析方法與工具

CiteSpace基于Java語言開發，是在數據挖掘技術和信息可視化背景下發展的可視化軟件。通過軟件里連接強度分析方法可分析各連接點間的互動強弱，通過熱點詞聚類分析方法可挖掘該領域學科的研究熱點，通過關鍵詞時區分析可揭示本專業文獻的演進趨勢。近年來，以CiteSpace 為分析工具，對WOS、CSSCI、CNKI等數據庫對某一學科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已成為國內外學者研究的熱點。本文所采用CiteSpace軟件版本為5.71。

（三）“綠色金融”論文年度發布統計

文獻產出數量的變化是衡量該學科領域研究進展重要指標之一，參考該學科領域文獻產出數量年際變化可以把握其興衰演變的歷史軌跡?；诖耍瑘D1 展示了綠色金融研究文獻產出時間分布圖。由圖可知，中國綠色金融研究始于2000 年，經歷十幾年緩慢增長后于2016年呈指數型爆發，涌現大量研究成果。2000年初始，《美國傳統詞典》將綠色金融定義為使用多樣化金融工具保護生態環境的金融活動，同年我國以“綠色金融”為主題的文獻首次出現——王軍華在《論金融業的“綠色革命”》中將“綠色金融”這一概念引入我國，探討綠色金融發展的必然性，提出未來綠色金融發展的基本思路。2016年我國將“綠色金融”列入G20峰會會議議題，并設立綠色金融研究小組，獲得二十國集團的積極響應和大力支持，12 月5 日國務院印發《“十三五”生態環境保護規劃》，明確提出構建涵蓋綠色信貸、綠色債券、綠色保險等投資產品的“綠色金融體系”；由此我國成為全球首個建立健全綠色金融體系的國家，至此相關研究文獻數量爆發增長——即2015 年以綠色金融為主題的文獻僅為47篇，但2016年增至145篇，因此2016年又被稱為“綠色金融發展元年”。此后，2017年“綠色金融”成為綠色發展相關研究中一個持續性熱點。但由于2018 年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國際金融市場震蕩與恐慌，導致該年“綠色金融”這一議題討論度下降，2019 年危機解除后，發文量反彈。值得一提的是，2020 年初，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全球一半人口被封鎖，各國推出大規模金融救助方案來力保就業與減少失業，全球經濟萎縮4.4%，美股多次熔斷，綠色金融的研究由于疫情問題再度停滯。當然，研究議題由于多方面原因冷熱交替是自身的規律，綠色金融作為基于生態環境友好的國家長期支持的事業，在后疫情階段，必將會獲得長久的、持續性的發展。

圖1 2000—2019年中國綠色金融研究文獻時間分布圖

三、“綠色金融”的內容版圖與演進特征

（一）綠色金融研究的熱點分析

關鍵詞是文獻主題內容的高度凝練。關鍵詞出現頻次反映其在整個關鍵詞共現網絡中的重要程度。表1提取頻次排名前20的關鍵詞，對綠色金融研究領域熱點主題辨識。出現頻次多且中心度大的研究議題有“綠色金融”“綠色信貸”“綠色債券”“綠色產業”“金融創新”“可持續發展”“一帶一路”等。通過研讀中心議題相應文獻發現：綠色金融的最優邊界和取向選擇是近年來“綠色金融”熱點問題；目前“綠色信貸”研究多用實證分析探究綠色信貸對綠色經濟增長、產業結構升級等的影響；研究“綠色債券”在于綠色債券的市場發展趨勢、跨國治理等；對“綠色產業”的研究則是從綠色產業與綠色金融的動態耦合協調度出發；而“金融創新”主要集中在創新路徑研究；“一帶一路”的研究熱點在沿線國家合作機制、中國對外投資綠色化、綠色供應鏈管理等方面。由此可見，中國綠色金融研究視角日趨多元化，并呈現較強的戰略導向和市場導向性。

表1 綠色金融研究的高頻關鍵詞 （單位：篇）

（二）綠色金融研究的學術版圖

將CiteSpace 軟件分析節點設置為keyword，時間段為2000—2020年，時間切片為1，可得到圖2綠色金融研究的熱點詞聚類圖，這些聚類勾勒出綠色金融研究的大致輪廓。CiteSpace 提供了兩個指標Q值（模擬值）和S值（平均輪廓值）來衡量圖譜的網絡結構和清晰度。當Q 值大于0.3，代表劃分出來的結構是顯著的；當S 值大于0.5，表示聚類結果是合理的。由上圖可知，Q值為0.5207，S值為0.5354，這說明繪制聚類圖譜效果較好。

圖2 綠色金融研究的熱點詞聚類圖

通過對聚類名稱綜合分析發現，目前綠色金融研究主要包含了以下五個方面：

1.綠色金融的內涵研究，這類研究包括普惠金融、碳金融、環境金融和綠色金融體系等聚類，具有基本和拓展兩層內涵：（1）綠色金融在實現綠色發展上的基本內涵，即綠色金融是以促進經濟、資源、環境協調發展為目的而進行的信貸、保險、證券、產業基金等金融活動，是在“綠色革命”推動下，從環保角度調整金融業的重大創新，囊括了碳金融、環境金融等內本概念。安國俊指出從綠色金融工具視角出發，綠色金融涵蓋兩方面的內容：采納“赤道原則”標準的環保金融產品或服務；碳交易市場及金融衍生工具用來限制溫室氣體排放的碳金融產品或服務。（2）綠色金融在實現社會福利提高上的拓展內涵，這一內涵與普惠金融具有明顯的關聯，普惠金融和綠色金融是實現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兩大創新路徑，促進普惠金融和綠色金融的融合是我國目前金融深化改革的方向，在眾多脫貧攻堅舉措中，綠色金融由于其和普惠金融良好的融合性、綠色高效性，成為解決最后扶貧問題的新思路，以綠色金融探索扶貧攻堅新路徑，不僅在普惠金融、綠色環?；A上增進扶貧效率，還有利于形成扶貧的長效機制。

2.綠色金融的主體行為研究，這類研究包括投資者、本位幣和第三方治理等聚類，涉及綠色金融發展過程中的多類利益相關者，包括政府、銀行機構、企業、投資者和消費者。首先綠色金融發端于“綠色革命”，是推進全球治理的重要方式，因此在公共治理層面受到政府的極大關注。綠色金融的發展離不開政府的扶持，政府的政策指導為綠色金融發展的頂層設計提供制度框架，“十四五”期間，政府合理利用綠色金融等工具解決環境污染、公共衛生等民生問題，引導資金流入關鍵領域，促進普惠金融與可持續經濟的共同發展。其次，銀行機構、企業和投資者是最為直接的綠色金融參與方，綠色金融作為一種風險防控新方式正參與微觀主體的經濟行為，在生態環境與經濟個體之間搭建一座橋梁。最后綠色金融還是提高消費者經濟收益和改善人居環境的雙贏策略，是習近平總書記“兩山理論”在金融領域的重要體現。

3.綠色金融的產品設計研究，這類研究包括能源、本位幣、債券發行等聚類，這些聚類條目下均在不同方面內含了包括綠色信貸、綠色債券、綠色股票指數等的綠色金融產品。這類研究從綠色金融的微觀機理出發，在創新相關中間業務、投資資金、債券融資和環境污染責任保險業務等方面做出很多探索。根據研究，目前我國綠色金融產品可以歸為三大類：碳金融產品、環保產業指數產品、環保節能融資產品，涵蓋清潔能源、節能減排、污染治理等不同環保領域。其中，碳金融產品包括碳排放權配額抵押、碳資產托管、CCER 質押或購買權，是一項新興的綠色金融產品，既有助于盤活企業碳資產，又為綠色金融市場注入活力。環保產業指數產品主要以期權指數為主，引導企業提高綠色資源配置比例，反映企業環境變現等重要信息。環保節能融資產品中，部分產品的抵押標的物以固定資產為主，貸款額度取決于實物資產的擔保能力，另一部分抵押標的物以“排污權”“碳排放交易權”為主，為規模較小擔保資金不足的中小企業解決融資問題。

4.綠色金融的發展效益研究，這類研究包括普惠金融、實體經濟、經濟增長、經濟高質量發展等聚類，這些聚類條目下包含綠色發展的核心要義，即綠色金融具有推進中國經濟轉型升級的宏觀目標。學者們認為：（1）將金融資源投入綠色環保產業有助于加快綠色技術創新，促進產業綠色轉型升級，引導產業資本由“兩高”向“兩低”產業發展；（2）實施綠色金融是完善供給體制的需要，是提高中高端供給和有效供給，減少死賬壞賬的主線；（3）在經濟新常態下發展綠色金融可以促進實體經濟和虛擬經濟的有機結合，為實體經濟提供高效的融資服務，從而使綠色經濟穩定健康增長；（4）綠色金融對加快我國生態文明體制改革，提升軟實力和國際話語權、參與構建全球新秩序具有重要意義；（5）綠色金融是推動“30 60”碳達峰、碳中和愿景早日實現的重要動力。

5.綠色金融的政策體系研究，這類研究包括貨幣政策、普惠金融、綠色金融體系、經濟增長、第三方治理等多個聚類。綠色金融政策在宏觀和微觀兩個層面發揮作用，在宏觀層面，綠色金融政策通過優化金融資源配置，使之傳導至市場經濟，從而使經濟粗放型增長轉向綠色可持續的集約型發展。2020年1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要做好碳中和、碳達峰工作，在這一目標的指引下，綠色金融能夠合理發揮貨幣政策精準作用、推動科技創新、支持小微企業綠色發展。從微觀層面，近年來有關綠色信貸、綠色保險、綠色債券等方面政策密集出臺，相關行業、小微型企業的快速發展離不開日益完善的綠色金融政策體系，中國綠色信貸投放量和債券發行量逐年上升。

（三）綠色金融研究的內容演進

結合圖3關鍵詞突現、圖4關鍵詞時區圖可以明確我國綠色金融研究發生了顯著變化，在不同時期關注以下幾個核心主題：

圖3 綠色金融研究的關鍵詞突現分析

圖4 “綠色金融”研究的關鍵詞演進圖譜

1.研究的萌發階段（2000—2007年）

這一階段我國學者對綠色金融研究較少，主要突現關鍵詞綠色金融、綠色產業等，研究主要分為兩個方面：綠色金融的內涵界定和對未來金融業“綠色革命”的若干設想。

其一，對綠色金融的內涵界定總體形成了兩條解釋路線，一部分學者認為綠色金融是金融業在經營活動中注重對環境污染的治理和資源能源的有效利用。何建奎指出：“無論是面向企業團體或是個人零售業務的借貸行為，金融機構都要注重對環境的保護及治理，即金融機構在投資活動中自始至終必須要體驗‘綠色’，以促進經濟與生態的可持續發展。”另一部分學者則認為綠色金融是環保產業在生產活動中使用金融手段以實現資源環境保護和經濟協調發展。李心印認為面對政府和市場雙重壓力下的綠色金融必須使融資工具綠色化，才能使環保產業和防污企業得到發展，形成規模效應。無論是從金融業視角或是環保產業視角解析的綠色金融核心內涵均沒有偏離可持續發展這一目標，即運用金融手段以實現可持續發展的營運戰略。

其二，如何發展未來綠色金融，能夠取得共識有三：一是優化傳統會計評價指標體系，將綠色成本和收益量化后納入總決算。借鑒綠色GDP 核算方法核算綠色會計，在確定貸款與否和貸款額度時引入環保參數，并對節約資源、保護環境的項目給予低利低息貸款。二是充分發揮金融助推作用，全面服務環保產業發展。通過價格傾斜、稅收優惠、利率杠桿等扶持政策，倡導金融機構將資金投入三江治理、退耕還林等環保項目中，從而營造綠色健康的生態環境。三是豐富融資產品，對融資工具進行創新。單一的投資品種使得綠色金融戰略在市場流通中寸步難行，發行“綠色基金”“綠色債券”“綠色保險”等多種金融工具，將資金逐漸流向綠色產業，形成經濟與綠色金融的良性互動。

在綠色金融研究發展初期，多位學者就綠色金融的內涵界定、與傳統金融的區別以及未來綠色金融發展之路進行多方面探討，雖指出未來金融業應走向“綠色革命”標準化道路，但是模糊且尚未走過的發展之路應如何走？綠色金融體系應當如何構建？成為下一階段學者研究的重中之重。

2.研究的沉淀階段（2008—2015年）

這一階段是我國綠色金融研究的沉淀階段，主要突現關鍵詞有赤道原則、綠色信貸、可持續金融、環境金融、碳金融等，文獻多圍繞該階段亟須解答的研究問題：綠色金融發展制約因素是什么？綠色金融戰略體系該如何構建？

關于制約綠色金融發展的因素，研究者在綠色金融風險、綠色金融服務體系、綠色金融標準、綠色金融信息溝通、綠色金融產品等方面做出一系列探討：一是對綠色金融的認知程度低，主要表現在社會公眾對綠色金融缺乏明確認知，金融機構在實踐中仍將短期利益作為目標，對綠色金融的長期發展缺少正確認識與合理規劃；二是綠色金融理論與技術不足，綠色金融引入我國時間不長且處于相對邊緣的研究狀態，諸多理論問題尚未解決，在金融產品設計、金融風險防控等方面缺乏先進技術支撐；三是市場體系不完善，主要表現在融資渠道、融資方式和參與主體三個方面：融資渠道主要源于間接市場中的銀行信貸，直接市場幾乎是空白；融資方式涵蓋流動資金貸款、項目貸款，其他形式如綠色證券以及一些金融衍生品還很少；參與主體方面，銀行雖是主體但也僅僅是參與主體的一小部分。

關于構建綠色金融體系，我國的基本思路是：在尊重國際公約的前提下，借鑒發達國家相關標準以健全現有法律體系。首先，完善綠色金融法律制度，尤其是碳排放權確認及排放總量界定，這是確立綠色金融監管制度的前提及依據；其次，完善綠色金融業務具體實施制度，制定碳交易市場及綠色產品服務操作細則；最后，建立健全政府監管機制，以市場化機制解決生態資源環境問題很大程度依賴于政府行政干預。

在綠色金融研究的沉淀階段，多位學者就綠色金融發展的限制因素以及體系構建進行多方面的探討，他們認為綠色金融是推動金融業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但綠色金融如何綜合系統地發展并沒有明確的定論。

3.研究的發展階段（2016年至今）

這一階段綠色金融研究進入科學發展階段，主要突現關鍵詞有綠色債券、綠色投資、綠色保險、綠色基金、碳交易等。這一時期文獻研究已從前期內涵界定、體系設計轉向為更為具體的綠色金融發展問題，隨著國家戰略走向對綠色金融發展影響作出深入探討，“供給側改革”“鄉村振興”“一帶一路”“碳達峰”“碳中和”等國家戰略與綠色金融的交叉研究成為該階段主流。

研究方法較過去15年而言，由萌芽期內容分析為主逐漸走向實證與文本分析并重，學者愈來愈傾向于使用嚴密的數據測算、科學的建模思維對綠色金融的市場效應深度分析。趙振宇基于演化博弈分析“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綠色金融產品推廣上的動態博弈過程，結果表明沿線國家只有進行積極合作博弈才是發展綠色金融產品的理想狀態，且發展綠色產品的初始意愿、綠色收益及懲罰成本對合作博弈的形成有正向助推作用。楊林以四川為例，對綠色金融服務鄉村振興的實踐探索問題剖析，他認為優化農村綠色金融更好地服務于鄉村振興在于三個層面，一是細化政府扶持機制完善農村綠色金融政策，二是探索創新小組互助綠色信貸模式拓寬綠色融資渠道，三是鼓勵涉農金融機構參與農村業務嘗試建立外資機構改革開放試點。孫永震指出對產能過剩的“僵尸企業”應通過提升融資成本和難度倒逼產業升級，而對綠色環保產業，則應降低成本和放寬融資渠道支持產業發展，這樣才能優化市場資金配置推動供給側改革。安國俊基于央行工作會議重點提出“落實碳達峰碳中和重大決策部署，完善綠色金融政策框架和激勵機制”的目標背景下，針對氣候投融資、金融產品創新、金融準入門檻、金融市場化體系等問題對未來綠色金融創新發展路徑一一進行探討，對“十四五”期間合理發展綠色經濟提供意見參考。

該階段綠色金融理念不再局限于生態環保建設方面，而是在國家社會發展方面起到了不容忽視的作用，綠色金融研究將環境友好、國家戰略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四、結論與展望

本文基于中國知網2021年前發表的以“綠色金融”為主題的1066條引文數據，運用CiteSpace 進行作者機構、熱點詞聚類與熱點詞演變等知識圖譜分析與展現。研究發現：

1.中國綠色金融在新世紀后逐步受到學界關注，研究趨勢受到全球變化、國家政策的顯著影響。數據顯示，學術界對中國綠色金融研究的關注始于2000 年，2008 年發文量進入平穩低速增長階段，隨著2016 年政策效應爆發，文獻數量創下新高。綠色金融的研究與實踐主要受到全球變化、金融風險和國家政策的影響。觀察近二十年的“綠色金融”研究內容演進，從關鍵性節點來看，綠色金融的全球研究始于1987 年《我們共同的未來》所倡導的“可持續發展”觀念。中國綠色金融起步于1995 年，這一年中央部委連續發布《中國人民銀行關于貫徹信貸政策與加強環境保護工作有關問題的通知》（銀發〔1995〕24號，1995.2.6）和《國家環境保護局關于運用信貸政策促進環境保護工作的通知》（環計〔1995〕105 號，1995.2.14）兩項通知。當興業銀行承諾實行國際綠色金融黃金標準“赤道原則”，成為中國首例，一系列由“興業銀行采納赤道原則”引發的學術探討應運而生，業界內有關綠色金融領域文章小規模爆發。當綠色金融頂層框架體系建立，即七部委聯合發文《關于構建綠色金融體系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大力發展綠色信貸、推動證券市場綠色投資、設立綠色發展基金等八大舉措時，“綠色金融”研究受到廣泛關注，之后實體經濟與綠色金融關聯研究及思考不斷出現。這些都表明致力于綠色金融研究的專家學者們在高度關注政策發布與市場風向，也使得中國綠色金融研究在內容演化上呈現鮮明的政策及市場導向性。

2.整體研究風格從宏觀整體研究逐漸轉向中微觀市場研究。早期“綠色金融”研究主要聚焦于綠色金融的基本內涵、綠色金融的主體行為、綠色金融的產品和服務、綠色金融的制度與政策等，但隨著我國經濟市場環境及生態文明進行發生轉變時，綠色金融行業也開始反思自身發展的質量與效益，學者們逐漸在中微觀層面探討提升我國綠色金融發展的必要性，如綠色債券、碳交易、投資者及“一帶一路”。隨著綠色金融政策根基企穩，綠色金融關注重點轉向微觀內容延伸、細化，在經濟去產能進程中，宏觀政策維穩可以防止經濟金融急速下滑、陷入通縮。但經濟實現轉型升級在于市場活力能否得到充分釋放，新的刺激經濟增長點能否出現，因此，綠色金融的中微觀研究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總結來看，目前中國綠色金融研究還處于發展階段，經過前期的概念梳理、環境認知和發展設想以后，開始進入研究的綜合發展階段。綠色金融的廣泛研究揭示出其發展的現階段特征，包括綠色金融發展的必要性、現階段的實踐特征以及瓶頸等。要推進中國綠色金融的發展，在三方面還需要進一步深化研究：

一是從“目標”維度來看，綠色金融的最初動機是促進綠色發展。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實踐，發現綠色發展的資金缺口非常大，不足以實現綠色金融的目標。因此，目前綠色金融的目的是引導更多的社會資本投資綠色產業，鼓勵綠色投資，遏制污染投資實現碳達峰、碳中和。較之分散綠色金融研究尚未形成系統，如何分析每個時期的目的已成為未來研究的重中之重。此外，綠色金融的提議源于對環境保護和經濟社會條件的期望和追求。問題是，綠色金融的最佳狀態是什么？我們朝著理想的綠色金融狀態邁進了多遠？這些問題均未得到明確回答。不可否認，長期以來綠色金融研究的主要方向是如何使綠色金融更加完善，但缺乏對實際情況的完全掌握和評價，不利于適當調整當前方向。因此，未來的研究應增加對綠色金融評估體系的關注，并著重于設計評估該國綠色金融水平的整體計劃。

二是從“過程”維度來看，綠色金融目的是在項目運營過程中影響社會、經濟和環境的行為。但是，目前的綠色金融國家研究是分散和獨立的，綠色金融全球發展機制尚未完全建立。下一步，各國應積極參與建立全球綠色金融的通用語言，降低綠色投資的交易成本，促進國際市場的相互聯系，響應聯合國號召。我國未來應更加關注新政策和技術對綠色金融的影響，可以預見，隨著新政策和新技術的不斷發展和應用，它們對綠色金融的影響將是廣泛而深刻的。

三是從“參與者”維度來看，市場參與者需要將特定政策與實際業務流程結合起來。但其實綠色金融的參與者較少，政策落地率低，對“參與者”的研究也較少且略有落后。未來其他金融機構（例如經紀公司、資產管理公司、保險公司等）和非法人參與者（例如資產管理人和財富管理人）應合理納入市場參與者。今后也必須大力培養市場參與者，提高市場參與者的金融技術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