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大雁井里的蛙

周林二十八歲的時候還沒娶媳婦，在男多女少的沙河灘一帶，這意味著將來很可能打光棍兒。

后來，在家人和親戚朋友的撮合下，周林娶了個二婚女人，名叫小荷。小荷跟周林結婚之前與前夫生有一兒一女。離婚后，兒子歸前夫養，女兒由她自己帶。

周林不在乎小荷是二婚，也不在乎小荷帶來女兒，他認為自己能娶上媳婦就是福氣，比村里的光棍兒漢幸運多了。

結婚一年多，周林感覺倆人只是在搭伙過日子，不冷不熱的。周林想和小荷生個孩子，小荷卻一直不答應。周林心里很不舒服。

小荷五歲的女兒什么都懂。周林不能吵她一句，只要周林的臉色稍有些難看，女兒就向小荷哭訴，鬧著說：“我要回奶奶家，他不是我爸爸，他一點兒也不愛我。”

“不是親生的就是不心疼。”只要女兒一哭訴，小荷就這樣說。鬧得周林心里很難受。

更讓周林難受的是，小荷兩三個月就要回前夫家一趟，說是去看兒子，有時還在前夫家過夜。

周林忍不住說：“以后你別去他家了，更不能在那里過夜，一個離婚女人在前夫家過夜，成什么樣子？”

小荷一瞪眼，說：“我又沒賣給你，我兒子生病了，陪陪兒子不行嗎？你們男人都是小心眼兒。”

為了讓日子過下去，周林忍氣吞聲，憋了一肚子火。

小荷又一次去了前夫家，說是兒子又病了。周林過不了心里的坎兒，決定連夜去找小荷。他看到小荷與前夫睡在了一起。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兩個男人打成一團，差一點兒鬧出人命，幸虧被人拉開。

回家后，小荷向周林苦苦哀求，周林經不起小荷的哀求，原諒了小荷。

村里一位好心的老人對周林說：“你原諒她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以后你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周林說：“我沒有別的選擇，我要是跟小荷離婚，就得打光棍兒。”

果然如老人所言，一年后，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這一次，周林在小荷的哀求下，又敗下陣來，再次原諒了小荷。

當周林第三次發現小荷與前夫睡在一起時，他沒再原諒小荷，而是堅決選擇了離婚。

小荷帶著女兒回到前夫家。周林又成了光棍兒。

老人說：“你應該出去掙錢，有了錢，大丈夫何患無妻？”

樹挪死，人挪活。周林聽了老人的話，外出做工。在外面摸爬滾打，竟然混出了名堂，自己開了個小廠，買了車，買了房，存款也有了七位數。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小荷的男人因犯罪而入獄，小荷找到周林，說：“還是你對我最好，我還想和你……”

周林一擺手制止了她：“天上的大雁井里的蛙，不是一路人，怎能走在一起呢？”他拿出一沓錢，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無情，我不能無義，錢不多，拿去用吧。”

周林說完，笑了笑，竟然笑出了一臉淚。

張學鵬：河南省作協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作品散見《小說月刊》《小小說月刊》等報刊，多次獲全國獎項。出版詩集《鄉村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