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利兵
我一直對知識分子有很高的期待,因為他們在社會思潮的演進和更迭中往往扮演著知識創(chuàng)造者的角色。而知識的創(chuàng)造除了在專業(yè)化、精細化的分工領域中有所體現(xiàn)外,如何在知識創(chuàng)造的主體性上打開一種新的可能,或許更具有根本意義。由人類學家項飚和媒體人吳琦合作完成的《把自己作為方法:與項飚談話》(上海文藝出版社2020年版)一書,就是這樣一本值得細細品味和琢磨的著作。
這本書之所以重要,就在于它提出了“把自己作為方法”這一命題,在我看來,其深刻意涵就體現(xiàn)在如何為知識創(chuàng)造的主體性提供了一個可資借鑒的鮮活案例。首先,“把自己作為方法”強調的是一個人要學會在自我與他者的相互關系去思考和實踐,也只有在彼此生成的關系中才能對日常生活中的行為和意義有在地化的理解。正如作者在書中強調的,“這本書的目標之一正是把(自我)這個概念從利己主義的泥沼中解救出來,揭示出原本就附著其上的歷史脈絡和社會關系。這本書更具體、更內在的對話對象,是一般意義上的知識人,比如學者、藝術家、學生,以及從事其他職業(yè)但一直保持讀書和思考習慣的人,尤其是年輕一代。因為我們談話的線索之一始終是知識如何更有效地介入社會……”。
其次,這一命題的重要性還體現(xiàn)在生活中的每個人要有意識地把自己作為一種知識創(chuàng)造的主體性力量,而且,具有獨立思考和批判性、反思性的能力則是凸顯這一主體性力量的關鍵所在。可以說,這也是一個人能否真正“把自己作為方法”的核心體現(xiàn)。很顯然,一個不懂得認真思考的人,就很難確立起自我的主體性地位,沒有主體性的個體,他對周圍世界的認識和把握往往會處于弱勢狀態(tài)和被動的位置,也就很難以能動性去理解和敘述自我與他者的經(jīng)驗世界,更遑論知識的創(chuàng)造了。
在培養(yǎng)和塑造自我的主體性力量的同時,“把自己作為方法”的另一個貢獻就是它能不斷促使自我以更加具體的方式去精確地把握住現(xiàn)實,在“想清楚究竟我能做什么,我跟世界的關系是什么”的基礎上,去創(chuàng)造生活當中的種種可能性。倘若如此,那么“……問題可以一點一點辨析清楚,工作可以一點一點循序完成,狹窄的自我會一點一點舒展,在看似封閉的世界結構中,真正的改變就可能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