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予

遠景,好似初識。眼光或會上下游移,卻還不好細細打量,只得看天望地,左顧右盼。于是,遠景照片里,上為藍天白云,中是高山茂林,下有綠水碧草,可就是沒有重點。并且,一切都是色塊,也不真切,唯有輪廓,像極了初識之人,美麗或是儒雅,孤傲或是熱情,有影影綽綽又撲朔迷離的標簽。
近景,已是相熟。彼此對面相談,窗外是落雪或是下雨,全不在意;身旁是有人往來或是一片寂靜,也不察覺。眼睛,把對方盛入其中,正正好好就滿框了。背景如何,并不重要。君子之交如是,相交的只是眼前之人,家世、地位、名譽,甚至年齡、美丑,都是背景,都在鏡頭之外。
特寫,必是親密關系了。會被眉目打動,會被暗香驚動,這般細讀,只能毫無距離地完成。世界變得微觀,美丑悲喜都被放大。放大,容易看得更清更真,也更容易一葉障目。只見缺點,只看優點,都戴了特寫眼鏡。弄不好,真相又讓人大跌眼鏡。
特寫,再往前推,就失焦了,反倒模糊一片,近乎不可見。人也是如此,靠得越來越近,才發現,知之越少,甚至陌生。如果不慎闖入私人領地,怕是關系也要走至破裂。就像相片失焦,不得不作廢。想象力跑焦了,照片就沒了靈氣,跟人丟了天真爛漫的童真一樣,沒來由的老氣橫秋。
有人說,好照片得有景深,可攝影師心知肚明:好照片更需要的是情深。
(夏 荷摘自微信公眾號“草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