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貫中西

SHAN

面料上嬌艷的花朵、狂野的豹紋、神秘的宗教圖案與頗具東方色彩的陶瓷紋理被拼接在了一起。

在過往很長一段時間里，苗族文化及其背后所代表的手工藝，因其歷史悠久且自成一派的風俗體系而與當代時裝語言保持著一定距離。去年10月，來自中國貴州省的苗族男孩022397（以下簡稱022）攜同名品牌022397Bluff在巴黎時裝周期間亮相，強烈的苗族風格設計與工藝隨即引起了西方時尚界的關注。“他們（西方的編輯和買手）覺得印象深刻的地方在于：我把傳統和前衛的風格相結合所呈現出的這樣一種截然不同的效果。”從就讀于法國巴黎服裝工會學校起，設計師022就嘗試著在不同的設計主題中加入一些苗族的傳統元素，而當他2019年創立個人品牌時，對苗族服裝文化的挖掘與再造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以往對苗族元素的呈現，大多是將傳統服飾與國際品牌進行混搭造型，所以從設計元素上，我覺得可以再挖掘一下。”

通過兩年多的實驗與再造，022397Bluff逐漸形成了一套對苗族傳統文化重新演繹的方法。“出于我自己對這種文化的歸屬感，因此在利用苗族元素去詮釋時會有一些比較不一樣東西。”022解釋道。在2022春夏上海時裝周發布的首個系列中，傳統的苗繡手藝被運用于日常的裙裝、夾克衫上，民族風格強烈的裝飾細節通過局部的拆分和解構，與現代時裝款式相結合，使秀場上的每一套服裝都能無縫銜接至日常生活。而這樣既充滿鮮明的民族性又兼具現代視角的設計思路，亦是來自意大利的Dolce&Gabbana所追求的，近四十余年的時尚歷程已經使其成為西西里島風土人情的絕佳代言。同時，在品牌以往的系列中，設計師對于漆器、青花瓷、動物意象、中式花卉園林與中國傳統工藝的興趣，也反映在其男女裝設計之中。因此，當合作的機會不期而至，雙方對于民族文化的珍視與欣賞，順利搭建了對話與創造的橋梁。

從合作伊始，雙方的交流便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前提之上，以022397Bluff的創意視角，結合Dolce&Gabbana的庫存面料，實現資源和文化創意的再生。“我們和品牌方通過視頻會議確認了雙方互相配合和推進的方法，Dolce&Gabbana聽取了我們對于面料風格、種類、數量的需求，簡單確定了合作的時間安排，同時在創作上給了我們很高的自由度。”在設計師022最終創作完成的造型中，我們可以明顯感受到兩個品牌在美學風格上的特色，外長內短的兩件式造型實現了結構和面料的融合。“站在合作的大前提下，我希望不僅僅是表現雙方的標志性風格，也能夠將彼此的特色中的不同側面展現出來。”左頁：面料上嬌艷的花朵、狂野的豹紋、神秘的宗教圖案與頗具東方色彩的陶瓷紋理被拼接在了一起。本頁：022397Bluff以Dolce&Gabbana提供的往季標志性的印花面料打造的斗篷裙裝。

022397Bluff以Dolce&Gabbana提供的往季標志性的印花面料打造的斗篷裙裝。

外側的長袍以Dolce&Gabbana過往系列中標志性的印花面料為主，面料上嬌艷的花朵、狂野的豹紋、神秘的宗教圖案與頗具東方色彩的陶瓷紋理被拼接在一起，而當我們將長袍沿下擺處旋轉180度后，原本拖地的裙擺搖身一變，又成為一層可疊穿在身上的外套，兩種穿搭方式通過扭轉加以變換，也抽象地繼承了苗族服裝中層層疊疊的穿搭方式，這便是022對于“合作”的含蓄體現：“我覺得這樣的結構和形式特別適合在我們雙方比較經典的面料上去詮釋合作這個概念，既像一個斗篷，又可以同時穿兩層，這樣雙層的結構就類似于合作的雙方以這樣特殊的方式進行連接，兩個層次部分互為表里，緊密連接。”而在長袍之下的緊身衣也暗藏玄機，以022397Bluff設計中獨具特色的苗文印花面料為基礎的不對稱拼接，憑借醒目跳躍的色彩為這個古老而傳統的少數民族文字增添了些許活力：廓形上則采用了Dolce&Gabbana引以為傲的緊身胸衣設計，并加入了由回收塑料制成的透明薄膜以豐富內搭的層次，增添了別樣的性感氣息，與透視之下的苗文印花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反差感。

在過程中，022坦言自己最大的收獲來自于對不同材料更加精準的把控。“也許Dolce&Gabbana奢華的面料并不是我慣常所選用的一種風格，但在這次的合作中，我拓寬了對面料的認知，以及在不同的語境下如何去協調各種材料之間的關系，包括內搭中手工縫制的透明薄膜，都是新的嘗試。我發現即便是用一些反常規的面料，也可以將自己的風格融合進去，同時做出一些有趣的轉化，靈活地把握延伸和弱化的尺度。”而Domenico Dolce和Stefano Gabbana也對他的設計青睞有加，兩人表示：“真實與自發的表達才能帶來創意的噴涌，這點上我們非常認同022，因此能夠給予他支持，我們感到十分驕傲。他對于庫存面料的妙用令人驚艷，很開心看到這些面料在他的手下重獲新生。”

實際上，“合作”貫穿在022397Bluff的方方面面，而這次只是挑戰自我的開始，隨著首個系列的發布和下個系列的研發，關于苗族傳統與現代時裝結合的許多問題依舊需要他投入更多的時間去思考和解決。“苗繡的成本其實很高，在疫情期間，時間和勞動力的成本是很難壓下來的，所以對于大批量的生產和制作而言會有一些困難，價格上的優勢也相對弱一點，但我還是堅持必須把整個生產環節放在國內，把苗繡的工序放在貴州的工坊中。雖然步驟很多很瑣碎，但是隨著與當地合作的逐漸深入，大家的工序和流程也在逐漸成熟。”但022的野心并不局限于此，“我沒有刻意把像苗繡這個元素作為品牌的內核或者DNA，在未來的作品中會出現更多的風格與設計語言。”

如此不走尋常路的探索和鉆研，也決定了022397Bluff不會局限于季節性的發布，而是有賴于各方合作的進程。“能根據我們的節奏，比較穩定和比較有把握地去輸出每一個的系列的話，可能會是我更希望的一個狀態。”顯然，如今的022397Bluff，正在遵循著自己的步調，挖掘那些尚未被喚醒的傳統，借服裝的形式，以時裝的名義，重新融通古今中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