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地球上只剩兔子……

徐秀

說起兔子，我們的第一印象就是純良無害，惡狼和雄鷹怎么舍得以這樣可愛的兔子為食？如果將這些討厭的動物趕出地球，讓地球上只剩兔子會怎么樣呢？

要問地球上只剩兔子會怎樣，我們可以將眼光投到20世紀的澳洲大陸，回顧一下那塊大陸曾經發生過的曠日持久的人兔大戰。

澳洲大陸很早就與廣闊的歐亞大陸分離了，因此，那里長期保持著獨特的地理環境和自然生態，人類和動植物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直到18世紀，這一切被歐洲人的大炮摧毀了。土著人的矛和盾無法抵抗大炮，他們平靜的生活被破壞，連賴以生存的土地也被搶奪走了。同樣被影響的還有澳洲的生物，歐洲人入侵澳洲的同時，還帶來了許多澳洲從未有過的生物，其中就包括看起來溫和無害的兔子。與歐洲老家不同，這里沒有兔子的天敵，天空中沒有獵鷹的捕殺，陸地上沒有狼的蠶食，廣闊的大陸上還有無窮無盡的食物，簡直就是兔子的天堂！一只性成熟的母兔一年可以生下幾十只小兔，而這些小兔從出生到性成熟只需要短短數月的時間，一代復一代，兔子的數量呈幾何級數增長，很快就遍布整個澳洲大陸。

兔子曾在澳洲泛濫成災

野兔泛濫后，首先遭殃的是澳洲的植被。在澳洲原本茂密的大草原上，兔子們貪婪地啃食青草，大片大片的綠地就此消失變為荒原。兔子們不僅以植物作為食物，還到處挖洞筑巢，導致澳洲大陸的水土保持能力急劇下降，水土流失、土地沙漠化的現象日益加劇。兔子還與澳洲原有的野生物種競爭，不僅搶奪它們的食物，還霸占它們的巢穴，使部分野生物種瀕臨甚至悲慘滅絕。

兔子對人們的經濟活動也有嚴重影響，由于農場遍布兔子的洞穴，疏松的土壤難以種植作物，農田更是不時被不請自來的兔子一掃而光。綿羊的草場也面臨兔子的“劫掠”，可憐的綿羊餓得皮包骨頭，農場主們長期的辛勞打了水漂，欲哭無淚。兔子問題成為了澳洲人最頭痛的問題。為了對付猖獗的兔子，人們無所不用其極，傳統的捕殺與堵洞不必說，后來還嘗試過“投毒”（投放雞霍亂病菌）、“修長城”和飛機轟炸等方法，可惜統統沒能奏效。到了20世紀50年代，一種只對野兔具有致命性，對人和其他動物無害的病毒的出現終于給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帶來了轉機，它成功將兔子的數量控制在環境可以承載的水平，解救了飽受兔災折磨的澳洲人。

澳洲的兔子可以算是“人禍”，是人類為兔子營造了天堂，那么如果沒有人類的干預，廣闊的大陸上原本就只有植物和兔子類的植食動物又會發生什么事呢？

如果沒有外援，難道植物只能面臨被兔子“趕盡殺絕”的命運嗎？其實也不是，在漫長的斗爭中，植物演化出了一些反抗手段，比如駝刺合歡的變化。駝刺合歡是南非草原上長頸鹿最愛的美食，因為只有長頸鹿才能享用到長在四五米高處的樹葉，不需要跟其他動物競爭。

但是，時間一長，駝刺合歡也受不了長頸鹿的掠奪了，它演化出第一種防御措施：在葉子間長出5厘米長像鋼針一般堅硬的刺，狠狠扎傷貪吃的長頸鹿的舌頭;而長頸鹿在消化道上覆蓋了厚厚的皮制“鎧甲”，成功抵御了尖刺的傷害。接著，駝刺合歡產生了新的防御方法：一旦長頸鹿啃食一棵樹超過10分鐘，這棵樹就會在葉子里分泌一種毒素，如果長頸鹿繼續大量進食，可能會中毒而死。聰明的長頸鹿很快發現了這一陷阱，于是在一棵駝刺合歡上啃葉子的時間從來不會超過10分鐘。這樣，駝刺合歡不至于被長頸鹿啃食干凈，長頸鹿也保住了自己的長期飯碗。

原本吃素的尺蛾幼蟲也可以吃肉

肉食動物比植食動物多了尖利的犬齒

如果澳洲的野草一直被野兔啃食，很難說它們就不會產生適應性的演化。比如，長刺的野草兔子無法下口，時間一長，也許刺薊草之類的野草會成為優勢種類;野草也可能像駝刺合歡一樣，生產一些讓兔子難以下咽的毒素，比如豆科植物的凝集素、禾本植物的植酸等。最后，野草與野兔也許能像駝刺合歡和長頸鹿一樣維持某種程度的和平。

當然，如果野草最終無法靠自己的力量戰勝兔子，也沒有任何外援幫助野草的話，兔子也不可能一直維持天堂般的生活，因為食物總會被吃完的啊。到時候，兔子之間就會發生內戰，會有一些強壯的兔子“被迫”吃肉——同類相食。

也許你會認為，一直吃草的兔子會無法吃肉，真的是這樣嗎？肉食動物之所以能輕松咀嚼肉類，是因為它們比植食動物多了一類牙齒——犬齒。犬齒位于門齒和前臼齒之間，犬齒又尖又長，用于撕裂和切斷較難分解的食物。但這個特征并不絕對，因為大部分植食動物的犬齒雖然不發達，但依靠門齒切斷肉類也完全可以做到。所以，所謂的植食動物就有了第一個開葷的可能性。

其次，從消化道上來看，植食動物比肉食動物的腸道長得多，還有發達的盲腸和多個胃袋，在生存環境變化后，植食動物的這套腸子很難拒絕比植物更易消化的肉類。這樣，植食動物有了另一個開葷的可能性。

事實上，在畜牧業中，農場主們經常會給牛羊等植食動物喂食“動物性飼料”，包括骨粉、肉粉、動物內臟、油渣、骨膠和魚粉等。這些營養豐富、風味絕佳的飼料讓牛羊們胃口大開，消化效率更高，生長速度更快。就算在自然界中，植食動物向肉食動物的轉變也并不罕見。袋獅曾是澳大利亞最大的肉食性動物，且是所有已滅絕的哺乳動物中咬勁最強的，100千克重的袋獅的咬合力可以媲美一頭重250千克的獅子。但是，它這強勁的咬合力并不是來源于肉食動物常見的犬齒，而是來自一對類似兔子的門齒。考古學家發現，袋獅的祖先其實是吃素的，它的門齒和裂齒繼承自吃素的祖先，它的顱骨和腿骨也與植食動物更加類似。

看來，如果地球上沒有了惡狼和雄鷹，兔子也不見得能在地球上肆意繁衍、為所欲為，地球上總會有制衡的力量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