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翔

引語:OWL2021的賽季結束了,上海龍之隊登上了屬于他們的傳奇舞臺,從谷底爬上山巔的故事,永遠讓人們著迷。可是相比于一年半之前2020年2月,OWL2020剛開賽的時候,世界的變化讓這個篤信全球化模式的聯賽陷入了難以掙脫的泥沼。
在2020年OWL第一次決定終止已經開始的全球主場活動,選擇在線上進行比賽的時候,哪怕最悲觀的人也想不到,因為疫情OWL要面臨超過兩個賽季的持續困境。
這中間既有天災,也有人禍,在非常規的時間里,很多問題被進一步地放大,以至于最終導向了不可收拾的觸發。
如果說上個賽季的OWL是艱難的賽季,但所有人仍然在共渡難關的話,那么這個賽季則變成了瘋狂的賽季,我們無法預測問題會什么時候出現,又可以在哪里終結。
有幾篇關于OWL的文章,其實都是在講一件事,全球化發展的框架,對于電子競技這項運動而言到底有多大的難度。
2021年OWL總決賽,上海龍之隊的選手在上海,亞特蘭大君臨隊大部分的選手在夏威夷,而隊里的最佳新秀Pelican因為剛剛手術不能坐飛機,所以在洛杉磯參加了比賽。
我們看到在橫跨整個太平洋的三個不同的城市之間,已經可以在線上無障礙地舉行射擊類的職業賽事。
人類在網絡基礎設施上的發展,每一年實際上都在發生革新。
在技術層面上,連接變得更加容易。可是在技術之外,全球的連接并沒有因此而增加。
2021年OWL具體的遭遇已經寫過很多次,就不再贅述,沒有人是真正的贏家。
最近,我在華東政法大學上了一節電競的公開課,接觸了幾個電競的大學生。
他們讓我有一個奇怪的感受,其實還是有不少學生在玩OW,并且關注聯賽,可是他們已經不愿意馬上把自己和OWL相關聯的身份拋出來了。而在今年Chinajoy有組織相關活動的朋友也給了相似的答案。
在雜志的文章里,我們多次強調電競里最有價值的部分其實是對于身份的認同,認同背后是持續的粘性和強烈的商業機會。在賽事認同感上,OWL在全世界所有比賽中都曾是做得非常出色的。
如今,在中國,認同感被更多更淺層次的情緒輸出所代替,或者干脆被觀眾們埋在了心里。
原本上海龍之隊的冠軍也應該在競賽成績之外有著更大的價值。但因為這個賽季整個東部賽區動蕩造成的社區環境“滿盤皆輸”,讓這次奪冠顯得總是差了一口氣,并沒有徹底頂上來。
相比于上海龍之隊第一次拿下錦標賽冠軍的時候,一陣子刷屏的朋友圈,我知道很多朋友明明仍然在看OWL的比賽,可是朋友圈的數量確實銳減。
上海龍之隊被夾在割裂的社區文化里。
三年前,從美國回來之后,我在編輯部分享在布魯克林的感受,大家會討論如何去改變OWL在中國觀眾里的認知。
那時候,有人說中國的隊伍里需要一個冠軍,而如今冠軍已經來了,可守望先鋒的觀眾們身處的環境卻已經不再是那個Jeff Kaplan創造的包容世界。
當然,即便是如此,在季后賽階段,OWL賽事組織方還是專門制作了一條小片,講述了社區里幾個因為OWL而更緊密的故事。
有知名解說羅伊在杭州閃電主場求婚的部分,也有一對美國馬上要結婚的情侶穿著自己喜歡隊伍的隊服接受了采訪。
對我而言,OWL也有著類似的意義,結婚之后蜜月的第一站就是布魯克林2018年的Grand Final。
一晃已經四個賽季結束,在費城我和我的太太同樣一起看了線下的比賽,然后就是疫情的分隔,打著越洋電話,跨過12個小時的時區,一起看了第三賽季的總決賽。
疫情還在繼續,沒想到又一個賽季就這樣過去了,這一年在場外有太多讓人不開心的事情發生。
不過最終亞特蘭大君臨和上海龍開賽的時候,我們還是一起看完了今年的OWL。
就像某一種意識,從第一屆的Grand Final到第四屆,可能時間和空間不能完全匹配,但如今的世界還是讓我們可以產生關聯。
在這個賽季里,不服輸的Molanran,光芒四射的Pelican,在技藝上日臻化境的Lip,更加篤定的JJonak,初露鋒芒的Shy,受困于傷病的Xzi,選擇退役的Elsa,讓人遺憾的Decay,這些選手和他們留下的故事仍然是最本真的,連接著所有觀眾通向下一個賽季的動力。
我們難以選擇自己身處的社會環境,但我們可以選擇讓本該屬于比賽本身的地方少一些紛爭。如果我們相信通向全球化的路還在,就該擁抱連接。
在2017年,OWL還在籌劃階段的時候,很多電競行業的業者在質疑越洋比賽在技術上的可能性。
如今,我們已經用技術征服了太平洋的阻隔,也許我們仍舊有機會戰勝心理上的壁障。
下個賽季,OWL可能也會進入游戲的2.0版本,希望那些被埋下的認同感,能夠重新萌發,在后疫情時代尋找全球電競聯賽新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