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留白,是中國畫創作時一種常見的手法,為的是給整個畫面增添更豐富的意蘊。在一幀幀的電影畫面中,前人的智慧傳承了下來,我們運用畫面的留白來烘托和豐滿影片,用畫面的留白去克服客觀條件的限制,去激發觀眾的想象。留白的技法放在電影中也會形成情節的留白,有時會欺騙觀眾,讓觀眾在情節中搖擺;有時又如同誘餌,牽引著觀眾走進故事之中。
關鍵詞:留白 畫面 想象 情節 懸念
藝術是相通的,從古至今,人們用自己的智慧創造了多種形式的藝術,他的形式不斷更替。從前,視覺藝術以靜態的畫作為主,而如今影像的發展如日中天,一脈相承,其中的聯系千絲萬縷。留白不僅是中國審美的一個重要觀點,也是中國美學思想的核心問題。[1]而影像作為一種美的視覺媒介,以一種“留白”的姿態,等待觀眾去用雙眼發現,用心靈感受。
一、畫面的留白
留白,是中國畫中一種獨特的技巧,是作者在畫面中有意留下空白。留白看似虛無縹緲,沒有內涵,實際上蘊含了千絲萬縷。這是畫家的畫龍點睛,更是觀者無限遐想的源泉。同樣是視覺藝術,電影影像中的留白藝術也具有異曲同工之妙。
清代畫家華琳在《南宗抉秘》中說:“白,即是紙 素之白,凡山石之陽面處,石坡之平面處,及畫外之 水天空闊處,云物空明處,山足之杳冥處,樹頭之虛 靈處,以之作天,作水,作煙斷,作云斷,作道路,作日光,皆是此白。夫此白本筆墨所不及,能令為畫中之 白,并非紙素之白,乃為有情,否則畫無生趣矣?!彼^留白,并不是留下空白,而是賦予它新的生命新的內涵,與畫面中其他元素相呼應,從而更好地為整體服務。在吳作人的《池趣圖》中,畫面中有的僅僅只是幾片荷葉三條金魚,大量的留白,卻使人感受到池水的清澈,魚兒的自在逍遙。電影中亦是如此。在電影《布達佩斯大飯店》中,當古斯塔夫躲避追殺時,影片中采用了大量的大遠景。人物只是畫面中移動的一點,畫面中大部分是雪地和森林。茫茫雪地無人相助,渺小的主人公只能在其中四處躲避瘋狂的殺手。鏡頭用茫茫雪山展現了主人公此時深處絕境,用畫面的方式向觀眾傳達著影片中的情緒。
另一方面,國畫濾去物象之中的繽紛色彩,分離畫面,彰顯畫和現實兩者的距離,展示了距離美的成效。實質上這相當于心理的距離,最終使自我美能自然而然地形成[2]。留白看似虛無縹緲,實則給觀者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間。作者不直接挑明,而是通過畫面中的其他元素來填補這一空白。在電影《大白鯊》中,主角大白鯊并沒有以全鏡頭出現,而觀眾卻無時無刻不沉浸在它的恐怖陰影中。影片通過海水中的陰影、海面上的漣漪以及遇難者的表現生動而完整地制造了一條恐怖的大白鯊。而這一正面鏡頭的空白,也成為了整部影片的神來之筆,為人所津津樂道。即使沒有足夠的條件,我們仍能通過其他畫面的烘托來彌補畫面上的留白,甚至還可以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這樣的留白不僅留下了懸念,而且給觀眾留下了想象的空間,由觀眾去二次創作他們心目中那條恐怖的大白鯊。在《驚魂記》中,導演希區柯克在刻畫金發女郎被殺時,由于當時的社會原因不能在畫面中出現殺人畫面,然而他通過女郎的面部表情與流動的血液仍然完整的刻畫了這一場景,不斷切換的鏡頭達到了直接拍攝也無法呈現的藝術效果。而兇手正面鏡頭的留白,就為劇情設置了懸念,從而進一步推動劇情的發展。
二、敘事的留白
《中論》說:“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是假名,亦是中道義”。佛教認為當主次要條件不具備時,這樣的情況就是“空”。只有當事物的所有條件都俱全時,事物才會完整地出現。正是要四大皆空,才會有更廣闊的空間發展。
從古人的智慧中,我們可以意識到生活中留白的智慧。電影的現實主義者往往喜歡從生活中的某個切片開始展現故事,有如一段詩般的片段?,F實本來就沒有完整的結構,現實主義依樣畫葫蘆。如電影《唐人街》,那些倚重神秘和懸疑效果的電影,讓觀眾去填空,用多種可能的結尾引誘、逗弄觀眾去猜測謎底,不到最后一刻絕不說出真相[3]。在這個過程中,觀者完全沉浸在電影之中,影片可以更為輕松的去傳達自己的想法。而作為商業電影,通過在電影中設置懸念,吸引觀眾的注意,從而取得更好的票房。在做系列電影時,結尾一個情節的留白不僅再一次將影片轉折,而且為續集的展開打下了觀眾基礎。影片中間的情節留白則會創造更多效果。導演有時會利用這個空白欺騙觀眾,為后面的發展留下巨大的轉折。如《哈利波特》中的小天狼星,導演在調整敘述順序給小天狼星的身份留下空白。他是誰,他在哪,他到底到善是惡,觀眾在觀看影片時不斷地問自己這些問題,不知不覺中走入影片的“圈套”之中。
在處理影片的結局上,我們也可以選擇“留白”的方式去處理。法國電影《四百擊》講述的是關于一個13歲男孩安托萬迷茫的成長故事。安托萬和絕情的母親以及繼父生活在一起,在學校闖禍后他被關進了少管所。在影片的結尾,安托萬趁人不備終于從少管所中逃了出來。他一直奔跑,向象征自由的大海跑去。影片的最后,畫面定格在安托萬直視鏡頭的表情上,這張少年稚嫩的臉上依舊充滿著迷茫。這個故事的結尾實際上被沒有解決任何實際的問題。影片似乎被沒有給我們一個明確的答案。然而這個空白的答案卻能引發觀眾更多更深層的思考,思考社會對施加在一個本該純真自由的孩子身上的枷鎖,思考生活中我們對孩童所謂的“呵護”。一張沒有答案的試卷卻給了觀眾更深的撼動和啟發。
參考文獻:
[1]萬怡.“留白”——中國藝術審美的新境界[J].文學界(理論版),2011(4).
[2]鐘家驥.中國畫“空白”的應用與欣賞[J].中國畫研究,1983.
[3][美]路易斯·賈內梯.認識電影.四川人民出版社,2019.
作者簡介:巫安喬(2000—),女,浙江省杭州市人,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