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海燕·海防

岳立新

1

在深邃遼遠的海防線上，荷槍實彈的士兵被海天交接的朝陽雕塑成屹立的石像，一日日，一年年，把漫長的海防線演繹成心中最美最浪漫的風景一一

海風陪伴著他們，那是呢喃著家鄉輕曼的歌兒;

海浪陪伴著他們，那是雄壯沖擊海岸的馬蹄聲;

海燕陪伴著他們，那是深邃遼遠夜空中的精靈;

星星陪伴著他們，那是凝望峭壁邊哨所的眼睛。

他們與海為伴，看朝陽初生，落霞滿天;

他們站立成石，繪無悔青春，信念如磐。

2

在蒼茫的大海上，海燕是敢向烏云發動沖鋒最勇敢的士兵。

風平浪靜的時候，和著海浪在腳下發出有節奏的轟鳴，海燕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峭壁的亂石間一一這里是海燕們休養生息的家園，也是它們舔平傷口、積蓄力量再戰風浪的營地。它們柔聲鳴叫著、交流著，好似在嘮叨家常、互相慰藉，也好似在講述故事、彼此加油鼓勁。

當然，海燕最喜歡在海浪翻涌的大海上逆風翱翔、俯沖搏浪，那戰斗的姿勢像極了陡然出鞘寒氣逼人的利劍、射出槍膛一往無前的子彈——就連呼嘯的海風和憤怒的海浪都能感覺出它們自信的力量和無往不勝的信念。

3

無淡水，無航班，無耕地，無居民。這里是千里海防線名副其實的四無島。

人們都說，海防線就像蜿蜒的海水，既漫長又冰冷，戰士那常年被海風和艷陽吹曬的古銅色的臉龐讓人揪心。

可在戰士的心里，這千里海防線上，有一種精神穿越時空、歷久彌新。戰士們驕傲地說，在一種叫作“海島為家、艱苦為榮、祖國為重、奉獻為本”的精神海洋里，他們就是那翱翔的海燕。

你看見了嗎？朝陽里、星空下，在那遙遠的邊防線上，一群固執且高潔的靈魂被海風雕塑成堅硬無比的山石，巍然矗立在深邃遼遠的小島上，看似大海上的一葉孤舟，實為祖國海防的一枚鋼釘，戰士們用他們的義無反顧，實現著“人脫一層皮、島披一層鋼”的諾言。

4

軍歌，是穿越時空的紅色回響，也是海防線上士兵傳唱最為久遠的經典。

海防線蜿蜒千里，處處可以聽到士兵整齊嘹亮的歌聲。從紅軍時期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到抗戰時期的《義勇軍進行曲》《大刀進行曲》;從抗美援朝時期的《志愿軍戰歌》，到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我是一個兵》《打靶歸來》，從改革開放后的《咱當兵的人》《十五的月亮》，到黨的十八大以來的《強軍戰歌》《就為打勝仗》，等等，那些響徹神州的歌聲就是士兵沖鋒的號角，就是士兵奮戰的鼓聲。

軍歌蕩漾，歌聲鏗鏘。一天天，一年年，軍歌里慢慢唱出了士兵對連隊榮譽的驕傲、對青春激情的贊美、對必勝信念的堅守，軍歌唱成了士兵扎根海防的誓言。只有士兵知道，不知不覺中，軍歌帶著青春記憶與情感，已融入自己的血脈。

在海防線上巡邏，伴隨著歌聲蕩漾，海燕也在半空中盤旋，和聲鳴叫，這是他們獨有的相濡以沫。士兵喜歡海燕，海燕似乎也很喜歡士兵，一聲聲鳴叫伴著軍歌，在海平面上蕩漾著，久久不曾散去。

5

戰旗如火兵如虎。火一樣飄揚的戰旗下，是心中焐著火一樣激情的年輕士兵。他們將父母親人的囑托和詩意夢想寄存在迷彩涌動的世界里，那是幼雀突遭風雨襲打的膽怯懵懂，那是馬駒初闖草原的興奮歡騰，那是雛鷹乍飛藍天的跌跌撞撞，那是旭日東升的希冀與蓬勃，那是他們夢開始的地方！

大海上低空中盤旋的海燕，緊盯著大海里瞬間即逝的目標，突然像一道閃電，箭一樣沖向海面，像極了海防線上巡邏的士兵，他們目光如炬，什么樣的目標也逃脫不了他們的眼睛。

6

海燕喜歡浪花。海則在烈風中亮起萬道浪跡，灰白且有些許淡藍的浪花，洶涌咆哮著撲向海灘，這是海燕耳中動聽的音符。

士兵也慢慢愛上了浪花。深夜，持槍屹立在崗亭邊的士兵，忘情地閉上雙眼，讓那“嗒嗒”的馬蹄聲再次闖入心際，讓那“嘩嘩”的風聲再度飄過他的身軀。呵，那一定是世間最雄健的馬匹，騎上它，勇士一定一往無前、所向披靡;那一定是人間最堅固的城墻，有了它，所有善良的人都將得到安全，感到心有所倚。

漆黑的夜里，峭壁上的海燕落宿夜的枝頭，開始無言守望，守望著黑夜里的黎明次第開放。而士兵，守望的靈魂化作一波一波不知疲倦的海浪，撫摸著早已血脈一樣流淌在心里的海防線。

7

海浪花美啊，你能美過海燕那展翅搏風斗浪的模樣？

海防線長啊，你能長過士兵那丈量萬里海疆的腳掌？6C234B6D-CF17-4C7E-8961-B36CC745EAA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