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中山艦事件有關的兩份重要文獻

胡毅

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信息資料館收藏有兩份與中山艦事件有直接關系的小冊子：《校長宴會全體黨代表訓話對中山艦案有關系的經過之事實》和《中山艦案報告書》。在這兩份文獻中，作為中山艦事件重要當事人的蔣介石和李之龍對事件過程有著截然不同的描述。

中山艦事件后，蔣介石要求國民革命軍第一軍中的共產黨員選擇退出國民黨和國民革命軍第一軍或者退出共產黨，當時已暴露身份的共產黨員250余人被迫退出。1926年4月21日晚，在中山艦事件發生一個月后，蔣介石在黃埔軍校宴請退出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的全體黨代表及共產黨員時發表了演講。后來，這篇講話被整理后以《校長宴會全體黨代表訓話對中山艦案有關系的經過之事實》為名印行。

蔣介石的這篇講話，表面聲稱中山艦事件與共產黨無關，事實上卻欲蓋彌彰，意圖把事件責任歸咎于共產黨。他說：“至于有人說季山嘉陰謀，預定是日待我由省城乘船回黃埔途中，要想劫我到中山艦上，強逼我去海參崴的話，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不過有這樣一回事就是了。但是如果真有這事情的話，我想李之龍本人亦是不知道他究竟為什么，他不過是執行他人的命令而已。”

蔣介石在講話中標榜自己向來遵規守矩，意指中山艦事件是別人策劃的，他是受害者。然而在中山艦事件中他擅自行動，調集武裝力量，包圍蘇聯顧問團住所及汪精衛官邸，并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逮捕了李之龍和章臣桐等人，后來他親口承認自己“事前未及報告，專擅之罪，誠不敢辭”。

蔣介石在講話中還對在座的共產黨員說：“……這不過是局部一二個人的陰謀，我相信我的學生……我對共產主義，不但不反對，并且很贊成的，對于黨代表制度，我不僅是贊成，并且是我自己所首倡的，為什么要拿我自己所首倡的制度，要由我自己手里來摧殘？”他口口聲聲說無意打壓共產黨，卻勒令共產黨員退出國民黨及國民革命軍，這種說一套做一套的兩面派行為，徹底暴露了他的反革命嘴臉。

中山艦事件的發生有一定的偶然性，但它又是國共矛盾發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結果。1926年3月13日，日本駐廣東總領事森田寬藏在致外務大臣幣原喜重郎的電報中講道：“最近，隨著政府內共產派勢力的與日俱增，各部都唯蘇俄顧問之命是從，政府首腦徒有虛位，實權完全掌握在蘇俄人手里，非共產派同人都陷入了懊惱不快的氣氛中。非共產派團結起來，把共產派分子從政府內部橫掃出去的時機或許已為時不遠。”由此可見當時國共矛盾已經發展到十分尖銳的程度了。中山艦事件的發生給蔣介石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反共篡權機會。

1926年3月，在中山艦事件中，李之龍遭到逮捕，后“無罪釋放”并被免職。事件發生后，李之龍曾就事件經過提交了一份詳細報告，這份報告后來匯編成《中山艦案報告書》以小冊子的形式印行。

在《中山艦案報告書》第一部分“歐陽格之陰謀”中，李之龍認定歐陽格是中山艦事件的主謀，他痛斥歐陽格誣告其調艦捉蔣：“到了半夜，歐陽格即到東山蔣校長公館捏造報告之龍派中山艦到黃埔捉拿校長，炮擊黃埔……蔣校長見時機緊急，遂不得不從權處置，而三月二十之案起矣。”李之龍還指認陳肇英是歐陽格的同謀：“陳肇英實與歐陽格同謀，陳任虎門要塞司令時，偷販私鹽，曾被之龍緝獲，報告政府，將陳撤差查辦，艦案發生后兩星期，事實大白，歐陽格被扣留，陳即逃去，蓋無陳肇英之與謀，歐陽格之圈套不能成，無歐陽格則陳肇英之誣陷無由生，二人實狼狽為奸也。”事實上，歐陽格與陳肇英確實在中山艦事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李之龍不知道的是，事件中真正起主要作用的是蔣介石。

《校長宴會全體黨代表訓話對中山艦案有關系的經過之事實》《中山艦案報告書》是關于中山艦事件的第一手資料，其原件是首次公開披露，記錄了中山艦事件關鍵當事人蔣介石和李之龍對事件過程的描述和原因分析，為我們研究中山艦事件提供了不同的視角。

（摘自2022年2月7日《報刊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