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英
《定天山》是對新疆的歷史性書寫,嚴謹地遵從歷史記載,不是演義,更不是戲說,而是一部文學色彩非常濃郁的“正史”。所展現的歷史畫卷都有明確的記載。它有著鮮明的國家立場,不是個人化的述行語言,突出的是中華民族的團結史、中華民族戰勝一切困難走向勝利的奮斗史。意大利史學家克羅齊說:“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如果不著眼于當下,歷史小說就會失去言說能力。《定天山》從漢代鑿空西域起筆,橫跨幾千年,在如此紛繁的敘事結構中,始終貫穿著“中華民族”的觀念,始終洋溢著深摯的家國情懷;強調的是國家凝聚力和主流價值觀。
《定天山》所講述的眾多的歷史畫卷,總能使人看到中華民族歷史進程的一條主線——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一代代中華兒女共同心愿;它始終能讓人看到中華民族的希望之光——不管遭遇多少艱難險阻,祖國的完整統一,是一種合乎規律的歷史趨勢。它從歷史的眼光出發,不斷整合過去、現在,把中華民族的團結發展描述為一個連續整體的歷史必然規律,并在小說中明示出這樣一種思想: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在漫長歷史演進中形成的,是每一個中華兒女最深層的集體記憶,也正是這種集體記憶使作者完成了自己對歷史的建構。這是一種滲透著辯證思想的歷史理性,也是《定天山》所著力展現的創作主題。
對新疆歷史的當代性解讀,體現了《定天山》巨大的原創力。把當代新疆文化研究的最新成果熔鑄到歷史敘事中,形成全新的歷史觀:新視野、新高度、新思想。例如對西域三十六國的認識。他指出:“所謂西域三十六國,屬于地方政權……實際上是指西域綠洲城郭,與現代意義上的‘國家’概念有著本質不同。”《定天山》具有一定的學術性基礎,他不是“羚羊掛角”式的不著邊際的書寫,而是言之有據,小說的想象是符合一定歷史情境的合理想象。而更著重于對歷史的解讀。這種解讀也相當重要,人們由于意識形態的差異,對相同的歷史能解讀出不同的含義,因此說“沒有解釋,就沒有歷史”。德里達也說:“已經過去的年代事實上是由一個個相關的文本構成的。”從這方面說,《定天山》與一般意義上的“歷史小說有顯著的差異性。它更加偏重于‘史’的言說,著眼于‘證今’”。經常會有大段基于事實對歷史的論述,而這些論述已經超出了“小說”的范疇,在對漢武帝經營西域的敘述中,小說不時插入翔實的述評:漢朝的“西進”戰略浮出水面,從白登山之圍,到張騫出使西域,到班超定西域……中華民族和諧共建的“大一統”觀念有著深刻的歷史淵源,經數千年的傳承,融于血脈。《定天山》繼承了中國文學的“史學傳統”和“春秋筆法”,但已不是“微言大義”,而是對中華民族文化基因做了酣暢淋漓的深刻解讀。
《定天山》基本遵循了正史的書寫傳統,有虛構,使歷史人物更加豐盈飽滿,歷史事件更加脈絡明晰;有論證,那種雄辯的姿態更加彰顯作家史學根基的豐厚。相對于一般意義上的歷史小說而言,《定天山》是有明顯區分度的寫作,它觀點鮮明、視野宏闊、氣象萬千。
鮮活的人物形象是小說的靈魂。《定天山》的人物塑造也獨具特色,小說中的人物被限定在史書已描述的特定歷史情境中,它的想象、夸張是有限度的,不能脫離既成的文本,否則就會使人覺得“不真實”。但是從歷史向文學的轉向又必須完成這一切,又必須突破這個限度,這就是《定天山》的寫作難度。小說中的“轉向”是通過人物塑造完成的,在捍衛國家利益的時代背景下,《定天山》呈現出一批鐵血硬漢的形象,呈現出一副副堅毅的面孔,為維護祖國的統一,無數次鐵流西進的豪邁壯歌在新疆大地回蕩。《定天山》豐滿的人物形象塑造由此展開。李靖是唐代著名將領,在與東突厥的作戰中戰功卓著,小說著重描寫他克服重重阻力,冒著“抗旨不遵”的罪名,置自身榮辱于不顧,深入險境,奇襲頡利可汗,一舉拔除了唐朝西北邊境的毒瘤,維護了民族大義。小說使用了大量筆墨,重點烘托李靖所面臨的諸多困難,突出他以國事為重、不計個人安危的大義凜然。《定天山》善于在典型環境中突出人物的典型形象,肯定他們“茍利國家生死以”的豪邁氣魄。同時,也能夠寫出人物的多重性格,刻畫出人物的復雜性格特征。北匈奴郅支單于陽奉陰違,殺害了漢朝使者,一時間,西域風云動蕩。在這種緊要關頭,歷史將鐵血悍將陳湯推至前臺。陳湯“矯制”天子詔書,集中兵力,血戰康居,化解了敵人兩面夾擊的攻勢,一舉格殺郅支單于,平定了西域,宣示大漢國威。同時,小說也寫出了陳湯“斂財”的不良習氣,悲嘆:“能吏尋常見,公廉第一難。”這些形象都是在維護祖國統一、維護中華民族大團結中涌現出的典型形象,充滿了正義感、立體感。
在清朝百年歷史中,新疆大地上風云激蕩,分裂與反分裂,制造暴恐與維護和平,一代代中華兒女始終堅持民族大義、維護祖國統一,進行艱難探索,苦苦追尋。新疆各族人民在歷史洪流中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偉業終于落在了中國共產黨的肩上,這是千百年來歷史的選擇,也是億萬中國人民的最后的抉擇。這也是《定天山》所堅持的歷史唯物主義的寫作立場。作者從清朝平定噶爾丹叛亂寫起,寫到了策妄阿拉布坦的肆意囂張,寫到了噶爾丹策零妄圖引狼入室、分裂祖國,寫到了達爾札、阿睦爾撒納的貪婪兇險……在新疆大地上,各族人民用信念與意志構筑了鋼鐵長城,是維護祖國統一、反對民族分裂的中流砥柱。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新疆大地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景象,中國共產黨領導全國人民所進行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符合歷史規律,代表了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心聲——這就是《定天山》所堅持的深刻主題,體現了國家觀、民族觀。
一個有良知的作家、學者,會把見證時代當作自己的使命。霍玉東正是這樣的作家、學者。《定天山》并不是要簡單充當一個歷史的言說者,而是要從紛繁的歷史中見證出真理、知識,從而對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蓬勃向上得出歷史性的結論。去謳歌新時代,贊美新疆各族人民和諧幸福的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