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云,方錦程,鐘文華,王林,張藝,洪云,李曙
(1.皖南醫(yī)學院 病理生理學教研室,安徽 蕪湖 241001; 2.皖南醫(yī)學院弋磯山醫(yī)院 神經(jīng)外科,安徽 蕪湖 241001; 3.皖南醫(yī)學院弋磯山醫(yī)院 超聲醫(yī)學科,安徽 蕪湖 241001)
急性腦卒中是臨床上較為常見的腦血管疾病,它可以發(fā)生在機體器官或組織缺血缺氧過程及缺血再灌注(ischemia reperfusion,IR) 治療后[1]。大量研究證明,腦IR可活化炎癥細胞,促進炎癥介質(zhì)釋放至遠端器官,最終引起全身性炎癥反應[2- 3],其中腎臟損傷也較為多見。目前已有研究證明導致腦組織IR損傷的機制有白細胞聚集、自由基生成和細胞內(nèi)超載等[4- 5],但對腎臟組織損傷的機制仍缺乏明確的研究結果,導致臨床在進行治療和藥物干預時缺乏理論支持,所以腦IR引起的急性腎損傷(AKI)仍然是臨床醫(yī)生面臨的一個嚴峻挑戰(zhàn)。造成這種臨床現(xiàn)狀的一個主要原因是缺乏有效的動物模型,因此本研究希望建立一個穩(wěn)定、有效、符合臨床的腦IR損傷誘發(fā)AKI的動物模型,探索其發(fā)生機制,為臨床治療這一類急重并發(fā)癥提供理論依據(jù)。
選取4~6周齡SPF級健康雄性大鼠,體重240~270 g,由長沙生物天勤有限公司提供,在皖南醫(yī)學院實驗動物中心飼養(yǎng)。動物實驗經(jīng)安徽省動物倫理委員會批準。尿素氮(BUN)和血肌酐(Scr)檢測試劑盒購自南京建成生物工程研究所。轉化生長因子- β1(TGF- β1)、Smad7 抗體購自博奧森(Bioss)生物技術有限公司(北京)。Q- PCR試劑盒購于諾唯贊(Vazyme)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南京)。
1.2.1 建立大鼠腦缺血模型 大鼠腹腔注射10%水合氯醛(0.3 ml·100 g-1)麻醉,仰臥位固定后頸部備皮消毒。沿頸正中部切口,鈍性分離至暴露頸總動脈(CCA)、頸外動脈(ECA)和頸內(nèi)動脈(ICA),將血管與周圍的組織鈍性分離,用微血管夾夾閉CCA的近心端。在ECA近交叉部位用絲線打一活結,遠心端打結,之間剪開缺口插入線拴,固定活結,調(diào)整方向插至大腦中動脈分叉處,松除微血管動脈夾,此時大鼠大腦中動脈處于閉塞狀態(tài)。將20只大鼠隨機分為正常組和缺血2、4、6 h組4組各5只。閉塞時間達到實驗所需時間時觀察各組大鼠行為學表現(xiàn),當大鼠出現(xiàn)跛行、轉圈或偏癱即為模型構建成功。此時將大鼠處死,通過腎功能及病理學觀察選出損傷較為嚴重的時間點作為IR模型中的缺血時間點。之后取25只大鼠構建該缺血模型,并隨機分為再灌注3、6、12、24、48 h 5組。根據(jù)分組時間點取出栓子并處死大鼠。
1.2.2 生化指標及腎臟質(zhì)量指數(shù)檢測 大鼠麻醉后腹主動脈取血,常溫下以3 000 r·min-1離心10 min后獲取血清。檢測血清BUN和Scr水平。大鼠處死后剝離左側腎臟稱取質(zhì)量,腎臟質(zhì)量與處死前大鼠體重之比即為大鼠的腎臟質(zhì)量指數(shù)。
1.2.3 腎臟病理學觀察 大鼠處死后取出腦組織和腎組織,沖洗后用4%多聚甲醛浸泡固定48 h。依次脫水、石蠟包埋,常規(guī)HE染色和Masson染色。HE染色后鏡下觀察腎臟病理改變,Masson染色評估腎臟組織膠原沉積情況。
1.2.4 ELISA法檢測大鼠血漿炎癥因子腫瘤壞死因子- α(TNF- α)和白細胞介素6(IL- 6)水平變化 按照ELISA試劑盒說明書提取大鼠血漿,根據(jù)說明書準備標準品、樣本、抗體和酶試劑,加入樣本和抗體等溫育后洗滌,再依次加入顯色液和終止液,并立即在酶標儀波長450 nm和630 nm處檢測吸光度(OD)值,用標準品的濃度和OD計算出標準曲線方程,再計算樣本濃度。
1.2.5 定量PCR檢測mRNA表達水平 取腎臟組織皮質(zhì)區(qū)加入1 ml Trizol充分裂解,依次加氯仿、異丙醇、75%乙醇提取RNA,逆轉錄后得到cDNA。反應體系為:SYBR 10 μl,無RNA酶水7.2 μl,引物上、下游各 0.4 μl,cDNA 2 μl。反應條件:95 ℃ 3 min,95 ℃ 20 s,60 ℃ 20 s,共40個循環(huán)。β- 肌動蛋白(β- actin)為對應內(nèi)參,采用 2-ΔΔCt計算出目的基因相對表達量。引物序列如下:TGF- β1正向5′- TGCGCTTGCAGAGATTAAAA- 3′,反向5′- AGCCCTGTATTCCGTCTCCT- 3′;Smad7正向5′- CAGATTCCCAACTTCTTCTG- 3′,反向5′- GTTGAAGATGACCTCCAGCC- 3′;膠原蛋白Ⅰ正向5′- AGCACGTCTGGTTTGGAGAG- 3′,反向5′- GACATTAGGCGCAGGAAGGT- 3′;膠原蛋白Ⅲ正向5′- ACGTAAGCACTGGTGGACAG- 3′,反向5′- CAGGAGGGCCATAGCTGAAC- 3′;β- actin正向5′- GCGCAAGTACTCTGTGTGGA- 3′,反向5′- AGGGTGTAAAACGCAGCTCAG- 3′。
1.2.6 蛋白質(zhì)印跡實驗 常規(guī)提取腎臟組織皮質(zhì)區(qū)總蛋白,BCA法測定蛋白濃度;同體積的樣本加入十二烷基硫酸鈉- 聚丙烯酰胺凝膠中電泳分離蛋白后,半干法轉膜;5%脫脂奶粉封閉1.5 h后加入一抗(1∶1 000) 4 ℃孵育過夜,二抗(1∶10 000)室溫孵育1 h后用ECL法顯色。
血清BUN和Scr水平正常組在正常范圍內(nèi),缺血4 h和6 h組較正常組和缺血2 h組顯著升高(P<0.05),缺血4 h組與缺血6 h組相比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見表1;缺血4 h和6 h時腎臟質(zhì)量指數(shù)較其他組顯著下降。上述結果提示,腎臟功能在缺血4 h時開始出現(xiàn)明顯改變。

表1 4組大鼠血清BUN和Scr水平比較 mmol·L-1
大鼠腎臟組織切片HE染色結果:正常組和缺血2 h 組腎小球形態(tài)規(guī)則,腎小囊整齊緊密排列,腎小管無變形,結構完整;缺血4 h和6 h組可見腎臟腎小球血管袢增生,腎小管輕度水腫擴張,部分區(qū)域結構受損。見圖1。上述結果說明腦組織缺血時間與AKI密切相關,缺血時間越長腎臟損傷相對越重。

圖1 各組大鼠腎臟組織HE染色結果 染色視野均取自腎組織皮質(zhì)區(qū)。A、B、C、D的上圖為×200,標尺100 μm; 下圖為×400,標尺50 μm
因缺血4 h可見明顯腎臟質(zhì)量指數(shù)和腎功能改變,且HE染色可見明顯病理改變,故選定缺血4 h為本研究缺血時間。
在缺血4 h基礎上,將再灌注時間點分別設為再灌注3、6、12、24及48 h。腦組織HE染色結果:正常組腦組織結構正常,神經(jīng)細胞排列整齊,胞質(zhì)豐富,核仁清晰可見;缺血/再灌注組損傷側淡染,皮質(zhì)區(qū)膠質(zhì)纖維溶解、呈篩網(wǎng)狀改變,部分缺血邊緣區(qū)可見液化性壞死,局部可見散在的紅細胞和炎癥細胞浸潤。見圖2。上述結果提示腦IR模型構建成功,可進一步行腎臟組織HE染色。

圖2 各組大鼠腦組織HE染色結果 A~G的上圖為整個腦組織視交叉后2~3 mm切片,標尺2.5 mm; 下圖為×200,標尺100 μm
腎臟組織HE染色顯示,正常組腎臟組織結構完好。缺血4 h/再灌注3 h、缺血4 h/再灌注6 h及缺血4 h/再灌注12 h組均有輕度損傷。但缺血4 h/再灌注24 h和缺血4 h/再灌注48 h組損傷較重,可見腎臟結構分布錯亂,部分腎臟皮質(zhì)片段呈點片狀壞死,出現(xiàn)小管上皮細胞萎縮,小管管腔擴張,且伴有局部炎癥細胞浸潤。見圖3。

圖3 各組大鼠腎臟組織HE染色結果 A~G的上圖為腎組織橫切面切片,標尺2.5 mm; 下圖為×200,標尺100 μm
結合上述腦組織及腎組織染色結果,選擇缺血4 h/再灌注24 h作為本次實驗模型的時間點。
Masson染色結果顯示,正常組形態(tài)正常,結構完整;在缺血4 h/再灌注24 h時可見腎小球周圍及腎小管間質(zhì)有藍色膠原沉積,間質(zhì)纖維組織增生明顯;其余各組與正常組之間無明顯區(qū)別。見圖4。上述結果說明缺血4 h/再灌注24 h可引起腎臟膠原沉積,導致腎臟纖維化。

圖4 各組大鼠腎臟組織膠原、纖維沉積情況 ×200,標尺100 μm
缺血4 h/再灌注24 h與正常組比較,大鼠血漿炎癥因子TNF- α和IL- 6水平明顯升高(P<0.05),見表2。

表2 各組大鼠炎癥因子TNF- α和IL- 6水平比較 mmol·L-1
如圖5所示,與正常組及缺血4 h組相比,缺血4 h/再灌注24 h組TGF- β1及膠原蛋白Ⅰ、Ⅲ mRNA表達顯著增加(P<0.05),而Smad7 mRNA表達顯著降低(P<0.05)。

a 與正常組比較,P<0.05; b 與正常組比較,P<0.01; c 與缺血4 h組比較,P<0.01
蛋白質(zhì)免疫印跡法檢測結果如圖6所示。與正常組相比,缺血4 h組TGF- β1表達增加(P=0.007),Smad7

圖6 各組大鼠腎臟組織 TGF- β1、Smad7蛋白表達的蛋白質(zhì)免疫印跡法檢測結果
在臨床上可見較多多重器官損傷的病例。機體作為一個整體,一個器官的損傷可以牽動其他器官而產(chǎn)生“綜合征”,如肝腎綜合征、心腎綜合征,此外肺腎綜合征和腦腎綜合征等也有描述[6- 8]。腦IR被認為不僅會造成腦組織損傷,還會引起遠處器官包括腎臟的損傷。有文獻報道AKI是急性卒中后的常見并發(fā)癥,并證明AKI是急性卒中后早期和長期死亡率的獨立預測因子[9]。Khatri等[10]觀察到,急性缺血性卒中會導致腎功能障礙,并且與住院時間延長和死亡率增高有關。AKI因其較高的死亡率、發(fā)病率及昂貴的醫(yī)療費用,成為持續(xù)性臨床問題[11]。AKI可引起腎臟內(nèi)的炎癥反應和細胞凋亡[12],炎癥是AKI進展的主要因素;急性炎癥反應的特征是炎癥細胞的激活和促炎細胞因子的過度分泌。有研究[13]表明,急性腦損傷可能導致AKI,并引發(fā)腎臟炎癥級聯(lián)反應。

表3 缺血及再灌注對大鼠腎組織中TGF- β1、Smad7蛋白表達的影響
在本研究中,檢測大鼠腦缺血后腎臟功能的指標和HE染色結果表明,大鼠腦缺血4 h時可見血BUN、Scr明顯升高,HE染色見腎小管水腫擴張,并且隨著腦缺血時間延長腎臟損傷不斷加重。明確缺血時間后,通過HE染色篩選不同再灌注時間點大鼠腎臟的病理改變,可見在缺血4 h/再灌注24 h時出現(xiàn)腎臟組織局部炎癥浸潤,部分皮質(zhì)片段呈片狀壞死。為了探究腦IR后大鼠腎功能出現(xiàn)損傷的機制,進一步行腎組織的Masson染色,可見在缺血4 h/再灌注24 h時即可出現(xiàn)腎臟皮質(zhì)區(qū)膠原沉積,考慮因腎臟纖維化導致,于是檢測經(jīng)典纖維化通路TGF- β1/Smad7相關因子的分子水平改變[14]。炎癥細胞的活化聚集、細胞外基質(zhì)的合成與沉積,二者共同促進了腎小管上皮細胞間充質(zhì)轉化(EMT)改變[15]。Smad7蛋白是TGF- β1受體的胞內(nèi)激酶底物,是該信號通路的重要介導物質(zhì)。大量實驗證明Smad7作為內(nèi)源性TGF- β1拮抗劑,可競爭結合TGF- β1受體。此外,Smad7還可誘導TGF- β受體1的泛素- 蛋白酶體降解,從而對TGF- β1/Smad7通路產(chǎn)生負性調(diào)節(jié)作用[16]。在本研究中,TGF- β1在腦組織IR的動物模型中呈高表達,而其負性調(diào)節(jié)蛋白Smad7在模型中表達降低;與對照組相比,在腦IR組的腎臟切片中發(fā)現(xiàn)炎癥細胞浸潤增加,且伴有膠原纖維沉積。關于TGF- β1/Smad7 通路激活的原因目前少有報道,檢測大鼠腦組織IR后血漿中促炎因子表達,可見呈明顯的表達上升趨勢,也驗證了腦IR后對全身炎癥反應系統(tǒng)的激活,從而造成遠端臟器的損傷[17]。在今后研究中,可針對TGF- β1這一靶點進行調(diào)節(jié),有望改善腦IR引起腎臟纖維化的發(fā)生發(fā)展。
綜上所述,大鼠腦缺血4 h/再灌注24 h時,腎臟組織中TGF- β1/Smad7通路激活,TGF- β1表達明顯上升,Smad7表達明顯下降,膠原蛋白Ⅰ、Ⅲ表達明顯上升,且腎臟組織染色中可見明顯膠原沉積現(xiàn)象,出現(xiàn)腎臟纖維化改變。在后續(xù)的研究中可通過調(diào)節(jié)這一通路以減少炎癥細胞浸潤、減輕氧化應激對腎臟造成的損傷,從而改善腎臟受損。本研究為腦IR損傷誘發(fā)AKI等相關疾病的臨床研究提供了實驗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