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的北京》

馮博

2022 年第一季度，北京廣播電視臺青年頻道自制的《意想不到的北京》入選北京廣播電視局創新創優電視節目。《意想不到的北京》共十期，每期邀請一位“外國體驗官”，探訪北京熱門的冬季運動場地，通過沉浸式體驗冬奧冰雪項目，感受北京這座“雙奧之城”的火熱氣氛。節目播出期間頻道的平均到達率提升了25%，觀眾構成中15～24 歲的青年觀眾提升442%。在新媒體端，欄目組發布了39 條短視頻，其中有4 個話題詞登上微博北京同城熱搜榜，其中#12歲花滑女神震驚法國# 登上微博熱搜北京同城第一，話題閱讀量達到739 萬。《意想不到的北京》在國際傳播力和新媒體有效傳播方面做了新的嘗試和探索，取得了不錯的成果。

節目策劃初期，首要問題是場景的選擇。北京市民的冬季運動非常豐富，選擇面很廣，但同時要兼顧傳播力和趣味性，選擇那些有故事的人物和景點。我們采訪了網紅花滑大爺、耄耋冬泳隊、“北京1979冰球隊”這樣的人物;也探訪了首鋼大跳臺、什剎海冰場、大運河森林公園這樣的場地。這些人物和場景上的精挑細選，讓我們后期拍攝中收獲了很多驚喜，也讓“外國體驗官”的融入和體驗更加喜感，“笑果”拉滿。《意想不到的北京》的“外國體驗官”都是中文流利的在京外國青年，他們擅長和北京的大爺大媽交流并且機智“玩梗”。我們設計的小挑戰、小競賽進一步展現了人物特質。比如來自美國的“體驗官”于中美和80 歲老爺爺的“冰水挑戰”，比如來自拉脫維亞的安澤和7 歲花滑少女比拼冰上“剎車”。不同國別、不同年齡、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共享同一種冰雪運動，分享彼此的感受，構成了《意想不到的北京》輕松愉悅的節目基調。

如何進一步拓展這類節目的國際傳播力？短視頻網站流行的“連麥”給了我們靈感。何不讓“外國體驗官”也做一次跨國連麥呢？節目中的“外國體驗官”來自美國、法國、英國、澳大利亞、埃及和拉脫維亞。通過“外國體驗官”和他（她）在世界各地的親朋好友的視頻連線，把我們精挑細選的人物和場景，真實地呈現在外國人面前，讓全球各地的朋友看到“意想不到的北京”。這個創新環節剛拋出來，就讓人眼前一亮，大家一致贊成在節目中加入跨國連線的環節。但是在幾次策劃會中，這個環節也成了我們最頭疼的環節。所謂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最初的設想是把跨國連線固定在節目的結尾處。環節的具體情景設定：“外國體驗官”經過一天的冰雪運動體驗，收獲滿滿，于是打開手機跟朋友聊聊感受。在一期節目30分鐘的體量里，結尾處的連線可以有3～4 分鐘，比例非常小。但是這個方案被制片人否決了。制片人認為那樣的設定過于形式化，跨國連線應該貫通在體驗活動的始終——如果不是技術障礙，甚至應該全程直播給國外的朋友看，錄下外國朋友的反應鏡頭。經過一系列頭腦風暴、爭執、提案、推翻提案，最終我們選取了一個折中的方案：實時連線有三次，“外國體驗官”剛抵達場地時連線一次，談自己對場地的第一印象;“外國體驗官”結識運動達人并開始體驗時第二次連線，介紹達人給國外的朋友認識;“外國體驗官”初步掌握冰雪運動后第三次連線，給國外朋友看看自己的變化。相比第一版方案，跨國連線的環節被大大加強了，可以占到總體量的近三分之一。同時這個版本的連線中，連線另一邊的親朋好友的的確確能看到“外國體驗官”的變化。

一期節目，三次跨國視頻連線。這個環節注定成為我們要逾越的第一道坎。首先是時差問題。假設全部拍攝在一天內完成，三次連線就有可能發生在一天內的早、中、晚三個時間段。但是國內外有時差。以我合作的 “外國體驗官”安澤為例，她的連線對象是她的父母。如果我北京時間上午十點拍攝第一次連線，拉脫維亞的時間大概是清晨五點，二老還在夢鄉。如果我把全部三次連線都放到下午進行，就不得不在連線里舍棄北京方面僅上午參加拍攝的人物。當時我也考慮過把連線對象換成能熬夜的年輕人——事實上部分同事也是這樣做的，有幾期連線嘉賓就是在當地時間的深夜或者凌晨參與錄制，妝容整齊不掩熬夜本色，非常配合。其次是技術層面問題。最初考慮網絡直播時，我們跟快手談合作，交流了很多網絡技術問題。第一期頤和園冬泳拍攝之前，還特地請技術人員現場踩點測試信號，信號不好可能要申請一個臨時基站。我們還擔心國外網絡的穩定性影響連線質量。當時的一個備選方案是使用快手提供的專用賬號進入一對一直播間，信號比普通視頻連線軟件更穩定。所幸跟各國的連線都很順暢，偶有卡頓不影響交流。實際操作中，真正在技術上給我們制造難題的，是對跨國連線的視覺呈現。舉個例子，如果安澤要進行第一次連線，把自己所在的溜冰場介紹給父母。我們至少需要三個視角：視角一安澤的特寫、視角二中景代入溜冰場環境、視角三安澤手機的錄屏。大全景可以在連線完成后補拍。這其中一臺攝像機使用“小蜜蜂”，一臺攝像機帶有環境音，而手機錄屏的視頻是無聲的（因為要連線，所以這里的手機限定用安澤自己的手機，但是其他同事的別款手機也沒解決無聲的問題）。由于網絡偶有卡頓，后期剪輯時這幾段素材調同幀也是一番挑戰。這也帶出了最后一個難題——語言不通。《意想不到的北京》為了突出一個意想不到，需要在視頻連線中，由“外國體驗官”把北京各種運動達人介紹給國外的朋友。連線另一邊的外國人，跟連線這一邊的大爺大媽跨時空交流是一個看點。這部分最大的障礙不是網絡狀況，而是語言。哪怕大爺大媽人人一口流利的英語，遇到拉脫維亞語和阿拉伯語也沒轍。所以“外國體驗官”的臨場反應能力至關重要，他們不但要串聯起屏幕的兩端，還要兼職翻譯。在我負責的節目最后一次連線里，安澤身穿藍色手工花滑裙，身邊簇擁著國貿溜冰場小有名氣的“冰上五姐妹”，連線另一邊的母親為女兒的變化而驚嘆。母親也拿出了自己少女時代的花滑照片，感嘆著歲月的流逝，驚艷著女兒的成長。鏡頭緩緩推進，再環繞著安澤和“冰上五姐妹”，她們一起向安澤的母親道別。我盡量讓畫面定格在這美好的一刻。

《意想不到的北京》立足北京當地的熱門場館，其中大多數都陪伴了幾代北京人的回憶。我采訪網紅“國貿溜冰大爺”時，他說自己年輕時熱愛在什剎海滑冰，以至于每年10 月份開始就做夢，總夢到什剎海上凍了，可以滑冰了。可惜這個夢最早要到11 月份才會實現。他也在感嘆現在的年輕人真幸福，有室內滑冰場，滑冰不用再看老天爺的臉色，什么時候想滑什《意想不到的北京》立足北京當地的熱門場館，其中大多數都陪伴了幾代北京人的回憶。我采訪網紅“國貿溜冰大爺”時，他說自己年輕時熱愛在什剎海滑冰，以至于每年10 月份開始就做夢，總夢到什剎海上凍了，可以滑冰了。可惜這個夢最早要到11 月份才會實現。他也在感嘆現在的年輕人真幸福，有室內滑冰場，滑冰不用再看老天爺的臉色，什么時候想滑什

節目進入拍攝和剪輯階段之后，各種意想不到的狀況也紛至沓來。我和同事們時常互相打趣，說《意想不到的北京》這個名字起得很有前瞻性。《意想不到的北京》拍攝時間是冬天，晚上五點前后就沒有光了。一些戶外場景，比如北京冬奧公園這類場景在鏡頭之下就比較蕭瑟，拍攝節奏也很趕。我的同事前采發現冬奧公園的園區很大，景點和景點之間的距離很遠，為了統籌天氣光線等因素，他向園區申請了一輛內部通行車。事實證明園區的大力支持非常重要，幫助他在一天內完成了大部分的拍攝。

冬季運動項目的拍攝難度不僅僅在氣溫。不同的場館方對拍攝有不同的要求，比如我拍攝的場地，要求不能在冰上搭燈光，最好也不要有三腳架，這些對冰面都有損傷。很多因素導致攝像老師上冰拍攝時，基本只能手持，沒有其他輔助手段。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奔波在冰面上，即使穩定器保證了畫面的穩定，誰來保證他們的穩定呢？盡管有帶刺的鞋套，但這種鞋套會影響速度，跟拍冰球隊那種速度型的就不行。我也因為不合腳，經常在冰場上給自己撿鞋套。

我們的團隊近些年多做演播室節目，這種冬季外拍的工作基本是摸著石頭過河。無論是誰在拍攝時遇到困難，都會在群里溝通，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或者吸取他人經驗。團隊內部的有效溝通也是規避風險的手段。比如有的同事拍攝完畢，提議針對大型園區安排一個副導演，并且增加一個專門拍攝空鏡的攝像。我在進行拍攝時，也遇到了時間統籌的問題。實際拍攝中預定的時間可能會拖延，預定的人員可能會提前離場。如果沒法做到精準控制，請一個副手或許是最便捷的方式。至于拍攝空鏡的攝像，我也很后悔沒能多申請一位。拍攝那天是制片統籌幫我用他的個人機器補拍了一點空鏡，后期只是勉強能用。

目前我們的團隊在籌備拍攝《意想不到的北京2》，上一次拍攝時在嚴冬，這一次拍攝將是在酷夏，屬實有趣。編導這份工作兼具采訪、文案、現場調度、后期剪輯多重責任，往往要經歷一番煎熬才能看到作品。希望下一次的“意想不到”，能帶給我們更多的收獲和感動。